华丽而残酷,肆意滋生的藤蔓紧紧的缠紧了每一个人的心脏。所有人都心甘情愿的被沦陷,静默的看著那朵花在狂风中搏斗了一夜,溅落了满地残香。
那是……怎样的眼神啊!
“蓬!”
他又用一个看似软绵绵的却含著不可思议的力量拳头把他的对手狠狠的轰下了拳台,一个人独立在那里大口大口的喘息著,缀满汗珠的胸膛不住的起伏。
然後,扬起了青青紫紫一片狼藉的脸……睥睨全场!
那样的眼睛中,没有庆幸,没有狂喜,没有骄傲,也没有轻鄙……就像夏日的夜空,星光热闹,天穹寂广。
比赛的激情没有在他眼中消退,胜利的热焰也没有在他眼中燃起,他似乎还在惋惜结束的太快……将目光转向了下一个人。
乔伊从他的目光中读出了他的心思……太好了,还有一个。
还有……一个?
乔伊转头看向最後一个拳手,他愣愣的看著台上的他,脸色阴沈的可怕,目光中却有难以掩饰的动容。
就连对手也因为他而震撼。
有什麽样的故事,要比今晚的更让人心跳加速?更让人血脉贲张?
在这个纽约的郊外,夜晚,因此沸腾。
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擂台赛,一个费时不多的车轮战,甚至可以说只是老爷子的一个漫不经心的游戏……乔伊却深深的触摸到了关於拳击的魅力,一种将生命的硬度和热量全部绽放的魅力。
它就是这样不经意的呈现在了你的面前,让你品尝。
我爱拳击……乔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站在那个人和他的最後一个对手面前,手轻轻的划下,宣布了这场盛宴的终曲。
“开始!”乔伊用他最郑重的声音,拉开了剧目。
他能肯定,今晚,一定会成为他一生中最为奇妙的夜晚!
☆、第九章
世界,原来可以很小。
一束白光,一个拳台,一个敌人……还有我。
我似乎忘记了什麽,但是我再也想不起来。
出拳,躲避,出拳……我感受著这种仿佛只是机械运动中的节律。没有一次比赛能让我像今晚一样如此亲密的和拳击贴近。
“呼!”“撕裂者”的拳头从我的耳边呼啸而过带起的风使我脸部的皮肤一阵麻痒。
我歪著头,勾起唇角,然後一拳挥出……狠狠的轰在他满是惊悸和怒恨的脸上。
“砰!!”他偏著头飞了出去,连连後退,终於脚下一滑倒在了弹性护栏上。“呿!”他吐出一颗混著血沫的断齿,双目血红的抬起眼来大吼一声,又猛的弹起向我冲了过来!
“啊啊啊啊啊──”
叫什麽……是为自己壮胆麽?
我侧身躲过他步伐不稳的攻击,闪到他的身後骤的一个旋踢!
“嗯!!”他耳根被我踢中,痛叫一声啪的摔倒在地。只见他哆嗦的划动了一下四肢,又因为地上汗水而重重滑倒。
“呵……呵……呵……”我大口大口的喘著气,瞥了一眼在地上挣扎的“撕裂者”。
完了吗?
今晚……结束了?
闭了闭眼睛──我有些不敢相信。
虽然半边身子已经在麻木和酸痛中浸渍,但是血液还是不甘寂寞的在血管中奔涌呼啸。心脏快要爆炸了似的,一下又一下,轰击著我的胸腔。
白光透过眼皮,将世界染的一片红蒙。
我静静听著对手在地上不甘的呼吸和挣扎,只觉的那个声音也在离我远去。
世界……更小了。连拳台,连对手都不剩了。
只有,我自己。
呼吸,心跳,皮肤上滑落的汗珠……极度的疲惫之後,我好像完全失去了我的身体,又好像完全感受到了它。
我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轻松。像要燃尽所有的能量一样,纵穿了整个黑夜,一下又一下的,撞痛自己,然後奔向心中的高山。
直到……把所有的呼吸化作热气沸腾的烟尘,恣肆漫散!
疼痛早已经感受不到。
在这个无关痛痒的世界,我把飞翔锁在了手臂上,把感觉挡在了皮肤外。
是的,即使这只是一场游戏──我也可以尽兴而归。
慢慢睁开眼睛,我踉踉跄跄的朝地上的“撕裂者”踱步走了过去。既然已经得胜我便松懈了下来,战斗的力气在一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
汗水糊的眼睛有些模糊,并不清晰。我知道自己正处於虚脱的边缘,感觉很是迟钝。只看得见晃晃的白光,只听得见自己的无力的喘息声。
其实他也很不简单,竟然如附骨之蛆一般和我缠斗了这麽久……
突然,眼前出现了一个人影。
我茫然的抬头,有些疑惑的看了过去。
那个人比我先一步走到了“撕裂者”,一脚将他踹下了拳台。
什麽……我看著那个人的背影,感到莫名其妙。
他是下一个拳手吗……不对,我看著他穿著与宴会格格不入的宽大的裤子,上身一件黑色的毛皮背心,头发染成了怪异的白色。既不像拳手又不像与宴的杀手。
“肖恩少爷……你干什麽?”裁判皱眉的看著他的动作,不禁出声喝道。
那个人转身,看了我一眼,目光中闪过一道兴奋和残戾,转头高声对台下说:“死老头,庸医送给你的礼物先让我玩玩吧!”
少爷?
我困惑的看著那个人古铜色的线条刚硬如刀削一般脸庞。他是谁?
他上台来干什麽?擂台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我茫然的看著那个叫肖恩的人一步一步的像我走了过来。只见,他抬手脱下了那件毛皮背心,然後随意的将它抛向了台下。
在离我四五步远的时候,他小腿一蹬忽的加速,抡起一个拳头便向我砸了过来。
什麽……
我恍惚看著他脸上咧开一抹冷酷而兴奋的笑容,身体不由自主的晃了两下,偏身躲开。
他堪堪的和我错身而过,却又突然不易不可思的止住自己的动作走势,猛的转身弯起手拐狠狠的轰在了我的脸上。
“蓬!”
我被轰的满眼金星,身体一下子飞了起来……思维被狠狠扯断,眼前都是红黑交错的闪点。
“啪!”我猛的落在了地上,又弹起,肉体重重撞上坚硬的地面。
紧接著一脚突然狠狠的踢上了我的腰侧:“起来!跟我打!刚才不是还很能打吗?”
该死……我他妈也想起来!
冷汗不住的从额角滑落,滴在地上,将地面弄得一片湿滑。
我摆了摆头,头昏眼花的想要翻身爬起,腹部却突然被人踩住,残酷的用力!
“啊!!”我惨叫一声,猛的抓住那个人的脚踝,想要将它推开──却是徒劳。
我早就没有再战的力气了。
“啧啧……真是可怜!”他突然错脚分开的跪在我的身侧,用一种擒拿的姿势纠缠著将我狠狠的压在台上。一只打手掐上来,大力的捏住我的下颚。
“睁开眼睛,看我……”他低低的说。
我被他掐的有些无法呼吸,血全部涌到脸上。缓慢而费力的睁开,瞪向那张凑近的脸。
“放开我……”我艰难的掰著他的手指,虚脱的身体却怎麽也使不上力气。
如果不是刚才以为擂台结束泄了气,我应该还有一战的能力。而现在……不过是痴心妄想罢了!
“放开你……那可不行。”肖恩笑著,捏紧了我的下颚,让我的头部完全无法动弹,只能胀红了脸无力的瞪他。
“嘿,看这脸肿的,真是难看。居然连打了九场……呵呵,虽然是和一些废物,你还是很不错嘛。没力气了是吧?”他再次用力压住我疲软的挣扎,说:“让我放过你也可以……乖乖的脱了裤子,跟我上床玩玩……吉尔森的眼光不错,虽然你脸是肿了,但是还是很诱人嘛!”他看著我的眼光中含著欲望,低下头来,将湿热的呼吸吐在我的脸上。
“狗屎……”我困难的扯出一抹冷笑,张了张嘴费力的说:“放开我……我他妈的不是兔子!”
“少爷……擂台赛已经完了!”裁判忍不住的走过来,手拍上肖恩的肩膀。
“滚!”他猛的回头,狠笑著吐出一个字。
裁判愣了愣,有些担心的看了我一眼,却还是无可奈何的摇头叹了一口气。
“不是兔子……”肖恩转过头来看著我愣了愣,转而又邪笑著抬手覆上我的胸膛,来回的色情摩挲了起来,说:“我管你是不是兔子,我看上你了,你就得乖乖的让我操!”
“够了!”一个人突然翻身上台,紧绷著脸色,低低对肖恩低吼到:“放开他,老爷子让你过去!”
是吉尔森,我费力的转动著眼珠,用余光看见吉尔森那张担心又懊恼的脸。
“庸医?”肖恩不肯放手,五指反而更加用力的,掐的我呼吸都断了:“这个礼物我看上了……你就当是送给我吧!”
该死……我拼命的抓著掐住我的手,难受到了极点,意识有些远离。
“行了,肖恩,你先过去!”吉尔森走过来,不容置喙的狠狠的扯开他的手。
“咳咳咳……咳咳!”我翻滚到一边剧烈的咳嗽起来,狼狈不堪。
“啧……行,反正找死老头要也是一样。”他终於还是站了起来,斜睨了一眼歪倒在一边的我,满是势在必得。
“没事吧……”吉尔森担心的把我扶了起来。
“没事……咳咳!”我咳得满脸通红,眼泪都出来了。
妈的……哪来的混账!
“他是老爷子的儿子……也在打腥血游戏,外号‘卓尔’,他……”
“咳咳……”我摆摆手表示不感兴趣,瞪著那个人离开的方向艰难的扯了扯嘴角。
好,很好,他也打游戏……要是让我再在拳台上碰到他,我一定揍的狗血横飞!
我四肢发软的被吉尔森扶下拳台动,作迟缓而笨拙。
啧……今天真的是过了。我笑得有些苦涩……
他妈的都是为了你,白飒羽!
“缘。”
吉尔森低低的叫了一声。
“什麽?”我转头看了他一眼。只见他有些愧疚的看著我,眼神却难掩激动,张了张嘴想要说什麽……终於,只吐出了四个字:“真有你的!”
我低头轻轻的笑了笑:“嘿嘿!”
他又用看怪物的眼神从上到下将我审视了一遍,在掠过我的脖子的时候闪过一丝懊恼,撇了撇嘴说:“还好……只是皮肉伤,回去我好好的帮你按摩按摩。”
“嗯……多谢了。”我朝他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没事,拂开他扶著的手,径直走像不远处的老爷子。
他似乎正和肖恩说著什麽,笑容淡淡的。
肖恩脸色绷得死紧,压低嗓子大吼一声:“他只是兔子!!什麽拳手……”眼角看见我走了过去,却又闭上嘴,沈默了下来。
“老爷子。”我低低的唤了一声。
道尔夫淡淡的瞥了肖恩一眼,抬起头看向我,嘴角挂著微笑,却掩饰不住目光中那一片风云涌动,满是激赏:“好!”
他又细细的将我看了一遍,突然笑了两声:“呵呵!很好……真是个好小子!”
我撇撇嘴,也笑看著他,眼光撇见黑著脸坐在一边的肖恩……他目色深沈的看著我,似乎有些隐隐的不甘。
“吉尔森,你还欠我一份礼物!”老爷子突然转头朝吉尔森说,然後,转头看我,目中含著深意:“这个……可不行。”
“爸!”肖恩低低的喊了一声,声音有著不满和怒气。
道尔夫不理会他,只是微笑的看著我和吉尔森。
吉尔森一愣,脸红了一红,有些被拆穿的尴尬。他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眼中却有松了一口气的高兴,咧开嘴笑著说:“好,完全没有问题。”
我撇撇嘴,斜睨了他一眼──高兴什麽?
是高兴我这个失败的礼物不用履行职责了,还是高兴他必须再去找个裸男往蛋糕里塞了?
“好久没有看到这麽精彩的比赛了……”道尔夫轻笑了两声,摘下眼镜,用那双锐利的让人难以逼视的眼睛赞赏的看向我,然後叹了一口气,说:“都让我这个老头子热血沸腾的想上去打一场了。唉……果然还是年轻好啊。”
我默不做声的看著他──他带著眼睛是为了掩饰这双眼睛吧!
老了又怎样?黑鹰不还一样是黑鹰。
“虽然你的右手有些缺陷……”他不无遗憾的目光掠过我的手,说:“但是,你有一副好眼神。”
“说吧,你要什麽?只要你愿意到深海来,我尽量帮你达成。”他笑著看著我,目光闪了闪。
他早知道我的目的不简单了吧。但是我什麽都没有说他就应了口……似乎急了点。我抬眼看进道尔夫的眼里,除了激赏之外,果然还看到了求才若渴和势在必得。
他……果然是真的热爱拳击呢。
我看著道尔夫含笑的眼睛,顿时觉得这个老人很亲切。像是碰到了某个志趣相投的长辈然,後又一起忘记了年龄,在共同热爱的拳击中产生了共鸣。
但是──我今晚不是为了拳击而来。
“是的……我的确是有别的目的。”我扯开嘴角笑了笑,抬眼看向道尔夫那双积累了岁月的智慧的眼中。
“老爷子,我打赢了擂台是吗?”
“嗯。”
“我可以向你请求一件事,是吗?”
“说。”
我沈默了一下,看著这个老人,心中却突然的想到了一些其他的事:白飒羽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就是被这个人收留,又是因为这个人而获得了赖以生存的能力……到最後,自己却失手杀了他的侄子。
恐怕,他回来深海也是怀著一份赎罪的想法吧?
“请你训练我成为杀手吧……让我当恶灵的搭档。”
如果你必须要深深的沦陷下去的话……就带上我吧。
你不能杀人,我帮你杀……你疯了,我就陪你疯!
☆、第十章
“老爷子到底跟你说了什麽?”吉尔森一脸好奇的转过头来,看向坐进後座的我。
“先开车。”我淡淡的吐出一句,笑了笑。
吉尔森瞪了我一眼,转身换挡,踩下油门:“说吧!好奇死我了。”
“老爷子让我重新进腥血游戏。”
“怎麽说?”
“他说……如果我能打进四个月後的嗜血擂台,他就给我指一条明路。”
“什麽明路?”
“我不知道。”
“他不让你进深海吗?”
“……”
“说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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