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弥生一言不发地走过去,从后面抱着施景言的腰,静静地伏在他背上。
施景言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任由夏弥生抱着,拖着他在厨房里动来动去。
直到夏弥生放在外面客厅的手机响了,他才恋恋不舍——其实是趴在施景言身上差点睡着了——地走出去。
电话一接通就是秋雨哇啦哇啦的聒噪声:“弥生,施景言明天还会来吗?你要不就让他正式来我们店里上班好了。”
“不。”夏弥生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啊?为啥啊?”秋雨说:“你知不知道他就跟个发光体一样,往我们店一杵今天增加了多少女客人啊。咋的,莫非你还吃醋啊。”
夏弥生口气冲淡,“他不适合那种地方,他有更光明的未来。”
不等秋雨说话夏弥生就把电话挂断了。
今天纯属意外,就算施景言自己要求夏弥生也不会同意他长期在那种没有前途的地方工作,他知道施景言的工作能力,现在只是欠缺一个机会,或者说欠缺一个没有被铺天盖地的新闻蒙住双眼的伯乐。
“银行有可能把你的资产解冻吗?”吃饭的时候夏弥生问道:“那些是你个人创业积攒下来的不是吗?凭什么那些也要被扣下?”
☆、第 8 章
“那不算是我个人的。”施景言解释道:“原本就是我爸旗下的子公司,虽然是我发展起来的,但挂名总裁和法人都是我爸,我也没想到会摊上这种事,所以被牵连了。”
“太坑爹了。”夏弥生不爽地磨了磨牙,平白无故好几亿没了。
“没关系,以后会好起来的,相信我,这种情况只是暂时的,我能成功一次就能成功第二次。”施景言的笑容里没有丝毫杂质,他一点都不为破产这种能让人一蹶不振的事而表现出丁点颓唐,“你在担心我?”
夏弥生老实说:“有一点,不过你看起来挺好,我之前有点担心你会不会被打击得萎靡不振。”
施景言笑道:“我失去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把你找回来了。”
夏弥生如释重负的笑了笑。
饭后夏弥生主动洗碗让施景言去洗澡,他昨晚一夜没睡,又在咖啡厅劳累了一天,精神上恐怕早就快撑不住了。
“你感冒好全了?还头晕吗?”夏弥生拿着吹风筒给他吹头发是施景言问道。
“你才想起来问,早好了。”夏弥生揉着他一头湿润的发丝说。
施景言坐在沙发上道:“但是药还得吃,明天再看看用不用停。”
“知道了。”夏弥生把他的头发吹干,收起吹风筒道。
施景言伸手勾住夏弥生的脖颈,在他唇上轻轻咬了一下,夏弥生眼底波光流转,看着施景言那张精致的脸孔忽然有些情动,他陷在施景言的臂弯中,和他拥吻在一起。
那是暌违已久的触感,施景言跟过去很多个时候一样,亲吻时总是很温柔。
外面下雨了,小雨沙沙拍在窗户上,夏弥生一惊,想起阳台的晒着的衣服还没收,忙要推开施景言,嚷道:“松开!外头下雨了!”
“下就下吧。”施景言不撒手,把夏弥生扑倒在沙发上抱着他,“我得了弥生缺乏症,让我抱抱。”
夏弥生差点笑出来,他躺着没动,任由施景言的狗头压在自己身上。
施景言忽然轻轻开口:“弥生,我好想你。”
翌日清晨夏弥生在被窝里伸了个懒腰,他随便往旁边一扑,扑了个空,原本睡在旁边的施景言不见了。
夏弥生打着呵欠穿衣服,全身腰酸背痛,施景言昨晚就像只从来没有吃饱过的大狗,愣是折腾到了后半夜,夏弥生简直就想抓着他的头发把他从窗外扔到楼下。
他走出去,看到阳台上施景言正拿着电话跟什么人说着什么,声音有点低落,“我过得很好,你不用担心……不,我没觉得很凄惨,我和弥生在一起……”
“谁的?”夏弥生等他说完电话,指着桌上的杯子示意让他给倒杯水。
施景言接了半杯温水过去递给他,说道:“我爸。”
夏弥生一怔,“他不是在监狱?”
施景言点点头,在夏弥生身边坐下,伸手揽过他的后腰,“45年有期徒刑,现在可以探监了,我爸希望我去看看他。”
夏弥生不冷不热地哦了一声,他对施坤真心没什么好感,可以说甚至有点厌恶。
“和我一起去好吗?”施景言把手机还给他。
夏弥生恹恹道:“你应该知道我不喜欢你爸,我想他也不喜欢见到我。”
“陪我去吧,我想让他见你。”施景言说。
夏弥生看着他漆黑温柔的眼睛,僵了一会,终于点了点头。
在去往监狱的中巴上,夏弥生一直枕在施景言的肩上玩手游,施景言则握着他的一只手,沉默地看着窗外迅速倒退的风景。
车上还有其他前去探监的犯人家属,空气中飘满了安静。
“下一个,施景言,谁是施景言?”行政楼中,狱警翻着手里的探监名册核对名单。
“我是。”施景言牵着夏弥生走过去。
有狱警带着他们经过多道安全检查后进入会见室,因为施坤只是商业罪犯,并不算危险分子监狱也没有采用隔离会见。
施景言替夏弥生拉开椅子,跟他坐下,狱警去带人。
不久后施坤走进会见室,施景言下意识地握紧了双手,“爸。”
施坤看到夏弥生也在,微微一怔,在他们对面坐下时说:“怎么带了外人过来。”
“我看我还是避一下好了,这里的空气让我觉得恶心。”夏弥生丝毫不给施景言面子,站起来就往外走。
“弥生!”施景言叫他。
夏弥生头也不回道:“我去外面等你。”
施坤在他出去后冷哼了一声:“狂妄的小子。”
☆、第 9 章
施景言皱起眉:“爸,你一定要这样么,你难道没看见现在只有弥生在我身边吗?”
“你在怪我?”施坤眼里闪过不可置信,他道:“我做的一切还不都是为了你好。”
施景言沉默了一会,抬眼时冷漠道:“好成你这样?”
施坤被他这一句堵得不轻。
“我从小你就喜欢干涉我的决定,你以过来人的身份要求我念什么学校,跟什么人交往,参加什么社交活动,你觉得你给了我最好最快的捷径,可结果呢?我在探你的监啊!”施景言说:“你知不知道破产后我遭到多少白眼?没有任何一个人还愿意停留在我身边,那些你觉得我该交的朋友一个比一个急于跟我撇清关系,你掌控我的一切,就连我喜欢的人我要保护他的唯一方法就是跟他分手。我现在穷困潦倒,身边空无一人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施景言猛地站起来,椅子跟地板摩擦出刺耳的声音。
“爸,你现在这个样子,我实在不想跟你说些难听的话。”施景言缓了口气,控制自己险些失控的情绪,“现在已经这样了,我要去和弥生过没有你打扰的生活了。”
“景言,有些事你不懂。”施坤说。
“我的确不懂,我也不想懂。”施景言站在原地,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的父亲,“我原本不想过来的,我就是想把弥生带过来让你看看,我现在没钱了,在我身边的是他而不是钟菲更不是那些有着让你满意的家世显赫的狐朋狗友。”
施坤看着自己唯一的儿子,略显苍老的脸上是种难以言说的悲伤表情。
“我走了。”施景言心里带着一丝怒气,他清楚这种状态下没法跟施坤好好交流,他转身打算离开。
施坤在他身后说:“常来看看我,我已经在偿还我的错误了,你是我儿子,我希望你能比舆论更快的原谅我。”
施景言搭在门把上的手一顿,他没有回头,只轻声道:“我下个月会再来的,爸。”
他走出去,夏弥生正在不远处倚着墙看过来,用他被自己吻过的殷红薄唇说:“这么快就聊完了,我还以为你们父子俩要抱头痛哭半天呢。”
施景言勾唇一笑,伸手牵过他走出行政楼。
“你跟你爸说了什么?”回程的路上夏弥生一直在喋喋不休地追问。
窗外不断变幻的光影落在施景言线条起伏有致的侧脸上,映得他唇角的笑更下神秘兮兮。直到夏弥生追问得都快没有耐心想直接爆粗口时,施景言才笑道:“你担心我爸又耍什么招逼我跟你分手?”
这话一出连夏弥生都有点吃惊,他自己都不知道,原来自己还有这样的担心。
“如果有人反对我们在一起,那也不会是你爸,他最没有资格。”夏弥生硬邦邦道。
“对,所以你就安心给我当媳妇儿吧。”施景言凑在他颈窝轻笑出声。
夏弥生挨着他,在晃晃悠悠的中巴里闭上眼睛,尘埃落定的感觉还不赖。
两人在窗边的座位上相互依偎,空荡的马路上只有一辆中巴悠然驶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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