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那人收摊了没有。
***
“小墨。”楚行云低低叫了一声,看着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的人,不知到底该如何说起。
张小墨眼皮也不抬一下,整个人就像一尊冷硬的雕像,顾敏敏受不了这压抑的气氛,一拍桌子站起来:“好啦张小墨,收起你那副死人样,楚行云他也是为了你好,你别这么不知好歹!”
张小墨像是没听到一样,依然一点表情都没有,如果不是那眼神波动,还真容易让人误以为他把自己同这个世界隔绝开,屏蔽了一切声音。
“顾小姐,请你不要这么说小墨。”楚行云有些气,他家小墨是别人可以随便吼的吗?他自己都舍不得,哪里轮到别人对他凶。
顾敏敏气结,看了看张小墨,又看了看楚行云,有些自嘲地笑了笑,也对,人家两个人的事,她瞎参合什么。
顾敏敏一屁股又坐回了沙发上,翘起二郎腿,涂着大红色甲油的手指熟练地夹着一根烟点燃,带着看好戏地表情靠在沙发上。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良久,张小墨开口,声音有些喑哑。
“苏瑶走的前一天。”楚行云老实作答。
“那么久了啊。”张小墨像是在感叹,又像是在自言自语。眼神空荡荡地望着天花板,半晌,才又说道:“原来这段时间我一直被你们蒙在鼓里,那晚你骗我说和客户吃饭,其实是在外面,和你一起吃饭的人也是敏敏吧?”
“是。”楚行云答。
“呵呵”,张小墨轻轻笑了一下,听在楚行云耳里,却难受不得了。他原本是想找个合适的机会一五一十把所有事情都告诉张小墨的,他原本是想,先自己扫清所有阻挡两人前行的障碍,然后好好和张小墨在一起的。
“把我当个傻子耍弄很好玩么?”张小墨问楚行云,眼睛却看着顾敏敏。
顾敏敏吐了一口烟圈,点点头,“是挺好玩的,谁叫你笨呢。”
“够了,你闭嘴!”怕顾敏敏再出言刺激张小墨,楚行云忍不住朝顾敏敏吼。
顾敏敏给气得半死,她好心好意跟上来,就是怕两人之间有什么误会,想要帮忙解释一下。结果好心当做驴肝肺,不感谢她就算了,竟然还凶她。靠!她顾敏敏闯荡社会这么多年,除了她家那位,谁敢凶她了?
本来按照顾敏敏的性子,不和楚行云干一架是不会罢休的。不要看她瘦瘦的一个小姑娘,柔道黑段可不是拿钱买出来的。
可是看着伤心不已的张小墨,最后顾敏敏还是忍了下来,一把掐掉烟屁股,说了声:“有事给我打电话。”踩着自己的高跟鞋风姿绰约地走了。
房里,又只剩下张小墨和楚行云两人。
明明下午出门前,屋子里还是一片柔情蜜意。可是现在,张小墨只感觉到冰冷。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和敏敏的事的?”张小墨嘴里说着话,眼神却没有聚焦,像个幽魂。
楚行云心疼地揽住他的肩,“小墨你不要这么好吗?”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张小墨倔强地重复之前的问题。
楚行云长长叹了一口气,将苏瑶走之前告诉他的事,以及后来两人通电话交流的东西,还有自己是怎么找到顾敏敏的,详细说了出来。
张小墨静静听着,没有情绪,也不插话,淡漠地像是在听一个陌生人的故事。
等楚行云说完之后,他也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说了一句:“这是我的事,你不该插手的。”
楚行云有些急也有些气,“为什么不该?我们两个已经在一起了不是吗?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家里不同意,我也有责任去争取啊。而且顾敏敏和你之间,早晚有一天伯父伯母会知道了。我只不过是把知道的时间提前了一点而已。我这样做有什么不对?”
“你没错。”张小墨轻飘飘地说,“可是,你不该这么做。”
那晚,是和张小墨在一起那么久,楚行云第一次失眠。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
自从苏瑶吞吞吐吐告诉了他张小墨在国外有个未婚妻的时候,他不是没有伤心挣扎过。他也有想要放手,可是他做不到。于是他联系到了回国来找张小墨商量结婚的事的顾敏敏,对她坦诚了自己和张小墨的一切。
至于张小墨父母那边,他也打了电话,把所有过错揽在自己身上,只希望两位老人可以成全他们。
顾敏敏喜欢女人,就算没有他找上门,他们两个也不可能结婚的。他实在是不明白,到底张小墨在气他什么。他做一切都是为了他,都是为了两个人的将来。为什么张小墨不明白?
☆、第八十章、张爸爸
第八十章、张爸爸
楚行云郁闷了一晚上,张小墨也委屈气愤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两人顶着一模一样的两个硕大黑眼圈在客厅碰面,也没说话,互相看了一眼,就各做各的事。
晌午时候,楚行云忍不住了,正打算过去问张小墨想吃什么,他好出去买菜做,张小墨的电话响了。
现在楚行云只要一听到张小墨的电话响就神经高度紧张,他总觉得又有什么事要发生。果然,说了没几句,张小墨的音调突然拔高,“什么?你说你要来看我?”
谁要来看小墨?楚行云一边揉着手里的抹布,一边把身子朝张小墨那边靠了靠。
“可是”,张小墨试图说服电话那端的人,最后不知道为什么,却被电话那端的人说服,妥协道:“好吧,那你什么时候到?我来机场接你们。”
电话那边又说了些什么,张小墨只点头“嗯,嗯”应答。好半天之后,张小墨挂了电话,脸上的表情,不知该说是担忧,还是是如释重负,或者说两者兼而有之。
“小墨,谁打的电话?”按捺不住好奇,楚行云蹭到张小墨身边问到。
“我爸。”张小墨长长叹了口气。
“你爸爸要过来吗?”楚行云此时心里也是百味杂陈。他从苏瑶那里听说了张爸爸其实隐约知道一点张小墨的事,所以才会如此急迫的催促张小墨和顾敏敏结婚,他便决定瞒着张小墨先去把张爸爸搞定。这样张小墨对家里坦陈的时候,也不至于太过伤心。可是,他还没和张爸爸谈拢,张爸爸就这么突然杀了回来。
“对不起。”楚行云很是抱歉,为即将到来的责难。
“算了,就算你不说,我爸他,早晚也是会知道的。”张小墨这话让楚行云心花怒放,他一脸喜色的问:“你不生我气啦?”
张小墨一把甩开楚行云的手:“怎么不气!你背着我搞这么多小动作,账还没开始算呢。”
楚行云苦了脸,拉长声音,“小墨~”,浓浓的撒娇意味。
张小墨不理他,起身去了厨房。可是嘴角那一抹笑,却出卖了他此时的心情。
昨晚一开始虽然恼怒楚行云的自作主张,但是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多做埋怨也是没有意义的。除了让两个人之间多生些嫌隙,也挽回不了什么。而且,楚行云这么做,也不过是看重他,希望他能少受些委屈。
但是啊,张小墨摇摇头,楚行云怎么忘了,他也是男人啊,他也希望,在面对艰难时,能够自己单独面对。这段感情是他们两个人的,他不要楚行云一直做着牺牲与努力。
身为一个男人,如果连承认自己感情的勇气都没有,如果连自己父母的反对都要爱人挺身而出,那真的是,枉为男人,根本不配得到一份真情。
原本张小墨的意思是去机场接机,可是张爸爸拒绝了他,说是下了飞机直接和敏敏一起到家里来。
在等待的这段时间里,张小墨一直忐忑不安,不时望望门外,听到脚步声就跑去猫眼看看。如此反复几次,楚行云受不了了,一把拎过人按在身边,楚行云直视张小墨的眼睛,一脸郑重地说道:“小墨,你听我说。”
张小墨眨眨眼,停止了扭动,点头,“好,你说。”
额,楚行云眨眨眼,嘴巴张了半天,却没挤出一个字。说什么?难道说小墨不要怕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怎么听怎么觉得像三流苦情小言戏。
不过楚行云虽然没说出什么,但他傻不愣登的样子倒是缓解了张小墨的紧张情绪不少。他俏皮地捏捏楚行云的鼻子,“好啦,今天来的是我爸爸,你怎么比我还紧张?”
“胡说,我明明很镇定。”楚行云否认。
“是么?”张小墨瞟了瞟楚行云的手,“你不紧张,那你抓我这么紧干嘛?”
“啊?有吗?”楚行云茫然低头,这时才意识到张小墨的双臂上已经被自己抓出了鲜明的五指印。楚行云有些窘迫地收回手放到腿上,隔了一会儿终究觉得心里不安,又把手搭到张小墨肩上,做出一个揽住的动作,这才安心一点。
楚行云也不知为何自己心慌得如此厉害,他一会儿担心张爸爸以断绝父子关系威胁张小墨和自己分手,一会儿又担心张爸爸头头是道的分析种种,让张小墨无从辩驳。
张小墨紧张,楚行云比他更紧张。虽然楚行云从来没有后悔过自己和张小墨在一起,但是,这种事情,父母一般都很难以接受,更别说支持。虽然自己老妈是一脸的欢欣鼓舞,但是有时候也会在看到别人抱孙子的时候一脸落寞。直到,楚小花和陆言的小孩出生。
三代同聚,天伦之乐,这是每个老人都曾幻想的吧。如今却要残忍地让他们接受自己的儿子和一个男人在一起。不要说抱孙子,甚至连在国内拥有合法的婚姻都不行。
自己这样,已然心中有愧。再面对张小墨的父母,楚行云觉得,自己实在无法理直气壮。可是,不管多艰难,他是决计不会放开张小墨的手。如果,张小墨要放弃,那他就追到海角天涯。
人生一世,短短百年,真心难遇。
距离张爸爸说自己过来到实际到达,其实不过短短一个小时。但是这一个小时,无论是对张小墨,还是对楚行云,都觉得特别煎熬。
所以,当那清脆的门铃声“叮咚”响起时,两人同时长舒一口气。一同起身,对望一眼,然后手牵手,一同去开门。
他们此举,不是为了刺激张爸爸,只是想表明两个人一定要在一起的决心。
门打开了,外面站着一身休闲打扮的顾敏敏和看起来年轻得过分的张爸爸。
楚行云有一刹那的愣神,他正打算悄悄问问张小墨是不是他堂兄什么的先到,结果张小墨一声“爸”,让楚行云有种吞了鸡蛋噎住的感觉。
这是小墨的爸爸?一直到几人回到房里坐下,楚行云的脑袋还晕乎乎的,没有从刚刚的震惊中缓过来。
为什么小墨的爸爸如此年轻?难道说小墨不是他爸爸亲生的,是捡来的?楚行云神游天外。
张小墨介绍完楚行云后,见他只是直勾勾盯着自己父亲看,不知道在想什么,张小墨恼怒地悄悄踩了他一脚。
楚行云吃痛,理智终于回炉。几秒时间调整好表情,极其诚恳地对着单人沙发上的人叫了一声:“爸!”
☆、第八十一章、气势如虹
第八十一章、气势如虹
张爸爸原本准备了一肚子话,楚行云这声“爸”一叫出来,到让他尴尬起来,应也不是,不应感觉也奇怪。
好在张爸爸总算是见过大风大浪的,略一愣神之后,他避开称呼问题,直接问楚行云:“你就是小墨的朋友?”
“男朋友。”楚行云一边点头一边强调。
张爸爸:“……”
顾敏敏在一旁对张小墨挤眉弄眼,你家那位行啊,敢这么和你爸说话。
张小墨摇头,示意顾敏敏稍安勿躁,他爸还没放大招呢。
果然,就见张爸爸轻轻一笑,“哦?是吗?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楚行云有些诧异,虽然不知道张爸爸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还是认真回答:“四年零八个月。”
“有四年吗?如果我没记错,你和小墨是四年前才认识的吧。而小墨,还在国外待了三年。”张爸爸一副闲聊的模样。
楚行云有些摸不准张爸爸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说反对吧,这态度也太不温不火了点。说支持,又不像是岳父看女婿的感觉。
因为这层摸不准,楚行云回答越发谨慎。
“小墨虽然离开了三年,但是我们也从来没有说过分手,所以,我们是在一起四年零八个月没错。“楚行云说。
“是这样的吗?”张爸爸扭头看向张小墨。
这个时候,不管事实怎样,张小墨也只能硬着头皮答“是”。关键时刻他总不能拆楚行云的台吧。
张爸爸意味深长地看了自己儿子一眼,话题转到顾敏敏身上,“既然你们两个一直在一起,那你为什么又和敏敏谈恋爱?”张爸爸的语气有些严厉。
“我……”张小墨转动着大脑,想着合适的借口。可是天生就不会撒谎的人,此时脑子里除了真话还真没有其他可以说的。可是真话,他又怎么能够说出来?
见张小墨支支吾吾半天,就是说不出一个字,张爸爸的表情严肃起来:“你有男朋友,却还和敏敏在一起,并见了敏敏父母,你把敏敏当什么?治疗你感情创伤的创可贴?还是,帮你度过情感难关的踏脚板?”
“我不是。”张小墨急促地反驳。
“不是?那你说说你为什么和敏敏在一起?”张爸爸问。
“是因为……”楚行云想要解释,却被张小墨瞪了回去。
“是因为我当时被一个男人缠着,实在没办法,所以才找小墨帮忙假扮我男朋友。这事儿是我的不对,叔叔你不要怪小墨了。”顾敏敏一脸天真无辜地望着张爸爸,说出了一早就想好的借口。
“是这样吗?”张爸爸嘴里虽然这样问,可是面上的表情,明显写着不相信。
也难怪张爸爸不相信,顾敏敏这借口找得实在太烂了。如果只是假扮的话,哪有人一扮就是两年多,还互相见了双方父母。
“一开始是这样的”,张小墨慢吞吞地开口:“不过后来你们催我找女朋友催得紧,我就干脆请敏敏和我假扮一段时间的情侣,把你们那里应付过去,然后再找个合适的机会说出我和行云的事。”
张小墨这话,说得半真半假,他的确是想过要坦白自己喜欢过一个男人的事,但是没打算说自己一直和一个男人在一起。毕竟,那个时候他和楚行云还什么都不是。
张小墨的话音一落,张爸爸不知道在想什么,盯着桌上的玻璃烟灰缸出神。张爸爸不说话,他们三个自然也不会蠢到主动往枪口撞。气氛就这么安静下来。
好半晌,张爸爸才开口,语气里听不出喜怒,不过表情是极认真:“所以,你是铁了心要和楚行云在一起?”
“是。”没有一丝犹疑,张小墨坚定的点了点头。楚行云感动的握住了张小墨的手,那眼神,那架势,若不是不顾及张爸爸在场,估计都扑上去了。
“即使和我断绝父子关系也要?”张爸爸身子略微前倾,眼睛里有掩饰不住的哀伤。
☆、第八十二章、到底要怎样?
第八十二章、到底要怎样?
“扑通”一声,没有任何预兆的,张小墨笔直跪下。
再“扑通”一声,楚行云没有犹豫的跟着张小墨跪下。
张爸爸看着顾敏敏问:“你也要跟他们一起跪吗?”
“当然不是。”顾敏敏飞快地站到张爸爸身后,掏出包里的手机给外援打电话。张妈妈虽然也生气张小墨和个男人在一起的事,但是更心疼儿子。这种时刻,谁说话都没有用,估计张爸爸是不会叫他们俩起来的,只能靠张妈妈出手了。
可是出乎顾敏敏意料的,她发了短信过去半天都没响动。眼看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