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蓝转头看他一眼,迷惑片刻,很快恍然大悟,“哦,你说严先生啊,他是公司新客户,我们刚刚还在谈生意,他听说我这边有事,就载我过来了。你那儿不是没出租车吗,待会儿还得麻烦他载我回去。”
“你们谈生意的不喝酒?”祁司以随口问了一句。
天蓝笑了,“我们喝的少,才一杯下肚他就不喝了。他谈生意很精,别看他只比我大三岁,谈起生意来比我精好几倍。”
关於天家的生意,祁司以是从来不闻不问,这时也只能耐著性子听一点。
“天氏有几家酒店的管理出现了一点问题,暂时没有其他管理公司愿意接手。天氏的管理模式已经在国内外有名,其他一些小公司认为没有能力收拾这个烂摊子,而一些大公司就希望天氏能出现几家酒店关闭的新闻,所以管理现在还在空缺中。”
“严先生现在所在的酒店管理公司没什麽名气,好像是新成立不久的新公司。但听说集团董事是个很厉害的人物,在三年多的时间里将一家小餐饮业快速成长为一家酒店餐饮企业。我觉得这样的人在管理方面一定有过人的天赋。”
祁司以玩笑道,“我还真有点恨我为什麽不是天才,天天在医院里学得那麽累。”
天蓝也笑,“姐夫也很不错了。没听爱迪生说嘛,天才是百分之一的天分,再加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我们得努力啊……”
祁司以点点头,“嗯,说得对。”
两人在车上聊了很久,将薛昂祺送回去时,范皓然木这一张脸将他放在床上,又对祁司以和天蓝说了声谢谢。天蓝有点吃惊,但很快释然。
天蓝将他送到家门口後,坐著严灼那辆大众走了。
临走之前,天蓝还说,“好好照顾我姐。”
祁司以半天“嗯”不出来,只能缓缓点头。
祁司以与韦延的故事─98
回到家里,天蔚已经睡了。轻轻关了门,祁司以从厨房端来一杯水往客厅沙发旁走。客厅里的灯没开。窗外的月光洒进来,淡淡的银灰色像暖暖的尘。刚坐下,放在茶几上的手机震个不停,祁司以拿起来看了一眼,心脏蓦然提到嗓子眼。
“喂……?”
电话里一片死寂。
过了两分锺。
“你喝酒了?”听不出任何语气的问话。
祁司以微微发愣,脑子慢悠悠地想起应该是严灼告诉他了吧。
“嗯。”
“没事吧?”
“嗯。”
“我现在还在V市。”
“哦。”
“……”
“……”
“我想见你……”
微微心颤。祁司以又轻轻“嗯”一声,然後没了後文。
“我不想离开V市了。”撒娇似的语气,让他的呼吸一滞,然而还是淡淡的“哦。”
“你能给我留下来的理由吗?”对方像是鼓足了勇气才问出来,声音有些低沈。听到这句带著期待与任性的问话,祁司以闭上眼睛,靠在了沙发上。
“对不起……”电话里传来道歉声。靠在沙发上的男人霍然睁开眼睛。
“对不起,我那时不应该就这样离开……”
深呼吸一口气,祁司以缓缓地说:“你知道的,现在道歉或者後悔都没有用……”
“为什麽?”
“你知道的,不是吗?”祁司以反问道。
又是良久而令人压抑的沈默。
“我有时真的不想知道,我真的想装作什麽都不知道,只去争取我自己想要的,哪怕就是去抢都好。”
“你懂事了。”
“我不想这样。”
“可是长大了就得懂事。”
“是,所以我不能跟一个孩子争!”韦延的语气陡然变得激动。
一语中的。祁司以整个人都震了一下,脑袋瞬间有些麻痹。
“你还年轻。”
对方嗤笑了一声,“是,我还年轻,所以就活该现在只能得到你的心,却得不到你的人吗?只是因为我还年轻,我就应该放弃,还是因为我年轻,所以现在可以去找别的人和我过一辈子?从一开始就说著我年轻,说我有时间去等。可是现在呢,我等了,回头来什麽都没有了!如果我有错,那麽就是错在年轻!”电话里的声音越来越激动,让祁司以忘记了思考,只是心情都随著对方的情绪而波动。
“不要这样,小延……”
“我难受……明明那麽近,唾手可得,可是隔了层玻璃,你为什麽没有勇气去打碎它……”韦延的语气中带著沮丧,祁司以的心也跟著阵阵的局促。
“我恨我现在的优柔寡断,恨我现在举棋不定……也恨你为什麽不给我机会……你还、爱我,为什麽不给我机会?”
“回不去的,小延,我们都回不去……”
“那为什麽我要消失在你的面前的时候,你又来见我?你为什麽还要来机场?”
“我只是想见你一面。”
“然後呢?然後就这麽让我走?你就甘心让我这麽走?!”
“……”
“是这样吗?”
“……”
“你比我更自私!”
电话被挂断了。祁司以在黑暗中呼吸著黑色的气息,喉头发涩。
祁司以打著哈欠,呼吸著冰冷的空气,脚步迅速地往停车场走去。一路上,风刮在耳畔,声响有点凄厉。医院中午还是比较忙碌的,连庭院里来来往往的都是白色大褂,弥漫一股蒸馏水的味道。
“祁医生,你这下班啦?”
“嗯。”
“祁医生,下个月的省医学会是你去参加吧?”
“嗯。”
路上几个熟悉的医生跟他打招呼,祁司以困乏地只是简单的敷衍几句。一晚上都没闭过眼,一例手术让他站了八个多小时,实在是扛不住了,只想早点回去睡觉。
终於躲过人群,来到了後院的停车场。这里是医院职员的专门停车场,没有病人经过。而且这个时候是上班期间,所以非常安静。
停车场旁的几株不知名的树已经落光的树叶,只剩下光秃秃的褐色树干和乱糟糟的枝桠。祁司以看了一眼,想著今晚台风过境,估计这些枝桠明天来就看不见了。
上了车,祁司以又坐了好一会儿,等到身体稍微暖和一些才慢慢地开动车子。本来是脑袋有些犯浑打算走後门的,突然想起这几天後门门口那块搞绿化重修,也不知道好了没有,祁司以只能绕个圈子到了正门口。
还没到门口,祁司以的视线就凝固在了医院外面一个身影上。那人站在马路边,看样子准备拦的士。有两辆的士送病人过来,所以他很快拦到一辆,准备上车。不知道是不是上车的时候看到祁司以了,那人顿了一下,又关上车门,招呼著司机让他先走。
祁司以将车开了过去,并打开车窗。车窗刚一打开,冷空气就让祁司以的背脊一震,脸上有些发麻,表情也跟著僵硬起来。
站在车旁的青年看著他,一言不发。
“你,去哪里?”祁司以半天才问。
“回家。”
看他前段时间还包著石膏,现在已经不见了,祁司以猜想他今天应该是来拆石膏的。他“哦”了一声,“……要不,我送你一程?”
青年看了他两秒,点点头,祁司以这才开了车门。
车窗关上,车子顿时暖和了不少。暖暖的气流让祁司以更加困乏,哈欠连天。
“上夜班?”
祁司以看他一眼,“嗯。”
“很辛苦吧?”
“还好。”祁司以应著,突然看他一眼,欲言又止道,“你现在还在念书吗?”
“没。”
听到这个回答,祁司以似乎并不讶异,“还在写小说?”
“也没有。”
祁司以怔了很久,才问,“那在法国做什麽?”
“我在第二年春天开了一家餐厅,现在做的还不错。”韦延漫不经心地答著,说完又看向窗外。
“是吗?”祁司以微微笑,笑容里带著几分赞许。过了一会儿,他又说,“你还年……为什麽不读书?”
韦延对著窗外,声音听起来不大,有些模糊,“没心情。”
“……”
车内很快安静下来。出了医院的门口的这条单行道,祁司以问,“你现在住哪里?”
“梅花路。”
一路上,两人没再说话。
快到与梅花路的交叉口,韦延突然说,“你把我放在前面的那栋大厦那儿就可以了。”
“住那里?”
“很近。”
“那我还是把你送回去吧?”祁司以说完,又抬起眼睛看了後视镜一眼。英俊的脸上面无表情,“不用了,谢谢你。”
“不用客气,我送你吧,就当是前段时间你陪小步的谢礼。”当说到这句话的时候,祁司以也开始心虚了。不光光这客套的语气,还有这完全见外的话。
青年的脸色微微变化,他皱了一下眉,没再说话。
在那栋大厦的十字路口右拐,上了高架桥,下桥的这一带都是住宅区。
“住这里?”
“嗯。”
“送你进去吧?”
韦延看了他一会儿後,“如果说我不想让你送进去那是骗人的,可是,你觉得合适吗?”
祁司以一下子愣了,却也没敢看他,垂著眼睛看著方向盘上的标志,车的速度也减了下来。
“我刚刚应该直接上那辆出租车的,可是我看到你後下车了;我本来不应该上你的车,可是结果还是上来了。现在你说要送我到家门口,我本来想保持沈默让你直接送我到家里就好,可是我迟疑了……”
“我不够聪明,我猜不透你这样做的目的是不是和我一样,就算得不到,多相处一下也好……”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这样对於我来说很不公平。一直都是你说著不能和我在一起,却又毫不回避地想与我和睦相处吗?像朋友一样,还是像‘父子’一样?”
祁司以看向他,哑口无言。
“是,到现在为止,你还算我的父亲。可事实上是这样吗……”
“你,别再说了……”祁司以无力地打断他的话。
“我也不想这样,真的……”祁司以深呼吸一口气,将车停在路边。他正视著韦延,韦延的眼神带著愤懑和委怨。
“我承认这其中有我的错。我没办法彻底的抵制见你,我也没办法看到你後还假装不认识你,我更没办法在这个时候不去想著多和你相处一会儿。你怪我贪婪也好,怪我三心二意也罢,我都承认。”
“我甚至想过让你做我的情人,可是这样对你更不公平不是吗?”祁司以的声音微微发涩,话语有些颤抖。
韦延的神色带著诧愕,嘴唇微微开启,却一句话也没说出口。
“我无法放弃她们,或者说我无法放弃小步。她是最无辜的,她应该有一个完美的家庭,她什麽错都没有不是吗?”
听到这里,韦延的表情更加凝重。虽然他知道了祁司以的心里从来没有过天蔚,或许这让他感到高兴,可是,眼前的男人还是不属於自己。
“也许,你说得没错,”祁司以抿了嘴唇一下,“我的确很自私。”
“你……”喉结微微滚动,“下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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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司以与韦延的故事─99
听见开门的“哢哒”声,韦延一怔。刚才他将一个多月的抱怨全部说出了口,结果换来的却是自己不如祁安步重要的答案。
四年,那个女孩完完全全取代了他的地位,或者更甚。
祁司以突然感觉到肩膀有巨大的推力,还不等他有所反应,又被猛地拉进了青年的怀抱里。背後的手指扣得很紧,隔著大衣还能感觉到那生生的力度。一阵悸动窜上心头,又一阵迷茫涌入脑海。祁司以动了动,对方只是紧紧地抱著他,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
“你在逼我……”耳畔响起了低低的抱怨。
祁司以的脑袋微微发懵,过了一会儿才挣扎了一下:“放开我……”
还没挣扎开,脖子右侧一阵刺痛,让他倒吸一口气。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韦延咬了一口,并且是狠狠而坚决的。
祁司以吃痛猛地甩开他,刚一甩开,对方又赴上来,然後对著他脖子左侧又是一口。
“你干什麽?!”祁司以开始急了,他连忙去用手拦,可是韦延像是几天没有食物的饿狼,只是伏在他的脖子上咬噬著。
“你到底在干什麽?!”祁司以不停地挣扎著,正在手忙脚乱的时候,咬噬变成的用力地吸吮。他的身体顿时像泄了气似的一动也不动了。
扣住自己的背脊的手指还是有力的,像要透过肉抠著自己的骨头一般,而脖子上的疼痛更是让他的心里一阵抽搐。
这四年来的感情已经积了满满的一罐,如今倾泻出来像是临头一泼,不带一丝犹豫,却让人觉得狼狈。
祁司以不是不懂,他也有过这样不顾一切的想法,但是……
容不得多想,脖子上的吸吮变成了轻轻地舔舐,带著无限的悔意和爱怜,祁司以的身体微微一颤,理智也被狠狠地抛开了。
最终身体是接受对方,因为心之所向。
祁司以用双手缓缓地推开了韦延。韦延抬起头看他,眼神中带著埋怨和失望。然而下一秒,他的瞳孔倏地扩张,黑色如同玛瑙。
祁司以吻了他,毫不犹豫地吻下去,强而有力地吻下去,带著蛮横,做了这一直以来最想做的事情。
唇舌的交缠让两人都几乎屏住了呼吸。往祁司以那边倒去的韦延撞翻了零钱盒,硬币“哗啦啦”地掉,滚得满地都是。
“明明是你在逼我不是吗,你在逼我放弃现在的所有,你在逼我不能成为一个好父亲,是你在逼我……”祁司以看著韦延的眼眸,细声喃喃。
祁母在韦延回来之後就有些担心,担心他会动摇自己儿子的心。可是真正看到他们俩人时,她也明白过来了,他们都是成年人,都知道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她作为一个旁观者,四年前所做的事情就差点毁了自己的儿子,现如今,她只能在旁边静静地看。
当年得知两人的关系,是她慢慢察觉到的,当确认了之後,也不是特别惊讶。她不是顽固分子,甚至真的听进了祁司予的劝说,认为只要能让祁司以高兴,能陪著他的就可以了,真的好与坏,祁司以他自己心里明白。况且,她也亲眼目睹了两人相知相惜。
可是,她最终还是没有办法就这麽接受了两人。
为了自己的儿子,她还是决定牺牲了韦延。本来只是想劝他走,走得远远地,永远不要再回来,然後瞒著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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