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几个月和聂铭交锋的经验来看,自己遇到他,就是败,伤了感情,赔了身子,冷嘲热讽一通,自己倒是眼泪哗哗的心里想着他。
所以为了避免碰见冤家,卫饶挑在每周三的中午,偷偷溜进他们二人位于市中心的房子,开火做饭练就自己的好厨艺。
边搅和肉馅,靠在流理台边上,卫饶边定定出神,为什么聂铭不把钥匙收回去呢?
忘了?
不……摇摇头,加紧手里筷子的转动的速度……他自己更愿意相信,聂铭是故意的。
突然不知怎么的,卫饶感到一股怒火,冲天而来,他受够了这种猜来猜去的日子,他认过错,表过白,现在正在努力,给聂铭想要的“家”,也是时候,跟聂铭摊牌了……第一次见面纯属巧合,第二次稀里糊涂的做了事……俗话好事不过三,也该说清楚了。
于是四月第一个周五,卫饶给聂铭打了电话,约在中午到新家来,有话说。
天知道自己握着手机的手都渍出淋淋的汗,聂铭在略微思考几秒后,同意了。
这个中午,卫饶使出浑身解数,拿出毕生的本领,从早一直忙到中午。
凉的有:桂花糯米藕,芹菜拌腐竹,芥末墩;热的:清蒸鲈鱼,红酒焖羊排,清炒芦笋,剁椒蒸豆腐,酱烧土豆……主食是八宝红豆饭。
正当自己端上最后一道紫菜蛋花汤时,窸窣的开锁声让他紧张。
成功与否……
在看到聂铭带着惊讶中掺点喜悦的表情,望着系着围裙站在满桌的色味俱全的菜肴旁的卫饶时,卫饶不免恶俗的想到了一句广告语……
XX行,我看行!
内篇
聂铭着实吃了一惊。他见过各式各样的卫饶,唯独没见过系围裙的!他想都没想过卫饶会烧菜?!
他忙换了拖鞋走到饭桌旁:“这……不是你买的吧?”
说完,他有些恶劣地等着卫饶翻脸。
卫饶确实不负所望地耷拉下脸,撇了撇嘴:“除了桂花糯米藕,都是我做的。”他还是有些生气的,所以看都没看望着自己的聂铭。
“哎呀!太厉害了!”聂铭不同以往,用略带夸张的语气感叹道。
卫饶解了围裙往椅背上一扔,可又不知该怎么办。他本以为聂铭会明白自己的心意,看到自己的付出,可怎么说来说去都是些不着边际的事?
他气鼓鼓地抬起头,一眼看见聂铭略带笑意地凝视自己,眼神里包含着自己期待的各种情绪。他知道,自己又被他耍了。
聂铭见好就收,忙收拾了围裙,到厨房里拿出碗筷。
“太谢谢你了。这是我看到过的,最诚心的一顿饭。”他为卫饶拉开椅子,“快坐下。”
卫饶心里早就甜滋滋的了,这招有用!不过面子上还是要硬撑一会儿。
聂铭坐到他对面:“让我看看。桂花糯米藕、芹菜拌腐竹、芥末墩、清蒸鲈鱼、红酒焖羊排、清炒芦笋、剁椒蒸豆腐、酱烧土豆。都是我爱吃的。”
“还有八宝红豆饭,正热着。”卫饶刚说完,就有些不好意思地微微低下头,掩饰似的打开手边的红酒,“别啰嗦了,快吃饭。”
可聂铭不打算放过他,他有些为他的故作镇定着迷了:“怎么想到学做菜?”
“闲着没事,就学学呗。”卫饶急中生智答道,“给我妈减轻负担。”他又补充。
“啊!是这样。”聂铭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原来我是沾了阿姨的光。”他语气低沉下去,显得不那么兴奋了。
卫饶有些着急,他真是没空去想聂铭会不会在开玩笑,他现在一门心思等待聂铭的反应呢,这可有关自己的终身幸福。
“你……哎呀!”卫饶皱起眉头。
“难道是特意为我去学的吗?”聂铭装作无知地复又问他。
卫饶立马端起酒杯遮住自己发热的脸:“你别说了!快吃快喝!干杯干杯!”
聂铭目的达成,乐呵呵地和卫饶吃了很久,期间两人说些琐事,倒也其乐融融。
聂铭不可能不感动,以卫饶的性子能有这番举动,说明他是真心想和自己好下去。或许,通过那件事,他是真的有了实质的变化。那自己是否可以尝试着再次接受他呢?
吃过了饭,面对满桌的盘子,卫饶倒也不推脱,主动站起来要收拾。
聂铭按下他手臂:“我来吧。”
“不用,今天我请你,哪能让你做事。”
“为以后做准备。”
卫饶吃惊地转头看他。
聂铭道:“以后你烧饭,我洗碗,好不好?你知道我没你聪明,不会做菜。”
卫饶咽了口唾沫,还是瞪着他,有些难以置信:“你没开玩笑吧?”
“我比较好打发,一顿饭就让我心动了。”
卫饶还是半张着嘴,一副呆愣愣的模样。早知那么简单,我怎么不早行动啊!他悔恨地心想。
聂铭一把搂住他:“你……可别再反悔啊。”
低低的声音从卫饶耳边传来,让他心里一紧,他又一次真切地感受到自己对聂铭的伤害。而这个男人,又一次宽容地接受了自己。
他也紧紧抱住他,轻轻“嗯”了一声。
三十一、教师对待教育工作,应视为终身事业,才能有所发展
外篇:
卫饶不可不谓是千辛万苦,总算又把聂铭追回。当然,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是他自作自受,当初好日子不过非要招惹燕卫国。好在,一切都雨过天晴……至少,聂铭选择了原谅。
可能在别人眼里看来,聂铭太没骨气,这么轻易妥协。其实不然……
聂铭歪在沙发里举着报纸,视线偷偷越过上沿,望着在厨房里面忙碌的身影,那人穿着当初洗的松松垮垮的家居服正在切土豆,后背的肩胛骨,随着每次起刀落刀,抻拉出美好的弧线……
在聂铭看来,原谅或许不容易,然而失去卫饶……更不容易。
人固然在有些时候需要坚守,但是在更多的时候,要放松,去接受,去原谅,去包容……这未尝不是一种态度,未尝不会获得自由和幸福。
“想什么呢?”
卫饶蹲下来,仰望着拿着报纸发呆的聂铭。
“噢……”聂铭放下手里的东西,“好了?”说着站起来,就要去厨房帮忙端饭菜。
“还没……做了剁椒鱼头,正蒸着,我闲的过来看看你干吗,谁知道你这发呆。”说着拉住聂铭,将他按回沙发,“跟我讲讲,你这脑内构思什么呢?”
聂铭怎么好意思说因为看到你诱人的后半扇而产生了一系列的哲思,脸上微微一紧,“没,就是发呆。”
卫饶邪笑,然后坐在沙发扶手上,单手搂住聂铭,亲昵的在对方脸上嘬了口,“爷就喜欢你这呆样。”
聂铭笑着摇头,也伸出胳膊,搭在卫饶的腰上,“……虽然你天天在家伺候吃喝,我是挺滋润……”
“劝我工作?”
“总不能真成了煮夫。”
卫饶点点头,“我也想过……”
聂铭把脑袋贴在他的腰侧——那里热乎乎的——等着他后面的话。
“这不是快四月份了吗?我这几天一直准备着看公务员的书……”
“你想当公务员。”
“大约是那个意思。”
“什么叫大约啊?”
耸耸肩,“我要是考不上呢?”
“考不上说明你没用心……”聂铭站起来,顺手捏了把卫饶的鼻子,“当公务员……也行……”
“什么叫也行?”卫饶随着也起来,“看来你对我寄予厚望。”
“聪明脑袋,经商合适。”
“我要是经商,你就没有这种好待遇了……”卫饶跟在聂铭后面笑嘻嘻的往厨房走,瞧见聂铭正掀锅盖,便转身从后面的碗橱里面拿出一双筷子递给他,“再说你不怕我下了海又不干净?”
聂铭二话没说,执着筷子往他肚脐上一戳,卫饶“哎呦”一声,抱着肚子弯在灶台上,“你试试,我不废了你。”
“我发现了……”卫饶哼唧,“自从咱俩和好后,你变本加厉欺负人。”
“我这叫对你不存保留,”聂铭边说边拿筷子夹起一口鱼肉,“差不多了,关火吧。”
要说剁椒鱼头,贵在一个嫩字,蒸到什么程度,需依据鱼头的大小和品种做区分,这蒸的正合好的,既不老也不生,入口软绵,细腻易化。卫饶徒手掐着盘边快速端出来,然后在炒勺里面倒上油,示意聂铭帮忙挪开蒸锅,就着熊熊的火苗在火上烤油,待到六成热的时候,先在鱼头上淋蒸鱼豉汁,再把滚烫的油浇在上面,只听滋啦啦,顿时剁椒的香,鱼肉的鲜,混着葱姜的辛辣,就这么扑面而来,勾人食欲。
爱情就像做饭,看似平常与繁琐……聂铭坐在卫饶对面,慢慢品尝着一桌子的佳肴的时候琢磨:虽然平常,但是没他不行,即使繁琐,却乐在其中。
真是……聂铭在卫饶疑惑的目光中苦恼的笑了笑,自己今天是怎么了,好多感慨。
后来俩人洗了澡,做了那事,在床上百无聊赖……虽然已是半夜,可是挺精神,四只眼睛贼溜溜的转着。卫饶摸索着床头柜,聂铭摁住,“抽烟是吧?别跟家里面抽,熏黑房顶。”
卫饶动作一停,“家?”
聂铭松了手,不吭声。
卫饶自然不能这么算了,马上转身,凑近聂铭,张开胳膊圈住他,“我说咱们什么时候挑个黄道吉日,把事办了。”
“什么事?”
卫饶的眼睛分外明亮,即使不开灯也看到其中的光芒,“当然是正式的事。”
“咱不干违法的事。”
“你丫该干的早干了,现在还在装什么纯洁!”卫饶自从追回老情人之后,占有欲爆发,这几天一直撺掇着聂铭不仅要搬进来俩人一起住,还要搞个仪式,双方父母亲友见证下,亲个嘴,在政府和法律不允许的情况下结为合法伴侣。
聂铭心中不太乐意……其中滋味他自己也不明白……只是认为操之过急。
见他半天不出声,卫饶冷了脸,声音也降半个八度,“你有什么想法就说出来……我……我不想悲剧重演。”
聂铭心里一惊,急忙拉住要坐起的枕边人,“别生气。”
“我是真心……”卫饶不抗拒,一拉就好似水做的,化在聂铭怀里,“爱你……”
“我知道。”
“说实话,我怕你形式上原谅,其实内心仍在纠结。”
“我不是委屈自己的人。”
“明白……”卫饶顿了顿,“我也想原谅我自己,这个仪式,我不怕你嘲笑,我就是想搞个文艺范的酸文假醋,然后从此与过去——不论爱与恨都统统划清界线,从今以后,不论风吹雨打不论祸福贫贱,就和你一人,再多的诱惑再大的困苦都不能改变我。”
半晌聂铭不说话,后来才缓缓呼出一口气,“真的?”
“真的。”
“你要是做不到怎么办?”
卫饶抬头,看到聂铭像狼一样的眼神,俯视自己。
“我尽力……”说着笑起来,带着点戾气的回视,“真要是做不到的话……”
侧过脖子,“你就用牙在这,狠狠的咬下去,直到我断气。”
“好……”聂铭吞了口口水,望着那筋肉分明,肌肤白腻的颈项,“我答应了。”
内篇:
两人既然做了决定,便真的开始张罗准备了。
首先当然得过了父母那一关。
卫饶爸妈听说他们圆满复合,自然是高兴异常,儿子要做什么都满口答应。
倒是聂铭父母对于搞仪式有些踌躇,毕竟他们还是觉得,俩男人成家不是什么体面的事,而他们又是有身份的人。聂铭也知道父母的顾虑,退而求其次,也不多请别人,只邀请关系很近并且早就知道他们事情的亲友前来参加。
说到亲友,聂铭也准备叫赵一老师在内的几位师友来。
这天他回宿舍,韩微并不在寝室,聂铭等了许久,到了快熄灯的时候,他才回来。
聂铭皱了皱眉:“怎么这么晚?”
韩微很久没见聂铭了,乍一看到他,愣了一会儿。聂铭看他反应比平时慢半拍,关心道:“你没事吧?”
韩微摇摇头:“我去图书馆了,一个人呆屋里太孤单了。”
聂铭知道他感情受挫,还没恢复过来,也不好意思戳人家伤心事,便问道:“你下周末有空吗?”
韩微看着他,也不点头也不摇头。
聂铭有些奇怪,可还是说:“我和卫饶想请大家吃顿饭,想请你也来。”
韩微垂头想了会儿,直到聂铭都有些不耐烦了,他才慢慢开口:“我不去了。”
聂铭自己春风得意,见不得他丧气的模样,劝道:“你别老一个人,出去散散心不好?开阔一下胸襟,便觉得那些事根本不算什么。”
“我……”韩微似有话要说,可又不知从何说起。他满怀憧憬来到这座大城市,天真地希望结识一些朋友甚至知己,希望能遇到真正懂自己的人。直到遇见李其新,他总有预感,自己是昏了头了才会跟他好上,他把自己的人生观整个搅得天翻地覆。可他还是不可自拔地,毫无主见地,软弱无力地跟随着他。他知道他们不可能长久,可没想到有些人翻脸比翻书还快!这让他不禁怀疑,那些让他尝到生命极致魅力的夜晚,都是自己一个人的错觉么?这世界上竟没一个人能证明,他是爱过的。
“怎么?”聂铭边收拾桌子边随口问他。
“我……啊,没什么事。”韩微终于什么都没说。他想要说,可聂铭那么快乐,那么健康,那么聪明,他是无法理解自己的。
聂铭也知道他的心事,可他还是觉得,这实在没什么了不起的。在他看来,有希望的事,就去努力争取,比如他和卫饶。没希望的事,就别再执迷了,比如韩微和李其新。
“我还是觉得,你得多认识新的朋友。整天一个人,不分散注意力,难怪老想着那些个糟心的事儿。”
韩微并未因这番话而有所触动,他没出声,转头在椅子上坐下。
聂铭回头看他:“有什么大不了的?成天丧眉搭眼的,别人看了也跟着不开心啊。”他拍拍他肩膀:“你别多想了,客观事实确实不可改变,不过将来的路还长着呢,你又年轻,到时候无论男女,找个更喜欢你的,一定比他强啊。”
韩微的冷漠让聂铭有些丧气,不禁觉得,这人真是好不通情理,自己不想好,别人再怎么着急帮他,也没用。
两人最后气氛沉闷的关灯上床,聂铭迷迷糊糊快睡着了,突然好似听韩微说了声:“晚安。”
他稀里糊涂地砸吧砸吧嘴,大概也道了声晚安吧!
隔了一周的周五,卫饶和聂铭正在新屋里做最后的收拾,聂铭接了个电话,听完后整个人就魂不守舍的。
卫饶听了刚才的对话,问他:“什么事啊?你室友,那个韩微有事?”
“没,就是他好几天没去上课了,他们系里的同学来问问我。可我也好久没回寝室了,怎么知道他去哪儿了?”
“那你给他拨个电话?”
“嗯。”聂铭答应着拨了电话,可那头告诉他,“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卫饶也觉得奇怪:“会不会回老家了?你有他家里电话?”
“没有。他家在农村,也不知有没有电话。”
两人随口商量了一阵,也没个结果,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三十二、教师的生涯是多彩的,其多彩不在于最后的成果,而在
于艰辛的过程
外篇
俩人挑的是五月的第一个星期天,黄历上说这日上风上水,宜嫁娶,宜扫沐,宜动土。
星期六晚上,卫饶洗完澡,坐在床上不知道发什么呆。聂铭也洗完了,走过去,一手用毛巾擦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