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奇喝道:“废物,还不快把他抬走。”两人连声称是,抬起尸体匆匆离去。
蒙歌道:“人们都是说羽箭是不长眼睛的,射到谁算谁倒霉,我却认为要因人而论,布托的箭就不长眼睛,不射靶心却要往人身上射,而这位公子就不一样了,他的箭不但长着眼睛,直冲靶心,更神奇的是还让靶心无火自燃呢。”
众人都明白,情玉的箭之所以能着火,是因为摩擦生热,燃着了羽毛的缘故,但一支箭能射得如此之快,瞬间摩擦所生高温能将羽毛燃着,却是闻所未闻之奇事。
比箭输了乃是整个西夏的奇耻大辱,众西夏将士心中都是愤愤不平,蒙歌却是不以为然,笑道:“你的箭术真神奇,是神仙传授的吗?”
李延寿大声道:“蒙儿,住口。”
蒙歌道:“怎么了爹爹,干嘛生这么大气?”
李延寿不再理会,对众人道:“这场比赛是这位情玉公子胜出,布托输了。”却绝口不提及“西夏”与“大宋”四字。
铁骨铮铮生死箭()
布托大声道:“我没输,我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没有人能胜得了我。”对情玉喊道:“我要和你比试‘生死箭’,你敢接受吗?”
李奇道:“生死箭就是以箭定人生死之意,每人十支箭,以对方为靶放箭,是生是死全以个人的箭术天命而论,不知情玉公子敢一试否?”
别天知道情玉武功高强,身手敏捷,比之呆若木鸡只会射箭的布托不知要强出多少倍,若是比生死箭布托必输,西夏不但没了一个神箭手,而且其脸面也只会丢得更大,于是站出来说道:“我看算了吧,还有两场比试,何必在此一局上争斗生死。”
布托吼道:“不,这是我的比试,我就一定要胜出,决不允许有人强过我。”跪在地上道:“请大帅恩准。”
李延寿道:“不知情玉公子意下如何?”
情玉道:“客随主便,我接受。”
李延寿道:“好,各发箭十支,距离自定。”
布托道:“我以五十步为限。”
情玉道:“我愿意。”
蒙歌对情玉道:“你箭法那么好一定会取胜的,不过你真的要杀死布托吗?”
情玉道:“你不想让我杀他?”蒙歌点点头,情玉道:“我答应你。”
李延霆气道:“小妹,你怎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布托一定会取胜的。”蒙歌并不与他争,不过他自己心里也实在没底。
两人相距五十步站定,布托道:“你可挡、可避、可以还击,这是生死相博,什么招式都可以使出来,我是不会对你手下留情的。”说罢举弓搭箭对准情玉。
众人知道两人的箭羽力道都是极大,万一走偏射在自己身上那可不是闹着玩的,纷纷避至百步之外。冰尘却是不怕,始终站在情玉身后,他是个杀手,安静下来时直如顽石,即使站在别人面前也难以引起别人的注意。
情玉转身道:“冰尘,待会将他射来的箭尽数击落,别让他伤着人。”冰尘并不答话,点头握剑。
“生死箭”抢发第一箭极为关键,谁的箭先射出就可以迫使对方忙于抵挡躲避,乱了阵脚而无还击的余地。生死之争无可礼让,布托弓满劲足,轻轻一放,伸手间一支箭羽又已上弦。五十步的距离,对于劲疾飞驰的羽箭来说几乎没有距离可言,一闪即至,但是情玉自小习武,眼光何等锐利,再近的距离,再快的速度都是需要时间的。情玉见那羽箭一分不差径直向自己眉心射来,冷笑中微一侧身,让羽箭自耳际飞过。冰尘呛地出剑,寒光一闪将羽箭怕落在地。
众人忍不住就要叫一声“好险”。蒙歌喊道:“我就知道你不行的,哈哈,加油。”众人一起转头看着她,蒙歌脸上一红急忙躲到了李延霆身后,朝众人做个鬼脸。
布托一箭不中心中惊慌,生怕情玉还击,一语不发又射一箭。情玉见那羽箭射向自己左眼,心道,下一箭定时射我有眼。冷笑一下故作不知,向右闪避。第三箭果然紧随而至取他有眼。情玉头向后一扬,让箭自额顶飞过。还未直起身就听见劲风疾响,第四件却是射向自己胸口,于是姿势不改,继续向后弯腰,这一箭还未飞过,第五箭第六箭又自射来取其肚脐,竟是连珠箭。情玉暗叫“好快的箭”,身体同时向后倒下,第六箭便擦着腰际飞了过去,着实险到了极处。冰尘的剑就如同一道闪电,不论对方的剑来得多快,总是一击落地。
情玉身体后躺,双手这地还未起身,却听得尖啸之声大作,细听之下乃是两支羽箭所发之声混在了一起,一左一右,一上一下,成夹击之势射来,角度极为刁钻,任情玉躲向哪一边都会被射中。百忙之中,情玉身体猛地挺起,身形一侧长呼一口气,胸腹齐齐塌陷,衣服紧紧贴在身上,整个人看起来似乎瞬间瘦了一圈,刚好置于两支羽箭形成的夹缝之中。嘶的一声响,两支羽箭贴身飞过,在前后衣服上都留下一道长长的口子,却未伤及皮肉。
众人再也难以抑制心中的惊喜,正要高声惊呼,却见又是一箭射了过来。情玉刚一转身,那箭已到了眼前,不过三尺之距,直取眉心。这一箭可以说是布托精心计算到了一个极致,眼看情玉无论如何闪避不过,冰尘大惊之下抢上前来仍是晚了。却见情玉手臂猛然抬起,将那支箭紧紧抓住,箭尖都已触到了皮肉。众人只感背心冷汗直流,随之欢呼声雷动,再也顾不得他是敌是友,尽皆被他临危不乱、视死不惊的气魄所震惊、折服。
不待众人欢呼之声平息,布托一声暴喝,跃起身来凌空一箭射向情玉,这是他最后一箭,集中了他全部的精神与力量作殊死一搏。情玉见他跃起,急忙转身同时窜起弯弓搭箭,回转身时已成满弓,嗖的一声几乎和布托的箭同时飞出。两箭尖啸声中汇于空中,箭头摩擦而过,生出一串火花,箭身微一晃又自前飞。两人落下地来都是不动,或亦无时间去动。箭自鬓侧飞过,情玉毫发未伤,布托鬓间却是一道血口,大概是他头大肉厚所至。
冰尘挥剑击落第十支羽箭,说道:“你的箭射完了,该我们少主了。”
蒙歌对情玉道:“你别杀他好吗?算我求你了。”
情玉答道:“我不是早答应你了吗?”
布托脸色全白,忽然一竖弓,大叫道:“来吧,射我吧,我不需要别人的可怜,我接得住。”
情玉自箭壶中取出九支箭,平放在手中,忽然用力一握,九支箭一起折断,说道:“一支箭足够了。”拿起来在箭头上摸了摸笑道:“蛮锋利的。”忽然快速搭箭拉弓,嗖的一声直射向布托左胸。布托双眼紧盯来箭,大喊一声手中硬弓挥击出去,但终是慢了一步,蹭的一声,那箭与弓擦边而过,正中布托心脏。
众人一声叹息,知道一代神箭手就此离世。蒙歌急道:“你答应过我不杀他的,你说话不算话。”
情玉不作理会,对李奇道:“可是我胜了这局。”
李奇轻轻点头却不说话,布托双眼圆睁,嘴巴张了几下大喊一声将箭拔了出来,众人不忍心看转过头去,蒙歌大着胆子偷偷看了一眼,惊喜地叫道:“布托不会死,那箭没有箭头。”众人急忙转头,一看之下果然没有箭头,布托虽然左胸受伤却只流出少量的鲜血。蒙歌道:“谢你了。”
布托大叫一声:“我绝不做天下第二的神箭手,我是天下第一。”双手握箭全力回刺,噗的一声没入一半,再一用力洞穿而过,鲜血涓涓流出立时身死。
情玉暗暗赞道:“好刚烈的汉子。”只可惜今日两人必须分个高下,若在平日,情玉宁可让他取胜。
李延寿叹息一声,命人将布托抬下去厚葬,比试继续进行。
方寸棋盘现峥嵘()
李奇站出来说道:“这一局由我来和你比试兵法,纸上谈兵祸国损兵遗笑天下,不值一试,今日我不与你作口舌之辨,咱们以真实地形布局,以己方的实际兵力为资本玩一场游戏如何?”
情玉道:“好啊,只可惜你我二人都不是主帅,不能引兵出来作战,实在有些束手束脚。”
李奇道:“我们玩的是兵法,而不是兵,是否将帅又有什么关系?”转身对一大将轻轻耳语了几句,那大将点点头疾步而去,不多时领着十余人抬着四块大方板走了回来。方板之上是用土石堆砌而成的地形,四块方板拼在一起足有一丈见方。
情玉一看之下,正是此地的地形,有山有水、有荒原、有城池,做得极为逼真详尽,基本上就是两军作战范围的一个缩影。情玉以前曾随温在野察看过周边地形,所以一看之下立时便认了出来,暗暗称赞制做这沙盘之人手工精巧神奇。
李奇说道:“你现在明白这场比试如何进行了吧?我军现有二十万,你军只剩下十七万,我们以黑白棋子作为兵士,一粒棋子代表一万人马。”自己拿出二十粒黑子,递给情玉十七粒白子,说道:“我们现在就开始吧。”然后在代表康城的城池内放上两粒黑子,意思是两万人足可守住这座城池。
情玉道:“我方全面进攻无可守之地,在双方交战的荒原上布下七粒白子。
李奇道:“只出兵七万做正面进攻?那我军出同样兵力,定能取胜。”在白子对面布下七粒黑子,然后在七粒黑子的两边又各放置两粒黑子,说道:“再出四万兵马作为侧翼,抵挡你军从旁偷袭。”如此一来已布下了十三粒黑子。
情玉看着李奇所布下的棋子已经明白,他布在两翼的黑子名义上是防守,实则是与那七粒黑子组在一起形成十一万人的强大阵容将已方的七万人一举歼灭,而他布在城中的两万人马只不过是诱饵,守城容易攻城难,已方若是不去攻城,待那十一万人取胜截断后路,所剩的十万人必定被包围,若是攻城就必须用上两倍兵力,至少四万人,到底攻是不攻?想了又想决定暂且不管,在左边的山中落下三粒白子,在右边的树林中落下三粒白子,这样一来,手中仍有四粒白子,要攻城亦可,不攻城亦可。
李奇看了暗暗点头,在左边山中落下一子,在右边的树林中落下一子,然后在城外南北两门各置一子。如此布置,意思便很明显,用二万人牵制住你六万人马,使你不能在一时间汇合围攻,但也不去胜你,你若弃而不战前去围攻,我十一万大军便在后方对你造成影响,使你首尾不能兼顾,你若来追杀,我则迂回绕走耗你实力,一旦十一万大军取胜杀回,那么你这六万人马便无生路。
情玉暗道:“果然是兵法中的高手,我若用常规战术定然不能胜他,这一局便输了,但若用我精心设计的战局来对付他,虽然能胜,却必然被他识破了我方的军事布局,那么实战时定然改变战略,想出更为有效的破兵之法,那样一来可就糟了!”想了又想,终感大局为重,不能因一场小小的赌局而暴露了已方的作战计划,自己若是能够回去,还可改变计划,若是回不去,一切岂非在敌军的掌握之中,这一仗也就不用打了。再则,自己先前还胜了一局!这局便是输了也只是平局,大不了争取下一局胜出。打定主意输掉这一局,但也不能输的太轻松,让对方识破了自己的意图,要和他力争到底,即使输了也要对他造成战术上的误导!
计较已定,情玉又细细地看了一下战局,想了又想,最后决定攻城,只要将对方城池拿下,就有了落脚点,那么敌方再来攻,可就不容易了。于是将手中仅有的四粒白子放在城池的东门,布兵一处直取一门胜算更大。
李奇大叫一声:“好,你上当了。”在左边山中又落一子,在右边林中落下一子,这样四万人对六万人,以西夏兵的强悍虽不能胜,但亦不会败,手中仍胜一子却不落下,然后将城池两边的黑子并于一处,置在攻城的四粒白子之后,这样一来,便形成了前后夹击之势。
情玉暗叫一声“槽糕”,脸色大变,看着李奇冷冷地说道:“李参将果然是兵家高手!”
李奇笑道:“你不会这般便穷途没路了吧?”
情玉道:“当然不,我还未到一歩走错满盘皆输的境地。”看着战局,同时猜度着李奇手中最后一子会落在何处,这一子随机性很大,整个战局中随时都会出现,一但落子局势定然发生重大变化,因此情玉所走的每一步都必须严防未出现的一子,使它无落脚之地。
情玉叹一声失误,取去城池外的两粒白子,取掉围攻的两粒黑子,意思是这四万人相互抵消了。
李奇笑道:“在实战中,要用你军两万人换取我军两万人,可没这么容易,不过棋局之上,全当可行”。
情玉道:“自然可行,实战中我军不见得就差于你军,否则你军出兵二十万,我军也不会只出二十万就来打这一仗。”
李奇道:“可是只一小战你军就折去三万人,难道这就是比我军强的结果?”
情玉冷冷道:“之所以有这样的结果并不是因为你军实力强,这一点,你应该明白”。
李奇也知道若非在一开始自己伪装潜入捉了温在野,己方也不会胜得那么容易,于是笑道:“好好好,我不与你作口舌之争,落定了吗?”
情玉不理会他,将山中和树林中的四万人调出攻向十一万大军的后背,成夹击之势,只留下两万人与对方四万人周旋,同时将城外的两万人马调离,放在山中和树林中,却不与那四万大军交战。如此一来,李奇山中和树林中四万人马就不敢轻易调离,而城中的两万人马更是不能出城,也成了闲置的力量,而情玉便多了四万人马,与对方形成对等之数的主力军,对十一万大军造成了前后夹击之势。
李奇直感到自己的大军处处受阻,放不开手脚,而手中的一万大军无论放在哪一处都不合适,瞪着情玉道:“算你狠。”看看战局苦思多时,将十一万大军分成四队,都置在四方,让对方的大军无确定进攻的具体目标,再将山中和林中的四万人各分出一万,主动进攻埋伏在后方的一万人,然后用自己的两万人对付对方的两万人。
情玉点点头,十一粒黑子汇于一处,中间留三万人,四个角上各出两万人去对付敌方十一万人马。李奇微现喜色,十一万人马合于一处,将对方十一万人围在当心,只在向城的一面留一个缺口。书上说,围攻敌人时不能把去路堵死,否则敌人会誓死相拼,即便是取胜,也是惨胜,他留缺口正是此意。
情玉当心的三万人马一冲而出,直入山中将对方的两万人马围住,同时被围的八万人并不突围而是聚在了一起,这般自己人数量少却集中易防守,对方兵力虽众却分散难进攻,且东边留有缺口,这八万人随时都可以冲出来,但只要不出,对方这十万人就不敢轻举妄动。
李奇瞪了瞪眼,暗暗责怪自己太过心急,如此一来反被对方牵制住。想了又想,取掉林中互相拼杀的黑子和白子,此时山中两万人马被围,但林中自己两万人马与对方两万人马缠住相斗仍能胜。想了一下,又将城中的两万人马也调了出来,弃城不顾,前往林中增援。
情玉取掉李奇两粒黑子,取掉自己林中的那粒白子,算是多吃了对方一万人,随之将四万人自山中调出,自缺口处成合围之势,内外夹击将对方用于包围的三万人困在当心。李奇见之大惊,急调四万人来救。情玉去掉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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