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围之中,商氏父子胖大的体态极为抢眼,二人面色不改,如两块顽石立于汹涌的洪流之中,看着十几柄寒光闪烁的刀剑迎头砍落,父子二人忽然发难,一缩头身如弹丸射出撞向人群,冲在前的都是悬月教精英,手中刀剑挥舞去世伤他们不到,反被撞倒了两大片,反面众人被前排挡住视线不明所以,纷纷举着刀向前扑去,如此一来被撞之人多数在向后倒下的瞬间撞在身后同伴的刀尖上,死于非命。父子二人这一撞力道极巨,倒地死伤者极广,可谓大创。悬月教众前仆后继全不畏死,踏着同伴的尸体继续围攻商氏父子,那些本只受伤的也无人抢救,躲之不及,一踏毙命。
商氏父子混在人群中正好发挥所长,只接连三撞,冲在前面的三层人尽皆倒地,原先狭小的包围圈立时扩大,后面众人一见此情景全都驻足,手中挥舞着刀枪大喊大叫,气势磅礴,却是无人敢逼进半步。
狂涛拍手道:“好一个‘七伤一撞’,果然了得。”
小欣得意地道:“那是当然,我们风云一体的武功能不厉害吗?不过你怎么知道这是‘七伤一撞’,难道叫‘六伤一撞’‘五伤两撞’不成吗?”
狂涛笑道:“小丫头不懂装懂自作聪明,我们南海派的《南海遗经》对各大门派的武功都有记载,其中就有‘七伤灯’的‘七伤一撞’。之所以叫这名字,意思是说这一撞只要触着,对方皆伤及五脏、神经和骨格,成为废人。我看这商老爷的一撞已经超出了‘七伤’的水平,不但撞伤了前排众人,后排没有直接接触的众人也被前排飞来之人撞成了重伤,威力当真不小。”
小欣道:“那我知道了,商少爷的武功肯定还差得远,他撞倒的人都慢慢爬起来了。”
狂涛默默点了点头,然后两道甜美与苦涩并存的目光,幽幽地飘向寒媚。
重围之内一时僵住,外围却杀得热火朝天,“二十四盏灯阵”井然有序地向前推进,悬月教众尸体一层一层地倒在他们脚下,像剥洋葱一般,整体在不断缩小。随着厮杀的持续深入,悬月教众人对死亡的恐惧逐渐消失,求生的**更加强烈,对围攻者的抵抗也越发的坚定顽强,“二十四盏灯阵”的推进缓了下来,整个战场终于全面陷入僵局。
仝人雄见局势僵住,知道擒贼先擒王,既然对方还在自己的包围之中,自己胜算还在,于是大喊一声:“商无议,你的死期到了。”脚下大步疾奔如踩浮尘,右手双指一并,飘然袭向商氏父子。
商无议知他打算,并不纠缠,哈哈一笑说道:“不陪你玩了,我要让你做个无兵之将。”不等仝人雄攻到,一个倒翻凌空缩成一团向众人砸将过去。众人纷纷举刀砍杀,商无议身体忽然向上一提落入人群立时压倒了一大片,众人急忙转身回杀,商无议却又弹出,身如弹丸在众人形成的人墙上飞速滚动起来,一时又压倒一大片。悬月教众纷纷挥舞兵刃劈杀却总是慢了半拍伤他不到,人群中被同伴刺伤、砍杀、压伤、踩伤的是一层又一层。仝人雄气得大吼一声自后袭去。
仝青道:“小肉球,你老子是个滚刀肉,你却如何?”双手带上两枚护拳小盾,攻向商亦无议。
商亦无议道:“我还没练成滚刀肉的功夫呢,不过你身上又没刀,我不怕你。”说话间,一缩头合身撞向仝青。仝青心中暗喜,双指紧扣只待他近前点他个百法百中,让他死得惨不忍睹。岂知商亦无议忽然身子一缩抱成团,周身的要害在这一缩之中全都隐藏了起来,仝青立时慌了神,疾向旁边一闪,商亦无议一撞落空,双脚着地又反弹回来,仝青可还没他老子那般经验老道,不知如何应付,唯有闪避。
此时灯阵又变,由二十四处灯火聚合成六处灯火分守六方,中间留出了大片空隙,众教徒一见有空子可钻呼喊着向外冲去。寒媚砍倒一人高声喊道:“全都聚在一起,不许逃,这是敌人的诡计。”众教徒哪里肯听,分成六股向外突围,立时被割裂成六大块,灯阵又自散开,将这六股敌人团团围住。
寒媚见己方已失去了地理优势,稍有不慎全军覆没在所难免,于是对雪凌道:“这阵定然有人在暗处操纵,否则不会变幻得这么整齐划一,你去帮仝人雄结果了商无议,我去找那暗中指挥之人。”说罢,一跃上了一棵高树。
狂涛和小欣见寒媚上了树,急忙躲在树杆后面生怕被对方发现。雪凌见商无议又撞向人群,猛然跳起一脚踩将过去,这一脚猛利之极,商无议不敢硬撞,粗腰一挺疾向上翻跃,欲从对方头顶飞过,岂知雪凌忽然间凭空拔高一尺,双掌疾疾推出,嘭的一声击在他背上。商无议重摔于地,却似肉球般一弹跳起却未受伤,揉揉腰道:“好儿子,有两下,我们再来玩。”正要再度撞出,仝人雄却从斜地里杀将过来死缠住不放,二人就此恶斗在起来。
雪凌一转头,看到仝青被商亦无议逼得左闪右避不知所措,冷笑骂道:“真是草包。”刷的抽剑向商亦无议猛劈下去,商亦无议双脚着地还未站稳,听到尖利的剑啸暗叫不妙,向旁边疾扑。雪凌早就算准他的去向,一脚踢出正中其腹。仝青感到自己久战不下还要雪凌出手相助很是丢脸,见商亦无议撞出,忙自后又补了一脚。轰的一声大地都似乎晃动了一下,商亦无议重摔于地,口角冒出一丝血来。雪凌道:“杀人勿尽。”一剑刺下,旁边忽然跳出几个持灯之人手舞长剑将他和仝青缠住。
狂涛见雪凌左刺右击已杀了好几人,商亦无议仍是难脱其剑下,对小欣道:“我去帮忙,你小心点。”抽出剑来跳下树凌空向雪凌劈砍。
雪凌一闪身见是狂涛,冷笑道:“料定你在这里,正等你出手呢。”嗖嗖嗖剑划三圈攻了过来。
狂涛叫道:“三阳剑?”急划六个半圆使一招“三阴剑”挡格上去。当当当一阵疾响,狂涛虽破了对方招式,手臂却震得麻木酸软起来,心道:“我的体力原来只恢复了七成,看来今日难胜。”于是回剑全取守势,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狂涛的到来终于使持灯的几人抵住了仝青,救出了商亦无议。寒媚站在高处四下察看并未发现异状,正自奇怪,一抬头忽见对面不远处树上一点暗绿色的光芒晃动了一下,不久又变成圆形晃动了一下,急忙凝神聚气望过去,隐约看到树杆上站着一人,手中持一面发着暗绿色光的小旗,在慢慢挥动,冷笑一下暗道:“好狡猾。”一挥手数十枚毒针打了过去。那人反应倒快,向树枝后一避躲开来袭,继续舞动小旗。
寒媚又连发三把银毒,都因距得远了难以射中,只得跳下树去,几个起落到了树下,飞起身一剑向树上那人刺去。那人疾向旁边一闪,寒媚一手已抓住树枝落在树上,连使三下狠招,那人退无可退终于中剑,摔下树去当场毙命。这一切小欣都看得明白,死的人正是在商府喝了泄药的家丁,心中暗自惋惜:“若非那胖少爷爱捉弄人,害得他喝下泄药,以他的武功想来也不会这么轻易死于寒媚之手。”想到最后感到自己也有责任,又暗自自责起来。
这个持旗的家丁正是灯阵的指挥者,他一死,阵势立时失控。商无议发现后大急,要跳出阵亲自指挥,偏又被仝人雄死死缠住一时无计可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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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媚左冲右杀回到人群中心,高声喊道:“所有教众都向我这里聚集,不得有误。”却无人回应,这也难怪,要是谁喊一声都能指挥,那整个战场岂不乱套了。寒媚一转身看到仝人雄挥剑刺向商无议,于是欺上前去说道:“仝舵主,快招集兄弟向中间聚笼。”
仝人雄抽出身高喊:“悬月教众人听令,速速向我靠拢,违令者灭其满门。”众教徒本被分割成六块包围起来,听到号令奋起向外砍杀,向中间聚笼,灯阵无人指挥顿时被冲散。
众教徒聚在一处,寒媚道:“兵分两路向外冲杀,再由外围包抄回来,将他们聚歼,不得有误。”
仝人雄大声传下令下,和仝青分率众人向外冲杀,仅存的一百多人如同两把利剑将灯阵割裂成两块,然后四下分散向内围歼。无人指挥的灯阵顿时溃散,拼死抵抗之下仍被一步步逼向重围中心,而此时所剩者只六十余人,不到对方的一半。
小欣站在树上看着树下的一切动向,见灯阵溃散暗叫不妙,转到一棵粗树枝后面躲了起来,然后扬头高喊:“变盘龙阵,‘七伤’为心,‘无影’为芒,‘雷冲’为左翼,‘孤星’作右翼……”激烈的喊杀声中她这一句话直如天外之音传播下来,本以为必死的持灯者忽闻此音还以为是天神前来搭救,立时信心大增,杂乱的阵形迅速重组,变作“盘龙阵”死死守住外围的攻势。
这“盘龙阵”原名乃是“盘蛇阵”,是在被众多敌兵围困时所采取的防守阵势,如同蛇在遇到袭击时将身之盘起来,减少受袭范围,只用毒牙防守一般。后来风云剑南想这阵若只守不攻终难突出重围,应该亦守亦攻,于是增添了四翼变成“盘龙阵”,四翼既龙的四个爪子,意思是即便是在防守,四只龙爪仍可攻击敌人。现在小欣只出两翼,那是因为人数少了集中攻击力之故。本来她可以在那名家丁死后接着指挥灯阵,只是她自小虽然将这阵法烂熟于胸,却从未用于实战,皆纸上谈兵不敢轻意使用,另一方面狂涛不在没人保护她,她一喊出声敌人必然来攻击她,她可抵挡不了,直到众人快要被歼灭时,她才不得不斗胆指挥,不过还是先躲了起来。
“盘龙阵”一成,溃败之势立止,双方对峙之中灯阵开始慢慢反击。小欣纵眼一看,见没人发现自己,而且指挥得当,“盘龙阵”已起了作用,心中一喜,胆子也大了起来,观察了一下阵势,见对方西北角有一处力量极为薄弱,可作突围之处,又躲回树枝后仰头高声喊道:“变阵,‘雷冲’‘孤星’归位,‘鬼影’与‘溢香’并作利爪,‘七伤’为首,变‘独龙阵’向东南反扑。”
仝人雄听她指挥众人向东南反扑,于是高声疾喊:“死守东南角,纵敌者杀。”岂知阵法中“向东南反扑”这样的指挥乃是迷惑敌人之计,向“东南反扑”熟知阵法之人都会理解为“向东南方的反向扑击”既“扑击西北方”。西北角上本来人就极少,仝人雄令众人死守东南,众人纷纷向东南角上涌动,西北角上几无人守,立成空位,灯阵如同狂龙出海一冲而出,无可抵敌。
小欣见灯阵冲出重围,喊道:“变‘狂蟒阵’,作‘五湖游逸’之行。”灯阵闻声汇成狂莽之形,曲折冲刺。此时场地中心已空,悬月教众人被围成一个空心圆,可谓每一处的力量都极为薄弱,灯阵聚于一线,如同利剑,几个冲刺反扑便将众教徒割裂得七零八落再难聚合。
小欣见胜利在际,一时得意忘形,拍手向树下喊道:“干得好,变‘水饺阵’,将他们包成‘饺子’。”
众人顿时错愕,皆向她望去,齐声问道:“什么是‘水饺阵’?”
小欣脸上一红,急喊道:“是‘绞杀阵’,哎呀,算了,还是变‘牧羊阵’留他们一条生路,将他们活捉了吧。”小时候奶奶告诉她此阵名为“绞杀阵”,是要将敌人一举绞杀之意,她嫌此名太过血腥,嘻嘻道:“把人杀了绞成肉馅是做水饺吗?不如叫‘水饺阵’好了。”于是“水饺阵”成了她对此阵的专用名称,别人又怎知道。此时,依照双方所处形式,用‘绞杀阵’最为合适,但她见今天死伤的人太多,不忍看到更多人被杀,于是退一步改作“牧羊阵”,只是擒拿,欲留这帮人一条性命,悬月教众人很快被围困住。
寒媚早已留神声音的来源,这次小欣是向地上喊的,又未躲藏,立时被发现。寒媚大喊一声:“小欣,给我滚下来。”一把毒针射了过去。
小欣不会听声辨位却很机灵,一见寒媚抬手便知是在发毒针,急忙躲在树杆反面,心中暗道,糟了被发现了。口中高喊:“‘百合’‘溢香’‘孔明’快变‘困龙阵’将她围住,狂涛快来救我呀!”灯阵中立时分出八人来扑向寒媚。
狂涛听见小欣呼救心中一急想退开去营救,雪凌伺机欺上,将他踹出一丈开外,身形紧随而至一剑刺向他左胸。商亦无议此时已调息过来正在与仝青周旋,见雪凌取狂涛性命,不顾一切合身扑撞过来,雪凌此时只想着狂涛马上要死在自己剑下了,再不顾其他被撞个正着,只差了三寸未伤到狂涛,自己反被撞得眼冒金星气血翻涌,好不难过。商亦无议弹跳起身正要再给雪凌致命一击,背上却突然吃痛,转头一看,仝青正在朝他冷笑,立时明白过来,问道:“你插我这一刀有多深?”
仝青道:“不深,只是足够取你性命。”
商亦无议骂道:“龟儿子,我让你插得再深点。”身体猛地向后一靠,右肘反撞对方肚腹。仝青出奇不意,被撞得向后直跌出去,一柄剑同时从他肚腹刺了出来。
仝青双眼一翻软软地倒了下去,他的背后站着狂涛,握剑的手微微有些颤抖。他本来只想去救商亦无议,刺出的一剑乃是虚招,岂知仝青忽然摔了过来,撞在了他的剑上。
商亦无议叹惜道:“唉,老兄,我没想杀你,只是你比较倒霉,摔在了别人剑上,我也没有办法。”
狂涛问道:“你怎么样,伤得重不?”
商亦无议道:“唉呀!我差点忘了我快要死了。”扑倒在地,背上插着一把尖刀。
狂涛一惊忙掠上前去,雪凌一剑刺了过来,狂涛有些动怒,身体向下一扑,双手按住地面一双腿平踢出去,雪凌不防他有些怪招,顿时被踢中肚腹,飞出一丈开外,摔得鼻青脸肿爬不起来。
狂涛摇着商亦无议的身体喊道:“你别死,我会救你的。”一看那尖刀,插的相当深却不见流血,正自奇怪商亦无议哈哈一笑说道:“救我一次就够了,不用再救了。”坐起身拔出背上尖刀笑道:“不用担心,我这人不但脸皮厚,身上的皮也极厚,刀子是扎不透的。”狂涛一阵愕然。
仝人雄见儿子已死,悲痛万分,向商无议一阵猛攻转身扑向儿子尸体。商无议走上前道:“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是你们悬月教种下的恶果,若非你们前来偷袭,今晚又怎会死这么多人?”
仝人雄悲极而笑,大声道:“是我种下的恶果,是,是又怎样?我儿子死了,你们胜了,满意了吧?”两行老泪流滚滚而下。
商无议道:“我们不想杀人。”转身见悬月教众人虽然被围,却仍在作垂死挣扎,于是高声喊道:“兵退三尺。”持灯众人全都向后倒开三尺,不与对方接刃。商无议又道:“我们不想杀人,只要你们肯放下兵刃,我就放你们走,但你们以后不许再为虎作伥。”
一些教徒开始心动,放下手中的刀剑,其他人见有人带头,心中一动也纷纷放下兵刃。忽然,仝人雄喊道:“教规,降者杀。”还未放下兵刃的教徒立时挥刃将已放下兵刃的教徒斩杀。仝人雄又喊道:“今日谁若独活,其门灭。”众教徒犹豫片刻忽然一齐举刃抹向自己脖颈。围攻众人尽皆动容退了一步。仝人雄哈哈笑道:“想收买人心吗?我偏不让你们得逞。”大笑间猛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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