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我孙女,你们……要东西尽管拿去,可千万……千万别伤害我们。”
银涛拦住肖思南说道:“老大婶,我们不是坏人,我们只是过路人,带剑只是为了防身。”
老婆子道:“是……是……你们是过路人,请坐……随便坐。”
银涛觉得甚为奇怪,他们见了剑怎地怕成这样,向肖思南看时才发现她满身血迹,着实怕人,立刻明白了惊惧的来源,知道自己方才说谎被看穿了,为了让这两人安心,留他们住宿,叹道:“哎,不瞒两位,我们是被山贼追怕了。我们一行十余人,走着走着就被山贼打劫了,我们三人拼命抵挡才逃到这里,其余同行的人都给杀了,我们身上滴的都是同伴的血呀!”说至此变得哽咽难过起来。
肖思南也粗着嗓子道:“是啊,大娘,我们是被山贼吓怕了,才会拔剑,请不要害怕。”说罢还剑入鞘。
老婆子道:“这帮山贼可真是造孽呀!我的两个儿子都被他们拉上山作了山贼,结果都死了,儿媳妇也吓跑了,现在就剩这么一个孙女儿。”说道此眼泪花花“我的儿呀,我的狗娃呀!”哭了起来。
那女子道:“奶奶您别难过了。”壮了壮胆子道:“三……三位请坐。”
肖思南也不客气,坐了下来。银涛道:“多谢了。”也坐下。
肖珂见那老婆子哭的难过,说道:“老奶奶您别再伤心了,这样哭很伤身体的,您的两个儿子在天上看到您哭了也会哭的。”走上前掏出手帕来给老婆子擦眼泪。她少女语音不改,说起话来轻轻甜甜的很是动听,老婆子慢慢止住了哭,两人竟聊了起来。
原来这山原先叫“夜朗山”,十多年前来了一大帮山贼把山前山后的村民都赶走了,占了此山,改名为“夜狼山”。老婆子原先就住这里的,两个儿子狗娃、明娃就是在十多年前被拉上山去的,不久外出打劫被人杀死了。她孤苦伶仃地靠着孙女阿滢养活才得以保命,山贼因她儿子的事倒是不再来惊扰她们。
阿滢给三人倒了清茶就坐在老婆子身边安慰她,肖思南趁她不留意,用银针试了三杯茶水,没有毒,三人喝了又感到饿却不敢要她们的食物吃。银涛打开包裹,取出从客栈带的十多个馒头与二人分食,屋内共有两盘坑,一盘是老婆子的,一盘是阿滢的,阿滢让出自己的坑让三人睡了,自己便和老婆子挤在一个坑上。银涛在屋内转了一周没发现有何不对,便将行李放下。
阿滢端过一盘清水道:“三位先洗漱一下再休息吧。”
银涛和肖思南都是改了装的,一洗立时恢复本来面目,更何况肖思南还带着面具呢,便道:“我们身上太脏了,在这里洗漱不太方便,还是在外间的好。”三人走了出去。银涛走到狗窝边见狗竟然不叫,用脚一拨,那狗已经死掉了,立时惊恐起来。
到了小河边,肖珂什么都不管撩起水哗哗地洗了起来。银涛将肖思南微微拉近悄声道:“那条狗死了,这里有古怪。”
肖思南道:“我知道,屋里那两个人看不出什么问题,那狗是孟太华杀的。”
银涛大惊,差点叫出声来,肖思南用手划着水,接着道:“他在客栈里已经认出我们了,一直在跟踪。这人太可怕,惹不得,我们只做不知道便是,我之所以要上山杀那帮上贼,就是想借此设法摆脱他,以后我们行事要特别小心。”然后走到远处摘下面具和假胡子,洗了起来。
三人洗过之后,身上汗味没了,古怪的香味也果然不见,清爽了许多。回到屋内,银涛让肖思南和肖珂睡了,自己坐着守夜。静听四周,除了虫鸣更无任何响动,心境慢慢放松,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尖锐幽长的哨声将银涛惊醒过来,听这哨声传的极远,惊得林中鸟儿纷纷鸣叫不绝,显然这人的内功已经有了相当厚实的根基。
银涛睁开眼睛立时感到不妙,自己竟是趴在坑上的,身体酥软无力,动也不能动,似乎还被绳子捆住了,心中暗叫“糟糕,中了山贼的暗算了”,不知两个姑娘现在怎么样了。抬眼看时,肖思南被一条麻绳绑住,坐起来靠在墙上,已经醒了却不能动,眼中尽是埋怨。肖珂就在她身边躺着,绳索加身却睡得正香,睡梦中还带着微笑,一缕金色的朝阳从窗中射了进来照在她雪白润红的脸上,看上去便像一颗水灵灵的仙桃儿,越发可人。
银涛一时间看得呆呆出神,忽然想到三人身处险境,须得赶紧叫醒她,想个策略逃离才是,欲张口叫喊却发不出声来,心中大急想移动一下身体却连一根小指头都抬不起来,不由地惊恼夹加。
脚步声轻响,一个女子飘然入室,却是阿滢,她装束未变,但脸上已然没有了昨晚那种乡村姑娘特有的淳朴、黯然的乡土气息,变得靓丽多姿起来,俨然便是权贵之家惯养出来的千金小姐,高贵而又高傲。她向银涛和肖思南轻轻一笑,说道:“两位的武功还当真不凡,这么快就醒来了,我还以为你们最快也到今天中午了呢,这可真是低估了。哎!可惜我香粉的功效不能长久,否则也不用将三位捆绑起来,三位可别见怪。”说罢又是一笑,楚楚动人。这笑让人见了不由地心中欢喜,便要向她回笑,似乎与她有再大的仇怨,在这一笑之中也恨不起来了。
过不多时外面脚步声大作,一下奔入十余条黑衣大汉,进了屋子恭恭敬敬地齐向阿滢施礼,当先一人却是王老九,看到坑上被绑的三人,跨上一步道:“少寨主果然智计非凡,吹灰之力不费就将这三人给擒住了。哼,这三人孙猴儿的小把戏,终是抵不上少寨主如来佛似的大神通。”原来他先前所说的少寨主并非覃晖,而是这位阿滢姑娘。
阿滢道:“别这么多话了,架了这三人赶快走吧,余奶奶就快回来了,可不能让她看到了你们。”
王老九道声“是”,一挥手,六名大汉上前架起三人。肖珂被惊醒了,看见三人被绑大叫道:“你们作什么,快放了我们。”身体扭动不止。阿滢脸现惊色,显是没有料到香粉竟然迷不倒肖珂。她却不知,昨天香粉落下时,银涛被肖思南按在地上正好挡住了她的身体,因此只有少许香粉落在了身上,再一换衣服就几乎没有了,并未受到香粉的危害。她昨日一下午的惊恐和恶斗,身心早已疲略不堪,再加上不懂世事,心中从来没有忧虑,一倒头就睡熟,被人捆绑起来竟也没有发觉。
阿滢冷笑一下道:“这位小姑娘可当真好本事。”移上前去伸指便封住了她四处穴道,使她动弹不得又叫不得,然后对十余人道:“你们先走,我留下来向余奶奶说一声,随后就到。对了,不知怎的,余奶奶的狗被这三人给弄死了,王老九你们回山后快找一条好狗送来。”王老九称一声是,领了众人便走。
三人被这帮山贼架在肩上,向东出了林子,然后径向北去,上了山道。这山路崎岖怪异,东折一下,西歪一下,极不好走,但这帮山贼显是走得熟了,一路上笑骂一段,粗话连篇,漫不经心之间便已到了山腰,途中不时有人从隐秘处窜出来向众人对口令打招呼。王老九出口成屁,将见到的每个人都大骂一通,怪他们让自己对口令,那人就只是嘿嘿干笑陪着不是。
后面山道上又来了十余山贼,打过招呼就跟在后面,走不多远又有一拨上来,接近山顶时已汇聚成一个五六十人的大队伍。这些山贼显然都是事先派出伏击他们的,现在功成收队。越往上走戒备越发森严,四下活动的人也是越多,见了三人纷纷围上来观看,山顶上低矮的房屋连接不断,形成了一个大村落,三人被架到村子中央的大屋舍时,身后已经跟了五六百人。好大的一个山贼巢穴,银涛暗自庆幸三人昨晚没有硬闯上山,否则这么多山贼,三人怎能抵挡得了,怕是早被乱刀分尸了。不过现在三人的处境可也大是不妙,若是山贼的头儿下令砍了三人,反不如大战一场再死来得痛快。
王老九带着三人进入屋舍中的一座大厅,笑呵呵地朝着坐在正中太师椅上的老者道:“寨主,人我带来了,您看怎么处置?”这老者面目甚是清雅,手持茶杯,没有半分山贼的气息,不过人们都知道,越是厉害的山贼越不像山贼,这老者显然是厉害山贼中的佼佼者。
他向三人瞅了一眼对王老九道:“老九,干的不赖!今晚给你庆功,先将三人绑在柱上吧。”
王老九嘿嘿笑着道:“寨主过奖了,其实这都是少寨主的功劳,她才艺过人,智勇无双,设下条条妙计,小的只是代劳施为而已。”他这话虽是自谦,想来定也不错。然后一挥手道:“将三人绑在厅中柱上。”
忽然一个声音道:“慢着。”从内室走出一人来,却是阿滢,她此时已换了装,红衫绿带,珠光宝气,娇艳动人。她向老者道:“爹爹,这三人可不能像一般人那样绑在柱上。他们武功高强,英雄了得,若非我们事先按照下了诡计,怕还当真擒他们不住呢,您老人家向来不是很尊重英雄好汉吗,又怎能将他们绑在柱上呢。”
老者笑呵呵地道:“乖女儿,依你说该怎么处置他们呢?”
阿滢道:“嗯,他们此时中了‘酥骨迷香粉’,要动怕还得再过上一天两天呢,那个小姑娘虽然能动也被我点了穴道,此时又都用绳子绑住了,我们就以待客之道招待他们吧。”
老者道:“待客之道?嗯,好好好。老九,请三位客人上坐,小翠给客人上茶。”
王老九命人将三人各放在厅中的三张座椅上,一个小丫头奉上清茶退下。
阿滢道:“三位,这可得罪了。”走上前去在两个茶杯中各放了一颗白色药丸,命人捧着给银涛和肖思南喝了,随手解开了肖珂的哑穴,茶一入口苦涩难耐,但二人身不能动,连舌头都酸软了,被人灌了茶水气愤异常,瞪眼相视,不知对方又在使什么诡计。
老者道:“阿滢,你怎能给他们服解药呢,他们若是能动了岂不糟糕。”
阿滢笑道:“爹爹不必担心,这药量很轻,只能让他们说话,要想抬一抬手指都不能,我们还有话要问呢,他们若是口不能言可不太好。”老者笑着点头称是。
第三十三章 未脱虎穴又入狼巢()
天生狐疑终成拙
茶一入腹,银涛和肖思南都感到一阵微微的刺痛,虽然痛却比方才那种飘虚无物的感觉要好的多,刺痛中二人体内便生出少许力气来,舌头已经能动,欲动一动四肢却如阿滢所言,连一根小拇指都动不了,心中惊异万千,不知她方才说的“要动还得再过上一天两天”是真是假,银涛已打定了主意,既已落在对方手中,要杀要剐尽由他们去,绝不出口求饶或是示软。
阿滢向三人瞅了良儿,微微一笑,猛然喝道:“姓肖的,今天知道本姑娘的厉害了吧?哼,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亏你也真有这个胆子。我夜狼山可是说闯就能闯上来的,我覃滢可是轻易能让人欺负的?你们三个不识的好歹,竟想在太岁头上动土,这可是自投罗网,怨不得他人了。”
三人都感到她说的话有些奇怪。肖思南还是冷哼,别过脸去理也不理。肖珂却忍不住问道:“我们几时欺负你了,你不知使了什么鬼把戏把我们三人绑上山来,却说我们要欺负你,这简直是恶人先告状,给我们捏造罪名,快将我们放了。”她自己无意间闯夜狼山,却不想肖思南和银涛却是要上山来荡平人家山寨的。
覃滢笑道:“不是欺负我?那你们到夜狼山是来作什么的,难道真是来做客的不成?反正欺到我们夜狼山头上便只有死路一条,你们终是要死的,我不妨就让你们死个明白,你们想不想知道我是怎么将你们擒住的?”
银涛虽知三人是中了什么“酥骨迷香粉”,却不知到底是何原因,便道:“愿闻其详。”
覃滢道:“你们既要上山,我们自然是要设法拦劫的了,走这一路的人也着实不少,不定那个人不识路就撞到我们设的陷阱中去了,既对他本人来说是个不幸,对我们必也造成了防御上的不便。因此,我先让人扮作了老樵夫,守在两个路口,让他告知过路的人,西边路上有山贼,走东边很安全,这样赶路的人自然愿走东边,那非要走西边的就是找我们麻烦的,我们也就对他不客气了。”
肖珂和银涛不由自语道:“原来先前那山贼说的果然是真话,只怕自己识破了他的改装,方才逼得他将我们引到了西边的贼道上,不过她这么做却又是为什么呢?”
又听覃滢接着道:“这个方法虽然可以使过路人不至闯入我们的设防,但有些所谓的江湖毫客却是求之不得要来闯一闯,来成全他们虚假的侠名了。这些人不见得就有多大本事,我们自也不怕,但是拿你们三个正主儿是紧,我们可也不想与他们多纠缠,因此,我又令一人浑身带血,故作惊慌将来人吓退,来人若还是不怕,我便又让二十多名兄弟扮作被山贼打劫的过路人再吓他们一吓。这时来人还不回头,那就是自寻死路了。一帮伏击在侧的兄弟立时冲击杀他个片甲不留,这时扮伤者死者的兄弟就又成了我伏在来人身边的杀手了。料想这四十多人一出,大多数江湖中人非丧命不可了。但若这四十人之力都挡不住来人,那多半就是我们要等的正主儿了。姓肖的,你果然是名不虚传,这四十多人竟然敌不住你们三人。”
她口口声声称姓肖的,也不知她是从何处得知了二人的肖氏,更不知这姓肖的,指的是肖珂还是肖思南。
覃滢顿了一顿又说道:“其实这四十多人也并非我安排来对付你们的真正主力,只是试探你们武功的深浅罢了,顺便也为下一步实施阻击做些准备。从这起,我在路上和两边的林中共设了九个陷阱,伏下了一百七十五人。本来,我以为你们经此一战非从林中悄然逼近不可,哪知你们却一条路走到底直向夜狼山冲了来,使我设的许多厉害手段都没施展出来,哎!可惜了。”
停了一下又道:“那四十人没拖住你们,临走了在你们身上都洒下了‘酥骨迷香粉’,然后迅速回报于我。这‘迷香粉’有两个特点,一是粘着衣便会向里渗入附在身体上很难除去;二是遇到冷水不但不会被洗掉,反而会就此不知不觉地透入人体之中,慢慢发生效用。这本是上好的香粉,你不理它便什么事也没有,你若是害怕有毒,欲洗去它那反会刺激它产生毒性。我就知道人性本多疑,越是聪明越是如此,身上被敌人投了香粉,必然认定了有毒要极早除去。我自信单凭这迷香粉,就可以将你们擒住,你们却没有及时去找水冲洗,以致又入了爹爹为你们准备的‘陷坑’‘强弓钢盾’大阵和‘罗网’。原本料得任何利害的角色也闯不过这环环相套的三关,哪知你们竟毫发未损,实是出了我们所料。”
老者叹气道:“早知道如此,就不该多此一举,设下‘强弓钢盾大阵’,而应设‘冷水阵’,将他们个个浇成了落汤鸡,然后举手间便擒下了,都怪我太担心你了,生怕迷香粉奈何不了他们。这下倒好,白白地损了三十多个兄弟的性命。”
覃滢笑着安慰老者道:“这都是爹爹为了女儿好,生怕女儿被坏人欺负了,才设这阵的,这原本也是个很好的阻击方法,要怪也只能怪对方武功太高,我已经命人给死难兄弟家里送去了银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