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不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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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不去死-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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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天气很好,海南岛上的阳光很美,海也很美,蔚蓝辽阔的海面,似乎能包容一切。
  
  我说我爱他,我让他原谅我,我知道我自私。
  
  他说他想离开,是离开我。
  
  我不想。
  
  我爱的人,不管爱不爱我,除非我不爱他为止,他便不能从我身边离开。
  
  我不会让他离开的,即使他死。
  
  我喝醉了,但其实又没醉,心里很难受……所有的一切,都在那个女人让我的家四分五裂后,变了。
  
  所有人都死了,走在街上,却感觉自己和他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那种孤独的感觉,让我心里发慌。
  
  我竟然也会慌?
  
  那时的想法真可笑,我怎么会慌,就算一下子家里死了六个人,就算所有的亲戚都逼着我们兄弟二人,就算我爱着的陈忻死了,我也没慌过。
  
  怎会就因为孤独而感觉心慌?
  
  我追出了酒店,可是我不知道他跑到了哪里,前面?左边?右边?海边?他到底去了哪里?
  
  我疯狂的到处跑,我只要找到他,我感觉这次,他一定会从我身边逃离……
  
  我怎么会允许他从我身边逃离?
  
  怎么可以?
  
  只是他成功了,成功的从我身边逃离了。
  
  他竟然选了和他们一样的路,死。
  
  死?
  
  都只知道死吗?想逃避就只会死吗?
  
  看着紧闭的门,我只知道很快,陈陈便有可能和我处在不同世界了。
  
  医生说手术成功。
  
  那一刻我就像如获大赦一般,从未有那么轻松过。
  
  可讽刺的是他有可能变成植物人。
  
  他的求生意志很差。
  
  医生说能不能醒过来要看他自己。
  
  他怎么会醒?
  
  这是个很好的机会不是吗?
  
  真是可笑……
  
  都要以死的方式从我身边离开吗?
  
  不,不,陈陈没有死,他只是睡着了而已。
  
  我每天守在他身边,讲笑话给他听,放音乐,跟他讲话,过去的事情都不提。
  
  想让植物人醒过来就要和他讲以前的事情,唤醒他沉睡的记忆,可是我怎么敢。
  
  如果要用他熟悉的东西刺激他,那只有疼痛吧。
  
  过去,他的过去跟灰暗绝望扯不开关系,讲了他反而更不想醒。
  
  他睡这么久,只是为了逃避吧。
  
  我跟他讲,如果他醒来我就带他去看雪,可以在一个下雪的城市里安顿下来,冬天带他去结了冰的河上滑冰,带他去堆雪人,在雪地里看烟花……
  
  都是我幻想出来的,和他真的没有什么美好的记忆。
  
  我每天都和他说话,不停的说,我几乎不想离开他。
  
  可是他不醒,他不肯醒。
  
  都过去那么久了。
  
  久到,医生都说他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我不信,他会醒的。
  
  他昏迷的期间我想了很多,一直回忆和他的过去。
  
  并不美好,记忆中我给他的永远都是伤害,而他永远都是沉默着承受。
  
  却从来没有在他眼里看到过恨的影子,为什么不恨我呢……
  
  爱一个人真的可以爱到不讲道理和原则吗?
  
  就像陈忻,他被那个男人伤成那样子,却还要在遗书中替他求情。
  
  当我得知那个男人对他所做的一切后,全身都在颤抖,愤怒差点让我失了理智,我当时便想叫人轮了他,拍成照片,发给所有跟他有关系的人,我要毁了他!
  
  可是我克制住了,只因为陈忻的遗书中有这样一句话:
  
  不管对我做过多少错事,我都原谅,所以哥,放过他。
  
  放过他……
  
  三个字让我的心像被绳子紧紧勒住一样。
  
  我说我爱他,却对他的事情一无所知,我告诉自己宽容他,只要他喜欢就好,跟自己说他长大了,需要私人空间,以至于对他的关心越来越少,其实是为自己的不称职找借口。连他受了那么多虐待都不知道……那段时间我一直在处理公司的事情,和陈陈的事情……
  
  陈忻爱那个男人,没有一点原则。
  
  他把自己的爱,自己的心,自己的身体,甚至命,都交给了那个男人。
  
  而那个男人,把他的爱扔到地上践踏,把他的心撕碎,不断的折磨他的身体,最后成功的让他的命也夺走了。
  
  这就是爱一个人的下场啊。
  
  我亲爱的弟弟。
  
  而我现在也陷入这种局面,我爱陈陈,我不想放他走。
  
  一直以来伤害他的都是我。
  
  现在是报复吧,他不肯醒来,就是在报复我。
  
  是我的错。
  
  一个人一生会做错到少事情我不知道,会后悔多少次我也不知道,世事都是难料的,唯一明确的答案是,很多错事都是没有挽回的余地的,这世界上也永远不可能,有后悔药卖。
  
  我只想他醒过来。
  
  这几个月我做了很多事情,可都是无谓的。
  
  他不肯醒,是他不肯醒,不是他醒不过来,是他不肯!
  
  该有多恨我……才会想到这种逃避的方法。
  
  陈忻不懂得放手,最后他粉身碎骨。
  
  而我,还不肯放手吗?
  
  陈陈想要的,一直都是离开,他只想离开我。
  
  那么,我是不是应该给他他所想的要的?
  
  陈陈就像沙,我越想用力抓住,他便消失的越快。
  
  我放手好了……
  
  如果我放手后他能够醒来。
  
  我愿意放手。
  
  我说,他一醒来我就离开。
  
  他依旧睡着。
  
  就算给他自由,他还是不愿意醒来啊。
  
  直到医生跟我说,他不肯醒来也许多数原因在我身上……
  
  那好,我离开。
  
  将他交给我最信任的人照顾,一切都安排妥当。
  
  我离开了那个病房,一年时间,如果一年后他还没有醒我就会回来,那么他一辈子都不能从我身边逃离。
  
  如果一年后他醒了,我便永远不会出现在他面前。
  
  轻轻地吻了吻他的唇,胸口被一种酸涩的甜蜜占满。
  
  就算睡了那么久,他还是那么好看。
  
  再见了。
  
  “我离开后,你一定要醒啊。”                    
作者有话要说:陈遗的番外没什么好写的,可是我强迫症又犯了OTZ




☆、不再放手

  陈陈在手机上划了几下,是条垃圾短信,没怎么在意的删除,将手机放回口袋。
  
  只是余光瞥到旁边那人的手机上……
  
  地铁里人并不多,毕竟都挺晚了。
  
  那个男人长得很帅气,有些痞痞的味道,如果他笑起来笑容看起来一定有些邪恶。
  
  他带着白色耳机,专注的盯着手机屏幕,面无表情。
  
  陈陈看着他的手机是因为,那上面的人,太眼熟了。
  
  那是一个男生,他嘴里在说着什么,不住的流泪,虽然画面有些暗,但画质很清,所以陈陈看了一会儿就认出那个人是谁了……
  
  因为那个男人带着耳机,陈陈不知道那个男生在哭诉着什么。
  
  那个男生是陈忻。
  
  有一半血缘和他相同的哥哥,几年前死了。
  
  是不是看错了?
  
  陈陈眨了眨眼继续盯着看,可就算画面有些暗他也没看错啊……就是陈忻。
  
  那个男人怎么有这个视频,陈忻为什么会哭?而且他不是死了吗?
  
  陈陈疑惑的把目光转移到男人脸上,恰巧那个男人也看着他。
  
  有些尴尬的看着他,那个男人的眼神很冷漠,有些哀伤。
  
  地铁到站停住,男人收回目光起身离开。
  
  陈陈还有两个站才到,可他已经追出去了。
  
  刚才没注意那个男人走的是哪边,四处看了一下竟然没有他的影子。
  
  “你找我?”左后方一个不冷不热的声音让他浑身一个机灵。
  
  是那个男人。
  
  陈陈也不想跟他多说什么,“我想问你下你手机里的那个人……”
  
  “你认识他?”男人挑眉,目光冷冷的。
  
  被他这么一问有些心虚,陈陈想了想说:“如果他叫陈忻我就认识他。”
  
  男人冷冷的看着他,嘴角向下抿着。
  
  “他死了,死的很不值。”丢下这么一句话,他便转身离开了。
  
  陈陈并不懂他那句话的意思,他只是站在原地看着那个男人的背影,觉得有些事情,也没必要问得那么清楚。
  
  即便他拼命掩藏,也还是被陈陈发现了眼底的哀痛。
  
  明明被人一眼就识破了,却还要拼命掩藏自己的悲伤。
  
  当他活着的时候我拼命伤害他,当他死了后,我却一遍一遍的看着他发给我的视频,本以为看了几千遍几万遍以后心会麻木。
  
  却发现只会越来越痛。
  
  如果我不爱他,他怎么可能在我身边待有一年多,如果我不爱他,我怎么会在知道他和他哥哥交往后那么愤怒,我虐待他,欺骗他,如他所说,将他的尊严践踏在地上,如果说是因为看到他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才这样做的会不会很牵强?
  
  两年后再出现在他面前是因为一个赌约,甚至几个月后的那场羞辱大会也是早就计划好的。
  
  可那几个月确确实实存在过。
  
  如果说几个月我便发现自己爱上了他,会有人信吗?
  
  我自己都不信还叫谁来信呢?
  
  我比不过他哥哥,我没有他哥哥那么完美,他说他爱我,我相信,可是爱也会变啊,如果哪天他不爱我了怎么办?
  
  我是疯子,疯子的想法没人会懂……
  
  为什么要那样伤害他?我问过自己多少次了,但答案都是不知道。
  
  如果说是因为爱他才伤害他的,我相信正在看这段文字的你一定想砍死我。
  
  所以答案是不知道。
  
  我在那群所谓的朋友面前做了他,就感觉在向别人宣告他的所有权。
  
  我开心的很。
  
  而他的心却碎了一遍又一遍。
  
  他竟然跑去自杀!
  
  太可笑了。
  
  可最后我发现,可笑的是我,一直都是我。
  
  很矫情是吧,那就笑吧,我就是个笑话,非要他死了才知道他在我心里有多重要。
  
  你用命证明你有多爱我,我也用命发誓,余生,我只爱你一个,即使你已经成了一把骨灰,我都只爱你一个。
  
  “如果我不爱你了,说明,我死了。”
  
  几年前出了车祸,在昏迷的第七个月终于醒来。
  
  那天啊,无缘无故就醒了,因为周围实在太安静了,都没有人说话。开始周围安静了他很不习惯,于是他等,他等那个声音再出现,可是等了好久那个声音都没有再响起,所以他忍不住醒了。
  
  醒来后便有个叫做邵思阳的人给了他一张存折,说里面有三万块,不多,但他一定收下去。
  
  还有一张身份证,名字写的是陈陈。
  
  那个男人说,陈遗以后都不会再出现在他的生活中了。
  
  这两样东西,他要就接受,不要就丢掉。出院后陈遗的人便不会再出现在他面前。
  
  死了一次,新生活又开始。
  
  就像几年前逃出去一样。
  
  不过这次,陈遗是心甘情愿的放他走,他说不会再出现,就一定不会再出现。
  
  呼吸的空气似乎都是自由的,以往的压抑全无,天或许是最能包容一切的东西,可看着天边破碎的白色棉絮,自由的轻松感后没由来的却是一阵失落。
  
  昏睡了那么多个月,醒来后得知自己将迎来新的生活,所谓新的生活,便是那个人,彻彻底底的从他的生命中消失。
  
  该开心的,他想要的,终于得到了。
  
  对,比起陈遗接近病态的强制爱,他更向往自由。
  
  爱一个人有很多方式,他选择遗忘,忘不掉,便把那个人放在心中的最深处,哪一天就忘了呢……
  
  可明明知道他在这个城市,自己却还要来这里。
  
  一定不是因为他。
  
  北方虽然有雪,可从小便在南方长大,还是不太适应那边的气候。
  
  所以他回到这里也不奇怪啊……
  
  那个人,就算他也在这座城市里,也未必会相见吧?没有那么巧的事情。
  
  有时候,半夜会睡不着,也许失眠了特别容易想人,每当想到他,陈陈就在心里告诉自己,和他生活在同一个国家呢,想到在同一片土地上,心也就静了,似乎他就在身边。
  
  而现在,和他生活在同一个城市了,距离似乎更近了,可本质上,无论他在哪里,与陈遗的距离永远都保持那么远,不会变。
  
  这不是没事找虐,两个相爱的人,及时已经了解彼此心意,也会因为很多原因不能在一起。
  
  而他和陈遗,是不可能的,他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可能了。
  
  原谅,早就原谅了,可血不是白流的,心不是白痛的,他和他已经隔得很远,很远。
  
  当初拼了命,从中国的一端跑到另一端,最终逃不过的是他自己。
  
  两个月,不停地换工作,而且都是无缘无故的,就像今天超市里有小孩摔跤流鼻血了,保洁刚好不在就叫他去拖一下地,陈陈没说什么,听话的去拖,下班后就要辞职。
  
  他觉得自己不能受这个气……虽然人家叫他拖地的本意并不是故意为难他……可是他偏要想歪,这样才能说服自己辞职。
  
  为什么呢……
  
  好烦啊!
  
  如果那天没有看到那个招聘就好了。
  
  懊悔的盯着手机上的电话号码和地址,很大的一家公司,需要招个打杂的,就是给办公室的那些人端茶倒水递文件之类的,看起来挺轻松的,不就是打打杂么,而且工资也不少……
  
  重要的是,重要的是这个是陈遗的公司……
  
  疯了么!
  
  但是真的很想去……说他犯贱也好怎么样都好了!
  
  他就是想看到陈遗!
  
  当初拼了命想逃离,现在却又日思夜想的想见他,他就是贱!他就是还爱着他……
  
  用“和他生活在同一个国家”安慰自己,用“和他生活在同一个城市”安慰自己,甚至总在心里跟自己说好歹你呼吸的空气他也呼吸着,可无论怎么制止那种想他的冲动就是压抑不住,像无数个爪子在心里挠,与其说安慰不如说是折磨。
  
  两年来他都是一个人生活,没有任何朋友,生活是他以前所追求的平淡安逸。
  
  可现在……现在却想见到那个人,他是疯了……
  
  就是疯了才不会不停地找出无聊莫名其妙的理由逼自己换工作,甚至可以工资都不要,一份换了又一份,却总不住的掏出手机盯着那个地址和电话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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