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俊的神情依然凝重,只是杀气淡了些,反手握住祁奂晨的手,用力的攥了两下,之後干脆张开手臂将他整个人都抱进怀里,低声叫着他的名字:「祁奂晨……」
被司俊抱在怀里,靠着他宽广的胸膛,听着他沈稳有力的心跳,耳畔还回荡着他低沈性感的声音,祁奂晨顿时觉得昨天晚上受的所有罪都值得了。
不知道他现在求欢,这小子会不会感动之余,心甘情愿的献身啊?!
祁奂晨心里痒痒的,可是和欲望一起涌上来的还有浓浓的睡意……还是算了吧……
一方面是昨晚实在被那个婆娘折腾得筋疲力尽,另一方面又担心时机尚未成熟,就算现在司俊本着报恩的心情接纳他了,难保过些日子不会反悔,到时候再想把他弄上手可就难了。
算计着、挣扎着,脑子越转越慢,在彻底坠入梦乡之前,祁奂晨还不忘给自己「英雄救美」的事迹添上画龙点睛的一笔。
「高家……我惹不起……想捞出你,只能把自己搭进去……」
果然,听到祁奂晨的呓语,司俊的手臂再度收紧,两具身躯贴合得更加紧密了。
第十三章
被祁山海毒打到入院以後,祁子嘉就再也没有回过祁家。
一晃四个多月了,司俊根本没和他联系过,他也没有任何祁子嘉的联络方式,想找他,只能去那家撞球厅碰运气。
离撞球厅还有几十米,蹲在门口抽烟的季小武就看到了他,一边叫着「祁大哥」,一边迎了上来,对他好不亲热。
「祁子嘉在吗?」
「别人找都不在,祁大哥找随时在,进来进来!」
「为什麽?」
「因为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啊!」祁子嘉从楼梯走下来,拍了拍司俊的肩膀,「上次的事,谢了。」
司俊面有愧色道:「有什麽可谢的,我眼睁睁看着你伤成那样却无能为力──」
「要不是你及时把我送去医院,再耽搁一阵子,我恐怕就死了。」祁子嘉摆摆手,打断司俊的话,领着他走进里面的单间,开玩笑似的问:「这麽久没见,怎麽突然来找我,是想我了吗?」
祁子嘉的笑容和以前没有什麽太大的区别,但司俊总觉得他哪里有些不一样了……不过眼下不是多想的时候,司俊也不隐瞒,诚实道:「是祁奂晨让我来找你的。」
「三哥有什麽事?」
「你认识林景禹吗?」
「林……景禹?」听到「林」字时,祁子嘉迟疑了一下,但对这个人名却是一脸的陌生:「我知道这个人,是林丞宪的儿子吧!天之骄子,怎麽是我这种小人物会认识的。」
司俊点了点头,转身往外走:「那就这样,我先走了──」
「司俊哥!」祁子嘉屈起左腿坐在窗台上,下巴搁在膝盖上,笑容满面道:「我长这麽大,从来没有人在我受到伤害的时候挺身而出过,我也不抱有这样的幻想,你不用觉得有任何内疚。但是,在伤害结束後,尽力想为我疗伤的人,你是第二个,这份情我会铭记,如果以後你觉得无路可走,我这里随时欢迎你!」
司俊静静听完他的话,没有做任何回应就离开了。
他终於意识到祁子嘉和以前哪里不同了。以前祁子嘉眼神狠戾,笑容却很真诚,现在的他好像戴着一张面具,所有的情绪都深深隐藏在温柔甜蜜的笑容背後。
这是成长的标志,也是祁子嘉正式向祁奂晨宣战的开始!
司俊本以为自己带回来那麽简洁的、怎麽听怎麽想都是敷衍的「没联系」三个字,肯定会让祁奂晨不满,没想到他只是点了点头,好像他让司俊问的只是明天天气如何一样。
事实上祁奂晨一方面让司俊去探口风,另一方面也调查了一番。
祁子嘉回来这一年多,一直被他派去的人监视着,的确没见他和林家人有什麽往来。而且那小孩才十四岁,一开学就到帝都去读英才中学了,一年才回来一两次,能起什麽作为?於是便不再放在心上。
他目前最要紧的事情,除了以卡巴莱为平台收买人心、扩充势力外,就是要趁热打铁,趁司俊这块香喷喷的奶酪有软化的迹象时,加温加火的把他彻底融化了!
祁奂晨如意算盘打得啪啪响,哪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还不等他进一步行动,祁山海突然说要带司俊去外地谈生意。
祁奂晨立马跳出来反对:「司俊还小,哪懂爸爸的那些生意,万一搞砸了怎麽办?!」
「不小了,都二十了……」祁山海露出了怀念的笑容:「他爸爸在他这个年纪,什麽事情都经历过了,早在道上扬名立万了!」
「我们怎麽能和爸爸当年比呢……再说我离不开司俊嘛!他走了谁来接送我,还有卡巴莱的事情也离不开他嘛……」
「别胡闹,那些芝麻绿豆的事情你一个人还办不了吗?!」祁山海呵斥道:「他以後是要回J市去的,不多见见世面,怎麽能守住少锋辛辛苦苦创立的基业!」
「可是……」可是他现在走了,个把月才能回来,心冷了,身体也硬了,那我之前的几把火不是白烧了?!
祁奂晨还想说什麽,祁山海一挥手,不容置喙道:「就这样定了,司俊你收拾收拾,晚上的飞机。」
司俊看了一脸郁闷的祁奂晨一眼,点了点头。虽然他是当事人,但显然是没有发言权的,只能等这对父子吵完之後乖乖听命就是了。
国内目前的势力,按照区域大约可划分为五大块:东北那边自成一派,和其它地方几乎没有往来;以帝都为中心的华北地区更多的是太子党的天下;三角洲这边表面上由沈、高、祁几家把持,但真正的幕後老大是林家;南海一带最近出了几件大事,被中央密切关注着,谁也不愿去那边找晦气;再之後就是西南地区,也是祁山海此行的目的地。
祁山海随行带了六个人,除了司俊以外都是心腹,不过感觉得出祁山海确实有意栽培他,在西南的一个多月,几乎天天把他带在身边,只有祁山海和对方老大的密谈是让他守在门外。
这段时间,祁奂晨只给他打了一通电话,说了句「你还回不回来?再不回来就拿你的鱼喂Ares了!」就气呼呼的挂了。
比起在S市的清闲,在外的确要辛苦些,但能学到不少东西,可渐渐的,司俊感觉到不妙。
在三角洲地区,发家不过十几年的祁家,论起势力能排到第三第四。
沈家百年基业,黑白两道都吃得开;高家嚣张惯了,树敌颇多却一直屹立不倒,就是因为背後有过硬的政界背景;只有祁家,虽然风头正盛,却根基短浅,维持现状已经不易,想进一步更是难上加难。
祁山海是个野心十足的人,他显然不会甘心这种不上不下的状态,这次来西南就是寻求新的突破口,想在某个暴利生意里分一杯羹……说得更明白些,就是在打毒品的主意。
司俊在卡巴莱待了半年,酒色之地自然少不了这些东西,但从来没摆在明面上过,底下的小毒虫做得太过分,司俊还会出面清理一下。他天真的以为祁家不做这块的生意,现在看来,祁家不是不做,而是没有门路做。
发觉了祁山海此行的目的,司俊不由得脊背发凉,但也只能装作什麽都不知道。
终於熬到了回程的日子,一下飞机,祁山海让其它人先走,只带着司俊一个人,赶赴高家主办的一场宴会。
不知是不是在西南地区收获了他想要的门路,祁山海兴致很高,对敬酒的来者不拒,最後喝得摇摇晃晃,走路都要司俊扶着。
在门口等车的时候,一道娇柔的女声响起:「我派司机送你们回去。」
回头一看,竟是久违的高小姐,依然是妆容精致、笑容甜美,可在司俊眼里看来简直是面目可憎。
「谢谢你的好意,不用麻烦了!」出租车停在面前,司俊把祁山海塞进後座,自己坐进去时看了高菲儿一眼,正瞧见她伸出舌头舔了舔红艳艳的嘴唇。
祁山海醉得意识模糊,上车就睡,司俊不知他平时住哪,只能带他回祁家大宅。
午夜时分,祁家很安静,几个佣人先得到了消息守在门口。司俊本想把祁山海交给他们,那知祁山海抓着他不肯松手,还不让别人近身。
司俊只能一个人扶着祁山海进卧房,帮他脱鞋脱外套。
正解袖扣的时候,祁山海突然坐了起来,没头没尾的说:「你和你爸一点都不像。」
司俊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
袁劲他们都说,他和父亲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母亲在思念父亲的时候,也最喜欢捧着他的脸细细看,不过祁山海在初见时就说过他与父亲不像,倒也没什麽可诧异的。
祁山海用那双醉得发红的眼睛仔仔细细的看着他,又道:「不像比较好,你爸那个人冥顽不灵,活该他早死!」
饶是和父亲关系冷淡,听到别人这麽说,司俊也沈下脸,明知不该和醉鬼讲道理,却还是忍不住道:「我爸是个有原则的人,从不做愧对良心的事情!」
说完,司俊自己都觉得好笑,司少锋也是个黑道头子,不过是比狠毒又好色的祁山海洁身自好那麽一点点,又哪里谈得上良心。
「大伯,你休息吧,我回房去了。」
司俊转身要走,祁山海就像是没听到没看到一样,自顾自的说:「你知道吗?我是你爸妈的媒人……你的名字还是我取的呢!」
闻言,司俊停住脚步。
祁山海满目醉色,说出的话却很清晰:「当初你爸和我一样,是个一文不名的穷小子,方家不过是个教书的,那女人的老子居然敢说我俩是『臭流氓下三滥』!我当时就说,我们以後发达了,绝对要比他们讲排场,我绝对要出人头地,不再让人瞧不起!」
这话让司俊想起祁家过於讲究的装潢布置和成群的佣人……原来竟是有他外祖父的「功劳」?
祁山海看着司俊,眼神越来越迷茫,身体缓缓的倒进床铺里,叹息着:「我当年还答应他……发达了以後带着他享福,可是这小子却一声不吭的走了,说什麽不求富贵只求平安,自愿发配去守码头,让我放他一马……是,我是解决了几个居功自恃的杂碎,但我伤害谁也不会伤害他,他是我唯一的兄弟啊!」
司俊皱起眉,想不通祁山海为何说这些,是真的有感而发,还是故意试探?
走近一步,只见祁山海闭着眼睛,似乎要睡着了,喃喃道:「你爸这辈子就是没有享福的命……你和他不同,你是块好料子……好好学着,以後我的地盘都给你继承!」
「咚!」
一杯温水放在床头柜上,穿着睡衣的祁奂晨不知何时进来的,也不知听了多久。
司俊顿时紧张起来:「表哥,大伯他喝多了。」
祁奂晨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没说什麽,上前给祁山海盖好被子,招呼司俊出去。
关卧房门的时候,又听见里面传来一声呼唤:「少锋……」
「人都死了,说这些情深意重的话给谁听啊?」祁奂晨冷笑一声,转身看着司俊,伸手在他额头上擦了一下,啧啧道:「都冒汗了……你在怕什麽?」
司俊咽了咽口水:「大伯他说……」
「我听到了,我爸说要培养你做继承人……这很好啊……」祁奂晨学着祁山海的口气说:「我防着谁,也不会防着你,你是我唯一的兄弟啊!」
司俊的脸色变得更差。
「噗!」祁奂晨忍不住笑起来:「放心好了,这话要是祁山海对别人说,我恨不得将他剥皮拆骨,但是对象是你,自然是没关系的,你的,不就是我的吗?」
祁奂晨这话说得自负,却让司俊放下了一颗心。以前他对祁奂晨虽然恭敬,心底其实是不怕他的,现在对祁奂晨放肆了很多,却有些怕他了……这种微妙的转变,司俊也渐渐意识到,自己的心有问题了。
并肩下楼,走到两人挨着的卧房门口,祁奂晨推开司俊的房门道:「很晚了,你在外面奔波那麽久,一定累了,好好休息一下,明天给你个惊喜。」
司俊点点头,转身往里走,正要关门,祁奂晨突然哀怨的开口:「一个多月不见,就不想我吗?」
司俊愣了一下,目光与他对视,缓缓的道:「我……的确经常想起你。」
「想我什麽?」
「想我不在你身边,没人帮你买保险套,会不会我回来的时候你已经奉子成婚了。」
祁奂晨先是一愣,然後大笑起来,眼角都湿润了:「表弟,你这是在吃醋吗?」
「表哥,晚安!」司俊顿时红了脸,有些慌张的关上门。
祁奂晨头抵着司俊的房门,闷声笑了半天,肚子都笑疼了。
初闻祁山海说的那些话,他心里的确涌上了杀意,但「是司俊啊」这样的意识一出现,杀机瞬间就消退了。
这个人是司俊啊……他和祁子嘉争得头破血流的东西,在司俊眼里,根本不如他窗台上的那几条小胖鱼。
就算他当初那样逼迫他,这小子最激烈的反抗也不过是撒手不干。恐怕他的字典里,根本就没有「出卖」与「背叛」这样的词汇吧!
休息了一天,第二天傍晚,司俊开车去卡巴莱。途中,居然看到醇味斋那美艳的老板娘拎着购物袋站在街头叫车。
司俊靠边停车,摇下车窗,探出头道:「这个时间不好叫到车,我载你一程。」
老板娘偏头看着司俊,很快认了出来:「是……司先生吧,好久不见了。」
这里离醇味斋并不远,但正是下班高峰期,路上很堵,车子以龟速挪动着。
司俊一边开车,一边留意了下老板娘明显隆起的小腹。
感受到他的视线,老板娘晃了晃手上的戒指,一脸幸福的笑容:「我结婚了哦,再过四个月就当妈妈了。」
司俊衷心祝福道:「一定是个很出色的人,我表哥知道一定很伤心。」
「你是说祁先生?」老板娘捂嘴笑了起来:「别开玩笑了,你们的关系我看得出来。」
司俊脸一红,急忙道:「我们不是……」
老板娘根本不听他解释,一脸「我懂」的笑容:「祁先生来醇味斋吃饭,哪有正眼看过我?他那电力十足的目光啊,全都聚集在你身上呢!」
醇味斋到了,司俊停下车,正要帮老板娘把东西拎进去,一个大厨模样的男人跑了出来,一边道谢一边拎起购物袋,另一手搂住了老板娘的腰,小声责备道:「不是说好等二厨来了,我陪你去买东西吗?」
老板娘娇嗔的瞪了他一眼,转头对司俊说:「谢谢司先生,我们店里新推出了情侣套餐,和祁先生一起来的话,可以给你们打折哦!」
司俊尴尬的笑了笑,急忙上车。
到达卡巴莱时已经到了营业时间,还没进门,就被巨大的海报震住了。
今天卡巴莱邀请了当红的演唱组合来做特别演出,如果这就是祁奂晨说的「惊喜」,那麽司俊的确挺高兴的。
卡巴莱经常会邀请明星来表演,甚至有不少明星就在他们这儿做「特别兼职」。
司俊虽然不是追星族,但毕竟是年轻人,见到明星总是感到新鲜,听到几个服务生议论一会儿去找明星合影,司俊也认真的想,他要不要也寄个签名给方雅呢?
舞台上那个红透半边天、走清纯路线的女子组合在蹦蹦跳跳,不管是歌声还是舞蹈都比不上卡巴莱的驻场演员,姿色也就是过得去而已,但就是让那些富商大佬们蠢蠢欲动。
几首歌唱完,几个女孩已经香汗淋漓,一边娇喘着,一边嗲声嗲气的说:「大家好,今天来到这里演出,真的很高兴,还有这麽多支持我们的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