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悦当然知道翟小庭是光棍,他接着说:“有一种人,你知道,不谈女朋友的,喜欢跟男的交朋友”。他患得患失,不敢看翟小庭,竖起耳朵听他的反应。翟小庭愣了愣,好象作脑筋急转弯,说:“女生吧” 。因为高悦很古怪,他明白点什么。
高悦走到翟小庭面前,正对着他,直接点题:“我说的是男生” 。说完,紧张得几乎停止呼吸。
翟小庭的脸很怪地抽了一下,抽得高悦心里一动,但是翟小庭随后的话让他的心直沉到底:“你这个人他妈的原来好这个” 。
高悦象犯了错误一样手足无措了几秒。不过这个回答是他预先想到的几种可能之一。他定了定神,虽然心里还是慌,但是象背书一样背出事先准备的话:“随便问问而已” 。
翟小庭不理高悦苍白的解释,说:“你什么意思跟我没关系,我也没兴趣管”,他的语气很平淡,但是接下来的话很伤人:“你离我远点” 。
高悦这个打击受得不小。比被小邓或者在酒吧被拒绝的感觉差太多了。他垂头丧气回到宿舍,突然意识到自己忘了嘱咐对方别到处乱说,而现在又不可能再去找他,更是心乱如麻。想起自己刚才在路上,象被剥了皮一样□地被翟小庭看穿、揭露,那个丢人的样子,恨不能大喊大叫发泄出来。
高悦几乎失眠,想了很多预案:一旦翟小庭跟别人乱说,什么情况下主动辩解,什么情况下被动辩解,甚至恶意地想要不要先去惹他,大家如果都知道自己跟他翻脸,他再说什么自然没了份量。
好在翟小庭是个很本分的人,后来证明他没对任何人说高悦的事情,高悦准备的这些馊主意没有用上。他以后很长时间见了翟小庭就发虚,走路绕道不经过对方的宿舍门口,连球都不踢了。
连着干了两件鲁莽无比的事情,高悦发热的脑子冷下来。两个挺好的哥们就这么断了……这个过程中,高悦绝对是小人而对方光明磊落。两个很好的爱好,桥牌和足球,也没了。他再蠢,也知道不能再这么干下去。他的运气非常好,遇上两个嘴巴严的同学。如果是麻子、老八这样的大嘴巴,后果不堪设想。
这学期高悦选修了概率统计》》这门课,学得很投入。教课老师是个很神道的人,开课第一句话就是:“理解了概率就理解了人生” 。高悦深有体会。沉下心来算一算,百分之五的人是同志,不仔细观察就去碰运气,成功的概率太低,几乎接近“现实不可能” 的极限。
人海茫茫
高悦是个认定了目标不轻易放弃的人,何况关乎自己“性福” 的大事。他反思的结果,是继续在学校找。根据概率,校园里应该有数百个同志,一定要仔细观察,确认有同志的特徵后才表白。高悦列了一个单子:
一、必须没有女友。不过这是废话。这个狼多羊少的校园里,连小邓和翟小庭这样的帅哥都光着呢,能有女朋友的男生也就十分之一左右。
二、注意仪表。高悦觉得自己犯的一个大错就是忽视了这点。翟小庭和小邓虽然长得帅,但是从来不注意修饰自己。小邓永远是鸡窝头,翟小庭更是常年光着膀子乱跑,他常穿的那件矢黄色又脏又破的夹克,如果是高悦打死也不穿。
三、对男生有兴趣,比如看到漂亮的男生会多看两眼。
四、对女生没兴趣,比如谈论女生的时候,别人吐沫横飞,他却一声不出。
从上个学期起,高悦就被吸收进了系学生会当文娱委员。文娱委最大的任务是组织周末舞会。高悦那时候自己去酒吧还嫌没时间,来个大甩手,弄得其他人很有意见。这时高悦忽然热心起来,学习之余跑东跑西。
他在专业酒吧泡过一阵子,本身点子又多。比如激光灯老也借不到,就说服系学生会主席批了不少钱到外头租;原来用的音乐太老土,他自己掏钱买了更好的DJ盘;又推出什么舞场王子、舞场公主的比赛,吸引外系人参加;还跑到附近一个艺术学院大做广告。大学里办事很单纯,但凡认真一定会有效果。这样的舞会只办了两三次就名声在外,颇得本系急色老光棍们的称赞,并且可以收一点门票钱,改善收支平衡。
高悦当然本意不在于此。他借着办舞会接近心目中的理想目标。有一阵子,高悦打扮起来,俨然一个舞台导演的派头,抢了大肥的一个高级皮包,背在身上到处窜。
高悦总的来说是个有心机的人,会主动算计别人、套别人的话,而不是单纯地等待、瞎琢磨。他经过几次经验总结,发展了一套试探人的套路。
外系一个叫董飞的同级同学,据说舞跳得好,以前中学的时候在艺术团待过。高悦一看,人长得也精神,顿时来了劲,托人介绍,找上门去以邀请当“特邀嘉宾” 的名义打交道。董飞欣然同意。高悦在董飞的寝室,跟董飞和他寝室的同学聊天。说了一段时间,暗自觉得董飞有同志的潜质。作为主动试探,高悦故意提及几个女生的名字,胡说一些所谓的风流韵事,暗中看董飞是不是感兴趣。董飞很感兴趣。高悦又问董飞有没有女朋友,可以一起带到舞场,董飞说没有。高悦又试探着问他想不想认识上周的“公主” ,失望的是董飞色迷迷地,头点得比鸡啄米还厉害。高悦哪里有本事拿出“公主”来介绍给别人,“公主”们一个个比皇太后还难对付呢。他只好不负责任地心里说声抱歉,从此不再理董飞,希望他等待的日子不会太难熬。
高悦到附近的一个艺术学院联系交流的时候,看上了那里学生会的一个帅哥,叫吴双,很高,很白,走路说话慢条斯理。高悦从皮包里拿出一本早准备好的美男杂志,问艺术学院有没有类似杂志上的演出服装可以借。吴双随便翻了一秒钟,就还回来说:“不清楚”。高悦不再多想,诚恳地说:“多谢帮助”。
差不多两、三个多月,高悦到处出击,很多时间都扑在舞会组织的工作上。同一个大学里的男生间谈话很容易融洽。有心对无心之下,谁也不会防备一个才认识几天甚至几分钟的同学会考察自己的性向。人海茫茫,他前后试探了不下十个同学,但是全部高度疑似直男。
两年后再见
高悦虽然精虫上脑,四处出击,但是有了第一次补考的教训,学习不敢耽误太多。期中考试拿了个全班最高分。看在这个份上,虽然有补考两门的不良记录,班主任还是把他和方睿等其他七、八个同学推荐给系里的各个教授。
高悦被分到一个作计算机程序的研究组里。他非常满意,因为他进课题组的唯一目的就是用计算机方便。前些时候他和大肥等人凑钱买了台二手计算机,然而一来宿舍上网的事情还没着落,二来四狼抢一羊,到时候看GV绝对不方便。
这个研究组不算小,一个据说是准院士的博导领头,一个正教授,两个副教授,外加六、七个研究生和若干本科生。高悦这种本科低年级刚进研究组的,连博导的面都见不到,跟副教授见了一面,直接扔给研究生师兄,先在机房练着,熟悉机器和程序。说是自己的程序,其实是用别人发表的开源编码,调顺了,给客户作项目。
组里全是师兄,没有师姐。第一次进机房,高悦装出老实孩子的模样,坐在一台最破的机器上熟悉系统。机房不小,大小十多台计算机,人均一台还富裕。但是高悦的机器因为没人用,系统设置不对,连接不上网络,高悦折腾了半天,拿了本操作系统的书调试,就是不行。他问了一圈,大师兄说:“白喜喜来了,你找他问吧,他是计算机大拿” 。
高悦来之前就从研究组的名录上看到白喜喜这个名字,本校毕业的硕士生,正牌师兄。高悦有印象是因为这个名字颇有喜感。等看到白喜喜本人,高悦眼前一亮,挺帅一个靓哥啊。有了小邓和翟小庭的前车之鉴,高悦已经打定主意只在外面找,绝对不吃窝边草,以置身事外的艺术眼光看:黑而软的头发,脑门很大,眉毛很浓,脸庞很正,下巴有型,比高悦高半头,身材健壮。高悦有心里给人打分的习惯,以张国荣为一百,潘长江为零蛋,当场给了对方一个八十。美中不足的是衣服穿得乱,上身是衬衫加外套,在这个季节很正常,下身居然是条大裤衩,露着两条大毛腿,再底下是旅游鞋。现在离开暑假还有一段时间,虽然大学里乱穿的不少,但是穿成这样的比较少见。看来是个特立独行的家伙,不知道好不好打交道。
高悦坐在计算机前的椅子上,还没来得及跟他打招呼,白喜喜就先问:“你是才来的师弟吧”。高悦有求于人,加上刚到新地方,恭敬地站起来,回话:“是,你是白喜喜师兄吧,我叫高悦”。白喜喜嘻嘻笑,仔细看了高悦一眼。他见高悦的计算机屏幕亮着几个窗口,大概知道他在干什么,说:“这台破机器要重装系统,你这么弄没用”。高悦不知道重装系统是怎么回事,但是闻言大喜:总算来个愿意帮忙的。
白喜喜花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帮高悦把机器设定好,然后显宝似地左一个右一个给他装了一堆软件,有问必答,弄得高悦受宠若惊。不过白喜喜这个人嘴巴很贫,跟人自来熟,没几分钟,就开始损高悦:“天哪,你个倒霉孩子,这都不知道”?、“问这么幼稚的问题,我难道象幼儿园阿叔”?、“听着,教你个乖”。。。高悦完全在弱势地位,只能忍着,唯唯而已。隔壁的大师兄听不下去,笑着说:“小白你别太欺负人”。
弄完以后,已经天黑。高悦看如果去大食堂也是吃剩饭剩菜,于是跟白喜喜说:“师兄,真是谢谢你,我请你去小餐厅吃吧”。白喜喜大模大样地一摆手:“别叫我师兄,太生分”。高悦刚想说那就叫你名字好了,白喜喜接着大言不惭地说:“好歹现在我带你,你叫我白老师吧”。说完自管大笑。
高悦看出白喜喜是个热闹脾气,敢跟他开玩笑,回话:“叫白老师的话把你叫老了,万一你哪天跟我们班的女生谈恋爱,弄成师生恋多不好,要么我叫你喜子得了”。白喜喜抬杠:“师生恋怎么了,我觉得很好”。高悦笑嘻嘻地回话:“我们班的女生是重灾区,你要真挑一个算给困难妇女发福利”。
吃饭的时候,大家慢慢聊开。白喜喜笑着说:“我一看你就眼熟”。高悦奇怪地问:“我们见过”?如果见过这样一个帅师兄,自己应该有印象才对。
白喜喜竖起两个指头来回摇着,说:“不错,两年前我们见过”。高悦纳闷:“两年前我还没来上大学呢”。白喜喜笑道:“两年前才报到的时候,你是不是自己在校园里乱逛来着”?高悦哪里记得清楚,顺势点头。白喜喜接着说:“你记不记得你在物理楼前迷路了,到处问别人学校大门在哪儿”?高悦模糊记起好像是这么回事,自己当时看不懂地图,确实是问人才找到大学校门。白喜喜得意地说:“你问的那个人就是我,要不是我,你连北都找不到”。高悦笑起来,说:“那谢谢你啦”。
白喜喜故弄玄虚的唉声叹气:“哎,我看你好傻啊,站在离大门五十米的地方看不到大门,居然给你指了正确的路,我怎么那么好心眼呢”?高悦不服输,也唉声叹气地自我表扬:“哎,我这个人多么不耻下问啊”。
实验室的人大多叫白喜喜“小白”,高悦一个人坚持叫他“喜子”。后来大家发现“喜子”更有喜感,叫的人越来越多,白喜喜对此无可奈何。
GV事件
白天的时候,计算机房基本是个游戏厅。副教授带头,大家或单机、或连网,玩得不亦乐乎。高悦是本科生,上机的时间相对少些。他不是很喜欢玩游戏。当年流行的红色战警、三国志之类,都浅尝辄止,对什么美少女梦工厂更是嗤之以鼻……如果有美少年梦工厂,大概他会感兴趣些。高悦的名言是:“为什么要玩计算机游戏?现实就是一个大游戏,角色扮演、养成、策略,都有,而且是来真的”。
整个实验室都对他比个中指,唯独白喜喜大声叫好:“太有道理了”,一指角落里满满的垃圾桶,“你来打个倒垃圾的游戏吧”。
晚上,机房里干什么的都有,打游戏是主流,看电影、上网的人也不少,甚至有公然看毛片、黄图的,反正课题组里没有女生。高悦的睡眠一向比同龄人少,是个夜猫子。但是痛苦在于,总有那么两、三个其他的夜猫子不走。更痛苦的是,高悦的计算机不但正冲门窗,而且正冲大家,干什么都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下,夹带私货…… 比如看GV ……极端不便。
下午和晚上没事情做,高悦跑去学习计算机,很快摸到一些窍门。白喜喜是机房的系统管理员,他替别人修机器的时候高悦常打下手。其实业余高手很容易当,就那么几个关键点,一般人不肯花时间掌握而已。白喜喜倾囊而授,不久高悦就知道他没安好心:把自己当成了便宜助手。机器有问题,如果问题不大但是处理起来很麻烦,白喜喜就会指使高悦:“你去吧”。然后自己跑到自己的单间偷懒。
白喜喜的单间在大机房最里面,用装修板隔出来大概三十多平米。规格很高,进去要换鞋。其实不是他的单间,是专门用来放一套很高级的工作站系统的。据说两年前这套工作站的计算能力南方数省第一,即使现在也远非一般计算机能比,用来计算大型的、正式的客户项目。工作站用的操作系统是Linux,全组就白喜喜一人精通,顶级大老板博导明文规定只有白喜喜能直接上站工作,其他学生,包括副教授和博士生,仅仅有个账号,远程登陆而已。
高悦第一次知道还有非DOS、非Windows的操作系统,好奇地跑去看。白喜喜卖弄本事,违规给高悦设了个账号。高悦心痒,央告白喜喜让自己上机。白喜喜一开始摆出公事公办的样子,但是高悦拍马屁的功夫在大学生里算一流,最后在保证绝对不惹祸的情况下,终于在单间里有了一席之地。其实工作站的程序是独立进程,那时候针对Linux的病毒也少,只要高悦不轮起锤子砸、不丧心病狂地删文件,不会有问题。
期末考试过去,学生会的活动停了,高悦空找了大半个学期,一个同志伙伴也没找到。暑假里,他回家只呆了一个多礼拜。高悦正是最不喜欢蹲家的年纪,而且因为现在的家搬到新城市,实在没人一起玩。他跟家里说要回学校上英语班,早早返校。从小到大,只要高悦说对学习有用,他父母就是不吃不喝也要供出来,高悦以此为借口骗吃骗喝很多次,只要最后能交得上帐就没事。这次也不例外。
课题组的人很多都在,但是白喜喜回家还没回来。高悦顿时成了没人管的山大王,堂而皇之进工作站的单间享受VIP包厢待遇。别人知道他和白喜喜关系好,大老板从来不来机房,也没人管他,反而时常有人让他帮忙杀个进程什么的。
机器好就是好,速度快,屏幕高清晰,环境优雅安静,高悦短短几天,下载了大量GV和Gay图片。那时候互联网才开始发展,找免费的Gay资料不是太容易,但是不怕艰难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