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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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之城- 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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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只有一个帐篷。但是帐篷也不错。高悦出发前怕地上硬,多带了一个垫子,很舒服。支好帐篷,他们俩烧烤带来的鱼和菜。晚上早早钻进双人睡袋。
  
  把帐篷门关上,世界仿佛就帐篷那么小,一切外界都被薄薄的一层尼龙布隔开。高悦放开心神,放松地搂住路德,小声问:“你猜我现在的身体里在分泌什么液体”?路德凑趣地亲了一下:“口水”。高悦提示:“这个不是主要的”。路德继续兜圈子:“尿”。高悦再提示:“我身上不光是脏臭的地方”。路德把高悦翻过来,从后面压住,使劲拱,没头没脑地说:“我喜欢”。高悦闭上眼睛,享受全身按摩,问:“今天你想在上面吗?”。路德咬着牙说:“我说了我喜欢”。
  
  早上邻居露营车里的小孩好奇地打量两人。高悦笑着问路德:“我们声音不会太大吧”?路德回答:“问你自己,我一直很安静”。高悦不服气:“下次我带个录音机”。
  
  第二天他们开了很远,间或停下来看风景。路上山河秀丽。时而野林茂密、时而石岭嶙峋、时而寥廓江湖、时而居民小镇。中午他们在一个古色古香的小镇打尖。高悦不小心点了个肉龙,是个十厘米直径、接近四分之一米长的肉柱。才上菜高悦就叫起来:“天哪,这么大,象个肉山”。上菜的大妈是个瘦子,端着盘子看起来肉龙比她头还大,笑道:“小伙子你慢慢吃,我们这里的菜是全镇有名的”。高悦心说:这个镇子一共就两家饭馆,没名气才见鬼。嘴里说:“太好了,我第一次吃有名的肉龙”。
  
  他拿着刀叉挖呀挖,挖了半天才吃掉肉山一角,已经失去战斗力。路德点的是个烤三文鱼,虽然不象高悦那么大的夸张,但是吃完了也再无余力。一下扔掉这么多肉,超越了高悦的道德底线。上菜大妈笑眯眯地说:“不会浪费的,我家养了两条大狗”。高悦转忧为喜:“那好”,他把奶油往肉龙里加:“我把味道调好点,他们可以来个彻底的大餐”。
  
  下午他们翻山越岭,在盘山路上开了很远,错过了露营的地方,晚上住进一个城市郊区的汽车旅馆。早先吃得实在太多,开车又不怎么运动,索性直接去本地的G吧逛。
  
  这个G吧比较简陋,而且乱,但是音乐很好听,吧台招待是个漂亮男孩,看着很舒服。他们俩进门之前说好玩单身,分开活动,谁有本事找好玩伴算谁的。路德这样的单身帅哥很快就吸引了两三个人,其中一个长得不错。不过路德审美观和高悦不完全一样,挑了高悦看起来相对平淡的一人,有说有笑地聊上了。
  
  高悦单身坐着,身边居然上来两个UFO。他不愿输给路德,坐不住,跳下高凳游猎。高悦沿着舞池转了一圈,失望地没有发现动心的。一个高瘦的小胡子摆出了邀请的姿态,高悦假装没有觉察,自管滑开。
  
  他回到座位上,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路德和他的新伴去跳舞了。他看路德淘汰的那个帅哥还在跟朋友晃悠,走过去搭喳:“嗨,这个座位有人吗”?那些人看了一眼高悦,无所谓地回答:“不知道”。高悦硬着头皮搭了几句,受到冷遇,知道今天跟路德比输定了,丧气地到边上的厢座坐下。他想起自己以前在国内的G吧,一个人有时转一晚上都遇不上合意的。那种孤单的滋味挺难受。
  
  人总是在两极间震荡。单身在繁华的场所受到冷落,哪怕一个说说话的伴都好;看到周围妖艳的人群,对栓住自己的伴侣又会要求苛刻起来。高悦在那天,在那个酒吧单独坐着,忽然有所感悟:两个人相处,和单身有本质不同。单身的时候做事要以最大化自己的幸福感为指导。两人交往,最高境界是你替我考虑、我替你考虑。当然这太理想了。现实的目标是两人同时以最大化两人幸福感之和为指导。如果能作到这点,就可以称为非常默契。从这点考虑,把双方的情感、幸福都考虑进来,很多事情的选择一目了然。
  
  高悦跑去上厕所,看镜子里的自己:灰头土脸、发型呆板、装着平常,身上唯一一个装饰是路德送的不值钱的银项链,看上去很寒酸。他想:跟路德久了,对外表开始懒散,都成黄脸汉子了。他脑子里想象:换个新潮发型、来个黑色白边的时尚背心、休闲衬衫,眼镜再换成新潮的型号,应该是个棒小伙。
  
  他从厕所出来,四下找路德,忽然看到他和新伙伴在一个角落里亲吻。高悦心情刚才才好点,一股醋意不可抑制地翻上来。他告诫自己:别太小心眼,说好的单身行动,路德逢场作戏而已。
  
  路德很快过来,一屁股坐高悦边上,兴冲冲地问:“怎么没看到你和人玩”?高悦没心情跟他逗,郁闷地回答:“我只能找到老丑的”。路德得意洋洋,笑道:“你有找不到人的时候”。高悦扒在桌子上,两手托着腮帮子,好象脖子撑不动头,说:“我不象你这么活跃”。路德明白过来,问:“你是不是看到刚才那个人摸我了”?
  
  高悦还真没看见,不过路德的坦白让他感觉好不少:“我就看到你们俩亲嘴”。路德解释:“他摸过来我也没办法,后来他突然亲我,我也不愿意,我还嫌他脏呢,你看,他亲完,我立刻跑开,为了擦脸”。高悦笑了。路德开始跟高悦交往的时候,每亲一次都要去洗手间清洁口腔,一个月后才完全接受高悦这个人。路德接着说:“我们俩现在就去找他,让他解释”。高悦劝他:“没必要。我没介意。我是觉得没意思了”。路德接着高悦递过来的梯子下台:“我这不是来陪你了吗”?
  
  晚上路德说脚酸。高悦知道是前一天爬山路德偷懒,穿凉鞋爬山的缘故。他让路德坐在沙发上,说:“我来给你做足部按摩”。路德惊讶地问:“你会”?高悦心说:是个人就会。嘴上讲着甜话:“专门为你学的”。他跑到车里拿了野营用的水盆,打了热水让路德泡脚,然后坐在地毯上给他揉、搓、捏。这样是非常舒服的,路德心旷神怡。高悦抬头看路德,半认真半表功地提醒他:“我只为你一个人服务”。
  
  夜里,激烈运动之后的安静中,高悦躺了一会,忽然说:“路德,其实我们可以找个鸭(Rent boy)来一起玩,让他伺候我们俩”。路德没有回应。高悦扭头一看,路德已经呼呼大睡。他也翻身、睡觉。
  
                  再见同学
  次日继续上路。中午时分到达一个巨大的城市。城市的中心高楼大厦密集。高悦说:“中国这样的高层建筑到处都是,美国只有这里有”。路德不信:“我不知道”。高悦说:“你知道我从来只说事实”。路德笑着纠正:“你从来只说你想说的那部分事实”。高悦被揪了辫子,反过来恭维:“反正你明察秋毫,我不说你也知道另一部分事实”。
  
  下午俩人坐游船、逛博物馆。晚上去剧院看歌剧。高悦尝到附庸风雅的后果,听着听不懂的冗长唱词昏昏欲睡,还舍不得票钱,不肯睡。出了歌剧院倒是立刻精神起来,去著名的G吧玩。这次高悦非常风光,和帅哥谈笑风生。路德有点吃瘪,被一个肥大叔缠住。高悦忍不住半路跑过去打断他们,调戏路德:“嗨,可爱的男孩,陪我一夜吧”。路德会意地配合:“认识你真高兴”。然后两人在肥大叔的目瞪口呆中手拉手扬长而去。
  
  第四天下雨。两人开车到一个南北战争中著名的城市。走马观花,美国城市都是一个样子。高悦艺术修养不够,开始审美疲劳。路德系统学过美国历史地理,坎坎而谈,颇为有趣。
  
  方睿在这个城里的一所有名的大学读书。高悦事先严厉警告过路德不许露馅,他自己也整理装束,把项链之类摘掉。方睿结婚了,老婆是低两级的师妹,高悦以前可能见过,但是彼此没印象。晚上四个人一起吃了顿昂贵而难吃的中餐炸螃蟹。高悦和方睿老友重逢,非常开心。方睿的老婆叫小芳,才来美国,英语不灵光,又害羞。路德干坐着无人说话。方睿过意不去,几次和高悦开怀大笑后,用英语解释他们为什么笑。路德傻笑着点头。过了一会,高悦看路德打哈欠,偷偷在桌子底下狠狠掐他腿,而且是大腿内侧的嫩肉。路德咧嘴,没头没脑地说:“螃蟹的钳子真好吃”。
  
                  无聊笑话
  半夜他们回旅馆。进了房间,高悦抱路德。路德嫌他身上热、有汗,把他推开。高悦和路德虽然同床,但是不共枕,一般不会没事抱着,除非调情的时候。完了事各睡各。高悦在家还能基本收心,一出门就心思活动。他开玩笑:“你不让我抱,要不我们找个女孩来让我抱着玩吧”。
  
  路德问:“你喜欢女孩”?高悦道:“不喜欢,怕说男孩你不高兴”。路德摆出道德教授的架势:“召妓是不道德的”。高悦逗他:“有个人上大学的时候招妓,结果你知道怎么了?”路德问:“怎么了”?高悦说:“当美国总统了。这个人是布什”。路德气得重重地哼一声。他非常反对布什,只要一提这个人就一跳三丈。
  
  高悦又说:“据说朋友给单身男孩买个应召女郎很常见”。路德反驳:“是应召女郎说的吧,她们一半的生意就这么来的,当然常见”。
  
  高悦继续逗路德:“要不咱召个变性女郎(shemale)看看到底怎么回事”?路德作呕吐状,说:“给你讲个笑话,现在医学发达,变性、整容一起作,广告词是:我的手术成功极了,变性后我成了当红应召女郎,一年内的客人比以前五十年都多”。
  
  这回换成高悦作呕吐状,说:“外人刚接触你,会觉得你这个人好纯洁、正经啊。我发现你说起下流笑话来也是够有货的。看你成天道貌岸然,不知都从什么地方看来”。
  
                  结束
  继续前进,他们到了另一个大城市,美国的政治中心。连日断续的小雨使他们和自由主义分子们一起宿营的打算泡了汤。两人在邻州老远便宜的地方找了个汽车旅馆,然后开车上百公里进城,玩了两天。这里各种部门林立,纪念馆、纪念碑、图书馆、政府大楼、广场、公墓。。。参观下来把人累死。
  
  著名的抗议广场上,形形□的人举牌抗议。那天似乎有什么大点的活动,几辆转播车在附近报导,广场中心几个政客样的人慷慨激昂鼓动宣传。高悦听了一会,距离又远、音响又差,愣是听不懂他们在干吗。抗议牌子没头没脑。问路德,路德也稀里糊涂,只说:“好象是环境保护之类”。高悦羡慕地说:“我还没游行过呢”。这时对方的队伍慢慢动起来,开始游行。高悦兴致很高,一拉路德:“我们游行一会吧”。
  
  进来以后两人才弄明白是抗议允许或者不允许跨州存放垃圾。高悦心里嘀咕:全国一盘棋嘛,这有什么好抗议的。过了一会,路德小声说:“这帮人是右翼保守派”。两人背着大背包,一副风尘仆仆的旅客形象。糟糕的是他们戴耳环穿情侣衫,很容易发现是Gay。已经有人对他们侧目而视,两人灰溜溜地离开,结束了高悦短暂的处女政治游行。
  
  旅行的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假期结束,两人开车回家。路上随便找了个小镇停一下午加一夜。小镇上有个不错的高尔夫球场,很便宜。高悦和路德都没怎么打过高尔夫,租了杆、买了球,一起学习。在破坏数块草坪之后,高悦一头雾水地出来,问:“想不出为什么有人喜欢这个运动,很无趣”。路德说:“风景很好”。高尔夫球场草场、疏林错落,加上天空澄净、空气新鲜,确实很好,但是让高悦看几眼可以,花四、五个小时就不愿意了。
  
  最后一夜在外面,路德大模大样地坐下,光着脚,说:“该做足部按摩了”。高悦看他无耻的样子恨得牙痒,考虑到路德食髓知味,说明他按摩技术高,勉强忍着,打了水过来□路德的大脚。路德居高临下地看着工作中的高悦,无耻地故意踏水,洗脚水溅在高悦脸上。高悦抬头嘻嘻笑、咬着牙笑。路德那晚非常迟钝,一直没有甜言补救。
  
  在床上,高悦爬在路德背上,在他耳边轻问:“听说过没有,在饭馆不要得罪侍者,因为是他们把你要进嘴的东西端上来”。路德哼叽着,说:“什么”?高悦切齿:“除了饭馆侍者,还不要得罪足部按摩者”。路德费力地扭头往后看,问:“为什么”?高悦阴险地说:“因为按摩者很有权力”。
  
  随后的动作里,高悦努力避免刺激路德的各处敏感地区。路德难受得受不了,嘻皮笑脸地道歉:“悦,这个惩罚太严重了,我道歉”。高悦哼哼冷笑,说:“你道歉了”?路德老实地反省:“我再不足部按摩了,因小失大”。
  
  次日,两人轮换一口气开了十个小时的车,直接回家。回家的感觉很好。在外面很累、很刺激,回到家,一个普通的公寓,给人感觉很温暖、很放松。
  
                  新年之冬
  夏天和秋天很快地过去。
  
  冬天的时候大雪封山,路德回家过圣诞节和新年。高悦自来美国就没有回国过,数年间动过六七次念头,但是每次不是因为这件事就是因为那件事打岔。
  
  圣诞平安夜前的下午家里冷清无比。万家灯火,家家团圆,高悦孤单到极点。美国逢年过节没有特别的电视节目,他只能上网,看国内热闹的样子羡慕,于是临时起意去参加中国学生学者的圣诞联谊会。
  
  联谊会里大约三十来人。高悦认识的师兄张力等人已经毕业离开,来这里的大多是后来的师弟。高悦很久不参加这类活动,有点陌生,安静地在桌子上包饺子,跟两个大妈胡乱聊天。主持者是个三十多岁单身的姓李的师姐,豪爽地走来走去招呼人。她看高悦的饺子卖相不佳,大声喊:“高悦你别包癞皮饺子了,去打牌吧”。高悦正手痒,顺势站起来笑道:“李姐来包吗?谢谢你了”。旁边的大妈爆发出大笑:“小李的饺子还不如你呢”!李姐凶巴巴地吼:“谁说的”?高悦后来才知道李姐的饺子出名的难吃,破皮的话还好点,算丸子汤。
  
  高悦平时偶尔跟计算机打牌,跟真人打了几盘索然无味,想:自己以前怎么会通宵打牌?非常没劲的一项运动啊。同桌有两人面目庸俗,高悦觉得自己犯不着牺牲时间陪这样的人娱乐,借吃饺子的名义跑开。
  
  散会后,地铁空空荡荡。高悦一个人回到家里,给父母打电话拜年。他几乎每周都会打电话给父母,父母每次接电话都兴奋万分。妈妈千叮咛万嘱咐高悦一个人在外要照顾好自己。他们听高悦近期不打算回国,掩饰不住失望,但是立刻表示支持他在学校努力学业。高悦心里有愧,不知说什么好,只是反复要他们注意身体、祝他们心想事成。
  
  一夜无话。第二天高悦在网上乱逛,下午很晚才吃中饭,弄了点速冻饺子对付。门一响,路德开门进来。高悦非常惊讶,穿着睡衣,站在厨房门口傻看,半天才问:“你不是要新年后才回来”?路德笑道:“想你已经一个人过了好几个新年,特地赶回来一起过”。高悦很高兴,跑上去拉住路德不撒手,全然不顾他大衣上一股扑面的寒气,问:“那你家怎么办”?路德说:“编了个理由,反正圣诞夜也过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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