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臻明被米时忽冷忽热的举动弄得莫名其妙,但他还是回了一句:“我去冰箱里找找看。”
严臻明检查了冰箱,并没有找到啤酒,嘴角不免轻扬,看不出来乔煜这小子那麽调皮,其实并不叛逆难教。
“没有就算了。”米时在身後说。
“你等等。”严臻明显然心有不甘。
严臻明说完去了另外一个房间,翻腾良久,出来时手上多了一瓶香槟,“只有这个了,如何?”说话时眉眼都皱在了一起,显得分外可怜。
米时看著对方夸张的举动,不由得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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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大忙人,难得有这样无忧闲适的时刻,坐在阳台,对著月色喝香槟。
夜风是冷著,夜景闪耀,但是两个人的心,却出奇的平静。每当这个时刻,就会觉得世间的一切烦恼,都不过是庸人自扰。
其实仔细想想,很多东西都是可以抛下的,名声利禄,不过身外之物。到了他们这个身份,至少无需为衣食担忧,为前程受怕,何不丢下束缚,轻松上阵?
然而,两个人却都没有勇气做这份尝试,都是聪明得有些过分的人,却偏偏转不过这个弯来。
很多事情,都是说起轻松,做起来不易,简简单单去爱一个人能有多难?却偏要给自己定诸多的规矩与枷锁,彼此互相折磨。
若说米时有错,其实不然,他只是如同大多数平常的人一样,还没彻底悟透。
经历过的人都会知道,真要放开自己,去接纳另一个人,其实并不容易。
米时问一旁闭目的严臻明:“你是什麽时候知道自己是gay的?”
严臻明没有睁开眼睛,嘴角先扬起,转过头看了一眼问话的人,而後才笑出来,思忖了片刻,而後娓娓道来:“小的时候转校频繁,很少有什麽朋友,後来遇见一个男孩子,长得特别好看,人缘也特别的好。我羡慕他被众人围护,想与他交个朋友,但不知是何原因,他对我怀有很大的敌意,我很想向他讨个说法,自己到底哪里惹人讨厌,但对方特别的倔,根本不让我亲近他。後来我去了他处求学,不能与他再见,心里失落了很久,直到现在我还记得他的睫毛比一般人长很多,前一秒扑闪扑闪委屈得紧,下一秒便要掀女老师的裙子,抓对方的胸部。後来大了,认识的人也多了,开始接触女孩子,也会有SEX。女孩子娇气可爱,哄起来有意思,笑起来悦耳动人,抱起来是软的,亲起来是甜的,但是总觉得少了点什麽,像是只能抱著哄著,不能有所共鸣。国外要开放许多,高中的时候,身边就已经有很多这类型的同学,大家并不刻意隐瞒性向,其他人也不会特意避讳。那时看见同性在一起拥抱接吻,也没觉得有何不妥,但是并无心动,也没想过尝试,直到有一次跟朋友去加勒比海,遇见赤身的男子在沙滩上奔跑,身材堪比内衣MODEL,便觉得内心躁动,很是渴望。第一次跟男子便是在那里,酒吧里遇见的,对方是个老手,一起去了酒店,但是心里仍有顾忌,只是做到口交。刚开始并没那麽确定,顾忌到家里,也曾有过挣扎,但好在父母都很开明,不曾限制我的选择。後来了解得多了,就会觉得性别并不重要,感觉到了就好。”
是的,严臻明是多有幸运,才能拥有一个开明的父母,和一个开放的环境,在那里他可以随心所欲,而相比之下,米时的道路就显得波折许多。
严臻明说完了,又反问米时,“你呢,你什麽时候知道自己是gay的?”
米时啜了一口酒,看著前方夜空,做了一个深呼吸。
是的,轮到他来分享了。
米时只说了一句:“那时我还在读大学,他比我年长很多,我是因为他,才知道自己是gay的。”
这简单的一句话,却蕴藏了太多的故事。
严臻明的故事的主角是他自己,而米时的故事的主角却是他人,这其中相差太多。严臻明知道的米时,是一个有些克制的人,是什麽样的人,才能让他甘愿冒天下之大不韪,改变自己的性向?
严臻明听完的话,问了一句:“乔煜的父亲?”
米时点点头,“乔煜的父亲。”
严臻明喝了一口酒,转过头去,没有再往下追问。
虽然他很想知道米时的故事,但他也了解自己的爱人,对方若不想说,他不会强迫对方。
米时今天能够主动谈论这个话题,严臻明已经觉得难得,这个人一直不愿意分享他的过去,现在算是一个开始,他不想因为自己的急迫,令对方刚刚开始又缩了回去。
严臻明以为这个话题就这麽结束了,但是米时显然并不这麽打算,停顿良久,米时又继续了自己刚刚的话题,“我刚认识他的时候他还没有离婚,他是一个好人,只是好得有些过分,常常方便了别人,难为了自己……”
良久以来,米时第一次同人说起关於那个人的故事,从刚开始两人的相遇,直到最後那人的离去。
米时一直不愿意同人分享关於那个人的故事,他把这当成了自己最大的隐私,只容许他一个人独自品味,以这种方式,来怀念那段感情。
终於,他发现,与人分享,也不是那麽难以容忍的事。或许,真到了该跟过去告别的时刻。
如果不是米时自己说出来,严臻明永远不会知道正是这段过往的经历,造就了对方今日的克制与隐忍。
严臻明有种预感,似是今晚的这段分享,会令两人的关系,登上另一个台阶。
世事就是这样难料,严臻明本以为两人的关系已经山穷水尽,谁知转眼间又是另外一村。
虽然他已做过分开的打算,但是既然对方没有喊停,那就再继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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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学家认为,一段成熟称得上真爱的恋情,必须经过四个阶段,那就是: 共存、反依赖、独立和共生。
第一个阶段共存是指热恋时期,情人不论何时何地总希望能腻在一起。
鉴於米时跟严臻明两人古怪的恋爱方式,显然不能以常理来论,两人虽认识已久,却是连最低的标准都未达到。好在两人都不怎麽信赖心理学,更无力气把心思用在这些地方不切实际之处,否则又是一桩烦恼。
说他们未达标准是因为两人不够投入实在有些冤,不是他们不愿意时时腻在一起,而是真的是两人都太忙了,少有闲暇相聚。
刚接手佳皇那会,米时差不多是空中飞人,现在也好不了多少。佳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又正值上升日期,自有一大堆事情等著他去张罗。
盛达的情况相对稳定,但到底是摊子大,事情多,身为掌门人的严臻明依旧不得闲,好在他是懂得享乐的人,凡事能避则避,省去了许多的麻烦。
两人上一次见面还是五天前,难得凑齐都有空闲的午休时间,聚在一起匆匆吃了个午饭,之後米时就被公事召唤,去了外地出差。
米时这会接到对方的电话的时候才刚下飞机,正在回家的路上。
对方第一句话就是问:“在忙吗?”
米时笑著摇摇头,纵使对方看不见,“没有。”
严臻明会心一笑,顿时心情大好。难得这些日子大家相处还算融洽,虽对两人的发展模式仍未理清头绪,前途依旧渺茫,但既然还在相处中,彼此有机会磨合共存,总归是个好兆头。
严臻明向米时报备道:“接下来要去首都几天。”
米时自然而然接了一句:“亚太区联合会?”到底是圈内的人,哪处发生哪些大事,当然也知道一些。
“嗯。”严臻明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米时不由得笑了笑,这人这副不得已的态度,有些人想去还没资格呢!这会米时虽会去过,却也知道,像这种会议少不了一番争论,偏又躲不掉,难怪严臻明如此泄气。
严臻明长嘘了口气,“不说我了,你呢,吃晚饭了没?”
米时一看表,已经近7点了,难怪对方这样问,如实答了句:“飞机上吃了些。”
电话那头的人听到米时如此回答,声音突然高了一个调,惊道:“你回来了?之前不是说还有几天吗?!”
对方的语调听上去略带埋怨,米时不由得好笑,回道:“事情差不多了,就提前回来了,这边也离不开。”
凡事公事摆在第一位,米时就是这等无趣的人。
好在严臻明并不计较这些,只见他听了米时的回答,急忙问:“你现在在哪里?”
米时说:“刚下飞机,正要回家。”
电话那头的人颇为兴奋,“我也在去机场的路上,你到了哪里?”
米时随即说了一个地址,严臻明马上接著道:“我还没到那里,我在路边等你,你下了高架就能看到我。”说完便呼叫司机停车,急急地挂了电话。
米时根本没有拒绝的机会,只得打发了司机,自行开车回去。
米时一下高架,便看见等候在路边的人。这人气场太强,光是站在那里不言不语都能显出一派轩昂之气,想忽视他有些困难。
对方双手插在外衣口袋,竖起衣领,缩著脖子,像是很怕被人认出。
米时只觉得好笑,这人大可不必如此胆怯,就算有人注意到他了,也不会把他跟严臻明联想在一起。
尊贵如严臻明者,不被人前呼後拥也就罢了,怎可能被一个人丢在路边吹风!是个人都不会抱这种想法。
米时继而又想,这人真是有些大胆,此处地处市郊,现在又天色已晚,附近少有人经过,他衣著华贵独自站在路边,也不怕出点什麽意外?身背重要使命,本该处处小心谨慎才是,偏偏做事只凭一时兴起,此等任性妄为,枉费那麽多人为他的安全殚心竭虑!
严臻明也看见了米时,米时向对方招了招手以示招呼,谁知对方应示随即小跑著往这边赶来。
米时把车停在路边,严臻明没有立即上车,而是指了指米时,示意他坐到副驾驶的位子上去。
米时打开车窗,只听严臻明说:“你刚下飞机,我来开车。”
米时忙碌了一天,接著又忙去赶飞机,这会确实有些倦了,不适合开车,於是听从了严臻明的建议,下车去了副驾驶座。
严臻明上车後第一句话便是:“没想到外边这麽冷。”
这人养尊处优惯了,当然不知道外边是何年月,不知平常人的劳累辛苦。
米时调高了车里的空调,一边问:“不是要去开会吗?”对方正要去机场,怕是行程都定下来了,这会怎好突然变卦?
严臻明随口应道,“那种会议不去也罢!”说完似乎觉得不妥,意识到这样的话说出来太过孩子气,继而又补充道:“已经有人先过去了,开幕式只是个过场而已,我不到也没多大关系,结束的时候再去一样。”
米时不好过问对方的工作,主动停止了这个话题。
车开出去有了一会,到了路口,严臻明试探著问了一句:“去我那里?”
米时明白对方潜在的意思,虽意识到公司里还有一大堆事情悬而未决,但还是回了句:“好。”
严臻明就盼著对方说这麽说,这会听了,内心更是欢欣雀跃。但面上却未表现得太过欢喜,微微扬了扬嘴巴,眼里藏不住一抹得意的神采。
两个人个性使然,出身使然,注定了谈不成一场简单的恋爱,但无论如何,两人都在努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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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小别胜新婚,其实也不无道理,米时跟严臻明今日便亲身印证了一回。
两人多日未见,夸张一点说便是:看见对方便觉得内心有说不尽的悸动与欢喜,这会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温存一番,诉诉连日来的劳苦与相思。
但无奈两人都不属於行动派,说不出这样赤裸裸的话语,一个不善於甜言蜜语,一个习惯了隐忍不发,因而一切都暗藏在了两人初见那一刻彼此交汇对望的眼神里。
好在,这并不妨碍两人对於目的地的统一。
两人先是去了严臻明位於市区的公寓,到了门口,被保安拦下。只见那保安低头小声跟严臻明说了些什麽,严臻明脸上尽是不悦,随即便打道往回走。
米时站在大厅的角落,接到对方眼神的示意,提前乘电梯去了停车场。
到了地下停车场,严臻明并没主动解释刚刚为何被拒,米时也不打算问,两人坐在车里,都在为接下来的去处烦心。
米时不像严臻明,狡兔三窟,全城只有一个住处。但是去他那里,肯定不合适,不说一定会遇上米嘉,但万一遇上了,总归说不清楚。那小子脑子少根筋,前段的时间的风波刚刚平息,这会火气未泄,还是少惹为妙。
去严臻明那里,也不合适,一大家子的佣人,免不了许多是非。
去酒店?还是算了吧!万一被拍,一张照片便能引出一百种猜测,你有十张嘴也解释不清楚,两人都是过来人,之前没少被盖一些乱七八糟的帽子,不愿再冒这个险。
两个都是非富即贵的人,这会竟然找不到一处容身之所,传出去,不知该被多少人笑话。
就这麽干坐著也不是办法,米时说:“要不,我先回家,明天下班再一起吃饭?”
这麽一来,又要隔一整天才能见面,见完面严臻明还得赶去首都参加那该死的会议,他当然不很乐意,但是也没有更好的建议,被迫无奈,只得掉转车头送米时回家。
如此三番五次,严臻明不免有些厌倦了,性取向不同而已,又不是作奸犯科,何须如此躲躲藏藏,有多羞於见人似的。为了他人的看法,而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影响了自己的生活质量,实在没那必要。
但是严臻明了解米时,知道他有诸多的顾忌,不是自己一两句话便能改变的,而且现在两人关系刚有好转,也不是向外公布的最佳时刻。
米时也感受到了严臻明的不悦,当然,主要还是後者太不懂得隐藏。他虽满心内疚,却没有严臻明的豁达无畏,不敢冒险。
途径盛达楼下时,严臻明灵机一动,缓下车速,询问身边的人道:“上去坐坐如何,这会办公楼里也没人。”
米时想,这里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去处,在这里被拍,可以解释说是为了工作,再者,他实在也不好再拒绝严臻明,毕竟後者为了见自己一面,弃了那麽重要的会议。
最终,两人达成一致,去了严臻明办公的办公室。
自从有了那次睡办公桌的教训之後,严臻明叫人将自己办公室隔壁的书房改造成了一间休息室,房间本不大,最夺人眼球的家具是一张双人床,被单被褥呈深海的蓝黑色,看似崭新。
严臻明径直将米时带进了休息室,刚进去开了灯,又觉得很不好意思,站在那里咧嘴挠著头。房间最主要的家具就只有一张床,这意图未免太过明显。
倒是米时不甚在意,主动脱了外套,上前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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