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不明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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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不明待-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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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事也是应该的,不能落人话柄。
  
  钱给了,但话要说清楚,是公司念他们辛辛苦苦为公司贡献了那麽多年,额外补给他们抚恤金,不是事故的赔偿金,事故的赔偿金要等保险公司做过评估後才能发到他们手上。另外,把事情的起因也跟他们说清楚了,意外就意外,跟他们本身工作无关的,就不要让他们瞎操心。
  
  公司的财务在一旁提醒,“若是抚恤金的话,五万有点多吧,公司规定,超过三万元的支出,是要报总公司那边财务审核的,这样审下来,还要耽误两天时间。”
  
  米时顿了顿,说:“还是五万吧,也不算多了,不用总部那边审了,作为应急款项,直接申请打出来我来签就可以了。”
  
  接著,米时又看向一旁的行政部经理,“媒体那边也不用再费力封锁消息了,死了两个人,就算有些新闻报道也是应该的,若是有什麽不良的影响,也是公司欠他们的,跟他们自身没有关系。总之,那麽多工人看著呢,不能让他们以为我们都是在逃避责任,寒了人心。”
  
  销售部俞经理清了清嗓子,提了一句:“就怕这事一曝光,客户那边影响不好,对我们会不信任,21号可就要举行明年的订货会了,这事拖不得。”
  
  米时点点头,“订货会的请帖都发下去了,时间肯定是不能改的,只能是媒体那边就多下点功夫,既然发生了这样的事,躲是躲不掉的,尽量往正面的方向去引导。”
  
  “知道了。”行政部经理点头应允,接著又问了一句:“明天要叫上媒体吗?公司领导亲自慰问,发放体恤金,站在公司形象来说,是好事,也许能消除一些负面影响。”
  
  米时的目光关注於手中的保险条款,众人也不知道这话他有没有听进去,但都不敢再说第二遍。
  
  过来半会,只听他答了一句,“等事情查清楚了,真正送赔偿金的时候再叫上吧,别让媒体以为出了人命我们就只是赔个五万块钱了事,到时反而有理说不清了。”



时不明待40

  米时凌晨三点多锺的时候才回到酒店,洗漱之後,刚上床眯了一会,就被电话给吵醒了,是米嘉。
  
  米嘉是夜猫子,自然想不到现在正是别人的睡眠时间,说话一惊一乍,“哥,大事不好了,你现在在家吗?快来救我。”
  
  米时一听这话,吓得生出一身冷汗,莫不是王一鸣那小子跑去找米嘉麻烦了,顿时一个激灵从床上爬了起来,问道:“怎麽,出什麽事了?”
  
  米嘉很是委屈难耐,“我被奶奶抓回老屋关起来了,说是要禁足我一个礼拜,也没说原因,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惹著她了。你要是在家的话,赶紧过来帮我说说情,让她把我放了,我明天跟人约好了见面的,可不能爽约。”
  
  米时一颗心落了下来,继而又被其他的情绪占领。
  
  原来奶奶是知道的,王一鸣的事情她一直知道,同样是她的孙子,她可以因为担心米嘉的安危而把他禁足家中,却放任自己远赴他乡处理这事,自己还把这当成了天大的恩典,米时只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我现在在外面,一时半会怕是没法去救你了,你自己好好反省反省,好好想想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然而去向奶奶认个错,若是说对了,说不定她就会把你放了。”
  
  电话那头的人有些委屈,“不管我做什麽事她都看不惯,再说,我每天要做那麽多事,哪记得起来到底是哪一件啊,白伤脑筋,我还是等你回来救我吧!你现在在哪,几点可以回来?”
  
  这话米时还真不知道如何回答,最後只得照直说了,“我现在在外面出差,估计还有几天才能回去,这事你还是得自己想办法!”
  
  “啊?你怎麽非挑这个时候出差!”电话那头的人透著不满,“算了,算了,我自己想办法吧,反正明天我是肯定要出去的。还有,若是等你回来了,没在家里看到我,记得要马上到老屋来救我。”
  
  米嘉一口一个“救”,说得米时不知是想哭还是想笑,奶奶万般维护他,倒成了洪水猛兽。
  米时又应付了对方几句,才挂了电话。
  
  看了眼窗外,东方已经泛白了,米时也没心思再睡下去,反正过不了一会又得起床。
  
  他想到了严臻明,那人在离去之前还曾叮嘱自己有空向他报平安,暂且不论这话里有多少真心多少客套,至少那人也曾开口过,不像自己的家人,连一句让自己小心的话也没对自己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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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米时最见不得哭天喊地的场面,他原本是计划跟陆民保他们一起去家属家里探望的,最後还是放弃了,只躲在车里远远地看了几眼,便叫司机把车开走了。
  
  更何况,他有更紧急的事情要处理,这事要不解决,他寝食难安。
  
  行政部经理联系了警方那边,初步得到了一个说法:电线走火,纯属意外,之所以那两人没能逃出来,是因为他们在里面睡著了。
  
  这样荒谬的解释,也亏他们想得出来,米时恨不得冲到他们面前质问,如果死去的是他们的亲人,他们还会不会这样想?
  
  “火是大白天放的,竟然没有一个人看见可疑的人物,都说一切正常,监视器也没有拍到,厂里那麽多保安那麽多监视器都是摆摆样子的吗?!”
  
  这是知道火灾的事情以来,米时第一次发火,实在也是这口气在心里积郁太久,由不得他不发出来。
  
  行政部经理噤若寒蝉,“事故现场的监视录像就被人删了,事故发生的时间又刚好是中午休息的时间,保安换班,仓库附近的大部分工人也都去食堂吃饭去了,两位遇难者也是因为提前吃过了留在那里值班才会遇害的。再说……”说到这里,行政部经理突然停住了,眼神略微躲闪。
  
  这人倒耍起心眼来了,米时不由得追问了句:“再说什麽?”
  
  行政部经理这才接著说了下去:“再说,这火到底谁放的,大家心里也都有个数,就算看见了什麽,也都不敢拿出来说,怕惹祸上身。”
  
  米时仍旧有些不愿相信,“真就是王一鸣?”
  
  经理点点头,“八九不离十。”
  
  米时吸了口气,此前只知道王一鸣为人阴险,却不知道大家都忌讳他到了这个程度,“他还能只手遮天不成?”
  
  行政部经理也不由得面露难色,“只手遮天谈不上,但在小县城里倒也差不多了。公安局副局长是他亲姑父,加上他家里家底殷实,出了事情也都拿钱堵住了,众人都只知道没有什麽事是他干不出来摆不平的,久而久之,也没人敢惹他了。”
  
  米时自然是咽不下这口气,不过好在他一向不是冲动行事的人,凡事都要三思後行,就像临行前严臻明说得也对,强龙不压地头蛇,在人家的地盘,绝不能跟对方硬碰硬,更何况以後轮胎厂的生意还是得做的,工厂还是要继续生产,这事若处理不好,後患无穷。
  
  米时只在心里默默念道,两条人命,这事绝不能就这麽算了。



时不明待41

  米时一介书生,从来只愿与斯文人打交道,除了有时教训米嘉时有点过,一般很少做什麽有辱斯文的事,如果遇到有理说不清的情况,他通常有几种选择:
  
  第一,置之不理。这个办法对付那些空穴来风的假新闻最为奏效,别人想说什麽随他说去,全当耳边风就成,那些人说累了自然就停下来了;
  
  第二,自认倒霉。有一次,一位骑自行的妇女闯红灯剐了米时的车,那人不但不道歉,反而找米时要赔偿,当众撒泼哭闹,惹来不少人围观,米时无奈,只得自认倒霉,全数赔偿给了对方;
  
  第三,找人求助。打架骂街从来不是米时的专长,如果无法讲理的时候,他通常都会找人求助,求助的对象可能是警察,自己的助手,也有可能是家里的律师、法务部门的同事,甚至可能是米嘉。
  
  没办法,除了爱玩闯祸外,在找人晦气方面,米嘉亦毫不逊色。
  
  记得那时米时被乔二小姐苦苦纠缠,对方信誓旦旦,非君不嫁,米时屡次严词拒绝均不得法的时候,无意之间向米嘉诉苦,米嘉热血冲头,欣然前往为大哥出头,米时拦都拦不住。
  
  然而意想不到的是,米嘉三言两语便将这位以任性著称的大小姐治理得服服帖帖,从此她再没找过米时的麻烦,米时最後一次见她还是在对方的婚礼上,距离她放弃米时不过两个月的时间。
  
  米时从未问过米嘉都跟她说了些什麽,在对付女孩子方面,米嘉有著了不得天赋,一般人学不来。
  
  然而这一次所面对的对象,以上的三种方法都不可取,因此米时不得不打破自己的惯性思维,跟“敌人”硬碰硬的来一次了。
  
  所以,当米时接到王一鸣的饭局邀请时,毫不意外地,他与陆民保一起,应邀前往了。
  该来的总要来,不是想躲就能躲掉的,不如一次来个干脆。
  
  当然,米时也不是毫无准备就去的,事先做好了充分的计划,心里打算著,就算讨不到好处,也不至於丢了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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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冲著你去?我哪有那个胆!再说了,我要你的命干什麽,命没了,就不值钱了。”
  
  包厢内充满了王一鸣放肆的笑声,说他蠢,其实也不然,他早就将米时的个性摸得透彻,知道他最怕什麽。
  
  米时也是一时脑袋发热,才会说出‘有什麽不满就冲著我来’这样的话,他还是爱惜生命的,只是仗著自己的身份,量王一鸣不敢把自己怎麽样!不过这里好歹是别人的地盘,真把对方惹恼了,对方将自己毁尸灭迹,也不是没有可能。
  
  “你没胆,那你冲著那些无辜的人算什麽本事?”
  
  对方笑了,剥了一个龙虾扔进口中,“米总,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要凭证据的。”
  
  “敢做不敢认?”
  
  对方一副无奈的神情:“是我做的我肯定认,不是我做的米总你总不能严刑逼供吧?”
  
  米时没有功夫陪这人耗下去,直截了当问了一句:“这麽说你是要钱了?”
  
  王一鸣笑了笑,支走了服务生和跟班,米时也使了个眼色,让陆民保先去外面等他,如此,诺大的包厢就只剩下了他跟王一鸣两个人。
  
  “钱当然是好东西,不过我想通了,赚钱的机会多的是,但是有些东西,是可遇不可求的,比钱好了不知多少倍。”王一鸣一边说,一边慢步走到米时面前,笑得格外淫邪,“我想要什麽,米总还不知道吗?”
  
  米时一看对方那淫邪的表情就不由得火大,一手拽住对方的衣领,一手抡起了拳头,作势就要挥过去:“你好大胆子,还敢米嘉的主意!”
  
  王一鸣笑了,虽然之前在米时这里吃过亏,不过那是在米时的地盘上,现在到了自己家门口,他才不需要再畏惧什麽,他看准了米时不敢对自己出手。
  
  “米总要是舍不得弟弟,自己上也行啊,你虽在外型上比不上你那好弟弟,但也别有一番风情。你上次给了我一拳,我至今还在隐隐作痛呢,不还回去心里不安哪!”
  
  米时的脸色变了又变,眼看那拳头就要挥下去了,却在最後一秒生生收住了,松开了王一鸣,冷著面孔,问:“如果我答应你了,你保证以後不再到轮胎厂找麻烦?”
  
  王一鸣笑了,心想著还以为这人有多正派,原来也不过是假正经,“身上舒服的,心里的怨气就少了,自然就不会到处找麻烦。”
  
  米时抓住这次机会,“那你是承认这次的火是你放的了?”
  
  对方才不管这里是不是公共场合,有恃无恐,“是又怎麽样,不是又怎麽样?你还能把我抓起来不成?”一边说,一边抽出米时藏在上衣口袋的微型录像笔,“别跟我耍花样,你以为凭这些小把戏就能把我扳倒,做梦!就算我承认那火是我放的,那又怎样?你要拿著这小证据是报案吗?我告诉你,这是我的地盘,没人会听你放屁!”说罢竟然将那支微型录像笔,又还给米时了。
  
  米时知道对方说的是实情,只得咬了咬牙,没有说话。
  
  见米时被自己唬住,没了言语,王一鸣莫名有些兴奋,说话也变得放肆起来,“我跟你明说好了,你最好乖乖就范,从了我,我高兴了,还能考虑放你们佳皇一马!别以为自己是大老板就有多了不起,还不是要看天吃饭,说到底也就那麽回事,一闭眼也就过去了。你要是不乐意,想来硬碰硬,也行,反正我王一鸣活这麽大还没怕过谁!不过我告诉你,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除非你一辈子就留在这里了,否则你前脚离开,後脚你那轮胎厂就得关门。”
  
  米时从没受过这等侮辱,奈何只能苦苦忍著,心里头不是滋味,脸上的气势却并不见减,保持著米家人该有的姿态。他说:“我还要再考虑考虑,考虑好了会你联系你。”
  
  王一鸣仿佛已经预示到了自己的胜利,迫不及待摆出一张得意的嘴脸,“最好不要让我等太久,我这人耐性很差!如果让我知道你在耍我,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我发起火来的时候可是什麽事都干得出来的!”



时不明待42

  真要随了王一鸣的心愿?当然不是!米时之所以说要考虑考虑,只是为了稳住对方,上一场火还未彻底冷却,来年的订货会迫在当下,他不想在这麽艰难的时刻,再生出什麽新的事端。
  
  但是米时心里很清楚,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答应王一鸣的条件,必须要跟这种二流人物谈条件,就已经是米时的底线了,他还没堕落到要利用自己的身体做交易的程度。
  
  更何况,米时根本不相信王一鸣的承诺,这事远不是靠承诺就能解决的。
  
  米时手中是捏了一些证据,有录像带,也有证词,但是没有用,到了法庭上,通通站不住脚,对方随意找个替死鬼就可以了,万一没有扳倒对方,反而将对方惹毛了,自己将永无宁日。
  
  王一鸣在当地已经到了肆无忌惮的程度,米时根本斗不过他。
  
  但就这麽干耗著也不是办法,对方迟早会找上门来,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米时找不出可以依托的人,把宝全都押在了轮胎厂的前任厂长也就是王一鸣的父亲身上。
  
  他就是要看看这位众人口中重仁重义的老厂长到底是真君子,还是假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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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臻明一直未接到米时报平安的电话,心里免不了有些担心,又不好打电话去询问情况,不用亲眼所见,单凭想象便也知道米时现在必定忙得焦头烂额。
  
  好在严臻明早安排了密探在那里,在保证米时安全的同时,米时的任何动向他都清清楚楚。
  
  机场时送行的那句话严臻明并不只是说说而已,米时从小生活在象牙塔中,不知道外面世界的险恶,像王一鸣这种毫无道德可言、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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