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进电梯开始,到饭菜上桌,米时的脸色就一直不对,乔煜终於看不下去了,懒洋洋地问道:“刚刚那人是不是盛达的严臻明?”
米时回过神来,听了对方的话,不由得皱了皱眉,“你怎麽会认识他?”
对方丢了个白眼过来,“难得还会有人不认识他吗?”
米时语塞,自知反应过了头,转而假意教训道:“你只用把自己的授课老师认全就可以了,其他的事少关心,少打听。”
对方只是翻了翻白眼,倒也没有再顶嘴。
米时很难不去想严臻明,之前那样断然的与他撇清关系,多少有点意气用事,毕竟那样的人物,谁都不想惹恼他。然而,惹了也就惹了,不管是何种後果,自己也都认了,以为他会暴跳如雷,以为他会伺机报复,然而他没有,他又恢复了他翩翩公子哥的形象,一如既往的优雅从容。
米时终於可以安心了,这样的结局才是皆大欢喜,不是吗?
米时一边帮乔煜夹著菜,一边交待:“吃完了饭,赶紧回家睡觉,年纪也不少了,逮著地方就睡,像什麽样子。”还是在说下午的事情。
对方语带讽刺地回了一句:“我要回哪个家?旅馆还没定呢!”
米时听了这话,当即回了一句:“当然是自己家。”
对方冷哼一声,“你弟弟不是回来了吗,不怕他遇上吗,你要怎麽解释?”
“他晚出早归,遇不上的,反正你明天一早就要回学校。”
对方听到这里,再没胃口吃下去,直接把筷子扔在了餐桌上,扭头看向窗外。
米时知道对方在气什麽,不过他并不打算心软,也没抬头,继续说道:“刚跟校方联系过了,已经帮你复了课,明天一早打车回去,还能赶上下午的课。”
“我不回去。”
米时难得态度强硬,“这可由不得你,我向他承诺,要保你大学毕业!”
对方暴跳起来,扯著嗓子骂:“承诺!承诺!你的承诺顶个屁!”
此言一出,反响不小,整个餐厅的人都在转头看他们两人。
“乔煜!”米时的脸色变了变,好歹算是个半个公众人物,遇到这种情况,也只得掩面低头,一边低声训斥:“你还有没有一点教养,你爸以前就是这麽教你的?还不快坐下!”
对方却是不依,“我的事情凭什麽由你来安排,你又不是我老子!”仔细一听,声音里竟然还带著一丝哽咽。
说罢,已经卷起背包,夺门而出,片刻便没了踪影。
米时叹了口气,扯掉餐巾,这饭,到底是吃不下去了。
时不明待29
乔煜到底还是回学校去了,到底还是个孩子,偶尔可能会跟大人顶顶嘴,闹别扭也是可以的,却不敢真的撕破脸。
乔煜走了,米时以为自己终於可以过几天安生日子的时候,米嘉又造反了。
只见他不知道是吃错了什麽药,大清早的竟然从床上跳了起来,直接杀到米时跟前,红著眼睛问对方:
“哥,你是gay吗?”
这会米时正在吃早餐,吃完早餐还有一个会议要开,一心想著开会的事,被米嘉突然的一打断,不由得愣了神,拿起的咖啡又放下了。
米嘉突然这样发疯,必定与乔煜那混小子脱不了干系,自己只放他进来住了一晚,谁知就给自己惹下了这麽大的麻烦。
米时看著站在面前的自己的亲弟弟,看见那眼睛里的急切与担忧,那深深的期望与隐隐的绝望,仿佛只要自己说一个“是”,便能判了对方的死刑。
米时回答对方:“不是。”
对方听了,一副仿佛大石落地的表情,转身乐呵呵地上楼了。
米嘉是安心了,米时却再难平静下来。
米嘉是那样的信任自己,自己说是就是,不是就不是,甚至无需自己解释,然而,自己却骗了他。
米嘉幼年便失去父母,米时知道自己在米嘉心里,远远超过了一个大哥该有的角色,米嘉把自己当成榜样,当成指路的灯塔,当成灾难时的避风港,他不能单方剥夺了这份仰仗与信任。
这个世界上,米时最不想欺骗的人,也就是米嘉而已,如今,这个谎言怕是要一路到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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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时再次被老屋传唤,不过这次不是因为工作,而是关乎他的终身大事。
米老太太帮米时物色了一位对象。
按说米时年纪不小了,也到了该婚配的年龄,平常人家有这样年纪的子女,家里帮著物色对象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只是,原本正常不过的事,到了米家,味道就变了。
米老太太拿出相簿,抽出一张照片递给米时,“是何氏集团的女儿,叫何忻慧,说是在一次酒会上见过你,对你有好感,女孩子脸皮薄,没好意思上前招呼,回家跟自己的姑姑说了,她姑姑用了心,托人来问我的意思。”
米时接了照片,默默听著,没有做声。
“何氏虽不大,但何丽明就这麽一个女儿,早晚何氏集团都是她的,她是学艺术出生的,对经商不感兴趣,生意到底还是要交给女婿打理,这事要成了,我们也不算吃亏。我已经答应下来了,什麽时候安排你们见个面,互相认识──”
米时再也听不下去了,斗胆打断,回了一句:“奶奶,我还年轻,又刚接手佳皇没多久,现在谈这些还早了点。”
米老太太也同意米时的观点,“也没让你们马上就订婚,只是先认识一下,培养培养感情,对方长得也还可以。”
米时很想说,这跟长得好不好看没有关系,而是本身性别上就是个问题,但他哪里敢这麽说。
米时只是回了一句:“关於恋爱、婚姻的事情,我想自己做主。”
这话说得并不怎麽响亮,但是语气却是坚定的,不容置疑。
米老太太当即愣了愣,显然没料到一向对自己惟命是从的米时会突然忤逆自己的意思,顿时提高了音量,“你自己做主?你想怎麽做主?”
米时知道自己惹恼了奶奶,低头没有回话。
米老太太却并不打算就此罢休,“你想自己做主,你要是真能攀上那位李小姐也就算了,我就让你自己做主,可以人家也没看上你。”
“这跟李家没有关系。”
米老太太显然是有些恼了,推了面前的相簿,拍桌子顿足,喝道:“那跟什麽有关系?平时胡闹也就算了,难得你还真想找个男人过日子不成!”
米时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gay的事情没有人知道,原来仍旧是没有瞒过精明的奶奶。难怪奶奶一直不喜欢自己,偏爱米嘉,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米时陷入深深地沮丧,他一直竭尽全力去保全这个秘密,控制自己的生活,压抑自己的个性,甚至伤害过一些人,然而秘密终究是没有保住。他唯一还能庆幸的就是米嘉还不知道。
事到如今,米时也并不打算解释了,因为本身就没有什麽好解释的。奶奶那个年代的人,思想保守,连婚恋自由都需要自己争取,连gay是什麽都不知道,他从来不曾奢望奶奶能够理解他。
米老太太怒气未消,指著米时的鼻子骂:“不要以为你在外面干过的那些荒唐事我不知道,我以为这些年你已经改了,到头来还是狗改不了吃屎。不知上进的东西,米家的名声早晚要败在你的头上。我告诉你,这些事情你最好不要让米嘉知道,免得带坏了他!”
时不明待30(H,慎入)
米时去酒吧喝了些酒,喝多了在路扶墙呕吐。
他可以忍受任何的指责辱骂,只要不是来自家人。
他没想过出柜,他没想过败坏米家的名声,他一直以来规规矩矩做人,小心翼翼处事,为的就是不给米家抹黑,让家人难堪。
奶奶年纪大了,他不想忤逆奶奶的意思,米嘉还未真正懂事,又总是惹祸生事,不知道哪一天才能独立,这个家只能靠他,这一切米时都知道,所以他一向自持自律。
然而,他并不想被当成木偶,他不想把自己的婚姻也写进公司的发展章程,工作跟生活,他极力寻求著一个两全之策,无奈事与愿违,每每越陷越深。
他想起严臻明,那人必定没有这样的烦恼,那人必定可以自由支配自己的人生。米时说不清自己对那人是羡慕还是嫉妒,他只觉得此刻自己还能思考,必是醉得还不够。
都是因为严臻明,是他打破了自己原本的平衡,如果不是因为他,自己不会有此刻这种挫败的感觉,都是因为他,自己才知道人与人之间的差别是那样的大,这才感觉到自己是那样的渺小。
米时把严臻明的缺点不是全都念了个遍,殊不知,那人就站在自己身旁,正看著自己。
早在酒吧的时候,严臻明就注意到了米时,他只是按照米时的意愿没有上前去跟他打招呼,但是却很难控制自己的目光从对方身上挪开。他看著他如何把自己灌醉,看著他紧锁的眉头,看著他在痛苦边缘独自挣扎。
这个一向张弛有度规矩得有些过分的男人,原来也有这样脆弱的时刻。
米时前脚出了酒吧,严臻明後脚就跟了出来,他看见米时在墙边痛苦的呕吐,却只能远远地看著,连伸手帮他拍一拍背的勇气都没有。事到如今,他不想再招对方的厌烦。
米时也看见了严臻明,但是他不敢确定,不知面前出现的人是不是自己的幻觉?等确定了不是幻觉之後,他张了嘴,想对对方说点什麽,几次预试,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米时提起衣服,擦了擦嘴边的水渍,绕过严臻明,扶著路边的栏杆摇摇晃晃地往自己停车的方向走去。
严臻明到底还是追了上来,纵使他知道米时并不乐意看见自己,但却无法停止脚下的动作!
严臻明看著米时找到车钥匙,正欲开车门,不由得眉头紧皱,上前握住对方开车门的手,“你醉成这副样子,还想开车?”
米时没有理会他,继续自己的动作。
严臻明挡在米时和汽车之间,搀扶著对方的胳膊,轻声问道:“你是不是遇上了什麽难事?我不一定要帮你,但当个倾听者还是可以的。”
米时看著面前的男人,这个眉宇间饱含关切举手投足间透著一股凌然之气的英俊男子,在他的注视下,米时再无思考的可能,下一个动作竟是伸手扣住对方的脑袋,狠狠吻了上去。
米时是真的醉了,所以他拒绝不了面前这个人。他不想当一个反复无常的人,不想总在严词拒绝过对方之後,再对对方投怀送抱,奈何又抵挡不住严臻明的诱惑。
他怎麽可以做到一直那麽优雅不迫?盛达那麽大的企业,业务纷繁复杂,管理起来必定不会简单,他怎麽可以那麽轻松就能胜任?他怎麽可以那麽轻易就能看透一个人?他怎麽可以那麽轻易就俘获一个人的人心?为什麽他就可以自己的生活自己掌控?
米时需要有人来回答他。
呕吐之後的口腔气味并不好闻,对方的动作粗鲁霸道而又急切,毫无章法,几次伤到了严臻明的舌头,牙齿碰到了牙齿的声音,咯吱作响。
但即便是这样的一个吻,严臻明依旧沈醉其中,他一点一点细细品尝著面前的这个人,品尝著他狠毒而又柔软的嘴唇,他那笼罩在一层冷漠寒光之中的温暖的身躯,严臻明很想将之据为己有。
对严臻明来说,这个吻,比他之前经历的任何一个吻都要美妙。
他是多麽的渴望这个人,他渴望读懂他,他渴望拥抱他,这不是想伪装便可以伪装过去的。
面对米时的拒绝,他一度以为自己可以从容面对,他一度迫使自己不再去想念这个人,他一度劝说自己放手,然而这一切决心,都在再次见到这个人的瞬间,戛然而止。
那日在餐厅的大厅无意中见到他与一个孩子调情,彼此是那样的亲昵,姿态是那样的随意,全然不像与自己一起时那样的生硬拘谨。
严臻明从来不知道嫉妒是何滋味,但是那一刻,他深深的体会到了。
嫉妒的滋味,有点酸,有点苦,不是一下子涌现出来,而是一点一点地在口中、在胸口弥漫开来,让人喉根堵塞,呼吸困难,让人五味全失。嫉妒的滋味,越忽视越浓烈,越回味越揪心。
时不明待31(H,慎入)
严臻明没得选择,一路勉强,把这个不安分的一直在向自己索吻在自己怀中翻滚纠缠的人带回了一间邻近的公寓。
亏得不是大屋,家里没有佣人,亏得大门是遥控锁,米时连找钥匙的时间都没给他,再迟上几秒,两人怕是要在楼道里干起来了。
关上房门的同时,严臻明想到对方也是TOP,他有一种将要被人大卸八块的危机感。
米时将严臻明抵在房门上,接著便强吻过来,一面拉扯著自己身上的衣物,一面拉扯著严臻明身上的。
这样脱衣服当然不会成功,反而被束住了手,米时急了,竟然张口咬了过去。
严臻明下巴一阵刺痛,心想这人也不知是真醉还是假醉,莫不是装醉为了咬人吧?就算是咬人泄气也该挑一个隐蔽一点的地方咬,这叫自己明天还怎麽出去见人?
严臻明经历过的性爱,从来都是自己主导,被人这样强迫还是第一次,也是最为有趣的一次。
对方还在肆意的拉扯,完全不得章法地,一个重心不稳,竟拉著自己向後倒去。
严臻明来不及抓住什麽家具解救这突发的状况,更担心这麽直直摔下去米时会摔伤,只得勉强抱住了对方转了个方向,自己先一步摔在了地上,垫在了那人身下。
上下夹击,严臻明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像移了位一般,一片惨淡,叫苦无言。亏得地上还铺著厚重的地毯,否则只怕会伤得更重,更别提还有什麽豔遇了。
严臻明再怎麽乐在其中,也不敢任随米时这样胡闹下去了,到底明天还是要出去见人的。
只见他翻了个身,把米时压在自己身下,双腿夹住对方的下身,稳定住对方肆意扭动的身躯,先著手脱了自己的上衣,又将对方的双手固定在头顶,把对方的上衣给脱了,然後再去脱自己的裤子。
谁知自己刚松了腿上夹击的力道,对方便活跃过来,一个翻身又把自己压在了身下,一屁股坐在自己腰上。
严臻明的头当下撞在了茶几脚上,一阵钻心的疼,直让他咬牙切齿,想咒骂几句,然而面对这样一个正发著酒疯的人,他又能说些什麽?
严臻明放弃了挣扎,直挺挺躺在那里,随著米时去折腾,他倒要看看就凭著他一个人能折腾到什麽程度?
这样危急的情形,自然没有功夫去开灯,屋子里黑漆漆的,只有月光透著窗户照进来。
借著月光,严臻明仔细打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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