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门越笑容不变,深深地看着他:“你说我等到了,那我便等到了;如果你说没有,那说明我还要继续等下去。”
他的目光太过炽热,西门晋忽然觉得胸口烫的厉害,他知道,那是一种比喜悦还要深刻的东西在里面发酵。轻轻点了点头,平静的话语很快便消散在风中,可是东门越却听得格外清晰。
“我想,你大概是等到了。”
他等了他这么久,穿越数不尽的光阴,用尽全力一直站在他的面前,对他说,我在等你。
西门晋想,这大概就是他的归宿。
风吹过,夜色悄然。穿着灰色风衣的高个男子忽然向前迈了一步,紧紧地握住站在对面与他身高相仿的男子的肩膀,然后——他凑上前——
唇与唇相贴的那一刹,仿佛有什么在眼前绚烂的绽放。西门晋伸手环在他身后,缓缓闭上眼,任由东门越攻城略地,周遭的空气仿佛都在升温,而这压抑了六年的情感,终于在无尽的纠缠中宣泄。
一直到两人都快呼吸不过来,才放开彼此。东门越本以为西门晋会害羞,可对方淡定的态度明显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技术挺不错,”西门晋温和地笑了笑,轻轻瞥过来的目光却十分锐利,让东门越的笑都僵在了脸上,“看来练得不少。”
东门越立刻想反驳,谁知一开口,却是一连串被自己口水呛到的声音:“咳,咳咳——没,咳咳咳,没有……”
西门晋倒是被他这剧烈的反应给吓了一跳,连忙伸手轻轻拍着他的背,无奈道:“至于么,做贼心虚也没必要这么折腾自己啊。”
某人忽然有种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感觉。
有了前一天晚上做铺垫,再加上刚刚得以明朗的感情,东门越深深觉得有树就要往上爬,趁机好好巩固巩固迅速升温的感情。于是这天晚上睡觉,他趁西门晋洗澡的时候,连自己的房门都没进,直接挤到了客房的床上。
西门晋洗完澡回来,一掀被子,发现居然暗藏佳人,吓了一大跳,看着对方写满“不管你说什么做什么今晚人家就是要和你睡”的那张俊脸,终于忍不住微微笑了出来。
他也不说什么,直接躺在了另一边。
东门越心中松了一口气,缓了缓,然后无比娇羞地往旁边蹭了蹭。
西门晋十分淡定地跟着他移了移。
没能得逞,东门越一噎,然后不屈不挠地又蹭了蹭。
西门晋又移了移。
东门越这次不蹭了,直接一个翻身,在被子下抱住了西门晋,然后把下巴搁在他的肩上,舒服地叹了口气。
真暖和。
就是有些硬了,不软乎。
骨头太多。
这边也是。
……
西门晋本来还好,某一瞬面色却突然一僵,用力握住他手腕,咬着后牙慢慢挤出几个字:“你在摸哪?!”
东门越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这时猛地大悟,却并没有做错事的自觉,而是“嘿嘿”笑了,“别小气嘛,反正你有的我都有……”他又摸了摸,忽然有些震惊,“咦,想不到你人那么瘦,还挺大的……”
西门晋用力捏着他手腕,一张脸已经黑如锅底,气急反笑,“再不睡,老子废了你!”
东门越十分委屈:“雅蠛蝶……”
西门晋不为所动:“睡吧,你明天还要上班呢。”
东门越委委屈屈地躺平。
只是经过刚刚那一番折腾,他哪里还有睡意。在黑夜里,眼睛睁得比月亮还圆。
过了小片刻,察觉到身边人的呼吸已经渐渐平稳,他终于有些蠢蠢欲动。又侧过身抱住西门晋的腰。
西门晋本正要睡着,立刻被他惊醒,有些无奈:“东门——”
东门越立刻保证:“我就抱着,不乱动。”
他说的太诚恳,西门晋脑中睡意还未消散,也就随他去了,谁知重新闭上眼没多久,耳垂忽然被轻轻吻住了。
濡湿的感觉伴着阵阵酥麻,像电流一样传遍全身。
西门晋的身子一颤,顿时一丝睡意也无,难耐地压低声音吼道:“东门!”只是他喊出口的声音一点力气也没有,听在东门越耳里,却觉得浑身都沸腾起来。
东门越猛地一个翻身将他压在身下,黑夜中,身体相贴,对方的温度透过薄薄的睡衣传来,两人目光相对,都带着一丝意乱情迷。喘着粗气,他含糊道:“西门,我们试一次吧……”
话音刚落,也不给西门晋反应的机会,他就低头用力吻了下去。
(此处自行脑补QAQ)
一直折腾到天色发白,不知是谁的手机屏幕忽然亮了下,西门晋一惊,勉强伸出手去,拿过手机看了眼,然后猛地推了一把身上的东门越,沙哑着声道:“东门,四点多了,你睡会吧……”
东门越将头埋在他的脖颈上,温存了片刻,然后才依依不舍地下床去了卫生间。很快卫生间中就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一个人躺在床上,西门晋只觉得十分疲倦,他想睡,身上却黏糊糊的,十分难受。
这时,卫生间的水声忽然停住了,然后门被拉开,一只毛绒绒的脑袋探了出来:“西门,你要不要过来一起?我帮你洗洗。”
西门晋想了想,还是撑着力气爬了起来,连衣服也懒得披,直接往卫生间走去。
等到一切都收拾好,已经五点多了,东门越干脆直接换好衣服,去厨房做早饭。西门晋也不是喜欢白天睡觉的人,干脆也起了床。
早饭依旧简单,吃早饭的时候,东门越总是忍不住瞅一脸淡定的西门晋,瞅到后来,终于忍不住问道:“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西门晋依旧淡定地吃着早饭,瞟了他一眼,平静道:“腰疼。”
东门越很内疚:“对不起,下次我一定节制一点。”
“……”西门晋淡定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
“要不,你今天就不要出去了,在家里歇一歇,找工作什么的推迟一天也没事。”
“……”西门晋面无表情瞪了他一眼,然后才有些不情愿地点点头,“嗯,不用担心我,你去上班吧。”
东门越更加忧心忡忡了:就是这样才更担心啊……
一直到上班的时候,东门越还在担心着西门晋,心不在焉处理了一件小案子,忽然有个别组的同事过来喊他:“东门,有人找。”
“谁啊?”
“不认识,不过挺帅的。”
东门越手上一顿,然后和同组的一个同事说道:“小白,不好意思我有点私事,你先去组长办公室一趟,据说接到了一个大案子要办,我一会就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45
下楼的时候,东门越顺手从一楼的自动贩售机处买了两罐热咖啡,从旋转玻璃门走出去,一眼就看到靠着石狮子的男人。
男人穿着灰色的西装,打着藏蓝色的领带,戴着一副金丝边框眼镜,头发整齐地梳在耳边。简直是社会精英的楷模。
东门越默默地看了看自己身上松松垮垮的衬衫和宽松的警裤,给眼前的男人下了评论——衣冠禽兽。
余光看到有人走了出来,男人优雅地笑着抬起头,“好久不见了,东门大少突然找我有事吗?”
“嗯,有事,”东门越兴致缺缺地点了下头,都懒得打招呼,随手将一罐咖啡递给他,用下巴点了点一旁的观赏石凳,“去那边坐坐,我有事要问你。”
叶义澜扬了一下眉,也不多说什么,就跟着他走了过去。
谁知并排坐下后,东门越却不说话了,叶义澜笑了笑,完全不介意的样子,低头打开了手上的雀巢。
一股浓浓的奶甜味扑面而来。
他正将铁皮罐凑到唇边的动作就这样顿住了,然后慢慢地放了下来,一口也没动。
东门越看了他一眼,终于开了金口,与方才那一副废话少说劳资喜欢开门见山的态度完全相反,竟然和他聊起了家常:“我听说去年末你接手了叶伯父的公司,做得怎么样?”
叶义澜直觉这不是他想说的话,却也并不指出来,经过这么些年的锻炼,他早不是当年的那个头脑发热的青年了。在商场上打拼,他早就学会了以静制静,反正是对方找他来的,对方都不急,他急什么?
于是挑了一下眉,他笑着问:“东门公子不是一向对这些不感兴趣的么?莫非突然转了意向,想弃戎从商?”
东门越不动声色地笑,话风陡然一转,杀了叶义澜一个措手不及:“当年西门被警方再审,是你做的手脚吧?”
语速平缓,语气淡然,语调流畅,这已经不是疑问句了。
话题突然直切主题,气氛陡然从平和转向紧张,人在这样的一瞬会本能的思维僵硬,从而不由自主做出最真实的反应或者回答。
叶义澜面色一变,紧紧盯了他半晌,忽然意味不明笑了笑:“东门大少还真是学得一手好的刑侦审问技巧。”
东门越耸耸肩,不置可否:“审问罪犯最讨厌的就是你这样头脑清楚运转快速的人了,”话音方落,他就站了起来,沉静地勾起唇角,“不过方才叶少虽然没上勾,但看你的反应,我也知道自己想知道的答案了。”
叶义澜也猛地站了起来,与他对面而视,他的个子没有东门越高,看他的时候不得不稍稍抬起一点眼角,就这样,却本能地感觉到了一点压迫感。
阴晴不定地盯着东门越,他不屑地轻哼了一声,冷冷道:“就算你知道了答案,时隔这么久,你还能怎么做?”
东门越眯了眯眼,忽然说了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西门出来了。”
叶义澜一愣——自从西门晋进去之后,他们见过那一面,后来就再也没见过,这些年又一直投身商场,繁忙的工作使他应接不暇。如今的他已非当初那个青年,成熟了许多。但凡精英,都会尽力使自己变得完美,掩盖所有的污点,不管是过去的,还是将来的。再回首以前那些混乱的往事,他总会下意识地去拒绝——西门晋也是,对他来说,西门晋似乎就代表着那段不堪的过去,躲着他,就可以不去回想从前的自己有多胡来。
所以他一直没有打听过西门晋的消息。
在他的印象中,西门还要过三年才能出来。
“……我之前就一直在怀疑,为什么当初警方明明因为证据不足放了西门,后来却又突然把他抓了起来,直到前不久,我在处理一起案子的时候,无意中拿到了一段录音,”东门越的声音把叶义澜唤回现实,从衣服口袋里取出手机,打开音频,“你还不知道吧,监狱中探望室不仅有视频监控,还有声频录音,能听到这个,纯属偶然。”
一段清晰的对话从手机中飘出——
“……J,你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抓起来吧?我在这里有熟人,可以找人放你出去,只要你求我,你答应我,出来之后和我在一起,在我玩腻之前和我在一起就行了。”
一片兹啦的静默之后,略显清冷的男音响起:“不必。”
接下来的没必要听了,东门越按掉了音频,盯着对面的男人。不过叶义澜的反应比他想象中的要平静很多,“就算当年的事是我做的,所以呢?你要为他抱不平?报复我?是将这段音频上交以此把我也抓进去还是要通过你爸爸的企业打压我叶家?不过想来你还不清楚,你们东门家的医院最近可是遇上大麻烦了,而我叶家现在也远不是你们区区一个东门可以打压的。”
东门越一直等他说完,才轻轻笑了起来:“叶义澜,你说这么多做什么,”他眼中轻蔑的神情让叶义澜瞳孔猛的一缩,“人只有在心虚的时候,话才会变多,好像这样就有底气似的。你放心,我来找你没有什么想做的。不过是有些事,想弄明白罢了。”
“其实我真的很想将你也关进去,但如果那样做的话估计我会在你进去之前就被炒鱿鱼。过去的事我不追究,但我希望,以后你也别再做出这样的事,如果有下次,哪怕付出一切代价,我也不会放过你。”
东门越的话语很平静,深深的,以一个俯视着的神情看着叶义澜。
其实这段音频他早就拿到手了,原本也确实有和叶义澜死磕的想法,但西门回来之后他这种想法却渐渐变了。
现在,什么都不如和西门在一起平静地生活让他觉得珍贵。
东门越的那一罐咖啡根本没碰。
他回到办公室,将其随手放在桌上,屁股还没坐热,同组的小白就拎着一份文件找上来了。
东门越熟门熟路地问:“怎么,又有案子了?”
“嗯,”小白是个话不多的人,简明扼要地说明情况,“命案,刚刚组长交给我们这个案子,要我们出两个人先去看看情况。”
一听到命案东门越整个人的气场就变了,他从椅背上取下警服,一边穿一边往外走,“地点,受害者资料?具体情况是什么?”
“受害者是一名五岁女孩,因为高压触电受伤被送去医院,医院却拒绝治疗,导致孩子死亡,刚刚受害者父母报了警。”
东门越嗤了一声,“哪个医院这么渣?!话说为什么会拒绝治疗?”
“具体原因还不知道,不过地点是……”小白翻了一下文件,“华越医院在成安区的分院。”
*
东门越去上班后,西门晋本打算继续去找工作,但他腰实在是酸疼的厉害,两腿间也总觉得很难受,于是索性就在家里歇着了。
时间快到中午,他关掉电视,慢慢走到冰箱前。打开冰箱,发现里面塞满了各种食物。
想了想,他取出两块土豆、一根茄子,还有一块用保鲜膜封好的五花肉。来到厨房,先麻利地将土豆去皮,切成丝,尽管五年没下厨房,但是从前一个人住,他有时也会自己做一些东西吃,所以做起来很顺手。
土豆丝浸在水中,又将葱切成沫,把生姜拍碎了和葱花混在一起。点了火,在锅中倒入适量的植物油,加入花椒,一直到花椒变色再将其捞出。加入葱花和生姜爆香,最后放入土豆丝翻炒,再加入米醋和盐,一盘醋溜土豆丝就这样做好了。
将醋溜土豆丝端在桌上的时候,他看了眼时间,发现再过半个小时东门越就要回来了,于是加紧手上的动作,很快又做出一碗茄子炒肉。不过到底是很多年没碰,有些生疏了,切茄子的时候心急之下一不小心切到了手指。
等把菜做完,他才去了卫生间,在已经止了血的伤口上涂了一点牙膏防止伤口感染。
东门越大概快回来了。
一想到东门越打开门看到他烧的菜时会做出的表情,他突然就有了几分期待。坐在沙发上随手拿过早上的报纸,看了半天还在同一个版面。
东门越是十一点半下班,但一直到十二点五十,他也还没回来。
西门晋有些不安起来。
会不会在回来的路上出了什么事?
车祸?
心脏猛的被一只手抓住了。他很想打个电话,可是却发现还没来得及买手机,家里又没有装电话,所以根本联系不了东门越。坐立不安地等了会,他抿了抿唇,站了起来,决定出去看看。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钥匙的声音。
他松了口气,瞥了眼桌上已经没有热气的饭菜,拄着手杖走过去,准备再热一热。
打开微波炉的时候,身后的门也被打开了。他抽空看了眼,东门越一个侧身走了进来,却连鞋也没换,就匆匆走向卧室。
西门晋有些疑惑地探出头去,正逮到急步复又从卧室出来的东门越,“有什么事吗?先吃……”他微微弯唇,一个笑还没有完成,东门越已经翻着手中的文件从他身边走了过去,根本没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