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太傅抬起头看着孙女儿,“是宫中那个方士在胡说八道?”
他第一个就想到了那个突然被人送进宫的方士,炼制丹药之法,向来只有方士才会弄。
“是,确实是那个方士搞的鬼,虽不知他如何让圣上深信不疑,不过他言称自己能炼制长生不老之药,只是当中需要清纯少女的红丸之血做引子方能成功,且这当中出身越是高贵的,内中的红丸之血越是精纯,炼出来的药越好。”
姜元羲的解释,让姜太傅恍然大悟,“所以这才是圣旨上说要世家必要进献一名嫡系贵女进宫的原因。”
“这个方士,到底是谁的人?”
姜太傅直指靶心,问出了最核心的问题,他倒是查过,却查不出来。
姜元羲沉默的摇头,越华容能得知圣旨的内情已是难得,多的他也不知道了。
“即便知道圣旨的内情,却也无法改变圣旨的昭告天下,无人能动摇一个帝皇想要长生不老的心思。”
圣上先前对道教不在意,一直以来都信封佛教,如今却突然信任方士,除了对长生不老的追求之外,别无其他缘故。
这样的改变,足以说明圣旨依然会行昭天下,能为了仙去的太后娘娘延迟半年,圣上确实是用了心。
“祖父,五娘有一计,尚不知是否行得通,能否给我两个月的时间?两个月之后若是毫无进展,您就为我择一佳婿。”
姜元羲诚恳的看着祖父,希翼的道。
圣上这道圣旨,打乱了她的脚步,无论如何,她都要试试能不能从这个漩涡中脱身,后宅四方院不是她的追求。
姜太傅静静的看着孙女儿,半响之后,终是点点头,“只有两个月的时间。”
既然孙女儿连圣旨的内情都打探出来了,兴许她能给他更多的惊喜。
姜元羲微微勾了勾唇,心中着实是松了一口气,“多谢祖父厚爱,五娘先行告退。”
姜元羲辞别祖父,回到梧桐苑,奋笔疾书了一封书信,上了火漆,换来护卫头子,吩咐道:“将这封书信亲自交到常先生手中。”
“诺。”
。。。。。。
“三娘子,最近见你总是愁眉不展,可是有事不决?”
顾以丹停下了脚步,见着常明义从假山处拐角出来,“先生也在散步?”
常明义抽了抽袖子,“某见天气炎热,所以去假山里凉快一些。某身为三娘子的谋士,理应为三娘子排忧解难,不知三娘子有何事愁眉不展?”
常明义再一次问道。
顾以丹扯了扯嘴角,想笑又笑不出来,“先生可曾听说过两月前那道遴选少女进宫的圣旨?”
常明义微微眯了眯眼,“如今北梁应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又与三娘子有何关系,顾家还有好几个待字闺中的姑娘在,你大可放心就是。”
顾以丹嘴角突然落了下来,脸色也变冷了,眸底深处隐隐带着一抹恨意,“顾家想要把我送进宫。”
常明义微挑了眉峰,“这是顾家家主的决定?”
顾以丹一直以来都在给顾家赚银子,常明义私以为顾家就算送谁进宫,都不会送顾以丹进宫才对。
顾以丹身上的寒气越发浓重,眸底早已布满冰霜,“真是祖父与我爹爹、叔父等人的决定。”
常明义闻言,颇有些不知何感觉,只觉得眼前这小娘子做人挺失败的,竟然惹得家中祖父、亲爹、叔父都没有一个人爱护她。
“这是为何?你一直帮着顾家赚银子。”常明义想不通顾家家主为何要这样做,把会下金子的母鸡送走,这不是傻吗。
“阿爹和叔父那些人我早已不抱希望,索性他们一直觉得我碍着他们分顾家的恒产,祖父却也由着他们胡闹,才是让我心寒。
祖父老糊涂了,也不知受谁的蛊惑,说我弄的那个育才书苑花掉了顾家越来越多的银子,又说我并不得威胜王的宠爱,否则威胜王早就应该收我为侍妾才对。
既如此,不如送我进宫,若能为圣上生下一个皇子,看着圣上如今康健的样子,兴许日后有大造化,顾家再挑一女送进威胜王府中,伺候威胜王。”
顾以丹呵呵的冷笑,“当真是愚蠢至极,莫不成他们以为,这样子两头靠会有好结果?是什么给了他们自信,将我推进火坑之后,我还会帮着顾家?”
常明义觎着顾以丹的神色,脑子一直在转着,想到自己收到姜元羲书信所言之事,一点灵光迸发,继而大闪。
他看着浑身充满着恨意的顾以丹,充满着蛊惑的道:“三娘子,某有一计,不知你可要听一听?”
第203章 依仗之物
顾以丹正值走投无路之际,就好像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木头之后就不会放手那样,听到常明义说有办法,立时就精神起来,急急的询问道:“不知常先生有何良计?”
常明义环顾左右,指着不远处一座凉亭道:“三娘子,不如我们去那边说吧,此事紧要,有人来也能及时警醒。”
到了凉亭外面,常明义又让桂月在亭外一丈处守着,这等隐秘又警惕的样子,让顾以丹也隐隐提起了心。
“三娘子可知道宫里多了一个方士?”常明义试探的问道。
“知道。”顾以丹点头,这事时间一长,根本就瞒不住人,更何况圣上并没有隐瞒方士的存在,她从威盛王陈朝那里得知的。
“那三娘子可否知道,那道让诸多待字闺中的小娘子害怕的圣旨,与那位方士有关?”常明义又道。
顾以丹眉心一蹙,凝成了一个小小的井字,“与那个方士有关?这倒是不知,莫非先生知道?”
常明义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显得有些高深莫测,“是,某知道其中的内情,那个方士进言,可以给圣上炼制长生不老之药,这药需要用到清纯少女的红丸之血做引子,所以才会有那道圣旨所下。”
“呵。。。人怎么能不死?这种话竟然还有人信。”顾以丹嗤之以鼻。
“对一个开始年老体衰的帝皇来说,只要有一丝的机会,都值得一试。”常明义慢悠悠的道。
顾以丹沉默下来,敛眉沉思。
常明义觎着她的神色,略等了等,将脑中反复琢磨的话抛出来,“三娘子,那位方士说可以炼制长生不老之药,某不信,但若论延年益寿之法,某忝为太清宫观主,倒是有些法子。
既然知道圣上那道圣旨所下,只为了求长生不老,这就好办了,只要让圣上知道那个方士坑骗了他,那道圣旨就没有了作用,我们再进献延年益寿之法,则可以安然度过这次难关。”
顾以丹转着身,踱着步,慢慢的想着常明义的话,嘴里轻轻呢喃,“延年益寿。。。延年益寿。。。”
她脚步一顿,转身问常明义,“常先生,你那延年益寿的法子,需要多长时间见效?”
常明义轻咳两声,“需要修身养性,并且每天练习我太清宫的拳法,至少需要五年才能见效。”
“五年?不行!时间太长了。”顾以丹断然拒绝,“要让圣上相信那个方士是在坑骗他,就必须要有法子让他感受到身体明显康健的变化。。。”
顾以丹低下头,右手不自觉的摸索着左手上带着的一个玉镯,因而错过了常明义微微挑了挑眉峰的小动作,他略等了等,正准备开口说话,顾以丹的声音比他快了一瞬。
“我有办法能让圣上知道宫里那个方士坑蒙拐骗,不过我同样也需要一个方士为我所用。”
顾以丹紧紧盯着常明义的眼睛,一字一句重重的咬着牙,“那个人,必须要忠诚于我,且还需要一张伶牙利嘴,能让圣上深信不疑。”
顾以丹心想,就连威胜王陈朝都不知道那道圣旨的内情,常明义却有门路知道,莫不是从那个方士那边得知的?
且常明义又是太清宫的观主,按理来说应该是诸多方士的领袖才对,要为她找一个忠诚于她的方士,很容易才对。
果然,常明义才略一思索,一口就应了,“某这就去为三娘子安排。”
顾以丹扬了扬唇角,又问道:“不知常先生是否会制药?”
常明义心头一动,这倒是与主上写信询问他的话一样,“某会。”
顾以丹嘴角的笑容更是明显,就连声音也略显欢快,双手一拍,“常先生会制药最好不过,我明天给你一些药材,你帮我将之制成药丸,等找到方士之后,我会让威胜王将这个方士送进宫中,与宫里的那个方士一比高下,你制成的药丸将是打败宫里那个方士的关键所在。”
这下着实是将常明义心中的好奇勾出来了,“不知三娘子准备的药材是什么,竟然能打败宫里那个信口雌黄的方士?”
顾以丹淡淡的道:“明天先生就会知道了。”
常明义眼皮子跳了跳,竟然还卖起了关子,“既如此,某先回去,明天再等三娘子的传唤。”
等顾以丹回到闺房,吩咐桂月在门外守着,凝神听了听外面的动静,伸手在左手的玉镯上摸了摸,右手猛地多出了一个晶莹剔透的小玉瓶。
她拿出一个茶盏,轻轻拨开小玉瓶的塞子,手上的动作一直迟疑着,末了还是咬了咬牙,一脸肉疼的慢慢的、慢到极致的从小玉瓶里倒出一滴散发着清香的玉髓。
顾以丹极快速的将塞子塞好,小玉瓶在玉镯上一闪后消失不见。
“这种能救人性命的东西,统共就只有五滴,为了弄恒源祥的胭脂水粉,用掉了一滴,如今为了不进宫,又用掉一滴。。。”
顾以丹心疼得差点呼吸不过来,片刻之后,右手又在玉镯上一抹,手中出现了一个玻璃瓶,她看着玻璃瓶里装着的汁液,眼神冷了冷,声音幽幽,
“我的玉髓不是这般好吃的,既然吃了我的东西,就要为我所用,这一大瓶罂粟蒴果上提取的汁液,应当足够我控制圣上了吧。”
她嘴角勾了勾,朝门外喊了一声,“桂月,去拿一个干燥的小坛子过来。”
等桂月在门外请示,她亲自去拿了小坛子进内室,先是将玻璃瓶里的汁液倒进小坛子,又将茶盏里的玉髓倒进去,轻轻摇晃着小坛子,低声呢喃,
“我弄恒源祥这么多的胭脂水粉,用一滴玉髓兑了十缸子的泉水,现在只兑这么少的罂粟蒴果汁液,效果应当更好才对,不要让我失望才好,也不知常先生能制多少药丸出来。”
到了第二天,常明义见着了一大堆的药材,手上挑挑拣拣的,“人参、茯苓、茯神、枣仁、远志、益智、牡蛎。。。这些药材制成药丸,倒是可以治阳痿。。。咦,这一坛子是什么?”
常明义拔开塞子看了看,就听顾以丹说道:“先生,你制药的时候,务必要将这一坛子的东西加进去。”
她的语气毋庸置疑,说得很重,“务必要,一定要!”
常明义眼皮子跳了跳,这么说来,顾以丹依赖的东西,并不是那些药材,而是这一坛子水?
“三娘子请放心,某一定不会忘记的,还请三娘子为某准备五两的朱砂,这里头还缺朱砂这一味药。”
第204章 截留
常明义将药材拿回了自己院子,数天之后,从院子里出来,去见了顾以丹。
“三娘子,幸不辱命,将药丸炼制出来了。”
常明义将手中一个木盒子递给顾以丹,顾以丹接过木盒子,还来不及看木盒子里的药丸,首先问道:“先生制药的时候,有把那坛子的水加进去吗?”
常明义更加确定那坛子水有古怪,嘴上笑着答道:“三娘子请放心,一滴不剩,绝没有漏的。”
顾以丹这才放下心来,打开盖子,就看到木盒子里装着整整齐齐的十个小玉瓶。
“一个玉瓶里装了十粒药丸。”
常明义一边说,从中拿起一个小玉瓶,拔开塞子,在手心里倒出三粒药丸,小如尾指指甲大小,散发着一股清香,他往顾以丹眼前递了递,顾以丹条件反射的往后退了退,好像他掌心中的药丸是洪水猛兽一般。
这样子的反应,让常明义眸光暗闪。
顾以丹叫了一声,“先生快些将药丸装好吧。”
又眉心一蹙,“竟然只制成了一百粒的药丸。”
这点药也不知够不够控制圣上,顾以丹心道。
“先生可找好了方士之辈?”顾以丹将木盒子抱在怀里,着急的问道。
常明义面上带着一抹歉意,“三娘子请见谅,某这几天一直待在院子里制药,还没来得及去寻找,请三娘子给某几天时间,此人要进宫,必要忠心耿耿,某要传讯太清宫,派人下来为三娘子效力。”
顾以丹也觉有理,且这将近一年的时间,她已经对常明义足够信任,对他外出很是放心,“既如此先生尽管着手去办,如今三娘身边只有先生可以信任了,待日后,三娘必会厚待先生。”
常明义的脸皮也厚了很多,闻言面色如常,微笑着点头,“多谢三娘子的看重。”
待常明义出了顾府,往城外而去,见身后一个人影都没有,这才爬上了一处山腰的道观。
“主上。”
常明义见着背对他而立的小娘子,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道礼。
姜元羲回过身,浅笑着道:“先生不必多礼,先生方才在城中下了暗记,不知有何事找五娘?”
常明义将他与顾以丹的之间事详细的讲解了一遍,又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瓶递给姜元羲,“这是明义截留下来的一百粒药丸,我观顾三娘子对那坛子水十分看重,药丸制成之后,先问那坛子水有没有加在药丸里,又惋惜竟只制成了一百粒。”
姜元羲接过玉瓶,拔开塞子从里面倒出一粒药丸拿在手中仔细观察,嗅到一股清香味儿,“顾三娘子说靠着这药丸就能让宫里那个方士之辈失了圣上的信任?”
“是,她对此非常自信。”常明义肯定的道。
姜元羲眨了眨眼,纤长的手指转着药丸,“看来那坛子水很厉害,你可知那坛子水是什么东西?”
常明义疑惑的皱了皱眉,“明义曾经尝过两滴坛子里的水,喝了之后,浑身的疲惫竟然瞬间消失,明显能感受到身子轻健了许多,精神大振、红光满面,明义彻夜不眠的炼制了一天一夜的药丸也不见困倦,还是明义深知不能颠倒作息,这才去补了觉。”
姜元羲不赞同的看着常明义,“先生当真是鲁莽了。”
看得常明义脸色讪讪的,她又皱起了眉头,“竟有这样的神奇之物?”
她仔细的看了一眼药丸,问道:“那一坛子水制成了两百粒的药丸,那么一颗药丸里头,相当于有几滴坛子水?”
“约莫有五滴。”常明义想了想道。
姜元羲眉梢轻佻,将药丸放好,“这药丸我会找人试一试,你说的忠心耿耿之人,我也会给你找来,你且在这里待上几天,教那人一些道教学问,省得他进了宫会露馅。”
常明义颔首,“遵主上之令。”
“五娘先离去,这里有人伺候先生的饮食起居,先生且安心。”
姜元羲拿着玉瓶,与常明义别过,带着人离去回城。
“五哥,这药丸你找个恶贯满盈又身负伤病之人来试试,且看看有什么效果。”
姜元羲将玉瓶递给姜伯庸,叮嘱道:“此药丸不知是好是坏,你可千万不能好奇心过重。”
万一五哥也跟常明义一样跑去吃了这药丸,她有地都没空哭。
姜伯庸好笑道:“谁会无缘无故乱吃药?”
接过玉瓶看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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