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和鸣- 第127部分

　　　　“霍先生，恭喜。”姜元羲向霍景山道喜。

　　　　用石泥造出来的大船，如同那些木船一样，轻易的在水面上航行，且一点都不比木船慢。

第304章　方子到手

　　　　哪怕满脸的胡茬子，也能从霍景山的脸上看出喜色，没有人能忽视他的喜悦。

　　　　霍景山没有压抑自己的情绪，“是啊，终于成功了，我祖辈的畅想，是对的。”

　　　　语气既感慨，又欢喜。

　　　　数代的期盼，几十年如一日的畅想，在今日终于得以实现，霍景山怎么能不高兴？

　　　　“霍先生，接下来你想怎么做？”

　　　　清越的声音让霍景山回过神，这一问，倒是把他问住了。

　　　　脸上难得的露出了茫然的神色。

　　　　从他出生起，他就肩负着先祖的遗愿，继承了祖父、阿爹的期望，就是想造一艘能在海上航行，遇到大风暴时至少还有求生之望的大船，如今船造出来了，那么他接下来要做些什么？

　　　　姜元羲浅笑，“霍先生只满足于此吗？”

　　　　霍景山茫然的看着姜元羲。

　　　　“这艘大船我看了，应当是外面那层裹着船体的壳是用石泥做的，其余之外都是木头，霍先生，这艘大船若是在海上航行，遇上了雾气蒙蒙的天气，不小心撞上了礁石，你说这艘大船会如何？”

　　　　“若是礁石太尖锐、太厚重，或者航行的速度太快，船会被洞穿。”霍景山不假思索。

　　　　“霍先生说的是，这么一说，其实这艘船也只适合在近海之处航行，去深海未必能自保。”姜元羲煞有其事的点头。

　　　　霍景山蠕动了一下唇角，他很想说，根本就没有船能在深海自保，谁知道海里有什么呢。

　　　　但不知为何，这话他没法说出来，他想到了自己那方全由石泥造成的扁舟，若是大船都是石泥造成的，哪怕撞上石头，也未必会船体洞穿吧？

　　　　他不是没想过用全用石泥造大船，但是他怕这想法行不通，扁舟能在水面航行是因为扁舟小，石泥不多，若是这种三层的大船全都由石泥建造，会不会沉下去？

　　　　就是怕会沉下水，他才选择了用石泥包裹了木船架子外头。

　　　　不过县令大人说的也对，石头撞木头，当然是木头吃亏，若是石头撞石头呢？

　　　　这么一想，霍景山又燃起了兴致，不其然的想着，不如就造一艘全都是石泥的大船出来试试看？

　　　　若是沉了就说明行不通，继续用石泥裹木头船架子的法子来造大船，若是能行得通。。。。。。

　　　　霍景山突然明白了自己想要去做的事，他想要去追寻先祖的道路，原来他们霍家家道中落之后依然想方设法造船，是因为骨子里头有着跟先祖一样的想法，想要亲身驾着大船，领略一下海上的风情。

　　　　等他想明白之后，他看着笑吟吟的姜元羲，眸中一抹复杂之色闪过，紧了紧拳头，总是吐了一口气，“大人，能借一步说话吗？”

　　　　姜元羲眼梢微挑，“当然可以。”

　　　　带着他就往无人的地方走，等离了其他人，确定其他人听不到他们之间的对话，霍景山停住了脚步。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了姜元羲，“大人，这是你想要的东西。”

　　　　姜元羲心有所感，接过一看，认真的道谢，“多谢先生慷慨。”

　　　　这纸上写着的是石泥的方子，关于火山灰和石灰各自调和的分成。

　　　　就是这么一张看似简单的方子，花了霍家足足十几年的时间。

　　　　霍景山摇摇头，“这东西在大人手里，有更大的用处。”

　　　　他从来就是聪明人，要不然也不会造出石泥，当初看姜元羲找上门，知道石泥的存在之后，对他的要求无有不应，就隐隐明白她的用意。

　　　　霍景山明知道她的打算，依然跟她合作，一是他实在无法拒绝姜元羲的帮助，要人给人，要东西给东西，还帮他找来了不少工匠，要不然也不会三个月不用就造出了一艘大船。

　　　　这将近三个月的时间，不仅是他借着姜元羲的力量来实现自己的念想，同时也是他考察姜元羲的日子。

　　　　他知道石泥意味着什么，怀璧其罪，当时他也不懂为何自己会在姜元羲面前暴露了石泥的存在，可能是她眼神太过通透，让他一个照面就暴露。

　　　　但他不会这般轻易就把石泥方子给姜元羲，总要知道姜元羲的为人才能把这方子交出来。

　　　　而这近三个月里，整个船坞除了他，其余人都是姜元羲的人，一开始他要求一间屋子，钥匙只能他拿着，派来协助他的姜伯庸应了，说要火山灰和石灰，姜伯庸也给他送来，却从来没有探究过他是如何调和出石泥的。

　　　　霍景山以为姜伯庸知道石泥是由火山灰和石灰调和而成之后，他会偷偷叫人另外尝试调和，结果以他的观察来看，并没有，同样也没有派人偷窥他调和的举动。

　　　　每次他在屋子里调和好石泥之后，这些匠人们就会一声不吭的听从他的吩咐，装好石泥之后就去造船，一个字不多问，也没有过多的好奇心。

　　　　今日，他终于下定决心把方子交出来。

　　　　“大人不问我为何把方子交给你？”霍景山忍不住的问道。

　　　　姜元羲从善如流，“那霍先生为何要把方子交给我？”

　　　　霍景山一噎，颇有些无语，“因为大人没有卸磨杀驴。”

　　　　他在船坞里头感受到最自在的，是他跟其他匠人一样，就是一个普普通通想要造船的人，不是身怀宝贝任人觊觎的巨富。

　　　　姜元羲笑了笑，“霍先生未免担心的太早了，你怎么就不想，东西都没到手呢，怎么会做卸磨杀驴这种蠢事？”

　　　　她扬了扬手中的方子。

　　　　霍景山吓得倒退了一步，这反应逗笑了姜元羲，不敢再吓唬他，“霍先生放心，我只是开开玩笑罢了。”

　　　　霍景山抽了抽嘴角，“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姜元羲还有正事，询问了霍景山的意见，“霍先生，你方才那艘大船，我欢喜的很，想要继续造九艘出来，不知。。。”

　　　　霍景山摆摆手，“既然方子都给了你，大船的造图当然也可以给你，只要人手充足，你想造多少都没问题。”

　　　　姜元羲再一次谢过：“多谢霍先生了。”

　　　　姜元羲决定了，回头就造一支船队出来，谁让她野心太大，除了步兵、骑兵之外，还想要一支水师呢。

第305章　刀锋

　　　　第一艘大船造出来后，有了经验，第二艘大船只用了半个月就建成。

　　　　霍景山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并没有研究更坚固更好的大船，而是一直在帮着姜元羲造船。

　　　　当第二艘大船建好，邵兕虎带着县霸刺头们从庄子里走出来，留下紧抿着唇满脸不虞的看着他们离开的部曲们。

　　　　陆明等人洋洋得意、趾高气昂的从姜成军等人面前走过，走过之时还作死的哼了一声，三十六个人就哼了三十六声，惹得所有部曲们脸色发黑，眼神冷冷的看着他们。

　　　　偏偏陆明等人还嫌弃不够刺激，嬉皮笑脸的显摆，“哎呀，你们说大人让我们去大船出海操练，是不是说明大人更看重我们？”

　　　　自从部曲们打败了陆明等人，姜元羲又明确表示对陆明等人的厚望，双方就处处比较争锋，见不得对方有一点比自己厉害。

　　　　这不，接到姜元羲的命令，让他们去大船上操练，而部曲们没有这样的命令，陆明他们就在姜成军等人眼前恶心人来了。

　　　　陆明啧啧称叹又满脸夸张惋惜的看着姜成军他们，“你们好好的在庄子里操练，努力再努力，还是有机会出庄子追上我们的，屡败屡战才是。”

　　　　要不是姜成军等人一直谨记着不能主动惹事，不能惹姜元羲生气，早就一拳打向眼前这群人了。

　　　　邵兕虎从后面大步而来，远远的就感受到两方又处在剑拔弩张的对峙中，脚步毫不停留，径直从双方走过，只留下一句，“谁也不能耽误了五娘的事。”

　　　　于是陆明等人立即收起脸上的挑衅，紧跟在邵兕虎身后，炸着胆子纷纷追问，“教头，你说大人让我们上的那艘船是什么样的？”

　　　　“会不会很大？”

　　　　“听说还能出海呢，当然很大。”

　　　　。。。。。。

　　　　随着人越走越远，声音也越飘越远，只留下姜成军他们沉默着。

　　　　连身影都看不到了，郑新才艰涩的开口，“你们说主上是不是更加看重陆明他们？”

　　　　姜成军眉峰拧了拧，“别乱想，我猜着不过是陆明他们站了地利而已。”

　　　　郑新等人纷纷疑惑的看向他，又听他道：“别忘了主上是让虎少爷带他们去船上操练，他们都熟水性，而我们当中可没多少人水性好的。想要知道我的猜测对不对，我们向教头他们建言，说想去大江里学浮水，若是教头答应了，就说明我们日后也有机会上船。”

　　　　郑新等人精神振奋，“走走走，还等什么，我们去找教头，绝不能让那起子小人得意。”

　　　　邵兕虎带着人来到船坞，见到在船坞里头那艘大船，陆明他们“哇呜”的叫着发泄着自己的惊讶。

　　　　作为土生土长的丹阳县人，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船，而且还是如此稀奇古怪的大船，那外头那一层灰色的东西是什么？看着不是木头的样子。

　　　　就是邵兕虎都难得仔细端详着大船，一群人围着大船转悠着，还有人拿起刀柄敲了起来，发出一声“笃”的沉闷声。

　　　　“喜欢吗？”

　　　　邵兕虎立即循着声音望过去，看到来人，紧抿的唇角柔和了下来，让人望而却步的冷峻瞬间被春暖大地取代，眉峰都显得温柔了，“五娘，你来了。”

　　　　陆明等人又不同，立时就站好了身形，既敬畏又带着一丝不着痕迹的狂热看着姜元羲。

　　　　姜元羲眉眼弯了弯，“喜欢这艘大船吗？”

　　　　陆明等人无声的咧嘴大笑，连连点头，却不敢发出声音，他们总算是知道一件事，在虎教头跟前，万万不能插嘴抢了大人的注意，不然回头他们必定是被教头以“检验操练成果”之名胖揍一顿的。

　　　　简直是令人发指。

　　　　可惜谁让他们打不过他呢，只得忍气吞声忍了。

　　　　“这艘大船日后就是你们操练之地，既然是你们之物，那你们就把它扛进小溪流里吧。”姜元羲含笑道。

　　　　陆明等人响亮的应了一声，纷纷把长刀别在腰间放好，摩擦了几下掌心，三十六个人分散四周，大吼一声，把大船一下子就扛了起来，慢慢移动到小潭里，陆明和船夫们顺着姜元羲的示意上了船，船夫们坐在划桨处，“嘻哟嘻”的叫声中，大船从小谭里驶出了船坞，进入了小溪流，然后进入了大海。

　　　　这一次，姜元羲也跟着上了船，船上的船夫们在这半个月里头每天都会划着霍景山造出来的那艘大船在近海处航行，已经非常熟悉大船的操作。

　　　　姜元羲看了看邵兕虎，又看了一眼陆明等人，笑眯眯的，“这艘船还没有名字，既然是你们用，你们给它起个名字吧。”

　　　　顿时，陆明等人就摩拳擦掌了，纷纷开始想名字。

　　　　“刀锋。”

　　　　邵兕虎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

　　　　陆明等人倏地瞪圆了眼，“教头，我们还没商量啊！”

　　　　邵兕虎侧头看了他们一眼，语气淡淡的：“你们有意见？”

　　　　陆明等人顿时嘴角抽搐，心中腹诽，拳头大了不起啊，一打三十六了不起啊！

　　　　然而屈服于强拳的陆明等人只得闭上了嘴，用实际行动表示了确实很了不起。

　　　　姜元羲哑然失笑，柔声问他，“为何要起名刀锋？”

　　　　邵兕虎理所当然，“你之所指，皆为我之刀锋所向，无有能阻。”

　　　　如此一解释，陆明他们又不觉得委屈难受了，纷纷觉得这名字起得太好了，这岂不是就是在说他们么，低头拍了拍腰间的长刀，心满意足。

　　　　姜元羲眸色一暖，“那我让人在船体外写上刀锋二字，这里也插上一支旗帜如何？就以两把长刀交叉为图，做你们的徽记。”

　　　　姜元羲说的，邵兕虎哪次有不应的？

　　　　当然是立时就点头说好。

　　　　姜元羲摆摆手，让大家先参观一下大船，熟悉一下。

　　　　“大人，这么大的网，是用来捕鱼的么？”陆明走到甲板上，大声叫道。

　　　　姜元羲循声望去，见是用粗大麻绳织造而成的小眼渔网，心头一动，“这里有谁会捕鱼的？”

　　　　陆明咧嘴笑，“大人，我会！”

　　　　“既如此，我们来试试这海里有没有鱼。”

第306章　鱼怪！

　　　　陆明眼睛一亮，顿时招呼了其他人来收拾渔网。

　　　　这张渔网很大，眼又小，所用的麻绳就多了很多，非常重，七八个人才把渔网理顺。

　　　　此时大船依然在近海处徘徊，姜元羲走到船边往下望去，看了片刻，断然下令，“往外航行。”

　　　　船夫们手上动作一顿，面面相觑，“大人，我们一直没出过外头。。。。。。”

　　　　姜元羲摆手打断他们的话，“那就现在去。”

　　　　见姜元羲主意已定，船夫们无可奈何，跟掌舵的船老大商量了一下，好几个人拉动了风帆的方向，慢慢的，大船转了一个向，向着深海外驶去。

　　　　而留在海岸上一直注意着大船动静的其他人一下子就着急了，叫嚷了几声，见大船越发往外航行，急得跺脚，“船怎么会往外驶去？快，不是还有一条船吗，我们上船，追上去！”

　　　　姜元羲在上头呢，绝不能有事。

　　　　且不提船坞里头又放下了一艘船，顺着风向，刀锋大船已经往外行驶了很长一段距离，船夫们划桨的手都不由自主的慢了下来，脸上露出了忧色。

　　　　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这片海的航线，就这样冒失的出来，万一在海上迷失了怎么办？

　　　　心中算着距离，见大船已经驶出岸边二十里地，又见船夫们脸上迟疑的神色，姜元羲才道：“抛锚。”

　　　　船夫松了一口气，立时就去抛锚。

　　　　大船顿时停了下来。

　　　　姜元羲转头望着陆明，陆明拍了拍胸脯，“大人请放心，看我的。”

　　　　大网打开，撒下去，陆明脸上是势在必得的自信，还有心情跟沈冲他们吹嘘，“我打鱼可厉害了，以前在江上一张网撒下去，哎哟，那些鱼，得知十天半个月都吃不完。”

　　　　既然都是刺头县霸，自然是一起玩惯了的，对陆明大言不惭的话翻了个白眼，抱胸等着这一网的十天半个月吃不完的鱼。

　　　　一盏茶之后，陆明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意气风发的一挥手，招呼道：“来，帮我把网拉上来。”

　　　　七八个人一起用力，满怀期待的把渔网拉上来，等渔网逐渐露出了真容，陆明脸上笑容僵硬了。

　　　　把网拉了上来，沈冲看着渔网里头几条小鱼，没好气的道：“这就是你打鱼的厉害之处？”

　　　　陆明涨红了脸，觉得脸上烧得厉害，憋了憋，“我以前在大江上真的是一网撒下去就满了。”

　　　　姜元羲走到甲板边往海里看，又慢慢看向远处，片刻之后道：“撒网，这次我们不抛锚了，一边划船，一边拉网。”

　　　　姜元羲的话比圣旨还有用，整条船上的人又开始按着她的话忙碌起来。

　　　　陆明这次肃着脸，不再嘻嘻哈哈了，张开大网撒了下去，大船也慢慢动了起来，这一次姜元羲倚在在甲板边，专注的看着海里的渔网。

　　　　片刻之后，见果如她想的那样，微微一笑，“拉网吧。”

　　　　陆明顿了顿，想开口说不如再等等，万一这次又没有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