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淳在迷迷糊糊里睡着了,因为睡得晚,早上也醒得晚。
他有一定起床气,在床上翻身,瞪着眼睛盯着天花板很长时间了才坐起身来。
穿着睡衣出了卧室,在客厅里就闻到很香的味道。
他愣了一下,又看了一眼叠好被子的空了的沙发,明白是肖淼在厨房里。
安淳走过去,在饭厅里看到肖淼穿着那一身过大的睡衣,挽着衣袖,卷着裤腿,正在用勺子搅动砂锅里面的粥。
粥里放了香菇,放了急冻室里的肉丸子,香菇和肉丸子散发出来的香味,他可以依靠他的鼻子闻出来。
这个味道刺激了他的神经,让他发现自己饿了。并且让他想到了很小的时候,母亲一大早起床来,做好了饭才叫他起床。
没有开抽油烟机,厨房里氤氲着一层水汽,肖淼单薄地站在那里,苍白的脸像是要融入那层水汽中。
他的形象不知为何,让安淳想到了当年和母亲在一起的时候。以至于这一幕深深触动了他。
他的心柔成了一潭水。
他本就是个没法狠心的人,以顾策霖对他做的那些事情,要是他稍稍能够狠下心,也该让他下地狱去了。但他居然还忍着顾策霖,两人相安无事。
肖淼将火又调小一点,低下头的时候,眼睛瞄到了站在一边的安淳。
安淳站在厨房门口,客厅里的落地窗窗帘大开着,晨光破雾照进来,在安淳的身后映上了一层辉光。
安淳高挑的身材堪称完美,脸庞轮廓精致,那是一种精雕细琢的美,没有丝毫男人的粗糙。但是他的气质里又带着非常男人气的利落洒脱和从容决断,这种混合的感觉,很让人着迷。
肖淼有一瞬间的恍惚,然后红了脸,对安淳道歉道,“安大哥,对不起,我看你一直在睡觉,我起来了,反正没事做,就擅自动了你厨房里的东西。你放心,我会把一切都收拾干净的。你现在要吃早餐吗,这个粥已经熬好了。”
安淳走到了肖淼身边去,伸手摸了一把他的脑袋,作为一个洁癖者,他几乎没有用碰触别人表达过自己的亲近,肖淼是一个特例。
安淳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柔和,道,“没关系。你想怎么用就怎么样吧。我还没有洗漱,我去洗漱后再来吃早饭。这个粥很香,谢谢你。”
肖淼激动地眼睛发光,面红耳赤,道,“嗯,那我准备摆碗筷。”
安淳和肖淼一起用了早餐,肖淼的厨艺不错,做出的粥又糯又香,配上买的橄榄菜,让人胃口大开。
一向胃口不是很好的安淳,居然吃了三大碗。
这其中的原因,大约还有肖淼做的这个粥,和安淳记忆里母亲为他做的粥很像。
饭后,肖淼收拾碗筷去洗,安淳这次没有阻止他。
对肖淼开放厨房,这表示安淳已经接纳了他,这对安淳来说,是一件非常难得的事情。
肖淼在洗碗,安淳就进了储物间里,这是一间小房间,有大窗户,被安淳设置成了浆洗室,里面放着洗衣机烘干机熨烫设备等等。
安淳的洁癖让他对这个房间很喜欢,他将烘干的衣服一件件熨烫好,又挂好,慢慢地做这种事情,让他心情安宁。
衣服还没有熨烫完,肖淼过来找他来了,站在门口,怯怯地说,“安大哥,谢谢你收留了我一晚,我要回去了,以后等我有钱了,一定还你昨天的钱。”
安淳看向他,指了指用衣架挂在一边的肖淼的衣服,道,“已经洗干净熨烫好了,拿去穿吧。”
肖淼的衣服都是便宜货,正因为是便宜货,倒是很耐洗衣机的摧残,安淳昨天可是设置了肖淼的衣服要洗一个半小时。
此时被安淳熨烫好挂在那里,好像都因为安淳的细心对待而变得高档了不少。
肖淼感激涕零地道谢,去拿了衣服,就在客厅里换起衣服来。
安淳从储物间出去,正看到肖淼脱得光溜溜的,整个人消瘦而单薄,细胳膊细腿,浑身上下因为白而泛着一点青色,看着就让人觉得他十分可怜而弱小。
安淳心里又开始不好受了。
从小在顾家那样的冷血而残酷的家里长大,他以为自己已经是个硬心肠了,却没想到对肖淼有这么多的同情心。
肖淼走了,走之前,安淳又拿了五百块给他,肖淼不要,安淳就板了脸生了气,“以后还我就是了。”
肖淼感恩戴德地接到了手里,离开时,对着安淳弱弱地笑着,安淳不忍看他那讨好的笑,没好气地说,“好了,我们是朋友相处,你就不要想太多,不要认为我是在对你施恩,老子没有那么好的心情对谁施恩。”
肖淼还是笑,又道了谢,才拿着药从安淳家里走了。
安淳从一边的开了一条缝的窗户处往楼下看,肖淼边走边回头,很是恋恋不舍的样子。
他虽然穿了三件衣服,但是三件衣服没一件保暖的,所以离了有空调的安淳家里,他就瑟缩着肩膀,本就小巧可怜,这样看着,就更是可怜兮兮了。
安淳让自己不要多想,回了书房里去开电脑做事情。
他以为昨晚那样和顾策霖挂了电话,顾策霖上午又会打电话来给他的,没想到顾策霖却没有再骚扰他了。像是昨晚他逆着他的事情没有发生。
不过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十二月中旬,小区里除了常绿树还绿着叶子之外,其他诸如梧桐树,槐树,银杏树叶子都落光了。
夏日里浓荫蔽日的小区车道,在冬天里,阳光透过落叶后的光秃秃的树枝洒在地上,安淳觉得温暖。
他手里提着在超市买的菜蔬水果,冬天太冷了,他有些怕冷,他的专业性质,和三不管的导师,让他没有事情需要做的时候就很少到学校去,课题的完成,大多是在家里书房,他甚至专门去配了功能非常强大的计算机做数据分析。因此,他在冬天更喜欢窝在自己的干净整洁的屋子里,每次逛超市,也会买不少东西,总归能够让他吃用很久。
他要上楼的时候,完全没有注意到任何地方有问题。
打开了房门,站在门厅处,连自己的笔被人移了五厘米,也能够发现问题的他,马上就反应过来自己家里进过人了。
虽然他的心里一紧,本来轻松地心情也变得压抑烦闷,但是他的面上却并没有什么表示,他将手里的几个袋子放到一边,从鞋柜里拿出鞋子来换鞋,另外一双四十二码的不属于他的鞋子整齐地放在里面。
安淳当没有看到那一双皮鞋,自己自顾自地换好了,放好了自己的运动鞋,就又提着袋子去了饭厅,饭厅里的饭桌上,放了一只晶莹剔透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花瓶,花瓶里插着艳红到发黑的大朵玫瑰,玫瑰的浓烈香味让安淳觉得恶心。
他将袋子在饭桌上放下后,就将那一大把玫瑰从花瓶里拿了出来,走到客厅里去,唰一声拉开落地窗门,将玫瑰从阳台上扔了出去。
扔出去之后,他还兀自喘了一口气,慢慢转身看身后。
一个高大挺拔而身姿矫健的人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无声无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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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第五章
安淳看着他,顾策霖五官十分突出,甚至有点像混血儿,眼窝深,但是眸色却淡,淡到让人看不出他眼睛里的任何情绪,就那样无波无起伏到让人害怕。
安淳不由自主往身后退了半步,马上又让自己镇定下来,朝顾策霖发脾气道,“这是我家,你这样算是擅闯民宅吧。”
他只能用这么的故作生气来掩盖自己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的害怕。
顾策霖却不和他一般见识,看到安淳的手掌已经被刚才的玫瑰上的花刺刺出了血痕,血顺着手指往下滴,他就上前了一步,安淳还没有做出防御,已经被他抓住了手腕。
安淳想要挣开,顾策霖严厉的眼神却让他一动也不敢多动。
顾策霖拉了他进来,将落地窗关上了。
握着他刚才抓玫瑰的左手,看到上面血迹斑斑,顾策霖一向浅淡的眸色却加深了,说道,“你这样也不过是伤了你自己罢了。看看,流血了,你刚才得用了多大的力,才刺了这么深。”
安淳咬着牙,觉得自己要是开口,一定又是和顾策霖吵起来,所以干脆忍着不说。
顾策霖拉着他,让他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自己则在他面前半蹲下来,将他手掌里还留着的两枚玫瑰刺拔了出来。
在安淳的咬牙切齿和狠皱眉里,他捧着安淳的手掌,一点点地舔掉了上面的血迹,而且含着被刺伤的伤口不放。
安淳奋力地要抽出手来,却丝毫不能和顾策霖抗衡,手一点也抽不动,手掌上濡湿而灼热的舔吻的感觉,让他背脊发麻腰发软。
安淳忍无可忍只好发脾气了,气得面红耳赤地喘着气骂道,“你这个变态,把我的手放开,我自己知道上药。”
顾策霖却抬起头来看向了他,脸上露出一丝冷笑,让人不寒而栗,“你要是以后再这样和我怄气扔花,我就把你的手舔上十遍,不准洗手。”
安淳恶狠狠地骂他,“变态。”
顾策霖却不以为意,放开了他的手,自顾自地走到一边的柜子边去,很熟稔地从里面拿出医药盒子,从里面拿了纱布,回到安淳身边,将他的左手给缠了起来。
安淳不断要躲,“这么一点伤口,已经没有流血了,不用缠纱布,你放开我。”
顾策霖只是又淡淡瞥了他一眼便让他安静下来了。
整个左手手掌都被包了起来,安淳想到了七岁时候在楠安山别墅被顾策霖吓得摔倒刺伤了左手的事情。
那时候,左手也是这样缠着纱布。
他愣了一下神,而顾策霖这时候已经放开了他的手,在沙发上他身边坐了下来,捧着他的头,就将他压在了沙发上,凶狠地吻上了他的唇。
等安淳要反抗他,顾策霖已经将他完全制住了,将他全身密不透风地压着,灼热的吻要吻得安淳透不过气来。
顾策霖平常态度非常冷,眼神冷,为人也十分残忍冷酷,但是他的吻却总是这样热。
安淳觉得自己要被他烧了起来。
嘴唇被他舔弄吮吸得发麻,舌尖也是,津液完全不受控制,灼热的吻带着濡湿的水声,顾策霖的唇色挑逗就让安淳觉得全身发软发热。
而顾策霖的手还摸到了他的双腿之间,轻抚慢捻地揉着,隔着裤子,就让他没法控制地挺立了起来,安淳想要推开他,但是却被他挡开没法推,顾策霖拉开了他牛仔裤的拉链,带着枪茧的手指隔着内裤抚弄着,安淳在一片目眩神迷里,就这样被他隔着布料摸得射了出来。
顾策霖低头看着安淳染上红晕的脸,他的眼睛半闭着,还沉浸在高潮的余韵中,情欲的享受让他眉头微蹙,骨子里却散发出慵懒性感,这时候是他最放松和听话的时候。
顾策霖又吻上了他红艳艳的唇,回过神来的安淳感受着顾策霖的热情,还有他抵在自己腿上的热物,回了力气的他将顾策霖死命推开了。
安淳往沙发后面靠了靠,戒备地看着顾策霖,顾策霖其实已经热情高涨了,他下半身的那个鼓起来的玩意儿告诉安淳,他现在也在被情欲烧着脑子,但是顾策霖的面上却依然是那样无表情的样子,呼吸都没有乱一下,面色也是一如既往地冷硬,连一点激动的血色都没有。
安淳朝又要靠过来的顾策霖说,“我饿了,我没吃早饭。我要做饭吃。”
他说着,从茶几上的纸盒里抽了纸出来,赶紧擦着身上的浊液,衣服和裤子弄脏了,他嫌恶地蹙了一下眉头。
顾策霖通过气味,就知道安淳这段时间根本没有自己手淫过,所以,他心情不错,并不介意安淳这时候拒绝他。
站起了身来,往饭厅厨房走去。
顾策霖穿着一身黑,黑衬衫黑长裤,黑色的头发,就像是能够融入夜色里。
安淳看了他的背影一眼,赶紧起身往卧室里去。
他受不了自己身上染着的东西,赶紧去拿了衣服洗澡,洗了近二十分钟才出来。
等从浴室出来,厨房里已经传出顾策霖在切菜的声音了。
顾策霖不擅长煲汤炒菜,但是却非常擅长处理各种食材。
他能够将鱼的鱼皮一刀片下来,能够将任何东西切成细如发丝的东西,可以庖丁解牛将猪蹄剔出来,可以将土豆皮削得很薄而且厚度完全均匀……
这些技能当然不是他学过切菜,这不过是他的附带技能。
安淳喜欢穿白色的衣服,因为上面沾上了不干净的东西,马上就可以看出来,而顾策霖喜欢黑色,大约原因正好和安淳的相反。
安淳擦干了头发,才走进厨房里去。
见到顾策霖已经切好了青椒丝,还有牛肉和洋葱,此时正在处理鱼,鱼已经在超市里让工作人员处理过了,但是依然要洗和切。
顾策霖捞着袖子,面无表情,在水下面冲着鱼身,知道安淳站在了一边,就侧头看了他一眼,问道,“切片还是斩块。”
他的声音毫无起伏,安淳知道,他对手下说,枪杀还是闷死,是用同样的声音和语气。
想到这个,安淳胃里翻腾了一下,他想也许是鱼腥味惹的。
他说道,“切片。做醋溜鱼片吃。”
两个人一起在厨房里开始做菜,只有油锅里炒菜的声音,还有抽油烟机的声响。
顾策霖将所有食材都准备好了,就洗了手,拿餐盘递给安淳,他人高大而矫健,但是站在安淳身边的时候,很多时候,安淳都觉得自己感觉不到他,甚至会怀疑他没有在身边。
他要隐藏自己的时候,似乎站在那里,也不会让人注意到他,但是当他要有存在感的时候,他什么也不必做,只是坐在那里,就让人战战兢兢。
安淳不知道顾策霖长大的过程中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但是他知道,那一定不是愉快的事情。
一个最成功的杀手的培养,对于谁来说,都不是一件愉悦的事情。
安淳用油炸好了鱼片,将一部分分进盘子里,另一部分才做醋溜鱼片吃。
顾策霖拿了番茄酱,挤在盛着炸鱼片的洁白的餐盘里,用手拿着鱼片蘸了一点番茄酱,吃了下去,他只是咀嚼着,从他的表情里看不出他是否喜欢这个鱼片。
他又蘸了一片鱼片,喂到安淳唇边去,安淳正在锅里下西红柿熬汁,顾策霖喂到他唇边的鱼片他瞥了一眼就把脸转开了,而顾策霖一向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所以硬是要把鱼片喂给他吃。
安淳咬牙切齿,又对顾策霖无可奈何,只能张嘴吃了。
尝了之后,又舔了舔唇,轻声自言自语嘀咕道,“盐放少了一点。”
才刚说完,顾策霖已经倾身过来在他的唇边亲了一口,安淳赶紧往旁边让了一步,狠狠瞪了得寸进尺的顾策霖一眼。
醋溜鱼片和洋葱青椒炒牛肉做好了,顾策霖去摆碗筷,安淳就烧着三鲜汤,其实他对于厨艺算不得非常精通,只是会做最简单的菜色而已,不过他觉得这已经能够满足他自己的日常生活了。
他的洁癖让他对任何要入口的东西,都持有一定怀疑态度,所以很少在外面吃东西。
饭桌上也是沉默的,安淳没吃多少就放了碗,顾策霖虽然吃相斯文,却动作不慢,很快将桌上剩下的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