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肉男实在是受不了,嗷嗷大叫;他的同伴转头一看,被靳洋那股恨样吓住了——靳洋的眼睛都是通红的,好像看见圆月的狼人,那一刻,徒然让他感觉到了对野生巨型动物的恐惧。
鼠眼睛被心中的恐惧冲散了一下燃起的欲望,事情已经闹到了对他们完全不利的趋势。他可不想偷鸡不成蚀把米,得救了人快点逃回基地。他大步往回走,一拳打在靳洋的肚子上。
那巨大的冲击让靳洋的腹部突然收缩了一下,他“唔”地呻咛了一声,只觉得混杂着酸水和血的味道从自己的喉咙深处蔓延出来。
他有点虚弱地松开了口,缓缓地弯腰,一口血水从他口里吐出来。
在他身后钳制住他的人活动了一下胳膊,“我草,这小子不是狗,是匹狼。”说完,还不解气地想要朝靳洋的肚子上再踢一脚。
只听“砰”的一声——
靳洋断定,那绝对是铁器和人肉之躯碰撞的声音,他用眼睛的余光瞄到,站在自己身后的男人突然翻着了白眼,然后直挺挺地躺在了地上。
靳洋对面的老鼠眼已经欲哭无泪了,嘿,这小兔子怎么回来了?
靳洋突然发狠地从地上爬起来,直接把那老鼠眼扑在地上,拳头直直地朝他的命门打去。
季落声举着个面盆站在靳洋身后,僵硬地不敢动——
他有点怕这样的靳洋,好像完全被兽性征服了理智,是全身沾满暴戾的修罗。靳洋一拳又一拳地朝那人脸上打过去,“你他|妈的想操老子!?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老子今天就替天行道,做了你!”
靳洋高高地举起拳头,却在落下的瞬间感觉到有什么柔软的东西包裹住了自己的愤怒。他侧头一看,季落声吓得脸都白了,用尽了全身的力量拉住靳洋的手,声音依旧很好听,似乎真的可以治愈人,“靳洋,够了,不……不要再打了。已经安全了,没事了。”
全身的高温让靳洋的思维十分恍惚,他愣愣地看着季落声,他甚至可以从季落声纯黑的瞳孔中看到自己的倒影。靳洋过了好一会才抽回神。仿佛卸下了全部的武装,他歪着嘴巴轻笑了一句,“没事了?”
季落声刚想说,靳洋你怎么这么热,我们快去找社长和教官吧。只见靳洋保持着那歪着嘴巴的表情,那笑容却一点点变得虚弱,一切的力量都被一点点地抽空。留在脑中最后的图像是季落声着急得快哭了的样子,大声喊着什么他没听清。失去意识的他直接倒在了季落声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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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奥这几天并没有在培训基地守着他们,那样的工作他真的吃不消。他找了很多圈子里的朋友,得到了一些曾经做过美工、摄影和编舞的人的名单。各个退出圈子的理由千奇百怪,西奥调查了几个混得不是很如意的家伙,一个一个地去拜访,为公司招进了一批有经验的老手。
他刚刚回到自己的公寓,伸手开始解领带,电话的声音就响了。
西奥看到来电显示,打开电话之后语气中带着轻笑地“嗨”了一句。
听着电话,西奥的眉头越蹙越紧,随后一边拿起车钥匙和大衣外套一边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说,“禇年,那帮人你不会对付,有背景的,等我来。”
西奥飞车赶到的时候,小小的培训基地前整齐地停着好几辆黑色的轿车。西奥从车队走过,下意识地瞟了一眼,特制的防弹玻璃让他更加肯定来客的身份和地位。
果然,社长的办公室里,一个长得清秀的男子交叠着双腿坐在椅子上,他的手随意地搭在膝盖上。看见西奥进来,微微抿着嘴巴朝他笑,有一种墨色在他微微弯起的眼睛轮廓里荡漾。
看起来那么清秀和美好,西奥却只是倒吸一口冷气——陆家二少,果然名不虚传。
陆家在金三角有着见不得人的生意,独霸了云南到金三角的所有线路;闵川几乎所有得到警方保护的赌场头上都有一个“陆”字。新任的当家一直被认为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要不是陆家的大少爷3年前死于车祸,也轮不到二儿子上位。但只有真正见过二少手段的人才知道,黑道不可怕,最可怕是黑道有文化。
路景之陆二少,偏偏就是一典型的文人坯子——他总是笑得温文尔雅,仿佛半点脾气都没有软柿子,但却是最有耐心的狡猾毒蛇,会慢慢缠绕着对手,直到他们窒息而亡。
叶禇年或许在音乐上很有才华,但对于这些事情完全不能打交道。还好来的人是陆二少,至少有理可以讲。
西奥嘴角是微笑的,但是却没有达到眼底,“久闻陆少大名,上次还听小洋提过您,今天是来看小洋的吗?”
西奥的话让陆景之很受用,一抹显而易见的微笑在他嘴角散开,随后他才站起身,和西奥握了握手,“西奥先生吧,幸会。”西奥觉得自己没有闻错,随着陆景之的靠近,有一股淡雅的薄荷香味。他的手也十分冰冷,体温低于常人。
西奥故作疑惑地看向叶禇年,“社长,小洋他……”
叶禇年皱着眉头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大概是两个老兵条子越界过来欺负新人,双方打了起来。叶禇年没有告诉西奥,一个老兵被击中后脑勺,只是昏迷了过去;另外一个则是被打得鼻骨完全断裂,如今被送去了医院。靳洋虽然腹部挨了一拳,但是昏迷的原因是因为高烧。
陆景之在听叶禇年讲话的过程中,只是微微地点着头,随后说,“阿洋每次到秋天总是不好好注意,这边早晚温差大,他每年这个时候都会生场大病。我来接他去调养几天,只是……好像让叶社长难做了……”陆景之浅浅地皱着眉头,眉眼中散出一丝无奈。
西奥点了点头,按照靳洋之前的态度和他对靳洋的调查,靳洋绝对不想和这位陆二少打交道。靳洋在签合同的时候也强调自己没有家人,那么如今已成为B…star艺人的靳洋,B…star应该对靳洋负责。在靳洋没有同意的情况下,怎么能把他送人呢?
不过,这虽然是情理之中的事,但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西奥得体地说,“小洋确实应该好好休息几天,陆少来得正好。”他朝叶禇年挑了挑眉头,示意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陆景之也退了一步说话,“等靳洋醒来,我会把他送回来的。毕竟啊……”陆景之低眉想了想,“他好久没有这么用心地做一件事情了。”
陆景之走之前还客套了一下,“听说阿洋的社长也是风扬毕业的?100年校庆的时候或许能再见面呢。”
叶禇年和西奥看着陆景之略显消瘦的背影消失在秋风萧瑟的夜晚中,才略微舒了一口气。叶禇年低头在口袋里找烟,刚刚面对着陆景之,他下意识地觉得不能在人家面前抽烟,“我终于找到一个笑得比你还恐怖的人了。”
西奥疲倦地揉了揉眉骨,“这都什么事啊?陆二少把那两个人怎么样了?”
叶禇年摇了摇头,“你还是别知道的好。”随后拍了拍西奥的后背,“本来不需要你跑一趟的。”
西奥摇了摇头,“这种人情世故还是我来吧,至少这是个认识陆二少的机会。我当初找靳洋的时候,也是看中了这一点的。”
叶禇年突然哈哈大笑,“你从头到尾都打算好了的吧,靳洋就算被你卖了,也丝毫不会怪你。”
西奥倒是毫不愧疚,“这也是娱乐圈的一部分啊……”
☆、第十六章 旧情
第十六章旧情
靳洋浑浑噩噩地一直在做梦,梦到了很多小时候的事情。荒唐得不真实,却是真的发生过。
大人往往觉得小孩子不记事,甚至觉得他们就该单纯得像个小天使一样。
其实,有些图像真的会刻印在他们的脑海中,在人脆弱的时候汹涌而出。
他梦见了自己十一岁的时候,父母已经离婚了,妈妈也坚持不让爸爸见自己。
爸爸过几天就会守在他的学校门口,想见他一面,甚至想取得妈妈的原谅。
他坐在车里,看着车窗外的两个大人在争执——
爸爸作出了祈求的姿势,“我求你了,就让我跟他说一句话,我知道自己是个恶心的同性恋,但你不能把我看自己孩子的权利都剥夺了。”
妈妈是个漂亮的中国女人。秀气的眉头紧蹙在一起,仿佛自己面对的是一坨狗屎,把爸爸一推,开车门坐上车,恶狠狠地命令靳洋,“系上安全带!”
他听见了爸爸绝望地拍打车窗的声音,他看见爸爸用嘴型在说,“My boy; I miss you。”(我的儿子,我想你。)
他栗色的瞳孔泛着琥珀般的柔光,容貌精致得仿佛教堂顶上玉雕的可爱小天使,他用那种让所有罪恶都黯然失色的神情注视着爸爸,用嘴型轻轻地叫了句,“Papa——”
靳洋的样子让他爸爸几乎失声痛哭,他到底对自己可爱的儿子做了什么?
妈妈把车开走的时候,靳洋的爸爸依然扒着车窗,最后实在跟不上了轿车的速度,跌坐在了地上。
靳洋转头,透过后窗玻璃看着那个突然间变老了很多的英俊男人坐在地上,捂着心脏失声痛哭。
——爸爸,你怎么能抛弃像我这样的孩子呢?
——怎么,可以做出那样的事情,把我们的家庭毁了呢?
——现在,知道后悔了吧,呵……
陆景之知道靳洋大概作了噩梦,额头上都出现了层层的汗水,眉头也紧蹙着。
陆景之将手伸进被子里,和靳洋十指紧扣。亲手用毛巾擦拭他额头上的汗水,轻轻吻着靳洋拧在一起的眉头,“阿洋,不要梦到那些,我在你身边呢……”陆景之轻轻低语,说着最简单朴实的情话。
他好希望,靳洋永远可以像和他在一起的时候那样,如风一般地坦荡而没有烦恼。那个少年,有着世界上最漂亮的微笑。
陆景之慢慢地跪在床边,虔诚得仿佛在忏悔——脑海中,靳洋微笑的模样被一刀一刀地割开,渐渐碎成不完整的镜片,破碎不堪——阿洋,我怎么能把那样的你给打碎了呢?
靳洋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还是迷迷糊糊的,等到身体恢复了所有知觉,才感觉到左手十分的冰冷,他转头一看,自己在吊针。他看了看周围,低调中奢华的装饰风格根本就不可能是培训基地。
果然,淡淡的薄荷香味瞬间萦绕在他周围。一直枕着手睡在的手边的陆景之马上醒来了,神色中着急地问,“阿洋,你醒了,感觉好点了吗?”
靳洋真想操|他一句,可是一张嘴,发现喉咙喑哑得根本发不出声音。陆景之连忙去倒了一杯温水过来,抬起靳洋的上半身,把水杯送到他的唇边。
靳洋狠狠地瞪了陆景之一眼,才张口喝水。陆景之却一直都是抿着唇微笑着,开心得仿佛像个孩子。
陆景之收拾好一切,端坐在床边看着靳洋,眉眼里满满的都是笑意。
靳洋被他看得发毛,恶狠狠地问了句,“我怎么在这个鬼地方?”
陆景之老老实实地回答,“每次到秋天你就会大病一场,我在那附近安插了人,没想到还是晚到了一步……”
“陆景之!上次老子还没跟你说明白吗?要不要他妈的这么狗血地破镜重圆啊!?”靳洋说完就咳嗽了起来,陆景之想过来帮他顺顺气,却被他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陆景之叹了一口气,“我后悔了靳洋,我们……重新开始吧。”这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最低声下气的样子,“笑面书生”陆二少在人前,什么时候不是云淡风轻地微笑?
靳洋扭过头不看他,他只好强颜欢笑地说,“饿了吧,我去让人给你作些粥。”
陆景之说完就往外走。靳洋的声音从他后面幽幽地传来,“陆景之,我不要你了,再也不要了。”
陆景之的背后僵硬了一下,他不敢回头,他怕看到说这句话的靳洋的时候自己会崩溃,“你喜欢吃鱼片粥,我让厨子去做。”
靳洋看着陆景之离开的背影啐了一声,他讨厌这样的自己,讨厌这样的陆景之!
陆景之的确很了解靳洋的喜好,每天变着法子给他做东西吃补身子。那些东西,都是靳洋上初中时特别喜欢吃的:奶黄包、芝士焗紫薯、鱼片粥、澳门葡挞……他知道靳洋一生病就会胃口大开,还特别喜欢吃甜的东西。
靳洋到了这里也不客气,有什么吃什么,不吃的人是傻子。他跟陆景之过不去,又不跟美食过不去。
陆景之有时还会提醒他,“别吃那么多蛋挞,加重感冒就不好了。”
靳洋只是抬眼怔怔地看着他,“我要回培训基地。”
陆景之每次都被靳洋的话弄得有些无措,搜肠刮肚地找借口,最后才有些窘迫地说,“你的体温还是偏高,而且还流鼻涕呢,再好好休息几天?”
靳洋随后就懒得理他,抱着陆景之的精装限量版书,一边啃着蛋挞,一边用满手都是油的手去翻页,在陆景之的限量版藏书上留下一个一个的油印子。
其实陆景之一走,靳洋一般都很安静地看着书,或是对着窗外的景色发好久地呆。自己每到秋天就会大病一场,那个时候妈妈正忙着和各种新认识的男人见面相亲,每次都是匆匆把生活费扔给在学校住校的他。
那个时候也是秋天,他在宿舍里几乎昏死过去,他不知道怎么用中文跟舍友说他生病了,一帮男孩子也粗心得很,直接跳下床跑去上课了。
他记得那个时候是陆景之,翘了课来照顾他,给他送热乎乎的饺子,后来带他去医院打吊针。他在医院里打了三瓶吊针,差不多两个小时,陆景之就一直陪着他,拿游戏给他玩,翻电子书给他看,即使他迷迷糊糊地睡着了,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也是陆景之温润好看的笑脸。
靳洋躺在床上,并没有睡着。他听到卧室的门被打开了,应该是陆景之,那股薄荷香味越来越近。
靳洋睁着眼睛看着陆景之——他穿了件睡袍,露出了有些苍白的前胸——陆景之也看着他,眼中有太有情愫在翻滚。
他觉得靳洋在用眼神在自己身上用刑,他宛如精致的陶瓷娃娃躺在丝绒中一般,那眼神一遍一遍地告诉他:景之,你怎么忍心抛弃这样的阿洋,现在后悔了吧?呵……
陆景之慢慢抚上靳洋的脸,“我真的后悔了,阿洋;原谅我好不好?”他把头搁置在靳洋的项窝处。
靳洋缓缓地闭上眼睛,他不能再这样轻易地相信别人,然后再被别人轻易地推开。他其实很害怕,害怕被人推开,但更害怕,身边没有爱自己的人……
陆景之简直有些欣喜,靳洋这次没有对他冷嘲热讽,更加没有嫌恶地避开他。他试探着去吻靳洋的嘴唇,去吻他精致的锁骨。靳洋宽宽松松的睡衣渐渐松开来,陆景之看着少年的胸膛不禁呼吸加快。
靳洋的内心在挣扎。他咬住下嘴唇的样子,对于陆景之却是一种无形的邀请。
两个男人之间其实也就那一个把子的事,最直接的欲|望就在眼前。最后,只听靳洋也有些气息不稳地说,“你自己来?”语气中有些恶意的痞气。
陆景之的眼神一亮,连忙跨坐在靳洋的身上,伸手去□靳洋的□。靳洋虽然躺在床上看着坐在高处的陆景之,但高度差并没有降低他的气势。单是他的眼神,就透着一种女王般的姿态,带着检阅士兵的意味,一点点地看着陆景之那张秀气又带有书卷气的脸渐渐被情|欲晕染,变得国色生香。
陆景之丝绸一般的浴袍也在他的动作下而渐渐松散——只因为那条腰带而遮住了重要的部位,他的上半身和跨坐在靳洋身上的修长的双腿都裸|露在外。
陆景之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