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门口的饭馆- 第5部分

　　　　别问为什么这么吃惊，只因祁旭是个高级宅，晚上一直窝在宿舍，连学生活动都很少参加，更别说大冬天里冒着萧萧冷风外出了。

　　　　“我去天游哥那里看看，可能会晚点回来。”祁旭放下一句话，出门了。

　　　　夜晚的校园比白天冷清多了，虽然还有不少不怕寒冷在冷风中穿梭青年们。祁旭缩缩脖子，迈开步伐朝西门走去。

　　　　他想了好久都想不出到底什么事惹海天游生气了，除了把洗衣服的硬币给了几个同学这件事，其他的他真的想不起来了。但是，就几个硬币，他会生这么大的气吗？

　　　　想不明白，就是因为想不明白，所以更加的让人难以安心。

　　　　祁旭推开天旭美食坊的门，问：“请问海老板在吗？”

　　　　“啊，原来是祁旭啊。老板他今晚很早就回去了，应该有什么事吧。你是不是要吃宵夜啊？我给你下单。”饭店的服务员都认识祁旭，也知道祁旭和老板的关系很好。而且祁旭好说话，大家一来二往就熟稔了。

　　　　祁旭摆摆手，说：“不用吃宵夜，我找天游哥而已。那我去他住房那看看吧，谢谢，我走了。”

　　　　祁旭来到租房门外，“叩叩叩”敲了好久才把门敲开。却看见海天游颓然的脸，仿佛片刻历经沧桑。

　　　　海天游发现敲门的是祁旭的时候，惊讶地喊了声：“小旭？！”然后一动不动看着他。

　　　　祁旭只觉喉咙鼻子难受死了，一屋子的烟气烟味，也不知道海天游抽了多少。他走进屋里，打开窗通风透气，说：“天游哥，你干嘛抽这么多烟？对身体不好。有什么事你不能跟我说吗？要是我惹你生气，你要告诉我，我笨，不知道你想什么。”

　　　　“你愿意听？”海天游站在祁旭身边，掩饰不住哀伤。

　　　　“当然愿意，我们是好兄弟。最好最好的哥们，你的事就是我的事。”祁旭拍胸脯，下一刻又被烟呛到了。抬头看见房间开着门，那里面更是烟雾缭绕。他走进房间，去开窗。

　　　　开了窗，回头看见床头柜上多了个烟缸，装满了烟蒂，还有几个掉到桌面。祁旭想收拾一下，转头却看见床上有本大大的相册，翻开放在被子上。他看了眼就走过去了。只不曾想刚开始看还是挺高兴的，可越看越惊心，他不敢置信地看向海天游。

　　　　厚厚的相册全是祁旭和海天游的照片，更准确地说应该是祁旭个人写真集。认真读书的，熟睡的，开心吃饭的，背书包上学的，开心笑的，难过得皱鼻子的……还有和海天游一起玩耍合照的。

　　　　祁旭惊魂不定，隐隐约约察觉到什么了，还没来得及确定。海天游已经靠近，面对着面，只有两个拳头的距离。

　　　　海天游沙哑的嗓子发出声音：“小旭，你该明白了吧？我不想和你做兄弟，一直都不想！”

　　　　祁旭瞪大眼睛，不知道该说什么：“天游哥，你……你冷静点。”

　　　　“我冷静不了！”海天游吼一句，直接抓住祁旭双手说，“小旭，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好久好久了。你不要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好不好？”

　　　　“我我……”祁旭急了，挣扎道，“你放开我，我们慢慢说。”

　　　　“不放，我不能放开你。”海天游几乎红着眼，激动不已，抓住祁旭直接压倒在床上，“是不是我早点告诉你，我们就可以在一起？是不是你知道了就不会理别人了？小旭，你说，我们以后都在一起，没有别人。”

　　　　“放开我，好痛……”祁旭被压得一动不能动，双手仿佛被抓断了。一边还听到海天游那惊人的言语，脑海里一片空白，只知道不停地挣扎。

　　　　“你放开我，不要这样。”祁旭睁大眼睛看着近乎疯狂的海天游，只见脸越来越近，最后狠狠地被吻住。灵活的舌头长驱直入，席卷口腔内每寸软。热的地方。陌生诡异的感觉瞬间流遍全身，他真正的魂飞天外了。

　　　　研磨低啃了许久，海天游终于放开了那双唇，他似乎安心了许多。但身下的祁旭，已经不能好了。不挣扎不骂人，只用惊慌的眼神看着他，晶莹的泪水摇摇欲坠。

　　　　“小旭？”海天游叫了声。

　　　　“放开我！”祁旭猛地挣扎开，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海天游，急急忙忙冲出房间，离开了租房。

　　　　租房的门大开，冷风直直往里灌。海天游冷静了，却也绝望了。他知道，多年来的信任和付出，在这短短几分钟内土崩瓦解了。

　　　　他知道自己冲动了，但自从看到宿舍楼下那一幕他就无法冷静。明明想好了，祁旭去哪里他就会跟到哪里。可怎么想也不会想到有朝一日祁旭会跟别人好了，他不敢想，从来都不愿意往这方面想。他只期盼中祁旭在他的照顾和关爱下能明白他的心意，能够喜欢上他。

　　　　只是不愿意面对的事还是发生了，突如其来的巨大的打击让他不知所措。他放下一切事情，想要让自己冷静。可他忍不住反复摩挲那定格在纸上的人，忍不住想要把他据为己有。可一想到这个人会跟别人在一起，甚至结婚生子，他简直就像是魔障般痛不欲生，不能自己。

　　　　简直就是着魔了！

　　　　海天游拿出一根烟点燃，默默吸着。祁旭会怎么看他呢？会不会把他当做变。态？但以祁旭的反应来看，他这次真的要失去祁旭了，永远地失去。

　　　　半个月过去了，祁旭就像消失了一般，不再有问候，不再来天旭美食坊吃饭，甚至连电话都不接。海天游忍不住去宿舍找他，结果门都不能进，直接被告知祁旭不在。

　　　　海天游也明白祁旭在躲他，祁旭不想见到他。可就是忍不住抱着希望一次次上门找他。

　　　　三番四次后，海天游不再找上门了，甚至连电话都不再打了。每天平静的很，除了开饭店就是吃饭睡觉。只是晚上更加难以入眠，每天看着那定格在相片上的人，看着以往的短息一个人静静地抽烟。

　　　　他总会想起那天的事。为什么看见小旭就会那么冲动，那么直截了当地说出来，还带着威胁的意味？后来觉得，也许是他的人生就是以小旭为理想的，突然间现实告诉他，这个理想是不能实现的，甚至这只是个白日梦。现实与理想的距离太大了，他也有接受不了的时候，本以为一辈子都说不出口的话，就这么全吐出来了。

　　　　原来，这种心思都是不能曝光的。一旦曝光，只有一个结局，那就是见光死。

　　　　也许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他总想守着小旭，可是也不问问人家是否愿意被他这么守着。他总想让小旭开心快乐，可是最终还是为了自己的私心。如今，小旭不需要他照顾了，甚至都不想见他了，那么，他还有必要留在这里吗？

　　　　只是，小旭，你会恨我吗？

　　　　三天后，S大在流传——天旭美食坊火锅店停业，天旭美食坊即将转让。

　　　　S大附近最有口碑的一家饭店即将停业转让，不爱饭堂的学子们纷纷惋惜。趁着最后几天蹭多几顿美味的，权当是放假前的一个美好回忆。

　　　　唯一一个人不觉得惋惜却感到震惊无措。正在饭堂里吃饭的祁旭听到这个消息，勺子“啪嗒”的一声掉了：“天旭要关门了？为什么？不是做得好好的吗？”

　　　　“原因不明啊，听说是老板不突然想做了。”

　　　　为什么不想做了？天游哥要走了吗？他再也见不到天游哥了吗？祁旭匆匆扒了几口饭，放了盘子就走了。

　　　　校道的冷风依旧刺骨，但祁旭不在乎。他放开脚步直接跑起来，冷风透过喉咙进入肺里，难受极了。但比这更难受的是海天游要离开了，明明这个世界上他最喜欢海天游了，为什么要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又是写崩了的感觉……

　　　　☆、08　在一起吧

　　　　那天，海天游相当直接的告白震惊了祁旭。他被吓得一时间六神无主，一心想着挣开海天游然后跑开。

　　　　晚上校道上的风更加寒冷，他满脑子被推倒被强。吻的画面，完全顾不上冷风灌入喉咙的难受。一路奔跑回到宿舍，他差点就吐了，难受得整个晚上都平静不下来。

　　　　他冲入宿舍，脱了鞋子就将自己埋在被窝里。飞快跑回来已经是剧烈运动，他的心脏就像要跳出来似的。他躺平顺顺气，让自己的肺别那么难受，只是心脏已经不受控制，扑腾扑腾的好不安份！

　　　　——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好久好久了！

　　　　每当就要睡着的时候，这句话就不停地在耳边回响，他立刻睁大眼睛，又感受着胸膛里激烈的跳动。

　　　　静悄悄的冬夜里，祁旭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急促又激动，他连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安静了。

　　　　他一直把海天游当做兄弟，比亲生的还要亲。如果说这世界上有一个真正对他好的人，那除了海天游就再也找不出来了。即使是大学的舍友，也只是相互帮助相互支持的兄弟，而海天游是从未间断给他无微不至的关怀。

　　　　有时候他在想，海天游对他这么好图的到底是什么。想不明白就去问，海天游总是一副云淡风轻说他喜欢这样做，要么就是说他只是顺便这样做。但是，谁会喜欢三更半夜赶过来带他去医院，谁会顺便大清早冒着冷风送早餐？

　　　　刚开始的时候，他们是伙伴，一起玩的伙伴。那段日子大概是太寂寞了，有了一个可以倾诉的人，那是最值得高兴的事。后来两人的关系渐渐加深，直到形影不离。

　　　　祁旭想，既然天游哥掏心置腹地对他，那他必定回以两肋插刀的情义。只是，如今，天游哥是掏心置腹地对他了，可也多了另外一份感情。他要如何回应这份“喜欢”？

　　　　祁旭不知道怎么办，却又不敢面对海天游。如何说，你喜欢我，你对我好，所以我也喜欢你？这样简直就是玷。污了别人的喜欢！那唯有不面对，像乌龟一样，把四肢和脑袋都藏硬壳里。

　　　　日子没多大的变化，除了天天去饭堂，除了晚上睡觉总会失眠。

　　　　突然间，被告知海天游要停止营业还把铺面转让了。这明摆着告诉他海天游就要离开S大了，离他而去，也许以后再也不会见面了。

　　　　怎么可以！

　　　　祁旭又一次奔跑在冷风中，急切又激动，步伐飞快，胸口依旧难受。

　　　　天旭美食坊依旧正常营业。祁旭跑进来的时候撞到两个吃饭的学生，他急忙道歉就转头找海天游。

　　　　小英说：“老板今天没有来过。他昨天说这两天都不会过来了，让我们几个照常工作就可以了。”

　　　　祁旭一听，转头就跑。

　　　　租房里静悄悄的，祁旭敲了好久的门也没有人开。他没有把备份钥匙带过来，最后急得一屁。股坐在门前的台阶上。

　　　　去哪里了？祁旭着急。如果来不及说清楚，是不是以后都没机会了？他搜刮着脑中的信息，希望找出蛛丝马迹，找到海天游去了哪里的信息。

　　　　只是，徒劳无功。

　　　　他根本就不知道海天游这种时候会做什么！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变成了他一个人倾诉，而海天游只是静静地听，然后安慰或是调侃。而他压根就不了解海天游。他不知道海天游是怎么做生意的，提起的时候海天游总回答说这个很复杂不适合你，然后也就没有追问了；他不知道海天游喜欢什么，除了几样熟知的，但是谁会没有变化一直喜欢着那几样东西？他也不知道海天游有什么理想，每次问起，他也只是说做好多好吃的，然后就扯到先让你尝的问题上。

　　　　原来，他已经完全依靠海天游了，不管是生病还是平时生活。

　　　　原来，完全是海天游单方面付出，他一直都没有回应过什么。

　　　　为什么会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他理所当然地享受了几年海天游的关爱啊！为什么不早点发现？这是不一样的心情啊。

　　　　“小旭，你怎么了？”

　　　　我还能怎么了？我后悔自己太蠢了！

　　　　“小旭，别坐在地上，地上冷。”海天游担忧的声音继续传来。接着，祁旭突然被人拉起来了。

　　　　祁旭仰着脸对上海天游的视线，瞬间红了眼睛，声音有点哽咽：“天游哥，你不要怪我，我太笨了。对不起。你不要走！”

　　　　海天游直接懵了，这是什么神转折？完全不是他想象的情景啊！但是拉上祁旭冰凉的手，他还是先把人拉进屋再说。

　　　　“小旭你不恨我吗？”海天游忐忑不安。

　　　　祁旭摇头。

　　　　“为什么？”继续问。

　　　　祁旭低下了头。他惭愧，他要怎么解释。

　　　　海天游心凉了半截，说：“你是不是觉得平时欠我太多了，所以不恨我？”

　　　　祁旭点头，顿了一下说：“不是的，是我太笨了，我都不了解你。”

　　　　“这根你笨不笨没关系！”海天游急了，“我只想知道你怎么想的？我现在是喜欢你，想跟你做情人而不是做兄弟。我一个大男人想跟你做情人！”

　　　　“不可以的，我都不了解你。”祁旭脑子又不停使唤了，重复了一句。

　　　　“那你了解我了，是不是就可以了？”海天游直接抓住祁旭的双，直至对视。

　　　　祁旭心慌了，又想跑了。只是走不了，也不能走。急起来脱口而出：“那你是怎么开饭店的？你现在喜欢什么了？你有什么梦想？赚了钱又想做什么？”

　　　　海天游：“……”

　　　　一连串的提问，换来海天游惊讶的神情，直直看着他，眼也不眨。

　　　　海天游没反应，祁旭更急了：“我都不了解你，怎么可以这么快就在一起？”

　　　　一记惊雷劈下，海天游继续无法言语。

　　　　沉默了好一会，海天游终于回过神来了，压在心头的大石放下了。他咧嘴笑着说：“什么快了？还需要做什么？我们在一生活都五年了，你还需要了解什么？”

　　　　“就是，就是……”祁旭说不出个所以然。

　　　　“牵手？拥抱？还是说……”海天游直接凑近，在祁旭嘴角亲了一下，“还是说接。吻？嗯，不对，我们都抱着一起睡过了。”

　　　　祁旭头顶直冒蒸汽，腾的一下脸红透了。挣脱海天游双手，就往外跑：“我我我先走了——”

　　　　片刻后，租房里海天游开怀大笑……

　　　　天旭美食坊照常营业，停业转让的消息慢慢被掩盖下来。

　　　　为了更多地了解海天游，祁旭还是搬过去和他住在一起了，过上了每天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舒心日子。

　　　　冬天里两个人窝在被子里，一个人问一个人答，每天重复着各种小事大事。期间不乏占个小便宜吃点豆腐，也有时候祁旭听着听着就睡过去了。

　　　　祁旭也会好奇，海天游是怎么喜欢上自己的。可海天游只是说看着看着看顺眼了就喜欢上了。他永远也不会说早在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白衬衫少年伸着好看的手给了他一张纸巾，他就怦然心动了。那时候的事情不值一提，太丢人了。

　　　　生活似乎也没有太大的改变。祁旭面临毕业就业问题，海天游直接说他们一起开饭店算了，把天旭美食坊做大做好，最好开几个分店。但是祁旭总梦想着自己能成为作家，不太想做小老板。于是海天游又提议说那就一边开饭店一边写作呗，我们就开一家店，不开分店了。

　　　　祁旭觉得这样也不错，反正他不想和海天游分开，异地恋什么的太虐心了。既然能在一起又能为梦想奋斗，这样最好不过了。可惜，他总是想不透海天游的心思，虽然是学文学的，但是，凡事放到自己身上就缺一根筋了。

　　　　直到某天，海天游严肃认真地说：“小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