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行动哪里能逃过江心儿的眼,将她的狼狈样尽数收在眼底,忍不住带着笑意朗声道:“吴珍儿,你跑这么快做什么?当初的事难道你就没份儿了?就算眼下你跑了,等到了官府杨妈妈一并供了出来,到时候也还是要来找你们麻烦的,难道你还能就此闹失踪,让官府都找不到啊?”
她这一声自是提醒了堂上的李老爷,只见李铭贵将眉头一皱,看着吴珍儿他们十分不耐烦的样子道:“来人,把杨红莲和吴珍儿两人送到官府去,还这里一个清静”
他话音刚落,便见几名家仆走了上来,架起犹自挣扎的杨红莲和吴珍儿两人走了出去,只听得他们二人的呼救之声渐行渐远。
等他们的身影消失后,李铭贵眼眸一黯,忍不住骂了一声‘晦气’。原本好好的选婿盛会,生生的就叫这两人给搅和了,弄得好生败兴,换做是谁心情都会不好。
堂下的周老爷见状不妙,自己也觉得留下来很没有面子,虽然李老爷不能拿他怎地,那脸面总还是要的。忙也起身找个理由匆匆告辞,跟被踩了尾巴一样往外就走。
李铭贵脸色难看得很,甚至都不曾开腔稍作挽留,只任由着周老爷狼狈而去。看他久久的没有说话,众人也识趣的闭了嘴,静静等着他来宣布选婿结果。既然小远的事情是金百合的媒人在诬陷,那么由这位萧公子当选的事,也没什么悬念了吧。
又过了一会,李铭贵才站起来,脸色也稍稍缓和了些道:“众位,今天发生在我府中的不愉快之事,已由老夫派人送官去查办了。今日事今日毕,希望众位就此作罢,以后也不要多做传言,在外面议论这些捕风捉影的谣传。”
顿了顿,他又看向小远道:“萧公子一表人才,家世过人,这事老夫做主了,选定萧公子为我府佳婿。小女的终身有了依靠,老夫心里相当高兴,所以决定大大操办一番。我府将大摆三天流水宴,一来为今天的事情冲冲喜,将晦气扫走;二来是昭告县里众人为萧公子正名,免得一些别有用心之人在背后说三道四的。还望在座各位明天都能出席宴会,虽则其他人未曾中选,诸位对小女的抬爱,也是让老夫感激不尽,一定请各位抛却不快,多喝几杯。三天后,便是小女与萧公子大婚之日。萧公子,对于这样的安排,不知你意下如何?是否还需要与京城中的家人好好商讨一番,抑或是另外有什么想法?”
闻言,小远看了江心儿一眼,随即站起身来,恭敬的朝李铭贵作了个揖缓缓道:“一切但凭李老爷安排,小生并无异议。京城山高水长,实在不便通知到,一切待日后再说。”
“哈哈哈哈,真是爽快的年轻人,老夫有你为婿,真是满意得很呐”
李铭贵虽然被杨红莲她们的小插曲弄得败兴,但毕竟雨过天晴,得到了自己满意的女婿,一时间爽朗地大笑了起来。
事情既然已经定下,众人也都有免费喜酒可喝,虽则其他媒人拿不到那一万两的红包,却也纷纷换上笑容,给李老爷和小远江心儿等人道贺,堂上气氛热闹而融洽了起来。
一万两媒人红包即将到手了,这风头也肯定是有得出了。更为让人欣慰的是,一直以来压在心里的那个结,也因为小远的帮助而解开了。杨红莲他们到了官府一经审问,也无有不招的吧,那她的恶气怎么都能出了。
可是,面对着来祝贺的同行们,江心儿怎么都高兴不起来。她应酬了几句,强颜欢笑地说了会场面话,却只觉得头有点晕,耳中也哄哄作响,尤其是那双晶莹剔透的眼睛,忽然模糊了。有一种叫做眼泪的东西,似乎就要夺眶而出。
不行,再这么下去,她就要当众失态了,她不能在这里被人看出她内心的惶恐不安,她不能被人看出,她有多么矛盾,不愿意三天后,小远成了别人的新郎。
“李老爷,既然都没什么异议了,那我和萧公子就先告退吧。毕竟婚事在即,李府也好,萧公子也好,都有许多准备的工作要做。婚姻大事,是不可以随便马虎的,即便是萧公子身在异乡,那应有的规矩,还是需要办到的。”
江心儿榨尽了自己的理智说出一番合情合理的话来,引得李老爷捋着胡须大大点头,“江冰人真是慧心兰质,虽则年纪轻轻,考虑事情却是十分周到。给老夫推荐来的人选,也真是上上之选。你说得对,二位先行回去吧,我这里三天的流水席,也是要好好准备的了。”
说罢,又是一阵开怀大笑。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流水宴席
第一百二十六章流水宴席
应付完了李老爷,江心儿和小远告辞了出来,江心儿只觉得自己快要虚脱了一半。
二人在回去的路上一直沉默着,谁也不愿开口打破这种带着尴尬的气氛。只听得马车的车轮压在青石板路上,发出“轱辘”、“轱辘”的声音。
即便是终于一雪前耻报了仇,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江心儿觉得自己心头却是涩涩的,像是有一块粗糙的石头在自己心上来回的磨砺着,带着轻轻的抽痛。
不知道是不是累了,或者是在默默思考着什么,此刻的小远只是静静的闭着眼靠在车厢上休憩。
舔了舔有些发干的下唇,江心儿别开目光,怔怔的看着被风吹动的车帘发呆。
“不知道张胜之醒了没有,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忽然一旁传来小远的声音,将思绪神游的江心儿拉了回来。她转头看了他一眼,他却是仍旧闭着眼,若不是刚才发出声音,江心儿当真以为他是睡着了。
“等到花田喜事就知道了,我也没想到,他会一直迷迷糊糊睡下去。我们这事,都不知道是不是揽错了。”江心儿低下头轻声说道。
“那他若是一直不醒呢?”听到江心儿如此说,小远心头一抽,像是被一把钝刀子狠狠的扎了一刀。这是他们一直回避却无法回避的问题,如果张胜之不醒,那他们该怎么办?小远可就避无可避,要依着事情的发展去娶李小姐了。
“不会不醒的。”感受到小远睁开的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江心儿不觉心虚,将头埋得更低了说着,声音却是全无底气。
这事当初他们既然揽下了,就必须要帮人帮到底,若是他们中途跑路了,江心儿不敢想象这对李丽的闺誉来说会是多么大的损害。轰轰烈烈选婿,最后选中的那个却表示不愿意娶她?在古代,那是要了人命的事情啊。
他们当初不插进这一脚倒也罢了,眼下这个局面会是他们一手造成的,自然是得由他们来善后。
听不到小远的回音,只感觉他仍旧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江心儿闭着眼深吸了一口气,随即抬起头来定定的看向小远道:“相信我,小远,张胜之一定会醒的,即便是到了最后一刻,他也一定会醒的。我们是一心做好事,老天爷不会这么为难我们的,一定会保佑我们化险为夷”
她目光灼灼的盯着他,想用自己的信心去影响他,让他也安心一点。
“好吧,我信老天爷会帮我们过这关。”看着她这一副倔强的样子,小远又是感动又是难过,过了好一会儿,这才扯着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点了点头说道。
他掀开车帘朝外头看了看,街市上是熙熙攘攘的行人,暖黄的阳光透过云层斜斜的打下来,一时间竟刺得他有些睁不开眼。
既然是她的选择,那他便成全她罢,一切都听从老天的安排
第二天的的流水宴李铭贵包了县里最大的酒楼,宴请八方之客,诺大的酒楼里一眼望过去是座无虚席,热闹非凡。
江心儿推说自己身子不太舒服,只捡了最角落的一个位置坐着,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在堂中来来回回接待宾客的小远。他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与他人周旋起来态度话语熟练豁达,与那个在花田喜事里埋头干活儿的笨拙男子完全不同。
这兴许就是那个自己所不知道的小远,江心儿却又恍惚觉得,不论是哪样的小远,她都像趋光的飞蛾一般,忍不住的喜欢着。
“在想什么?”
她正兀自出着神,忽而身旁一片阴影落下,带着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气息。转头过去一看,果然是那花蝴蝶朱行道无疑。
江心儿淡淡一笑,“我在想分明不是太子的人,为什么穿了龙袍却是同太子那样像,叫人丝毫看不出破绽。”
听出她话里的意思,朱行道看着场中忙碌的小远笑了笑,随即意味深长的说道:“兴许那人就是太子,只是披了层伪装的皮,所谓扮猪吃老虎是也”
他只说了一句,便又停了,似乎也不想继续在这个话题上多做计较。因而话锋一转又道:“话说回来,这三天流水宴一过,小远便要正式成为李府女婿了,他这一走,朱某便少了最强劲的敌手,你说是不是。”
听他这时候还在吃那闲豆腐,江心儿不觉皱了皱眉道:“昨日回答问题那一关,你分明是故意示弱,才将小远摆上了台,也不知道你是存的什么心”
“你心里不也是这样想的么?昨儿必定会有一人胜出,不是小远便是我。然而,在你心里却是万万容不得我胜出的,不然咽不下杨红莲那口气,不是吗?”朱行道笑了笑,直接点出了她的心思道。
他又怎会不知江心儿是决计不肯输给杨红莲的呢,昨儿那李老爷摆明了是要选一位出来的,与其让他选,不如他自己改被动为主动。一来他是绝对不会娶那李丽的,再来也正好让江心儿赢了这次比赛,三来嘛,还顺带解决了一个情敌,此举可谓是一举多得。
这笔账,他朱行道才是真正赢家,如意算盘早就打好了的。
看着他得意的样子,江心儿心下却是狠狠一抽,神色黯淡的垂下了眼眸。这是她一直回避的事情,却于光天化日之下被朱行道这样毫不留情的揭开,像是个畏光的之人猛然暴露于强光之下,心头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有害怕,有闪躲,有几乎疼到麻木的心痛……
见江心儿脸色有变,朱行道不觉叹了口气摇头道:“你看这事儿对小远也没什么不好,这李老爷财大气粗,过去又是朝庭重臣,论起小远的身份来说,他与那李府千金倒也确确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朱行道此话一出,自是叫江心儿心里更不是滋味。天造地设……真真是好笑,居然有一天会有人对自己说,小远和别人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扯着唇角笑了笑,江心儿正要开口说话,忽然心中念头一闪,随即不觉皱起了眉头。
小远的身份?
如果刚才她没听错的话,朱行道是说小远的身份与那李府千金相当匹配?这可就不对了,如果按照小远的身份来说,该是大大高攀了李小姐才是啊
小远的身份,不是他们俩自己杜撰出来的吗?她记得所有文书的事都是朱行道和小远两个人办的,自己也不晓得这些自然也就没有插手了,看小远拿出来那么多证明身份的东西,还只道是朱行道这家伙瞒天过海的本领分外高强,弄虚作假起来,就跟真的一样,不觉也是很佩服他手段。
可如今听朱行道这话里的意思,似乎小远的身份并不是假冒,而朱行道恰恰知道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疑虑重重中,她忍不住抬眸看向他问道:“朱公子,有一事我不是很明白,小远为何会有那两张文书在的?我记得最开始你们拿来的文书里,似乎也没见着这两张的。”
“是吗?”听江心儿这样说,朱行道却是眨了眨眼,做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道:“当时拿了好些文书,我也记不清有哪些了。”
他说着,便提起酒壶给自己斟了一杯,朝她轻轻一笑,没等她再追问,便直接端起酒站起身来,走到别桌向别人敬酒去了。
看他头也不回离开的背影,江心儿扯了扯眉角,看样子这家伙分明是故意隐瞒,不想告诉她真实的情况,难道说小远的真实家世的确是相当了得的?
想到这里,她不觉又朝着堂中的小远看了过去,只见他端着酒杯在厅里与人谈笑风生真是左右逢源。
这……是小远吗?
真的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小远吗?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李丽的决心
第一百二十七章李丽的决心
看着朱行道溜之大吉,去给他相熟的公子哥儿们寒暄敬酒,又看到小远那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江心儿不觉深思都有些恍惚了起来。满堂的宾客,盈耳的喧哗,自己却好像和这一切隔绝了,离得那么遥远。
过了好一会,才镇定下来转念一想,等这三天的流水宴一过,三书便下齐了。依着当时李老爷的意思是这三天流水宴一过便是婚礼之日,到时如果真的张胜之还没醒来的话,那真要让小远娶了那李丽不成?他,也是不会愿意的吧,这岂不是等于为了她的逞强和好胜,而断送了他的幸福?
而她心里自然也是一百个不愿意的,但是这件事是由他们引起的,半途却放手离开,那给李府留下的又将是什么样的局面,李老爷不是省油的灯,岂肯善罢甘休?
她正想着,忽而听到门口有李府的仆人高声通报道:“小姐来了。”
李丽来了?
江心儿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门口走进一名白衣女子,全身并无其他点缀,只用那水绿色的丝绸在腰间盈盈一系,却是分外清丽动人,显得那纤腰盈盈一握,如风摆柳。
再看其形容是风髻露鬓,淡扫娥眉眼含春,远望过去犹如空谷里的一株幽兰,沁得人浑身都是幽幽的香。
原来李小姐是这么谪仙般的容貌啊,那她可更不忍心让她蒙羞了,江心儿在心中暗道。
再看李丽身后如影随形的又跟着两名精瘦的男子,看那模样似乎都是有武功底子的,那李丽走到哪里他们便跟到哪里。还真说不好这是保护,还是监视。
看到这幅场景,江心儿不觉疑惑的皱了皱眉头,心想着李老爷还真是心疼女儿,本来就养在深闺无人识,出个门都要这么些个厉害的保镖保护着。
再说李丽在大厅里四处张望了一会儿,随即便像是寻着了目标一样直直的朝着不远处的李老爷走过去了,脸上的表情在江心儿看来,带着点豁出去的意味,她不由得一愣,这李丽是要干什么?
“爹,你当真要逼着丽儿嫁给一个陌生人么?”
还未靠近李老爷,李丽便已是忍不住的凄声嚷了出来,并且泪流满面。一时间整个酒楼里的人不觉都噤了声,不明白这忽然的变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那李老爷本是在与人谈笑风生,一时也没察觉到自己女儿来了,待听得李丽这一声叫喊,不觉心下一惊,忙站起身去道:“你怎么来了?这里嘈杂得紧,你快快回家在闺房里歇着去吧。”
说着,又看向李丽身后的那两名护卫低声叱责道:“不是叫你们好生看着小姐么,怎么让她跑出来了?”
李老爷当着客人们,虽然极力隐忍着,但是江心儿仍旧一眼就看出了那李老爷几乎喷薄欲出的怒气。又敏锐地捕捉到了他斥责护卫的话语,立即也明白了过来,李丽身后跟着的那两名护卫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只怕是那李老爷担心自己女人抵死不从,或者为了跑出去寻生死不明的情郎,所以特意安排人看着她的。并不是李老爷疼女儿过分,平时就派着护卫到处跟的。
“不关他们的事,是我以死相逼,他们没办法,所以才不得不将我带过来的。”李丽怨恨的看着李老爷说道:“爹,你一直是最疼我的,为什么就不肯在此事上为我想想。丽儿心中只有,只有那张胜之,若真打算让我嫁与其他人,您就等着替我收尸好了”
“说的什么胡话?难道真是我太过宠你,以至于你连起码的脸面都不要了?这三天后就是大喜的日子了,你不好好在家学些闺训,准备做个贤妻良母,反而来这里抛头露面,大哭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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