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心儿哪怕知道杨红莲表面和善内心邪恶,场面上也只作不知,满脸笑意的回应着,外人看来简直就是一对好师徒。谁能看出江心儿心底里咬牙切齿在想,杨红莲可真是做表面上功夫,不知道的人还只当她很念旧,可谁人能想到这次自己被轰出金百合,头一个功不可没的便是她了
“心儿,你我师徒缘分是浅了一点,当时你出事我也没有能说服馆主保住你,这事我心里一直都很难过。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不是池中之物,怪只怪金百合里的人都有眼不识泰山,留不住你,唉”杨红莲边说边摇头叹气,脸上俱是惋惜的神色。
江心儿淡然笑了笑:“杨妈妈言重了,心儿和金百合风水不合,在那处处遭人陷害,也不知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不过没事,既然那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您就不用替我担心了。”
说着,她顿了顿,看了一眼杨红莲这才继续道:“再者我还得多谢金百合,若不是你们将我轰出来,我哪里能有今日呢?”
她故意将“你们”二字说得极重,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杨红莲想看看她回如何反应。如果杨红莲真的做了亏心事,那么总会流露出些什么蛛丝马迹吧。
听江心儿话里有话,杨红莲老脸也有点僵住了,眸里掠过一抹疑惑,心里也是微微一惊,她一直以为自己在江心儿面前还是有几分情谊在的,可是这丫头今天的话说出来,莫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然则细细看了看江心儿脸上表情,却似乎没看出什么些其它意思,她这才稍稍安了安心道:“唉,话虽如此,可你当时被人逼走,到底也叫师父心里难受。”
“这事真不怪师父,你就不要再为过去的事情不开心了。”江心儿笑了笑道,“喝酒喝酒”
拿起酒杯一饮而尽,重重的放到了桌面,脸上却是笑意如花。
杨红莲扯了扯眉角,笑容一下子冻住了,江心儿这话明明句句是针对自己来的,却偏又从字面上挑不出丝毫毛病。她想再追问几句,搞清楚江心儿到底有没有知道真相,却忽然怯了,不敢捅破窗户纸。只在心底安慰自己道那小小丫头哪能看出什么来,自己当时做得那么隐蔽,应该绝无破绽。作贼总是有些心虚的,所以才会杯弓蛇影听什么话都认为人家已经拆穿了她。
这边厢他们两人各怀心思的试探着,那边厢一干人等交谈得差不多了,李老爷心中也隐隐的有了些底子,便命人把宴席都撤下,随后便有家丁给众公子摆上文房四宝。
“各位公子,老夫知晓你们文韬武略,学富五车,都是可造之才。李家历代精忠,亦不乏文武双全之辈,今天老夫冒昧,想考一考诸位公子治国之才,国何为国,将何治国。”
说到此处,李老爷微微一抬手,便见有家仆捧来香炉,上面燃着了一支大香,李老爷这才继续道:“诸位公子有一柱香时间,将各位所思所想写在纸上,各位来之前也想必是清楚老夫的要求的,文不精者不要,此次便是想考考各位公子的文才,题目正如刚才老夫所说之事,国何为国,将何治国”
李老爷话音一落,众人不觉窃窃私语的议论了起来。那朱行道倒是折扇一开,一副甚是悠然的模样,想必对他来说这等子八股文的考试应付起来是完全不在话下的。
但旁边的江心儿一颗心却是揪得紧紧的,虽说小远被她关了几天小黑屋,恶补诗词,但这么论起治国方略,她可不觉得他能够洋洋洒洒写出一番深邃博大的谋论来。
将扇子放在嘴边挡着,江心儿轻声对小远道:“这李老爷既然说了文不精者不要,此次你若是无法一鸣惊人的话,这一局便索性不要考了吧,由我来另想法子让那李老爷从别的方面来考你的文采……”
她这话说得委婉,意思就是说既然你什么都不会,若是前去迎战而不能脱颖而出,反倒是叫他们落了下风,这么一来他们原先打算好的便要落了空了。
哪里晓得江心儿话还未说完,小远便已是摆摆手打断了她的话头道:“既然来了,那便让我试一试吧,万一我写的能讨得李老爷的喜欢呢。”
说着,便把折扇放到了一旁,竟是跃跃欲试的劲头。
这个家伙,居然敢不听劝。江心儿不觉眼眸一眯,咬牙说道:“试一试?在座的这些都是文武双全的公子们,就算最不济那位估计也比你厉害不少。就算你文章写出来了,可写得乱七八糟,到时李老爷对你的第一印象就差了,那可怎么办?”
若不是现在碍着旁人在,她早就恨不得跳起来叫嚷着这小远不长脑子了,现在是最紧要的时刻,万不能踏错一步,他分明没有那个本事,又何苦要试一试掉了自个的架子?
正文 第一百十章两篇佳作
第一百十章两篇佳作
江心儿不敢大声呵斥,一时拿这小远没辙,正自咬牙切齿,李老爷的声音却打断了她的思绪。
“各位大媒人”正在这时,坐在首位的李老爷已是抬抬手道:“为免打扰众公子作文,各位大媒人还是先到外厅稍作休息。各位请”
说罢,自己率先带头走出,一众媒人也只能纷纷跟在后面走了出去。
江心儿看了小远一眼,心里急得要死,那边小远却是镇定的朝她挥了挥手,示意她先出去,他自有计较。
见状,江心儿心头一口气一时是出也出不来,下也下不去,最后只得恨恨的白了他一眼,既然他自己如此有算计,那便由着他吧反正就算小远真的不行了,还有一个朱行道,自己原先也没对他抱多大的希望,若不是朱行道极力推荐,她根本就没考虑让小远也来参选
一时间众媒人只能在前厅里俱是焦虑不安的等着,李老爷也陪着众人一起在前厅坐等。这次好些媒人没了先前那侃侃而谈的气势,不时的看向后厅内的公子们情况如何。
众媒人紧张,江心儿更是心焦,只是她没把心情摆在脸上,只是不断的喝茶,放茶杯,喝茶,放茶杯……
李府老爷以前在朝庭里能文能武,也曾任过主考官,批阅过考生的文卷。此次他所出的这道题目包括的范围很广,倒也不是什么刁钻的题目,他志在看未来女婿对治国之策的胸怀,众人尽可以想到什么写什么,并无限制。
然而这种题目也是最容易选出文采斐然的人,所谓窥一斑而知全豹,这一道问卷,可以全然看出各公子肚内有多少墨水了。
面对着如此精明的李老爷,叫江心儿如何不担心
一旁的吴珍儿最喜欢的就是和江心儿作对,看到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心里顿时爽了,不冷不热道:“江大媒人这么紧张,是不是担心自家公子会落选啊?我想想也是,人家公子多少有点学问,那小远公子么,我可只见过他做饭扫地,没见过他吟诗作对。”
江心儿听她出言嘲讽,所谓输人不输阵,哪怕心里一点把握都没有,也不肯就此服输。不由得以更尖锐的声音哼了一声,唇角含着冷笑道:“可要叫吴媒人失望了,萧公子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还怕萧公子文采出众,随随便便独占了那鳌头去,后面可就没什么可玩的了,那也没什么意思。”
在一旁的杨红莲见状真是气得肚子都要鼓起来了,这个笨货到底是有多蠢啊。不觉狠狠刮了吴珍儿一眼,咬着牙低声道:“你不说话没人会当你是哑巴的,没事乱去招惹人做甚么”
不管那小远的身份是真是假,人家是带着盖了官印的家世书来的,但凡有点脑子的人也知道不要随意去挑衅,这个吴珍儿倒好,有事没事就去招惹几句,万一得罪了大来头,岂不是整个金百合的人都跟着倒霉。
“哼”被杨红莲骂了一句,吴珍儿气不打一处来,却碍于这众多人在不好发作,便只有先把这气忍下去。
江心儿,你别给我逮着机会,不然我吴珍儿可不会轻饶了你她可不信那捡回来的乞丐还真有这本事飞身上枝头成凤凰了
再说此刻前厅内众公子在作着答,虽然都执笔写文,却也形态各异。或挠头弄髻,或皱眉苦思,或一片茫然,或胸有成竹……不论是何模样,都可以看出众人心中的那份顾虑在。
但唯独小远和朱行道两人,拈着笔甚是顺畅的书写着,下笔滔滔,而意态闲适,一片悠然,嘴里还隐隐的挂着一抹笑意,似乎一切尽在掌握中。
朱行道这表情江心儿是没什异议的,但小远也是这番模样,倒是叫江心儿大惑不解,这家伙到底是在做戏,还是真的会写?莫非小远是预先知道了李老爷想要考什么?把文章先背熟了,然后再一字一句的搬到纸上去?
但转念一想却又觉这不可能的事,就算那朱行道再如何神通广大也不可能弄到李老爷的考试题目来给小远。毕竟李老爷可不是一般人,他此次精心选婿,自然知道不论什么试题只有放在他心底才是最安全的了,绝不会有提前泄露的可能。
莫非……小远是真的会作文章,在这些时日里,他又想起了过去的什么来?
念及此,江心儿心里一紧,当初不管自己如何反对,朱行道都一意孤行的要让小远上场,究竟是有什么玄机。姑且不论此事的重要性,那朱行道也不是胡来的性子,莫非……小远恢复记忆了?而且,他的身世果真很是不凡?
一时间江心儿心头又是焦急又是担忧,倘若小远真的想起了过去,而身份又尊贵的话,那便意味着他离开花田喜事的日子不远了。
“时间到—请各位公子停笔”那柱香最后一星火光熄灭,旁边的家丁便大声宣告考试结束。
接着便见众位公子都停了笔,不少人摇头叹气,可想而知这文章作得并不如人意。也有人得意微笑,想是对自己的文章很有信心。
家丁把众位公子的文章收起,恭敬的捧给了李老爷,李老爷接过,坐在正座上。众公子和媒人在前座侯着,众人俱是一声不出,等着结果。
等待的过程是漫长的,那十几份文章放在李老爷台面上,李老爷一份一份的仔细过目着。有着十多年为官的经验,李老爷看那文章可是看得很快,边看边握笔在文章上作了批阅,有的文却是只单单扫了一眼就扔在一边毫无兴趣的样子。
待拿到其中两份文章时,却见那李老爷先是眼眸一亮,再接着是看了许久许久,双眸精光闪烁,就像思考着什么似的,良久后这才捋着胡须不住的点头,一连叹了三个“好”字。
看到后来,李老爷更是连声说‘妙’。拿着两份文章爱不释手,搁了笔,抬头对众人道:“各家公子俱是好文彩,都是国之栋梁,天朝有你们这些才子在,不可谓不是福气啊”
话毕,他便一一点评了各人的文章,俱说得众人心悦诚服。
江心儿心里佩服不已,不愧是李老爷,点评的字句甚是精僻,且句句一针见血,怪不得天朝皇帝赞他是国之重臣。
到了后来,李老爷拿起被他特意留在最后的两篇文章:“在我左手这篇,是箫道远萧公子所作,在我右手这篇,是朱行道朱公子所作,两人虽政见不大相同,却皆是可行之法。”
说着,他扬了扬右手那篇文章:“这篇乃是朱公子所作,文章里介绍了不少治国之法,通古达今。还提了不少很是新颖的提议,若老夫还在朝堂上的话,定必会将这些提议上奏陛下,都是些着实可行之法。可以说朱公子所说的这些策略,在当今之世,应是无人能想得出来,着实让老夫佩服不已”
看着李老爷拿着朱行道的文章赞不绝口,朱行道向江心儿眨眨眼,很是嚣张的扬了扬下巴。见状,江心儿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心中哼道同是穿越而来的,拥有五千年的知识,区区一篇治国方针,别说是朱行道,就算是她也难不倒的。
那边厢李老爷称赞完朱行道的文章后,便又高举起小远的那篇道:“治国之针,贵在安内攘外,所谓攘外必先安内,在内实行文武并治,对外实行武略安邦,文武结合,萧公子这一番言论当乃治世之才,叫老夫折服不已”
此话一出,江心儿当即有些傻了眼,不可思议看向一脸淡然的小远,缓了许久才回过神来……这李老爷刚才说的萧公子是在说小远么?还是哪个与他同姓的人?
那李老爷又对小远的文章赞美了一番,接着便将两篇文章放回到桌面上,沉吟了一番,这才说道:“朱公子,萧公子,二位的大作实有惊世之才,一时之间老夫实在无法评论哪一篇更为出彩。恕老夫冒昧,这两篇文章可否先放在老夫这里,待老夫今晚好好研究一番,再分胜负可好?”
闻言,朱行道和小远对望了一眼,俱都站起来道:“承蒙李老爷赏识,但管留着无妨。”
“好好好,那老夫便拿去细阅了。”那李老爷甚是满意的看着两人,那二人在容貌气度上又是上上之选,一时之间把李老爷笑得合不拢嘴。
此时就算李老爷不说,众人也知道李老爷心里选的人也只能是他们二人中的其一了,肯定没旁人什么事,因此座下的人便也很是默契的没有说话,有些人更是露出失望的神色。
小远坐下端起茶杯浅抿了一口,忽而转脸定定的看向江心儿道:“让你担心了吧,我说过的,我既是来了这里,便断不会叫你丢脸的。”
闻言,江心儿一愣,随即便明白过来他是在针对方才自己情急之下说的那一番话,是让她放心的意思。怔了怔,她一时间说不上心头是什么滋味,仿佛酸楚中夹杂着些许暖意。良久,她终是嘴角微扬着假装什么都不懂的道:“嗯啊,真是想不到你有此等文彩呢,害我白担心了一回”
小远正想回话,便见那边厢朱行道转头看了过来,并拱手示意。小远也拱手回礼,并朗声道:“朱公子真是好文彩,让萧某人好生佩服。”
“萧公子过奖了,刚才萧公子的文彩也很是让朱某佩服,果真是士别三日,当要刮目相看。”
朱行道面色沉凝的回道,微微眯了眯眼,他果然没有看错,能与自己匹敌的只有小远,除此之外,别无他人。
江心儿在旁边看着这两个男人言语之间好像带着些许夹枪带棒的意味,再细看了两人一眼,察觉两人眸里竟带有竞争之色,心里不禁微微一揪,不会吧,这两人当真卯上了?
其实在很久之前,朱行道刚刚认识她,摆出一副追求的姿态来时,小远确实就一直有点戒备着他。这两人表面虽然客客气气,内心里的气场不合,也是由来已久。今日,朱行道本来引以为傲的文才都受到了挑战,那么那种些微的敌意弥漫开来也就不奇怪了。
不过更为奇怪的是,小远这身份本是捏造出来的,可刚才那一番治国谋略,却是真材实料,小远从哪学来的?这几天虽然她都在给小远恶补着诗文,但三天时间能补多少,小远的表现也太好过头了,难道是他根本瞒着已经记起过去的事实?
正文 第一百十一章杨红莲来访
第一百十一章杨红莲来访
想到这里,江心儿急脾气上来忍不住就要开口去问小远,却感觉背脊一阵凉飕飕的,转头一看,正对上吴珍儿恶意的双眸。此时的她半眯着眸子,像老鼠一般骨溜溜乱转,看着极是让人讨厌,眸里神色尽是不怀好意。
江心儿眯了眯眼,冷冷的哼了一声,别过脸去不再看她。心中却暗道这吴珍儿不会看出什么了吧,那眼神看着咋如此怪异。转念一想,这事自己和朱行道办得十分隐蔽,应该不会被他们查出什么纰漏来。那吴珍儿也不过是看小远突然文章惊人,怀疑小远的真实身份而已,决计是不会找出什么证据来的。
见江心儿一副得志的模样,吴珍儿心里又恨又窝火,恨不得去和江心儿当面打上一场。却很快嘴角上扬,带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低声对杨红莲道:“杨妈妈,你真觉得那小远当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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