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田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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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田喜事-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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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心儿崩溃,原来媒婆还可以兼职奸商啊!

对于工作,江心儿从前世就力求尽善尽美,尤其是对客户以诚相待,这些黑暗的内幕在她听来,还真是很不习惯。

见她面带不忿之色,杨媒婆冷冷一笑:“我还是那句话,行有行规,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

似是被一股闷气堵住,江心儿顿觉说不出话来,一下午都默默坐着只管看书。

杨红莲知道,新手都是一腔热血,以为自己最清明最正直,以后见多了,自然会被同化。在她看来,天下没有不爱钱的人,谁有那太平外快不挣呢,那不是傻了么。

几日后,江心儿上街给师傅买点日常用品,却正好遇到那齐家的掌柜。

不知怎地,坑人的事情明明就不是她江心儿做的,却愣是在他面前有点抬不起头的感觉,谁叫她是生长在红旗下,受过文明教育的人呢。

偏偏那齐掌柜记性很好,一眼认出了江心儿,便叫住了闲聊:“那不是金百合的小姑娘吗,你那天还吃过我家闺女的喜糕。”

“啊,是啊,齐掌柜好,多谢你的糕点。”

“这闺女真懂事,别客气别客气。我还得谢谢你们金百合的媒人呢,要不是那位吴媒婆说得好,那官宦人家的公子也不会和咱结亲啊!”

越是齐掌柜老实客气,江心儿就越觉得不自在,哎哟可是要了命了,那些感谢的话怎么越听越像损人的。

齐掌柜却丝毫没察觉江心儿的尴尬,只管说得高兴:“我想啊,我们是普通商户,丫头今后过得好比什么都好,因此上,我也拜托了吴媒婆,让她不要给我省钱,一切都按照好的来采买。我跟你说句实话啊,我是怕人家瞧不上我女儿,以后在人家里遭人轻视呢。场面做足了,人家也就明白咱家用心对待的心思,人心不都是肉长的吗?”

可怜天下父母心,人齐家长辈是为了女儿的明天,不惜大把砸下银钱。再想想吴仲琴那家伙,却想着趁此机会捞上一笔,完全没有职业道德。想到这些,再加上那种行业暗规矩,投诉无门的状况,江心儿可真是觉得十分胸闷。

好不容易才摆脱了老头儿的客套和聒噪,江心儿逃也似的往回就赶,就跟大街上有人戳她脊背一样。

回到馆里放下了给师傅的东西,一心想着到自己房中清静一下,平息一下心情。

谁知道倒霉起来总是事与愿违,房间里赫然还呆着一枚讨厌的家伙——吴珍儿。

这两人自从住在一个屋里,就一直不得劲,先前是吴珍儿不停欺压江心儿,拿她当廉价劳动力。后来江心儿混得熟悉了,再也不想被人当做软柿子捏,跟她呛了好几次后,吴珍儿总算消停了。

现在她们基本都是互相不多搭理的模式,偶尔说一两句,也都火yao味不小。也不能都怪小的不懂事,主要是谁都知道两人的师傅也十分不和,敌视是免不了的了。

江心儿见吴珍儿在,心里就更不舒服,不过只要吴珍儿不惹事就行,她也只想躺一躺而已。

吴珍儿见到江心儿气急败坏,脸上阴云密布就开始爽了起来,又兼是个爱攒火的人,想要她消停却是有点难。

“哟,怎么这个脸色啊?难道是看我和师傅生意好赚钱多,你嫉妒得发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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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六章 广告

吴珍儿不来招惹也就罢了,可她阴阳怪气的说话恰似在正在爆炸火药桶上浇了一勺油,江心儿的怒气一下子冒穿了天灵盖:“少放屁了,我嫉妒你什么?嫉妒你们师徒赚昧心钱吗?别以为谁都不知道似的,你们欺负老实人会有报应的!”

“你说什么话,你信口雌黄的小心我告诉师傅来收拾你!”

“喝,告诉你师傅,她也不能拿我怎样吧,我有自己师傅管着呢!再说了,你告馆主去啊,为什么不去跟她说说你们师徒俩私下里都在干些什么勾当?”

“哼哼,好笑,你别不识时务了,难道你那精明的师傅没跟你说过吗,有些东西是不能说穿的。看来,她也没把你当好徒弟看待么,这些关节都不曾教你吗?你要告就去告,你看馆主理不理你。”

这话看似无赖,却如兜胸一拳捶到了江心儿的心上,顿时气闷难言。确实如吴珍儿所说那样,根本就是自己一个人在热血沸腾,旁人都把这事当作潜规则,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如果她嚷嚷开来,反而还会被人看成不懂事,不知道规矩。

一向都觉得自己对工作坦坦荡荡的,却偏要接受这样的所谓规矩,真是叫人觉得郁闷难当。看吴珍儿一副老吃老做的样子,恨得牙痒痒,真想一巴掌朝着她扇过去。

唉,叹了口气,告诫自己要入乡随俗,还是忍了吧。

吴珍儿跟斗鸡似的,难得自己占了上风,一心又要大吵一场。却见江心儿转身重重躺到自己的小床上,脸儿冲着墙壁,再也不说话了。

突然没了对手,吴珍儿也很意外,从来江心儿也不是省油的灯,与她吵架鲜少肯让步。馆主也插手管过几次,见她们钉头碰铁头,天敌似的,也就随他们去了。在柳秀颜的眼中,只要能干,给馆中做事挣钱就是好学徒。

意犹未尽地对着江心儿的后背继续教训:“别说我这个先来的没有提醒你,你做人好歹学乖一些儿,不要以为自己是女侠。行业的规矩,你好好跟你师傅学着点,不要以为光我们师徒做这些,马无夜草不肥,这里哪个媒婆没有赚过几个见不得光的钱?你回头问问你师傅,那金百合斜对面的洪福糕饼铺,老板是不是也姓杨?就你师傅经手的那些糕饼里,不知道有多少油水呢!”

江心儿料想说得没错,不免心头黯然。却依旧不理越说越顺溜的吴珍儿,只管面对着墙壁喘粗气。

一个人表演了半天独角戏,吴珍儿也总算是觉得有点无趣了,缓下语调说:“道理都跟你讲过了,你可别傻乎乎地看那齐老头子人和善,就忍不住去提醒他什么。行规是什么,就是用来给行内人便宜的,你若透露得路人皆知,那么行内的人总有一天都会来找你麻烦。”

透露?

江心儿虽没说话,心头却是一动,暗道这倒是个好办法。

一夜无话,江心儿第二天一早先问过杨红莲,说是下午才要跑个人家,便寻了个由头溜出金百合。

吃罢午饭,杨媒婆一路带着江心儿乘着租来的小轿急急赶往近郊,将讨来的生辰八字给男方送去。看来看去,总觉得徒弟心情有点转变太大,脸上洋溢着得意之气,掩也掩不住,一改昨日的郁闷。

“怎么,今早溜出去捡到钱了?”

江心儿暗道所谓得意忘形就是这么回事了,偷偷搞了下破坏,心中实在是太爽,以至于被杨媒婆这个老江湖看出蹊跷。

“师傅说哪里话,我是想着跟着师傅又能学到不少经验,心里才高兴么。再说了,这家生意做得顺当,师傅只跑了一次,那边就给了生辰八字,这还不值得你乖徒弟满脸笑容么?”

杨红莲淡淡哼了一声,显然是不信她的说辞,却也不再追究。

今日的生意只是寻常小户,男方家里接到女孩子的八字自是笑逐颜开,封了红包给杨红莲和江心儿。

江心儿掂掂红包分量,斜眼看师傅脸色,油水不多,自然就波澜不惊了。她曾跟着杨红莲去过县上号称首富的人家说媒,那几片金叶子放在杨媒婆手里,直把她脸上细纹都笑开了。

收下碎银,杨红莲喝了口茶道:“不知到时送去许家的文定之礼和西饼喜糕等物,要去哪里采办。”

那家主人搓手道:“杨妈妈也看到了,家里境况一般,又是第一次办事,对这些正发愁怕失了规矩。总要价格公道,却不失体面才好,杨妈妈是有经验的人,不妨帮着想想。”

杨红莲果然把吴珍儿所说的洪福糕饼店大力推荐了一番,那主人听着价格不算过分,又兼杨媒婆说那家的饼是出了名的好吃,城里人走亲访友都拎着当礼物的,便答应去洪福糕饼店买婚礼上要用的点心。

微微露出些笑意,杨红莲又顺带着说了金百合近旁的一两家绸布店和家具店,那主人也一一答应着会考虑那边的商品。

见事情办得十分顺利,杨红莲见好就收,带着江心儿告辞出来。

“师傅,洪福的糕饼真的是最好的吗?”

江心儿总是怀疑那些媒婆们都爱介绍伪劣产品给客户,忍不住多嘴问了出来。

杨红莲没好气白了她一眼,“是不是好的,你去吃吃看就知道了。我知道你听了谁嚼舌根子,说洪福是我亲戚开的,所以尽给他们拉生意去。做媒婆的哪个不给自己熟人拉生意,只要客人不觉得亏也就是了,那下肚的东西,谁敢放不好的东西在里面?”

江心儿缩缩脖子不敢再说,自己也觉得有点过敏。那些店本来是开门做买卖的,客户愿意买,又不出问题谁也管不了。媒婆所做的,也就是给亲戚朋友做个广告罢了。

大家都不易,实在也不必弄出过分大公无私的模样来讨人嫌。再说,手头有点外快,还能贴补着点家里,偶尔回家的时候,后妈可是热情当自己客人来招待的。弟弟小舟也因为得了姐姐的礼物,在江心儿的脸颊上大力啵了一口。

有钱真好,不是么?要实现自己的理想,也是需要大笔大笔钱的,还是顺应自然吧。

当然,看到过分的事情,还是可以偷偷管一管的,比如吴仲琴那号欺负老好人的势利女人。

正文 第三十七章 唇枪舌剑

回到连理枝房连屁股都还没坐热,门口就响起连串脚步声,吴仲琴那熟悉的声音也因大力叫喊而有点劈叉了。

“你这个吃里扒外的死丫头,你到底对齐掌柜家说了些什么,我这次不告诉柳馆主,让她叫你滚出金百合,我就不是人!”

人随声到,就如一阵疾风般,瞬间卷到江心儿眼前,那唾沫星子都一股脑儿喷在她的脸上。

消息还真快,想是齐家已经来找过茬儿了,江心儿不由心头暗自好笑。

面上却仍旧要装出万分惊讶的表情来,忽的站起身来,一手抹着溅到的口水,一边作害怕状,叫着:“吴妈妈你在说什么啊,呜呜呜,我怎么得罪你了,你要砸我的饭碗。”

吴仲琴气往上冲,叉着腰戟指大骂:“你这个刁丫头,你还敢跟我装傻?你敢说你没有在背后使坏,去跟齐家嚼舌根子?要是生意黄了,坏了馆里的名声,我看你还能在这里呆着?”

吴珍儿帮腔:“姑姑别跟她废话,这种丫头就不该留在这里,柳馆主就该早早打发她滚蛋!”

“这是怎么话说的,我一个不在就有人来帮着教训我徒弟,还有那些自己都没站稳脚跟的,也在这里放肆!”

杨红莲适时出现,嗓门也是提高了八度,目光森森,直盯着吴珍儿。

吴珍儿吃了一个惊吓,收声不敢再言,却直拿眼睛瞟着吴仲琴。

吴仲琴今天是打定了主意来砸场子的,如何能退,直着脖子嚷道:“杨妈妈,要护短也得看个事。我们毕竟是一条船上讨生活的,你要是养着那拆自己墙角的,对你没什么好处。”

杨红莲听她们的话头,早就猜到大半情由,料想江心儿肯定是偷偷去透露了些什么给吴仲琴的客人。

心说这个丫头着实多事,真该好好管教。只是,人前如何不要面子,且又是和吴仲琴从来斗法的,再怎么也要先一致对外才是。

眼风扫过江心儿,给了一个警告的讯号,江心儿心知瞒不住这老江湖,待等过了眼前,还有好一顿教训呢。她此时师傅在前,当然要乖巧行事,只是垂头抽泣,一副委屈万分的样子。

“吴妈妈,不是我护短,只是凡事都要有个依据,才能指责旁人。自打心儿进来学徒,你徒弟明着暗着欺负她不说,连你也几次打上门来,这是什么道理?

“杨妈妈,你还不要拿话挤兑我,虽说你我谈不上什么交情,可我也犯不着看你倒霉!你这个徒弟,以后不要说我没有提醒你,绝对会给你找麻烦,而不会带来什么好处!这个扫把星,看上去一副聪明伶俐样,却是怀了一肚子坏心眼,简直就是要我们金百合倒霉闭馆才高兴!”

“这话可说重了,心儿是一心来学徒的,到底也是希望做个正式媒婆才能给家里人一个交代的,哪里有你说得那么离谱?”

“我离谱?”

吴仲琴从鼻子里重重哼出一个音来,尖利着嗓子又道:“你这么护短,倒叫我疑心了,难道是为了对付我这个对头人,因此上你师徒二人不惜弄坏了我们馆中的名声?”

杨红莲大怒:“姓吴的,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我这把年纪了,并无家小,一生都要靠着这个职业吃饭的,这不是我们师徒要敲你的饭碗,却是你要敲了我的饭碗了。你这个居心,未免太过恶毒了吧?”

“你们师徒倒会反咬一口,还说我要敲掉你们的饭碗。我却是很想找馆主来评评理,让她细想想到底谁在砸大家的饭碗。”

“要找我评理?那好,我且坐下,听听你们这出热闹大戏!”

不知道是哪个好事的看她们两对师徒吵个不休,便悄悄去找来了柳秀颜。凉凉的话音中,所有争吵都戛然停了下来。

柳秀颜面色冷淡,找了杨红莲的位置当中坐下,眼睛扫着众人道:“怎么不吵了,那谁先来跟我说说,吵得深仇大恨的,是为了些什么?”

江心儿知道柳秀颜是极顶灵慧的一个人,在她面前怕是很难真正遮掩,不由得人往后微微一缩。

吴仲琴可是仗着自己理直气壮的,踏上一步道:“馆里有了祸害大米的老鼠屎,馆主总该早早清除了才好。”

柳秀颜秀眉一蹙:“有话好好说,不要阴一句阳一句的,我懒得费那心思去听。”

“就是这个江心儿了,那日齐家定了我们婚仪,并且也付了定金的,一切都很顺利。可她偏偏鬼鬼祟祟去放物品的地方翻来翻去,不知道看了些什么,又去跟客户嚼舌根子。今天,那齐家的老头莫名其妙来了,说要验看婚礼上用的东西。才一看,就嚷着不在我们这里办了。你说,这不是那吃里爬外的丫头胡闹又是什么?”

杨红莲见柳秀颜面色并无波动,也看不出她的意思,忍不住要为徒弟辩上几句:“馆主,这事完全是吴仲琴自己一手操办的,不能有个闪失就怪责到别人身上。江心儿虽只是个小徒弟,可我们馆里也不惯于欺生,没有凭据胡乱冤枉总是没道理的。”

“仲琴,你可有听齐家人说是有人报信才来验看?”

柳秀颜问的是吴仲琴,看的却是杨红莲师徒。

吴仲琴撇嘴,眼睛同样盯着江心儿看,口中冷冷道:“人家通风报信的,齐家感谢都还来不及,怎么会跟我透露谁说的。当然只是说来看看东西办得怎样了,然后就挑出些毛病来,毁了这头生意呗。”

“馆主,你也听到了,她什么证据都没有,就是胡乱猜测的。馆中那么多人,为什么就一定是心儿做的?再说了,齐家花了大价钱想给女儿操办好,心里放不下过来验看验看也是人之常情。谁叫你手脚做得过了分,被人一眼就看出呢?自己也该检点检点,就算是赚钱,也要有个分寸的,才不会坏了馆里的名声。”

杨红莲趁着吴家师徒没有确切的凭据,又见柳秀颜没有说话,马上抓住机会奋起反击,一口气说了下来。

吴仲琴始料未及,不由得脸上变了颜色,不由得吼道:“狡辩,这还反咬一口了!”

柳秀颜耳中听双方争吵,却依旧不发表什么意见,只是静静看着杨红莲和吴仲琴,直到二人收声停止,彼此恨恨对视。

“说完了?事情应该还可补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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