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静静的看了看秦玄,不觉得对方一个十四五岁的炼血小修能做到这一点,即便是神宝阁,面对这种东西也需要用大阵洗磨十多年,还未必能洗的这么干净。
“不错,都是通行之品,毫无血气残留。”莫掌柜重新打了一个手势,“我愿意按照最合适的价码计算,一律七五折收购。另外补充一句,本阁尊重各路朋友,不该问的绝不多问半个字,只求长期合作。”
他抬手之间取出一件制作精美的黑纱斗篷,轻盈托在掌心中宛若一团墨云,“小公子,这是本阁独门特有的遮影斗篷,你别看只是中阶精品法器,只需披戴此物,纵是一代老祖也难以看出你的根脚,胜过血隐符不知凡几。”
他这番话语声沉缓,暗有所指,说到根脚和血隐符二词更是刻意停顿,静静凝视秦玄。
第五十八章 家人之情,相依之缘()
秦玄一直没有发现有谁用灵识窥视他的心宫,听到莫掌柜的这番提醒,才知道已经被人发现他使用了血隐符。
毫无疑问,此符品级太低,在神宝阁中很容易被察觉到,在其他的那些特殊地方,或是实力高深的金丹真人和老祖面前,他很难隐藏自身的小天道血脉隐秘。
他此刻身在神宝阁中,终于觉察到某种阵法的踪影,这大概就是金鸾自动浮现,遮蔽着灵参血种的原因,它在保护他的隐秘,也是他们的共同秘密。
这并不可靠,至少不是永远可靠,因为金鸾时而出现,时而失踪,并不受他控制。
这个隐秘很重要。
他想到了飞灵洞天中,噬灵魔尊关于“补天之志”的那番言论。
莫掌柜只用半个时辰就将八十件高阶法器都鉴定一遍,价码各不相同,核算出总市价是八万六千灵晶,按照七五折的进价给秦玄六万四千五百枚灵晶。
一进一出,秦玄赚得两万七千余枚灵晶。
他收下这些灵晶告辞离去,转身却又去了神宝阁的灵符楼,找到另外一位掌柜询问遮蔽根脚的手段,这才得知神宝阁有一种匿天神符,最擅长遮掩修行者血脉。
血隐符是消耗品,一次使用,功效只能维持数个时辰,顶多是中品赤符和上品紫符的区别,匿天神符却是蕴养在修行者的心宫中,蕴养的时间越久,效力越强。
可惜,唯有神宝阁的符道宗师能够炼制这种匿天神符,所需灵材极其稀有,三四年间才能出售一两道,价位自是异常高昂。
秦玄只能购置十道血隐紫符,暂作替代。
当他离开神宝阁的大阵笼罩范围,在他的心宫里,那只金鸾再次消失的无影无踪,似乎想告诉他什么,却没有说出任何声音。
那是一种很独特的担忧之情。
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太久,也是另一种相依为命的感情,一种特殊的缘分,他能感觉到。
回途中,他正好路过长安当铺,灵识轻拂窥探此地的护院大阵,又想到了木魔扇。
长安当铺的吉掌柜轻侮他,打伤他,他惹不起可以躲,青鸑扇落在他的手里,木魔扇又怎么会给他躲避的机会?
秦玄不能理解,木魔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他神情凝重的思量着,知道此事已难善了,也要早作防范。
回到蛇妖谷,他更认真的考虑这件事,决定将角莲树林作为自己的巢穴之地,图谋长远,开始重新布局。
这里有一个缺陷,整片角莲树林的范围仅有一里方圆,相比七里竹海差距甚远,但也有一点优势是雾竹海所不具备的。
竹科是一种很霸道的植物。
它们盘踞的地方通常无法容忍其他草木生长,金花角莲树并非如此,树林很宽阔,几百株树占据的一里方圆的林地里,杂草丛生,还有很多低矮灌木。
这些就是秦玄能够调整的空间。
他穿行于蛇妖谷,包括月泉山和无名山,到处寻找野生的灵种草药,这需要他不断驱赶守护各地的蛇妖,将那些灵种草药迁移到角莲树林里。
在木莲姥姥的帮助下,他调整了每一株灵种金花角莲树的位置,按照他的想法布阵一个阵中之阵,更好的吸收星辉和灵气,也能形成一座守护阵法。
这个想法让所有灵种金花角莲树的树根联系的更加紧密,虽然无法像雾竹海那样融为一体,也足以让秦玄的灵识更加深彻敏锐,毫发皆知。
在这一里方圆的角莲树林里,他的药灵特长变得更强,可以牵引更多的灵种草木投入修行,共同牵引星辉。
他用了五天的时间才完成最基础的布局,木隐正是在这天中午抵达灵鹤城,两人约好在传送阵附近的一家客栈里见面。
秦玄并没有将他的新财路告诉木隐,也没有说清楚手里还有多少灵晶,只是告诉他新的情况,想要购置大量的廉价法器已经很难,但他还是找到了门路。
随后,他就带着木隐前往宝木当铺。
秦玄披戴着新的遮影斗篷,进入当铺,见到童掌柜便将巨木令取出,给对方看了一眼。
虽然是第二次见到,童掌柜还是吃了一惊,双眼发光,迫不及待的将秦玄和木隐请到后院。
论店铺楼阁的规模,宝木当铺比长安当铺大的多,这很正常,宝木当铺是真正的老字号,千余年前就扎根在灵鹤城,后院是一栋设有阵法庇护的双层阁楼,即便是真人的灵识也无法窥视。
他们在这里交易。
秦玄将清单交给童掌柜,问道:“价格怎么算?”
“好说,中低阶法器六折,灵符七五折。”
清单里没有丹药,秦玄将这些买卖交给齐薇师姐,价格差不多,那边还是新丹药,来路正宗,不至于会有丹蛊这种祸害事,更不会有假药。
星辰七院,巨木、长青两院都是以丹师和药师众多著称,同齐薇师姐保持关系,便是多一条渠道拿到一些真正的灵丹,比如说对炼血修士而言最重要的养血丹、锻血丹。
“好。我先付一半的钱,十天之后付你另外一半,如果你不放心,我可以将令牌抵押在此。”秦玄还得留四万灵晶做买卖。
“哪敢啊,大人!”童掌柜吓的惊出一声冷汗,“货钱的事好说,只要本铺周转的过来,暂时拖欠半个月没有任何问题,这也是咱们这一行的惯例。”
“好,另外一件事,将你们所有的高阶法器给我过目,以后尽量多吃进高阶法器,残留的血气越多越好,但别有妖魔之气。”
“好,好。”童掌柜立即答应下来。
木隐一直坐在旁边静观不语,手中羽扇轻摇,他曾在灵鹤城混迹数年,知道宝木当铺是巨木海宋家的千年老店,几年前还曾在此买过一枚碧鲨梭用于防身。
当初,他正是用此梭反击秦膺,救下秦福。
早就猜到秦玄还会再来,童掌柜这半个月吃进不少货,店中的囤货也都拿出来,请秦玄、木隐去阁楼的地下室观看。
千年老店的底子深厚,地下密库的规模更大,深六丈,四壁玲琅满目,各种璀璨法器亮瞎了木隐的双眼。
秦玄也得多挑一些,他现在是符、阵、药三路并进,进度神速,他自己都有点琢磨不透原委,唯一头疼的地方就是需要大量的法器。
布阵法器,制符法器,药师法器,零零种种加起来要十几件,特别是药师的药锄、药铲、药匣、万籽囊、灵壤袋、移木鼎、净水瓶,种类真是繁多。
童掌柜供应给他的都是精品,秦玄索性一次购齐。
木隐只是在旁边静默的看着,哪怕秦玄一口气买走六十件高阶法器,他也不说话。
直到他们走出宝木当铺,木隐才问秦玄,“你进门给他过目的令牌……是不是巨木令?”
秦玄嗯了一声,也觉得可能会惹出麻烦。
木隐不知该怎么继续问下去,索性不问,“你这边的事情有点太多,我过一段时间让木桐过来帮你,大管家的身体已经痊愈,以他剩余的寿元应该能再撑十几年。”
“暂时不用,守住雾竹海才是咱们石园的根本之事。”秦玄取出海蛇剑,交给木隐,“这是给福伯的,他原来的血蛇剑太伤根底。”
“不用,他不能再蕴养法器,以后不用打打杀杀,一是轮不到他,二是强行上阵也不起作用。”木隐说的是实话,秦福的命数断了,即便保养的再好也不过二十年寿命,再给他法器蕴养在心宫里,死的更快。
“那就随舅父处置吧。”秦玄心中泛起一阵无力感,又想到秦福晚年经历的那些悲痛,丧妻丧女,失去四位义兄弟姐妹,失去所有熟悉的下属,失去所有家人,这种感觉究竟是有多痛苦?
他无法想象。
他真想为这位老人分担一些痛苦,为默默守护着他的这位老人做点什么。
也许。
老管家的心里只剩下他这位小家主,他必须好好的活下去,为了一无所有的秦福,以及同样一无所有的木隐,以及除了他们两位亲人,同样一无所有的他自己。
“家里没人能用,原先能用的那些人要么被秦膺杀了,要么被我们废了修为,或是驱逐出岛。”木隐在灵鲸岛这半年反复清洗秦氏长脉势力,还在千余里外的荒海购置一座小岛开垦茶田,但凡不值得信任的那数十户人都被驱逐至那里。
他还是将海蛇剑取到手中仔细观摩,良久才重新交还给秦玄,“这是沧海九式中的长蛇制式,剑长四尺六寸,对照四象**,数千年前正是沧海派的剑修最擅长使用的一类剑器。此剑颇为古老,底蕴深厚,可能是沧海遗物,只是被打碎宝禁跌落为法器,也可能是某位大师的仿制之作。你能得到便是有缘,不妨留在身边。”
“那我先留在身边,以后再说吧。”秦玄索性藏入乾坤壶,这是他净化的第一件高阶法器,开启了一个新财路,让他颇觉得有意义,或许真是一场缘分造化。
“专心备考吧,等你将修为提升上去,能赚灵晶的路子会越来越多。”木隐感觉秦玄可能找到一条门径赚取灵晶,没有多问,只是当心这条门径会耽误秦玄修行。
看到这柄海蛇剑,他心中悄然浮动着另一番思量。
当初在九宫星辰阵中,他一直在关注着三师兄黄飞扬和铁鲨帮青木舵主的厮杀,清清楚楚听到“事关沧海”四字。
第五十九章 孤寂之道,与你同行()
无论星辰道院的情况怎么特殊,它终究是一所道院,只是竞争更激烈。过去半年多的时间里,新科招收的一百多名弟子大多已经适应新的秩序。
叶梵和屠灵岐最是人多势众,辰州院出身的新科弟子都围拢在他们周边;聂麒、聂麟身边也有一群师兄弟暗中追随。
慕讽和蒋灵鼋结交为友,两人身后同样有二十余名师弟师妹尾随效力。
星辰道院每个月都会安排一些新生历练,奖励不少,如果不加入他们,几乎没有机会参加,有几名弟子不服气,既不加入他们,也要参加试炼,结果都受了重伤,甚至有人丧命。
虽说那名弟子死于一位锻灵境散修之手,真相究竟是什么样子,一时之间也是众说纷纭。
蓝瑛参加过一次历练,结果和蒋灵鼋闹出矛盾,此后再没参加,被其他巨木院的师兄弟孤立在外,甚至没有一位闺蜜,总是孤独的在黑夜的月泉山上练着琵琶。
这条路比凡人的世界更冷漠,更无情,弱者没有朋友,没有人会和你共甘苦,即便是你的父母,你的兄弟姐妹,你的师尊,你的师兄弟也会权衡利弊,没有凡人那纯粹而温暖的感情。
它就像是无尽黑暗的冷夜,唯有最远处的苍穹有一颗星辰象征长生之火,等待你历尽艰辛,孤身攀登而上。
秦玄偶尔会在黑夜里看着蓝瑛,感受着她的孤独无助,很想去安慰她,告诉她,他和别人不同,无论是多久,他都会是那个值得她相信的人,与她同行,追索那颗星辰。
他没有这么做。
因为他的麻烦比她更多,他只能隐藏在暗处,冷静观察,收集每一条对他有用的情报,总是在深夜里悄悄前往星辰院领取月俸,誊抄一些经书带回石屋孤身研读揣摩,专心为年底大考做准备。
他每天净化一两件高阶法器,速度很慢,很隐蔽,几乎没有引起任何异常。
蛇妖谷成了他的秘密据点,他在这里用心经营,磨练药师技艺,到处布置一些奇奇怪怪的小阵,磨练阵道造诣;每天制作十道符自用。
六科七根和苦行法门也坚持不懈,起初将背负在身上的如意枪维持在一千斤重,后来竟能提升到两千斤,日行百里。
因为很少和其他师兄弟切磋交流,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水平在哪一步,但也不在意这个问题。
时间过得很快,距离大考还有月余,整座星辰道院的气氛都变得异常紧张,仿佛一点零星火苗就能燃起熊熊烈焰。
这天深夜,秦玄又去了星辰道院,还和往常一样先去拜见孟天济真人,逐一请教这段时间积攒的很多疑问,随后继续去道经堂,按照孟掌院批复的名录找到三卷异典经书,细心誊抄,准备带回石屋研读。
往日的这个时间段,道经堂里除了在此值夜的那位都教,通常没有第二个人。
今晚有点特别。
秦玄的灵识早已宽广到一百五十余丈,匹敌锻灵巅峰,轻易觉察到郭岱师兄的踪迹,他没有躲开,继续誊抄手中的经卷。
“嘿,你小子果然在这里偷偷用功。”
郭岱的灵识比之秦玄有不小的差距,数十丈外才发现秦玄,笑呵呵的大步走到他身后,“小师弟啊,你说帮我守洞,守的人都不见了。这可不好,分了我的灵水就跑路啊。”
“多谢师兄海涵。”听他这番话的口吻,秦玄知道郭岱师兄并未生气,“我家里有事,回去半年处理一番,了断一些心中魔障。再回来时听说梅黯师兄唧唧歪歪,索性没有回去,不想让师兄为难。”
“你有好去处吗?”
“在蛇妖谷有一个地方,我有办法进去,条件好的出奇。”
“那行,反正离得很近,你留几道信符给蓝瑛……我还以为你在外遇害了呢,前些日子特意去找孟掌院询问你的消息,才知道你几个月前就已回来。”
郭岱说到蓝瑛时,欲言又止。
“她有麻烦吗?”秦玄知道蓝瑛的痛苦,被强者孤立的感觉很糟糕,他深有体会,但更知晓她有多坚强。
即便只是每个月才会去远远的看她片刻,他都能感觉她正在这种折磨中蜕变,变得更高贵,宛若天空的明月。
“不急,你先将经书刻录完,我们换个地方说话。”郭岱笑一声,神情却有些凝重。
秦玄微微点头,继续将手中的经书逐字誊抄一遍,旋即又取出另外两卷,不为外界所动,自顾自的做他计划内的每一件事。
他其实也说不清楚,只是今天将五种七星阵符都制作一道,交给孟天济过目,即便他刻意留下一些疏漏,孟天济还是断定他已达到四品符师的水准,特意安排他到道经堂誊写《星遁符阵经》和《五行内外符经》的前两卷,用于大考备战。
秦玄心如明镜,估测今年的符科大考题目多半就在这三卷经文中,这里面记录的符篆层级很高,能用于星辰院新科大考的灵符只有十余种。
年终大考的题目呼之欲出。
纵然郭岱在旁等候,秦玄还是不紧不慢,一字一纹都不能出错的誊抄经书,额外选了所有弟子都有权刻录的两卷散经,避免日后被郭岱发现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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