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莫，那个莫什么……小莫……”没走出几步，就听到有人在喊，是在喊我？我左右观望。
“是小莫对吧，不好意思忘了你叫莫什么了。”喊住我的是一间酒吧的服务生，以前和许志文来过这里几回。
“我正发愁呢，正好碰到你，你等我一下。”
“啊？”没等我明白过来有什么事，他就跑回酒吧拖出一个人。
“阿文跑我这喝闷酒，从下午直喝到现在，哈哈，现在已经不醒人事了，正好你把他带回去吧。”
还没等我拒绝，人已经挂在我的身上。
8
“你们那是不是有个叫小鸽的女生？”我正想着该用什么借口拒绝掉，这人凑过来一脸神秘的问。
“小鸽？”
“嘿嘿，阿文这家伙是不是失恋了？问他什么都不说，喝迷糊以后一直在叫‘小鸽’这个名字，是不是你们同学？哈哈，想不到这大少爷也会被人甩。”
“嘿嘿，我也不是很清楚。”他夸张的拍着我的肩膀大笑，我也跟着他干笑着。明白他说的小鸽是什么了，真是万幸他不知道我的名字。
“我回去忙，麻烦你喽。还有，知道小鸽是谁的话告诉我一下，我也想看看甩掉许大少爷的女生长什么样，哈哈。”
“呵呵，好。”冲他挥手告别，这人话够多，害我最后还是没来的及说出拒绝的话。看看身上挂的人，叹了口气，这混蛋喝多了还要找我的麻烦。
拖着许志文晃晃悠悠的向前走，好重，跟条死狗一样，真想就这样把他扔下。扔下？对，就把他扔这不管好了，离学校已经不远了，肯定会有人发现他把他送回去。不过万一没人发现怎么办？这天气冷的会冻死人。我左右犹豫，虽然恨透了这混蛋，可也没真想过要他去死。得，我好人做到底，再送他一段，到人够多的地方扔下他好了。
可以看到灯火辉煌的校门了，不到10点，来来往往的人还有很多，就这里吧。把许志文放倒在路上，要不是看还有路人，真想踹他两脚再走。
“小，小戈……我爱你……”
刚转身，就听到身边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吓的我出一身冷汗。忘了这茬了，万一有熟人来听到这家伙胡说怎么办。急忙又把他拉起来，安全起见，还是我把他带回宿舍吧。这混蛋真不让人消停。
“小戈，不要躲着我……我好难受……”
“闭上你的狗嘴！”我架着他，踉踉跄跄的向前走。
“小莫？阿文？要我帮忙吗？”回头看，是老顾。
“啊，好的，这家伙太重了。”
老顾搭了把手，一人架他一支胳膊。还好是话不多的老顾，如果是胖李他们，一定会问个没完，不过老天千万保佑许志文这混蛋别再胡说什么了。
“你们小两口吵吵闹闹的过去了就该完了，别拖这么久，搞的大家都不愉快。”老顾突然冒出来的话惊的我的下巴差点掉到地上。
“你，你说什么……什么小两口……”
“你们啊，你们不是情人关系吗。”
“老顾，我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天这么冷，怎么觉得有点冒汗了。镇定！我用不着心虚，本来就没什么关系。
“呵呵，没关系，我对同性恋没有任何歧视的。”老顾笑了一下，“还有，你干嘛总叫我老顾，我和你同岁。”
“老，啊，顾涛，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是不是刚才听到什么的？”老顾架着许志文又向前走，我快步跟上。
“嗯，听到了。不过很早就看出来了，他对你与对别人不一样，你们是情人关系吧。”
“不对！你别乱想，我和他不是……情人。”我大声辩解，可意识到已经离校门口很近，“情人”两字急忙压低了声音。真是要命，老顾竟然还说很早就看出来。
“没关系，我不会对别人说的。”
呜……我怎么有越描越黑的感觉。
“顾涛，你听我说，是许志文一厢情愿的，我从来都没想过这方面的事。”我停下脚步，认真的向老顾解释，这话不说清楚可不行。
“哦……这样啊。那是你们最近摊牌了，因为你不同意，所以和阿文绝交？”
“对对，就是这样。”老顾终于明白我的处境了。
“你们不打算和好了吗？”
“呵，怎么和，除非他能只当我是普通朋友。”我苦笑一声，“倒是老，顾涛你，你是怎么看出来的，说实话我都没发现，否则早就躲远远的。”
“哦……”老顾隔着许志文瞅了我一眼，慢腾腾的说，“我们一个宿舍生活那么久，稍微细心点的人都能看出来吧。你和李启明刘义军他们一样迟钝……”
“啊，我是迟钝……”真是郁闷啊，别人都发现的事情我这个当事人却不知道。
“所以说起来，阿文也挺可怜的，喜欢了一个不爱他的人。”老顾又看了看仍然紧闭双眼的许志文。
他可怜吗？现在看上去一身是土，神志不清，额头紧锁一脸痛苦的样子，真狼狈啊。可我呢，莫明其妙的就被他给上了，我不是更可怜，所以，许志文不值得可怜。我摇了摇脑袋，不可以同情他。“顾涛，要是你被这样一个同性恋纠缠你就不会觉得他可怜了。”
“嗯，说的也是。虽然我对你们没偏见，可我也是喜欢女人的。”
“你能不能别用‘你们’这个词。”我翻了下白眼。“还有，真的很明显吗？你能看出来那别人会不会也看出来。”如果会这样，那我要更加小心才行。
“你们现在的样子就像是情人吵架，然后阿文千方百计的讨好你。”天，我和许志文划清界限的举动在外人眼里就是这样吗。
“不过也不一定，我是听到阿文的醉话，所以问了一下。谁知你就说了，证明我没有猜错。”
“啥？”老顾是诈我的？
“因为看你们挺有趣的，呵呵。”
无语。这老顾一点也不老气横秋，是老奸巨滑才对。
“你也想开点，又不是你的责任。而且我不会说出去的，放心吧。”
“嗯……”
谈话结束，扛许志文回到宿舍已经十点多了，还好这家伙真跟个死猪一样，没有再哼哼半声，不然我还要爬上去拿枕头捂他的嘴。唉，真是累。
9
早上起来还和往常一样，胖李大军嘻嘻哈哈打打闹闹，眼镜罗早早的去找女友一起共进早餐，老顾也和平时一样沉默寡言，让我有点怀疑昨晚上遇到的到底是不是他。许志文窝在被窝里没出来，肯定是酒劲没过，正好让我落着一个轻松愉快的早晨。接下来早饭，去教室上课，许志文一直都没出现，身边少了那道灼人的视线，让我一上午都心情舒畅，惹的旁边的人直问我这么高兴是不是捡钱包了。如果少了许志文，我的大学生活该是多么幸福美满啊。
不过我愉快的心情没能保持多久，因为下课的时候被许志文堵到了门口。
“小戈，我有话和你说，跟我来一下。”
虽然我有跋脚就跑的冲动，可看许志文一脸平静，不带任何感情的样子，再想到昨天老顾说的话，我不能表现的太反常了，反而会让别人觉得奇怪。走就走吧，看你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下能把我怎么样。跟着他来到校园一角，现在正是饭点，来来往往的人不少，而且没人走近的话，在这里说话也不会被别人听到。确定了现在自己的位置是安全的，我放心的看向许志文，看他到底要说些什么。如果他能想明白当然会更好，现在这种状态我自己也觉得别扭。
“小戈，求求你给我一次机会吧。”一到没人的地方这家伙眼神就变了。
操！我暗骂一句，搞半天又说这种话。我扭头就走，他这个样子没什么好谈的。
“你别走！听我说完！”许志文上前一步抓住我的胳膊。
“混蛋你放手！”我压低声音怒骂他。不远处就人来人往的，要知道我可是费尽心机的怕人察觉这种丢脸的事，他竟然这么随便的就拉我。
“呵呵，你不是口口声声我和你没有关系，那现在心虚什么。”这混蛋又笑了，真想冲上去撕了他那张笑脸。
“我放手，但是你不许跑。”
不跑才怪。
“如果你跑的话，我就在后面追着喊我爱你，我要追求你。反正我是不怕别人知道的。”
“许志文你他妈的还要不要脸！”
“不要。”
完了，我算彻底没徹了，碰上这么一个不要脸的。
“你说吧，说完我就可以走了吧。”我揉揉被他握的发红的手腕，这混蛋劲真大。
“小戈，我对你是认真的。”许志文收起了笑脸，“我承认我太冲动伤害到了你，可我想让你知道我的爱，所以我不求你原谅我。”
“哼！”我用鼻子回应他的话。
“我们做个约定好不好，你不要再躲着我，我们象以前那样相处，如果到毕业你都不能接受我，我就放弃。”
“不用等到毕业，我不会接受你的这种感情的。”看到他有好好谈的意思，我也缓和了口气。“而且凭你的条件，什么样的女孩子不好找。”
“感情的事不能勉强的……”
“你也知道感情不能勉强，那干嘛……”我急忙抓着他的话头，想要说服他。
“是，我知道。所以我也不想再勉强你，就给我最后一个机会，就当是可以让我死心的机会好不好。”
许志文说这话的时候，竟然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从没看到过他这个样子，让我一阵犹豫。不行，不能同情他，这种事情就是要当断则断。我深吸一口气，抬眼正视着他，“许志文，这件事就此打住，之前的我也不和你计较，以后你也别再纠缠我。至于做表面上的朋友，我也没有意见，毕竟还要在同一个学校呆上几年，毕业以后，大家各奔东西，井水不犯河水。”好了，我已经说的够清楚了，我也够宽宏大度了。
许志文看着我说完，脸阴沉的让人发杵。
“我说完了，我走了。”我还是赶紧走吧，那混蛋盯的我大冷的天冷汗都下来了。
“如果这样，我会缠你一辈子。而且从现在开始，我会像追求爱人那样追求你。我就是个同性恋，追求我所爱的人，我不会在乎别人怎么说我。”
站在原地，我想走也迈不开步，感觉到了他那坚定的口气，这家伙是认真的。怎么办怎么办……如果他真那样做，我的人生就完了。
“给你两个选择，是被我缠二年半还是被我缠一辈子。”
这还有的选吗？我垂下了头。“你赢了……我听你的……”认了吧，我根本不可能赢他，只有让他自己慢慢死心了。
“嘿嘿，这就对了。”许志文立马眉开眼笑的凑过来，手还亲热的搭上我的肩膀。
靠，这混蛋脸变的也太快了吧。
“你离我远点！”我厌恶的掂着他的手就往下甩。
“不是刚说好我们要像从前一样，咱们以前不就经常这样搂搂抱抱的嘛。”没甩掉，反而被他拥的更紧。
“而且，我发誓，我绝对不会像上次那样对你了……”许志文凑到我耳边，声音突然变的严肃。
我停止了挣扎，这句话还像个人说的。
“当然，如果你同意的话，那我……”
“滚！”我怎么可能会同意，这混蛋的话还是不能听。
不过协议就这么达成了，当我和许志文一起回到宿舍时，胖李立刻大惊小怪的叫起来。
“你们终于合好了啊，恭喜恭喜。”
“嘿嘿，是啊，小戈终于原谅我了。”许志文一边笑还一边盯着我看。
“是啊，合好了，嘿嘿……”我也跟着笑了两声，怎么觉得这么不自在啊。
“那晚上你们要请客，正好把昨天欠的那顿补回来！”大军也跟着喳呼。
“就是的，昨天说要去吃阿文的生日宴的，结果人不知道跑哪去了，今天一定要补回来！”一说到吃，胖李比谁都兴奋。
“没问题，晚上大家说去吃什么吧。” 许志文还是一如既往的大包大揽。
我翻了翻白眼，这家伙乐的跟傻子似的，至于么。再偷眼看了看老顾，他不会误会什么吧，可看到他对我比了个加油的手势，完，肯定是误会了。
10
接下来的日子似乎真的是回到了从前，从表面上看我和许志文又和好如初，平常嘻笑打闹一付其乐融融的样子，可谁知我内心的那个紧张啊，一边要装成和他好兄弟的样子，一边还要以各种方式提醒他只能是好兄弟，更要防备这只狼哪天突发神经再对我不轨，过的真叫一个累。不过可以和其他人再次打成一片而不被忽视，是唯一让人稍觉安慰的事。私下里也找老顾解释过，可看他一口一个叫我放心，对同性恋没有歧视之类的话，就觉得似乎已经解释不清了。算了，反正老顾口风还是紧的，我就清者自清吧。好在寒假马上就到，我又可以暂时的避开这一切了，二年半，熬过一天少一天。
“小戈，寒假到我家玩啊。”
“不去。”
“我们可以一起去郊区放烟花，去年不就放了吗。”
“说不去就不去。”
“来吧，我做皮蛋粥给你喝。”
“许志文你烦不烦！只有我们两个在就不用再装了吧！”不给这家伙摆出脸色看还真不行。
“唉呀，咱们不是好兄弟吗。”许志文一脸委屈的样子，哼，我才不会信你。“现在寒假了，你少再来烦我！”
“小戈，我说到毕业为止，可没说只有在学校的时间。”
拎起收拾好的包，我白了他一眼。“我回家，这你可管不到我。”
原以为寒假就清静了，可许志文这混蛋一天三遍的往家里打电话。虽然三言两语的把他打发过去，可过会电话就又响，烦都要烦死了。可老妈还乐不可支的认为我能交到他这个朋友是全家的福气，还说要是她当年能给我生个妹妹出来，说不定还能攀上这个高枝，真是怀疑如果我说靠我就能攀上这高枝，她会毫不犹豫的把我送出去。
“小戈，快来，志文的电话。”已经大年三十了，我正往家门口贴对联，老妈又喊了起来。
“不接，说我不在。”真烦，这日子还让不让人过了。
“你这死小孩，快过来！”老妈在吼了。
“啊，坏了，对联让我贴反了，我再去买。”无视老妈的狮吼，我抓上一把零钱出了门，去网吧玩会算了。
从网吧出来天已经黑了，我一边琢磨怎么给老妈说点好听的一边往家走，可还没开家门，就听到里面有笑声传来。家里来客人了？那更好，老妈在外人面前还是不会骂我的。
“谁来了啊，这么热闹。”我打开门，让自己摆出一副亲切的笑脸。
“小戈你这孩子死哪去了，快来。”
“小戈，阿姨叫我来你们家过年，呵呵。”看到这张笑的更亲切的笑脸，我的笑脸僵住了。
“有没有搞错，过年都是要家人团聚吧，怎么叫阿文来我们家！”
“志文的父母都旅游去了，他自己一个人过年多没意思。”
“旅游？”我怀疑的看向他。“旅游你怎么不去？”
“太热，我不喜欢。”
“热？”现在是冬天好不好。
“他们去了澳大利亚。”
无语。忘了他们是有钱人了。
“一会咱们爷仨喝上几杯，哈哈，人多了才热闹。”老爸也这样说，看来这个年只有这样过了。
“志文还拿了两瓶好酒过来，这孩子，真是太客气了。”看看桌上放的两瓶茅台，我瞪了许志文一眼。真会收买人心。
“哪里，这酒是客户送的，我不过是借花献佛罢了。还要谢谢叔叔阿姨才是，我好久没这样过个热闹的年了。”
说起来去年过年时他家也是他一人，还拉着我年三十晚上跑到郊区去放了烟火。真是奇怪他们家是怎么过的，似乎都没看到他父母出现过。
“志文的父母都是忙人啊……”老妈貌似深情的感叹了一句。“以后一个人无聊就来玩，你跟小戈从小就像兄弟一样，我们早把你当一家人看了。”
我在一边差点没摔倒，老妈真是越说越恶心了。还从小就像兄弟，不是当年怕赔医药费逃也似的搬家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