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花马上过去热情地说:“方三爷,你还没喝点茶水呢,我去给你泡茶。”
便带着方雨回了里间,走到门口时对春花说:“春花姐姐,涂三爷还让我把衣服都给你看一看呢,说有不合适的拿回去改一改。”
春花点了点头,金花的脸还变得真快,春花心里突生警惕,天天嚷着要跟池指挥佥事借马学骑马的金花怎么突然变了脸?她没时间细想,她自然不能像金花一样立刻回去,便顺势说:“池指挥佥事也进去喝杯茶?只是里面乱得很,实在不能入贵人的眼。”
池指挥佥事懊恼万分,可他怎么也不能借一个布店的小伙计的光,才混进去喝茶吧,只好客气地说:“我也该回驿站了,于娘子要是定下开业的时间,还让人给我送个信。”
☆、第一百三十九章
定辽右卫的靖远楼分店热热闹闹地开业了;春花请了池指挥佥事、涂三爷、方家兄弟以及一条街上的商家们。第二天,池指挥佥事在靖远楼的分店里摆了几桌席面;把定辽右卫的几位官员们都请到了答谢他们对他的招待。
春花亲自过去加了菜;看到有几个人把她和池指挥佥事一同提起,就更觉得自己前两天的想法不错,虽然她只做没听出来;笑盈盈地请各位多照顾靖远楼的生意;心里却有些不高兴。
池指挥佥事这样的人果然惹不得;那些军官们的打趣他一点也不反驳;只是坐在那里笑;果然在他们的心里根本没把自己这个饭店的老板当成一个平等的人;没准大家见他们一同来的定辽右卫;开业时自己请了池指挥佥事;而池指挥佥事又在这里请客,这一系列的事情早让他们想入非非了。
但好在金花一直陪着她;也笑着为客人们上菜;指导他们吃火锅;在定辽右卫,很多人还是第一次吃到火锅呢。
而且过几天,她就要回定辽前卫了,出来这么多天,早就想那边的一切了。而那边的人,经历了一件又一件的事,更清楚自己的为人。
回去时,春花和金花一直坐在车里,不只中午不出来,就是晚上也只让人把饭菜送到房间里。两个人都有各自的原因,因此倒是不约而同地窝在一起说悄悄话。
金花是个脾气刚硬的人,这几天的功夫,她想明白了自己的感情,也下定了决心,池指挥佥事这样的花花公子并不值得她放在心上,她已经把自己刚刚萌生不久的少女情怀掐断了。
她想起来自己是要招婿的,要负担整个家,对她来讲以后好好地找个人过日子,照顾好父母和妹妹们才是最重要的。
春花从那天开始,就发现了金花的不对来,但这几天忙忙碌碌,金花又一直回避,她没来得及问,此时她关心地说:“金花,你是不是有心事?”
“春花姐姐,看到秋月和秋叶两个我心里不舒服,我最讨厌两个女人嫁一个男人了。”金花叹着气说。
春花想明白金花的心思后,就能听懂金花的话了,也跟着她叹了声气,“唉,她们也是没办法,两个人在一起总有个照应。”
做为来自一夫一妻的社会的人还得劝本该适应一夫多妻时代的人接受这样的事,春花觉得很奇怪。不过,金花确实是眼里不揉沙子的性格,池指挥佥事并不适合金花。
“我要是成亲,就不让男人再有别人,要是有,我就打断他的腿!”
春花笑了,“我也这样想的。”
“那春花姐姐,你我有空和我一起练功夫吧,你这个样子,只要一动手就会吃亏的。”
春花哈哈笑,“我怎么练也不行啊。再说,金花,有些事也不是靠动手就能处理好的。”
金花也笑了,“是,我知道,我就是想学会你笑眯眯地就能把事情都解决好的本事,爹和娘说我比你差多了。”
“这种事,你经历多了自然就会了。”
“这次出门,我就觉得自己又学会了些。”金花打起了精神,颇为自豪地说。
春花也赞同地点头,这次出门,金花确实帮了她很多,而且也飞速地成长着,假以时日,金花一定会担起三舅一家的责任。
金花确实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眼下的她并没有因此而垂头丧气而且还有心思问:“春花姐姐,你还想再嫁人吗?”
“看缘份吧。”
“什么样的缘份才行啊?”金花嘻嘻地笑着,说:“前些天还有人找我娘探探口风,问的就是你想不想嫁人。”
“我也不知道什么样的缘份,可能是还没遇到喜欢的人吧。”
“那你喜欢原来的姐夫吗?”
春花差一点忘了自己还有个“夫君”,然后她又想起来自己还真有一个夫君,当然这两个人不是一个,她踌躇了,怎么对金花说呢?
“春花姐姐,你别伤心,我不该问的。”金花见她不说话,急切地安慰她。
让金花这样想也好,春花又沉默了一会儿反问金花,“你有没有觉得方雨对你挺好的?”
“我要走之前告诉他,我是要招婿的。”春花平静地说。
“啊!”春花大吃一惊,她本来还想先探探金花的口风呢,没想到人家已经挑明说了。
“他愿意当上门女婿就到定辽前卫来,要是不愿意也没什么?”金花比春花想象得要开放得多。确实,经历了池指挥佥事这一段小小的波折,金花已经不再想什么情了爱了,而一心找个过日子的人。
“那你喜欢他吗?”
“我不知道,”金花说:“他要是同意招婿,我就答应。”
“那你就是不喜欢他,起码是不那么喜欢他。”春花下了结论。她虽然没经历过爱情,但金花真的太过平淡了。
金花并不瞒着春花,她说起了过去的事,“小时候我就知道自己要和大表哥成亲,就没想过别的。后来,姑姑、姑夫还有表弟表妹们都出了事,娘告诉我,我和大表哥的亲事不成了,大表哥要替姑夫承继香火。”
春花想起来舅母对她说过的话,“卢百户与指挥使的小姐相亲没成的时候,舅母又想过把你嫁给卢百户,听说那时你不愿意?”
“大表哥是好人,我不是不愿意,是因为我得留下来招婿,银花咋咋呼呼的性子,撑不起樊家,铜花她们都太小。”
没想到金花是这样想的,春花说:“我告诉过舅母,嫡亲的表兄妹成亲,对孩子不好。”
“怪不得我娘后来不提了,我原来还以为她能将银花嫁给大表哥呢。”
“那池指挥佥事呢?”春花终于还是问了出来。
“我高攀不上,再说我必需要招婿。” 金花很是镇静,她还反问:“春花姐姐,你说我会不会招不到好女婿?”
“我要是遇不到满意的人,肯定不会嫁。”春花说。
“那我也一定要招到满意的女婿!”
她们一起笑了。
然后她们就低声八卦起定辽前卫的一些男子,虽然两人观点很不一样,但也说得兴致盎然,说着说着,不知怎么又提到了卢百户。
“你知道大表哥喜欢哪个姑娘了吗?”金花问。
“你也知道这件事了?”春花也没奇怪,舅母最放心的就是金花,告诉她很正常,“我还想问你呢?”
“一定不是定辽前卫的人,可能是他去别的卫所认识的,”金花肯定地说:“在定辽前卫的时候,也没见他常去哪里,现在更是整天在家里看书练字,好像要考秀才似的。”
“你也得抓紧学认字写字,不管做什么生意,都得会看帐本,会记帐。”
“回去后,靖远楼的帐就由我记吧,有不会写的字我问春花姐姐,或者掌柜的。”
“好。”春花同意。
不同于春花和金花一路上的欢声笑语,池指挥佥事郁闷了一路,可他的性子也不会花言巧语地劝人,只能自己生闷气。到了定辽前卫,春花带着金花与池指挥佥事作别,正因为两个人都对池指挥佥事产生了拉开距离的心思,所以她们格外的客气。
池指挥佥事默默地回了他的官府,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总会把事情搞砸,过去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他情绪的变化,春花与金花并不太清楚,他的一个长随倒是左思右想,最后往广宁府池家捎了信。
离开定辽前卫还不到一个月,但回来后,却有一种回家的感觉,春花从后门进了院子,可她还是忍不住从月亮门向饭店的后院看上一眼,正是盛夏的黄昏时候,院子里围着假山摆了几张桌子,烤肉的香味弥漫其间,食客们正在喝酒纳凉。
她不在定辽前卫期间,耿掌柜做得不错!
春花目光一滞,她看到了卢百户,正向她笑着,露出了雪白的牙齿,春花不由自主地笑了一笑,并用手指在唇边示意了一下,她并不想到前面店里,刚刚从后门进来就是这个意思。
卢百户完全明白她的意思,向她点了点头,好像告诉她赶紧回去,以免别人看到。
春花回了内院,愉快地洗了澡,抱着留儿玩了一会儿,问了问耿掌柜这些日子店里的情况,与鲁大家、范娘子说说话。
最后她又去看后街上那座宅子的工程,已经接近尾声了,下一步就是饭店这边也要加盖两层楼。
靖远楼的长期规划在她的脑海里更加清晰了,连锁店要在辽东,甚至全国一家家地成立,支持这个规划的管理手册已经编写完毕,在定辽右卫开始试行了,还有一项就是由宁大厨负责的靖远楼食谱,也已经有了初步的规模,火锅系列就有十几种汤料,十几种调料,还有上百种的材料,其余的还有炖菜、炒菜、拌菜、主食等等。以后各地的定远楼就要依照这两本册子,形成统一风格、统一风味、统一价格的连锁饭店。
而做为饭店姐妹行业的靖远楼客栈也就要隆重亮相了,以后饭店和客栈相互依托,相互促进,生意将更加的红火。春花把她前世的事业搬到这里,并且一步步地发展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双更。
☆、第一百四十章
靖远楼客栈修缮完毕后;先是将饭店部分挪了过来,又将饭店的后院也重新修缮;改成两屋楼;而且春花还在饭店与客栈间修了一条回廊,就是下雨下雪,在饭店和客栈间走动也不用担心淋到雨雪。
春花又从田掌柜那里买了很多的布料棉花;找了些妇女帮着靖远楼客栈准备被褥。
在这个时代;人们出门基本都是自带行李的;但春花还是打算在她的客栈使用一些后世的模式;总会有需要被褥的客人。而且所有的靖远楼客栈都提供被褥;也能使常年在外的人士习惯性地选择靖远楼各处的分店留宿。
客栈还要准备相应的一些日常用品;这些东西春花也要统一订购;既为了整齐划一;也是为了大批购买能够降低价格。
客栈开业前的各项工作已经准备好,只等饭店部份修缮结束。
春花被找到了饭店;说是有一位客人要见她。耿掌柜见了她说:“是一位夫人;从广宁府来的;也不说什么事,只是要见你。”
春花点点头放下了手中的活计,整整衣襟过去了。她最近把饭店的事情都交给了耿掌柜,自己专心负责客栈,已经有些日子没没问这边的事了。
进了二楼的一间屋子,这是未来的客房,眼下饭店修缮,将桌子挪到了此处,充做雅间。
屋子里正中的座位上端坐着一位身穿大红洒金服饰的一位老妇人,桌上摆着几十道的菜肴,似乎都没有动过。十几个丫环婆子分列两旁,将不大的屋子装得满满的,但却鸦雀无声。
这种感觉不属于定辽前卫的,这里的人们在饭店里总是喧闹的,从来没有食不语的讲究,也许他们有些粗俗,但却充满着生活的乐趣。而眼下,春花一进来就感到了一种何曾相识的气氛,好像她又回到了她当年在侯府站规矩的时候。
春花上前福了一礼笑着说:“老夫人,听说您要见我,请问有何指教?”将刚刚沉闷的气场打破。
“你就是于娘子?”老妇人大约有五十多岁,身体很是肥胖,神情十分严肃,甚至带着些不快,头上插了几支昂贵的点翠首饰,这种难得的工艺是春花离开京城后就未曾见过的。
老妇人问得并不客气,但春花还是和颜悦色地答了“是。”
“我是池指挥佥事的母亲。”老妇人一双严厉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春花说。
怕什么来什么,春花从定辽右卫出来后,就一直远着池指挥佥事,可是麻烦还是找上门了。她感觉到池指挥佥事母亲的来意不善,这种大热天,这么胖的老太太到这里来,完全是为了子虚乌有的事,看来老天爷就是不肯让她太顺了!
“我替您请池指挥佥事过来?”春花问。也是想让对方听明白,有什么事就找你自己的儿子好了,千万别找她这种外人。
“啪!”一只茶杯打在了春花的腿上,然后落到了地上碎了,老太太气势汹汹地厉声喝道:“你一个狐狸精,还摆什么架子!”
老夫人虽然胖,可真是身手敏捷,春花自诩很是机灵,可根本就没来得及躲开,被打了个正着。
“老夫人,我不是你们家的奴仆,请你说话时要注意些。”正夏季,衣着单薄,春花感到腿上一阵疼痛,她忍着痛迎着她的眼睛看了过去,“更何况我并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我儿子不肯回去成亲,不就是你这个狐狸精撺弄的,现在还在装什么!”
“老夫人,你儿子成不成亲,与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如果你还继续这样血口喷人,我要请你离开靖远楼,我们这里不欢迎你这样的客人!”
“哗!哗!”几个盘碗都落在了地上,有了准备,春花勉强避开,但身边到处洒的都是菜肴。春花忍无可忍,转身打开了房间的门,指着门外大声地说:“请你离开靖远楼,这里不欢迎你!”
又一个盘子飞了过来,却将正好进门的池指挥佥事打个正着,他身上的玄色袍子上沾上了菜叶,向下淌着菜汤。
早有老夫人身后的仆妇上来为他擦拭,池指挥佥事推开了这些人,对他的母亲说:“母亲,你怎么直接就到了这里?还闹成这样?”
老妇人脸上也有些尴尬,她本是想给春花一个下马威,没想到没控制住自己的脾气,但更没想到于娘子不但没有伏低做小的意思,而且将大门打开,刚刚听到屋子里声音的人们已经围在了门外,此时正好奇地向屋内张望,这真是让她丢尽了脸面。
“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娘,就给我将这贱妇打上一顿!”老妇人恼羞成怒地说。
“为什么要打于娘子?”池指挥佥事说着,又赶紧对春花行礼说:“于娘子,我母亲脾气不好,请多包涵。”
春花看他狼狈的样子,也不愿再追究,面沉如水地说:“池指挥佥事还请将老夫人请回,有什么事情你们母子说清,不要再到靖远楼来了!”
“对不住,对不住。”池指挥佥事团团作揖,赶紧上前扶住了他的母亲,半拉半拖地向外走,出了屋门又回头对春花说:“菜钱和打碎东西的赔偿记在我的帐上!”
毕竟是池指挥佥事的母亲,看热闹的人也不敢嘲笑,等这对母子走了,便纷纷问春花何事。
春花既不想将事实说出,也不想对靖远楼有不好的影响——这样的情景大家容易误会为对靖远楼的饭菜不满意,于是她便推说是池指挥佥事母子间有矛盾,看来这对母子也真的有些问题。
另一边,池指挥佥事扶着母亲回了他的官署,连衣服都没换,挥退了下人,对池老夫人说:“母亲,您想让儿子在定辽前卫所有人面前也丢光了脸了吗?”
“我已经为你选了你表妹做继室,你为什么不肯成亲,又跑到了定辽前卫这个荒凉的地方来,几个月了,连家都不回一趟?还不是有了那个狐狸精!”
“母亲,我与于娘子没有一点的关系,你不要血口喷人。我是您儿子,您说什么我都不会在意,但于娘子是个好人,何苦毁她的声誉!”
“没有关系你一定要陪着她去定辽右卫?还在她的店里请客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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