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二月初八一早,金花和两位每天过来做工的大嫂都没来,春花很是奇怪,但店里现在确实抽不出人手,只得等一会儿过了早餐的高峰,她再去看看,也许是着了凉身子不舒服?
但接着她感觉出来情况不对了。
从这天早晨开始,来吃饭的人非常少,军士们操练束后,每天不够卖的馄饨竟然剩下了一半,别的东西就更不用说了。
她马上停止了继续包馄饨,蒸馒头,把能存放的东西放到了室外冻上,在这里,冬天的时候,室外就是一个天然的大冰箱。
处理好各种食品后,她把来饭店做工的王大嫂叫到了后院,躲开了客人问:“王大嫂,发生什么事了,你都说出来吧。” 王大嫂一直偷偷地看着自己,肯定是知道了些什么。
王大嫂低头说:“大家都知道你收留了秋月和秋叶了,很多人说再不到这里吃饭,几个没来上工的人一定也是因为这个。”
“还有别的吗?”春花觉得王大嫂好象有些话没说出来,看王大嫂欲言又止,春花说:“难道你还要瞒着我?赶紧说出来,我们好想办法。”
“还有,还有人说于娘子不是正经人,勾引卢总旗。”王大嫂说完就低下头不看春花。
春花叹了一口气,说自己不是好人没关系,但扯上了卢总旗总是非她所愿。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就宣布男主了,正是卢总旗。另外这文一定超二百章的,已经拟好的题纲。
不过,作者保证目前的更新速度,所以情节应该能很快。
周末愉快,今明两天有双更。
☆、第一百一十一章
“是谁说的?”鲁大姐听到这话,从店铺的后门急步走过来,气得火冒三丈,“告诉我是谁说的,我去找他算帐!”
春花叫王大嫂过来,并没有避着店里的人,因此有几个人也跟着过来了听到了,反正空荡荡的大厅里也没有几个客人,大家也闲了下来。
范娘子也跟着气愤地说:“于娘子每天与我和大丫住在一起,我可以证明她从来没单独出去过。”
春花拦住她们,这种事情不是靠解释就能解释清楚的,甚至越想说明白,结果可能会更糟。因此春花并不打算对谁说些什么。
把秋月和秋叶接来时,她也想到会有人说三道四,并且也做了准备,但没想到,事情还引到了自己身上。怪不得当初倚红老板听说自己要将这两个人收下,立刻就答应了自己加了一层折扣,她是知道自己会有多难的。
秋月和秋叶过来时,包括两家合作的事情,自己和倚红老板都没有声张,而秋月和秋叶两人更是极为谨慎胆小的人,她们到了自己这里,还一次没出过门呢。就是在店里,也只在后厨帮忙。
对于她们这样的隐形,春花也是默许的,她也希望这事不要引起太多人的注意,悄无声息地过去最好。
可就是这样,还有人不容吗?
秋月和秋叶听到了,哭着跪到了院子里说:“我们本就是灾星,在倚红院也给倚红老板惹过不少的麻烦,现在又把麻烦带到了于娘子这里,我们俩还是离开卫城吧。”
鲁大姐和范娘子都看向春花,她们是希望春花放秋月和秋叶走的。春花也知道,在店里住的几个人也都不喜欢这两个人,只是碍于自己的面子才忍了下来。
平时不大多话的宁大厨说:“于老板,多给她们结几个月的工钱让她们走吧。”
春花看了看,店里的人差不多都到了,她说:“大家说说,秋月和秋叶做过什么坏事吗?”
看大家都不言语,她接着说:“她们俩不只没做过坏事,而且还特别的勤快能干。外面的人不清楚,我们却都知道。别人说什么我们管不了,但我们自己要凭着良心做人做事,不能人云亦云。”
说着拉起了秋月和秋叶的手,让大家看上面的冻疮和厚茧。秋月和秋叶到了这里,最累最苦的活抢着干,从来不偷一点懒,看她们的手就知道在倚红院也是一样的。“就算她们过去有什么错,也早已赎过了罪。更何况,她们哪有什么错?”
最初春花提出要收留她们只能算是形势所迫,她接收倚红院的厨房,同时答应了倚红老板要她接下这几个人的要求。也许倚红老板存着为难自己的目的,但秋月和秋叶都是无辜的。
但这些天的时间过去了,春花在原来承担责任的心上又加上了同情,她一定要护住她们。看看大家都默不作声,她诚恳地说:“大家要是觉得我这样处理店里的事情不对,可以多结一个月的工钱离开,要是还想在靖远楼好好干,那就听我的,每个月的工钱我会照发。”
鲁大姐和范娘子先表了态,她们是一定会跟着春花的,然后宁大厨也点了头,他从广宁府过来,怎么也得做满一年再走。才厨师本来与秋月和秋叶比较熟,刚刚他就没有同大家一样,想把秋月和秋叶赶走,自然赞同春花的意思。
还有王大嫂几个,既然能过来上工,就是没打算走的,因此一时间,大家便都稳了下来。春花就笑着说:“这些日子,大家都很累,正好趁这个机会好好休息一下,我们还可以趁机把很多事情都理清,定出章程来,将来都按章程办事。”
春花一直在编写靖远楼的工作指导手册,眼下倒是个时机,进一步加强靖远楼的管理。她的淡定影响了大家,所有的人回了自己的岗位。
春花叫秋月和秋叶回自己的屋子,她也跟着走了进去。看着两人垂头无语,愁闷悲伤,恨不得把自己缩起来让人看不到的样子,春花叹了口气,让鲁大姐送来热水。
“洗洗脸吧。”春花亲自在盆里倒好了水,又将自己洗漱护肤的用品拿了过来,招呼着她们。
刚刚的痛哭让这两个人双眼通红、涕泪交加,两张脸惨不忍睹。
平时秋月和秋叶连热水都不去打,只用凉水洗漱,也从不见她们用什么化妆品,她们的生活根本就是压缩到了最低的生存需求。
看着她们还是一动不动地愣在那里,春花上前一个个拉过来,督促着她们洗了脸,擦上面霜。然后又调了稍热的水将她们的手泡了进去,轻轻地帮她们搓着。
加过几次热水,才将上面的硬茧泡软,去掉了一些,拿布擦干,再抹上厚厚的一层油膏,“以后每天睡前都这样做一次,过些日子,手就能好多了。”
秋月和秋叶一直都是全身僵硬地由春花推着她们的,眼下她们俩一齐说:“我们用不着这样的。”
春花拍拍她们说:“总得自己先把自己当人来看,别人才会认可你。”
这一句简单的话,引得两个人又哭了起来。
“别哭了,刚刚洗好脸,还得重洗。”春花柔柔地劝她们。
两人慢慢止住了哭泣,又重新洗了脸,垂头坐春花身边。
春花细看这两个人,秋月年纪大些,二十多岁,虽然素面朝天,但仍掩不住她秀丽的容貌,而秋叶还要小上几岁,相貌普通一些。
但由于连最基本的护肤品都不用,她们的皮肤在定辽前卫严寒的空气侵袭下都很粗糙,而气质更是委琐不自信。虽然穿着春花为店里人新做的红色花布上衣,却一点的喜庆之色都没有。
春花和缓地问:“你们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吗?”
看她们不答,春花又说:“既然错不在你们,你们就抬头挺胸好好做人。”
又告诉她们,“这样的事情,最难的就是现在,只要我们能坚持住,一段时间后就会过去的。我们如今是同一个阵营里的,大家要互相支持互相帮助,才能过了这一关。”
“于娘子,你对我们太好了。”秋月和秋叶哽咽着说。
春花说:“我只是将心比心罢了,要是我有了你们的遭遇,我也不会自尽的。我不但要活着,而且还要活得更好。那些欺负你们的人,你们就把他们当成狗,只当不小心被狗咬了一口。若是能将恶狗打死,那是最好的了,若是不能,就要养好自己的伤,好好生活。”
春花这番理论,秋月和秋叶从没听过,她们俩一时间不能完全理解,茫然地看着春花,春花便说:“你们好好想想我的话,总得自己想通了,才能走出一条活路来。”
又把自己的洗漱用品送她们,“是我用过的,你们别嫌,先将就着用,过些天自己去买新的。我就等着看到重新活过来的秋月和秋叶。”
但愿秋月和秋叶能卸下禁锢她们心灵的枷锁。
下午的客人也不多,春花便把留儿抱到店里,坐在那里逗着她玩,这些日子她一直忙得没时间多管留儿,现在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外面闯进来了一个春花熟识的常客,急着对春花说:“于娘子,你赶紧去隔壁看看吧,金花姑娘和孙掌柜家的妾室打了起来,说就是她传你的坏话。”
孙掌柜的妾室?春花点点头,心里明了事情的来源了。
不过,金花竟然替她出头打架,这可不大好。金花是个到了议亲年龄的姑娘家,店里出了这样的事,她确实应该回避。其实这事说起来还怪自己,收留秋月和秋叶时就应该让她别来了。可那时自己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有点经济损失也不算什么,但影响到名声,自己倒是没什么,但若是连累了金花,那可是太不应该了。
但春花又觉得也不出乎意料。金花功夫不错,办事也有主见,是春花最能用得着的人,缺点是脾气有些急燥。自己常让她帮着看店,却不敢太过放手,就是担心她有时脾气上来,处事不当。
春花赶紧将留儿交给了范娘子和大丫,让她们带孩子回屋子里,自己匆匆地出了店。
孙掌柜的店前已经围了些人,虽然现在天气冷,但外面的看热闹的人并不少,后来春花听说,金花拎着棍子出来,一路上吸引了很多人跟来。
春花一出门,大家自动给她让出一条通路,谁都知道金花是为什么才来打仗的。
门帘已经被好事者全部打开,方便外面的人看热闹,春花畅通无阻地进了孙掌柜的铺子,就看见金花将裙子的一边挽了起来,露出里面大红的裤子和一双大脚,一只手叉在腰间,另一手里正扶着一根长棍站在铺子中间,只看背影就觉得英姿飒爽,不让须眉。
金花对面有几个伙计拦着,他们后面是孙掌柜同和氏。孙掌柜额头有一块青,和氏更惨,脸上又红又肿,肯定是挨了几个耳光。
铺子里正中间的柜台已经被从正中间打折,歪斜地倒在了地上,周围是一片狼籍,打碎的瓷碗、散落地上的筷子,还有摔变形的金属盆子,这个柜台恰好是摆放日常用品的。
看到这情景,春花有一种热血沸腾的感觉,她冲过去,站在金花的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百一十二章
孙掌柜与和氏一见春花进来,都把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和氏喊道:“于娘子,你为什么指使伙计到我家打人!”
跳墙事件后,春花也见过孙掌柜和和氏几次,毕竟他们是邻居,住得这样近,想完全不见面是不可能的。不过,春花却没想到这两位上次吃了亏后竟还不收敛些,竟然又开始传自己的闲言碎语了。
金花不是个莽撞的人,她既然能打到这里,一定是有根据的,因此春花并不客气,“打到你家就是因为你说了不该说的话,做了不该做的事!”
“你收下倚红院的姑娘不是事实吗?”
“是事实啊。”春花不否认,也否认不了。
“在回来的路上,你和卢总旗避开大家到了路边的大树后面,还有饭店开业前的一个晚上,卢总旗到了你家店里,半天才出来,我都亲眼看到了!”
金花上前推开挡在她前面的两个伙计,揪住和氏给了她左右两记耳光,口中骂道:“我让你嘴贱!”动作快得春花没反应过来。
几个伙计又过来将她与和氏隔开。春花注意到他们并没有尽全力,心里也有一丝了然。
金花姓樊,樊家是开武馆的,又是大族,人丁极为兴旺,差不多个个习武,虽然没有高官,但也有几个百户、总旗、小旗之类的,吃镖局饭的人也不少,樊家人又非常护短,在定辽前卫一般人并不敢惹他们。
金花功夫当然不错,但她一人把一屋子的人都镇住了,还是靠着樊家的名声,没有愿意与樊家对上。
孙掌柜不敢与金花说话,他刚刚说了一句,结果金花就打了他一棍子,因此对春花说:“于娘子,你说和氏所言是否为虚?” 说着有些害怕地看着金花。
春花冷笑一下,和氏说的是不是真话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歪曲了事实。她之所以敢这样说,也有孙掌柜的意思在里面吧,他恐怕是想把自己的名声搞臭了,再逼着自己答应给他做妾?真是痴人说梦!
春花先拉住了金花,她正准备再次上前打人,说:“和氏所说的这两件事是真的,可借着我收下倚红院打杂的伙计和卢总旗为我帮忙的事情污灭别人,煽风点火,妄传谣言,这更是事实!”
现在里里外外这么多人在看着,更重要的事情是把是非理清。她上前一步说:“孙掌柜让我给个交待,我就好好将这两件事情说个明白。”
“倚红院来的两个人只不过是寻常伙计,她们原来就是在绮红院后厨打杂,现在到了我这里,多么累的活都不皱眉,为人又老实又能干。我也知道你们无非是因为这两个人过去遇到一些事,就不肯再容她们。”
“可是她们又做过什么坏事呢?人我既然收下了,就从没怕谁说什么。上天尚有好生之德,我们为何不给这两名可怜的姑娘一条生路,难道非要赶尽杀绝吗?”
春花看着孙掌柜的说话,但其实她是说给铺子外面的人,秋月和秋叶的事情,挑明了说开,大家能接受多少,她也左右不了,但她决不会让步的。
她身后响起了一片嗡嗡声,春花并不回头,卫城的人淳朴善良,但也固执愚昧,但愿自己的话能给他们带来一点触动。
春花接着说:“我们在路上遇到瓦刺人,大家一同对敌,孙掌柜也曾与卢总旗、勇子和我在阵前笑谈前出塞诗文,大家在战场上结下非同一般的友谊。这种友谊最为宝贵难得,如果用男女私情来解释是不是太过庸俗?”
“我确实有事情找过卢总旗两次,但我也与孙掌柜一起议过事,还与卫城很多的老板、掌柜们打过交道,难道都要用男女私情来解释吗?”
“我是个寡妇,带着幼女前来投亲,鲁千户答应收留供养我们母女,但他家累已经很重,我不忍再加重他的负担,便自己开店,挣得衣食。自然做不成不见外人的内宅女子,不过,我谨守夫孝,自觉行得正,坐得端!”
春花的眼睛一直看着孙掌柜,若不是他言行不端,和氏能有如此的怨念吗?孙掌柜想起来自己那天对于娘子说的话,还有跳墙的事,不知不觉地后退一步,便他马上想,要是于娘子当众说出来,他是决不能承认的。
好在,春花并没有想说的意思,那样的事说出来,孙掌柜固然没面子,但按这个时代的观念,自己也算丢人现眼了。她平缓地说:“我这人如何,大家可以往长远里看,我既然在这里开店,自然要长久地住着。有人说什么,我也不想辩驳,不过,千万不要因为我伤害别人的名声。”
“金花,回家去!”舅母从从群中匆匆地挤了过来,拉着金花就走。
金花犯了犟脾气,“不走!”站在那里纹丝不动,舅母根本拉不动她。
春花见状,对金花说:“金花妹妹,话已经说明白了,我们回去吧。”
孙掌柜在后面喊道:“打了人,毁了东西,难道就这么算了吗?”
春花转头说:“你们造谣生事,也就那么算了吗?这件事,靖远楼认下了,你要是想怎么样,就来找我吧。”
春花的意思是将这事归到自己身上,金花却大声地说:“是我打的你们,有什么事,冲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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