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听了无数的趣事,每天来给小姐讲,逗小姐一笑,这种日子,如诗过得颇为得意,她就是喜欢别人都巴结着自己的样子。
总算又平静了几天,吴氏的病也没有再生下去,而是每天都与春花一起去给谢氏请安。春花倒觉得吴氏真应该吃点药养一养,可是大家都没有提,自然她也不会说的。谢氏见了春花还是气不打一处来的样子,郭少怀也是少有见面的时候,就是见了也一声不吭的,不过这些春花已经适应了。
没想到下一个来找麻烦的是侯爷。
这一天春花进了正院,郭侯也在,请了安后,郭侯就问:“杨氏,你每天都从望远楼订酒席?”
“是啊。”春花点头,这事儿她从没有瞒谁,再说也瞒不住。
“一个内宅妇人,每天订酒席,成什么样子!”郭侯将手中的茶杯重重地放在了桌上。
春花面带微笑地说:“内宅妇人也得吃饭啊!”
“吃饭就吃饭,订什么酒席?”郭侯问,直觉这里面又有什么问题。
“不订酒席就没饭吃啊!”春花委屈说:“我每天只订一次,连早上中午都是吃头一天的剩菜呢。还有儿媳妇从娘家带来的人,都是一样。”
“倒底怎么回事?”郭侯不耐烦地问。
“是啊,怎么回事?杨氏你说说。”谢氏也在一旁追问。
“不订酒席就没饭吃,这还不明白吗?”春花笑着说。
郭侯的脸黑了下来,他还是有些不信地问:“一直没人给你们送饭?”
春花点头。
“怎么回事?”这次郭侯问的是谢氏。
谢氏也是一脸的迷惑,“邓氏,你说说是怎么回事?”世子夫人姓邓。
世子夫人自然也要推了,“儿媳从弟妹进门那天就吩咐厨房,给依云院加上份例。我想一家只有两妯娌,用不着弄出两样来,特别嘱咐下人们,五奶奶什么都同我一样,还有弟妹在外院的下人也是一样,并不知道饭一直没送过去。”
郭侯这次真气坏了,他平时不理会这些小事,直到昨天出门,听外面的人问他,武成侯家每天都从望远楼订两个席面,也不知是庆祝什么,自己才知道这个消息。
自从几十年前侯府差一点出事后,郭侯胆子就很小,一点也不愿意让人注意到自家,没想到家里天天高调地订酒席,最后知道的是自己。而且这事又是一团乱麻,眼下就没人承认。
“把厨房的人传来!”郭侯气急了,他想看看是谁在捣鬼。
厨房的管事是个四十多岁的妈妈,看着精明能干的样子,春花看见她分明先看了一眼谢氏才跪了下来,“回侯爷的话,没有人吩咐奴婢给依云院添份例。”
谢氏就问世子夫人:“邓氏,你怎么管的家?”
还真是一条一箭双雕的好计策呢!春花不声不响地看热闹,但她感觉世子夫人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继子媳妇和婆婆的关系本来就很微妙,尤其是侯府还有爵位传承。
“薜妈妈,你怎么如此糊涂?”世子夫人不愧是武将世家出身,临危不乱,不慌不忙地说:“在十一月初十早晨,我特别到厨房吩咐的,当时崔妈妈在,还有做饭的王婆子,洗菜的二丫,面案的刘大姐都在场听到了。”
“把她们都找来!”侯爷大喝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九章
最后的结果与世子夫人说的一样,薜妈妈再是赌咒发誓,也没人相信她,在场的人四五个,自然不能是假的。
“拉出去,打二十板子,撵出府去!”郭侯怒吼。
“夫人,夫人,你救救我呀,救救我呀!”薜妈妈被拉了出去,最后被堵住了嘴。她最后的一番话又让大家都相信是谢氏在捣鬼。
“邓氏,你既然管家,赶紧重新安排厨房,给依云院按份例送饭。”
“是,父亲!”世子夫人起身行礼,然后又对了春花福了一礼,说:“弟妹,是嫂子疏忽了,就看在嫂子一天忙昏了头的份上原谅些吧。”
春花急忙让开,还了一礼说:“嫂子一直照顾我,我自然知道。这都是下人捣鬼,不关嫂子的事。”说着春花向世子夫人含意颇深的一笑。
高,真是高,春花看出了谢氏在撒谎,邓氏也在撒谎,十一月初十那天,郭家迎亲,邓氏一定忙得要命,就是到厨房吩咐了,也不可能连在场的每个人都记得清清楚楚,再说正常的人,过了十多天的事,还能说得一丝不差,这一看就是布好的局。
事情应该是这样的,不给自己送饭的主意是谢氏的,但她想把责任推到世子夫人身上,世子夫人将计就计,除去了谢氏的心腹。可能是身在局外的原因,春花反倒看得清楚。
上当的只有郭侯一个。他还在气愤愤地问:“杨氏,你为什么不早点对你母亲和邓氏说?”
“夫人和世子夫人都太忙了,我不忍心去打扰她们。再者儿媳妇以为武成侯府的规矩就是如此呢。”春花的借口还不是有的是,新嫁到你们家的媳妇连饭都吃不上,这事还能怪谁?
郭侯听到了春花带着些暗讽的话,大约也觉得丢人,马上说:“这事不要再住外传了。杨氏,你也不要再订酒席了。”
春花自然马上答应,她从来都是听话的,当然特殊的事除外。
不过,虽然侯爷不让外传,天天订的酒席突然不订了,大家自然都会问原因,结果知道了这事的人比原来还多,后来传出去郭侯好久都没脸见人,郭少怀也是一样。
春花对武成侯府的面子是一点也不关心,她关心的是新送来的午餐。自从郭少怀纳了吴氏后,春花就不再侍侯谢氏吃饭了,否则吴氏也吃不上饭,还有小谢氏因避着春花,只有春花请安离开后才肯过来。
早上吴氏来她这里请安后,她们一起去正院,在正院站上一个多时辰,谢氏就只好让她们回来,晚上也不用天天过去请安了。如果谢氏想让吴氏轻松些,春花可是盯得紧,只要她到正院来请安,一定是把吴钰带在身边的,回到依云院就不再理会她。
新提上来的崔妈妈亲自将食盒里的一条红烧鱼、清炒的笋尖、清炒的豆芽、凉拌菜心,还有一碗蘑菇鸡汤,配着几样面食,一碗粳米饭,摆到了桌子上。春花看着干干净净的,对着自己胃口准备的饭菜,食欲大开,天天吃酒席的日子看着光鲜,其实并不好过。她坐下来拿起筷子,夹了口笋尖,尝了尝,“清香爽口。”
又每样都尝了尝,笑着说:“都好,来打赏!”
如诗取了一个里面装着两个金锞子的荷包递了过去。
“不敢接五奶奶的赏,原是我们厨房错了,现在只求能将功补过。” 崔妈妈谦卑地笑着说:“世子夫人特别地叮嘱老奴,一定将依云院的饭菜做好。按世子夫人的话,宁可她那里有些不妥当呢,但五奶奶这里可不能疏忽一点。”
春花笑着:“哪里好这样呢,改天我一定亲自谢谢世子夫人去。”
说着又让胡妈妈拿来两个五十两的大元宝,递给崔妈妈说:“我的这几个丫头,跟着我也没吃过什么苦,嘴又馋,免不了今儿个要醋,明儿个要盐的,索性我就先放妈妈那里一百两银子,只要是我的人要什么,都从这里出,不够再到我这里拿,总不能让厨房赔了本去。”
崔妈妈一味地推让,“先不说五奶奶是府里的主子,要什么都是应该的,就是真要些厨房没有的东西,也用不了这些银子。”
胡妈妈过来将元宝放在了送饭用的食盒里,塞进了崔妈妈的手中,对她笑着说:“妈妈只管拿着,我们小姐从来就是个大方的,哪天不花出去些银子心里都难受呢。以后总少不了麻烦妈妈就是了。”
崔妈妈只好收了下来,千恩万谢地走了。也不直接回厨房,先到世子夫人的院子里回了话。
说了在依云院的经过,崔妈妈说:“我看五奶奶年纪小,恐怕没那么多心思,未必知道是我们布的局。”
世子夫人摇头道:“你没见她那天的笑,我看她倒是什么都清楚,只是不说罢了。”
崔妈妈讨好地说:“五奶奶再精明,也是不如夫人的,就是大户人家的娇小姐,颇有些小脾气罢了。”
世子夫人想了想说:“但不管怎么说,我算是看清楚了,五奶奶这个人,别看外表娇滴滴,心里可不是软弱的,要是惹了她,她可不好相与,我们只不惹她就是了。”
崔妈妈赶紧说:“老婆子自然会好好地侍侯五奶奶,绝不会让五奶奶挑出毛病来,夫人放心吧。”又拿出刚收到的两个大元宝给世子夫人看。
世子夫人笑了笑说:“赏你的,你就收好吧,以后对依云院那边一定上心。”
崔妈妈不断地点头,从此对依云院这边,比侯夫人都要用心。
倒是春花,再见到世子夫人,先笑盈盈地道了谢,又赞崔妈妈的饭菜做得好,就在郭侯面前也提了一次,还说世子夫人友爱。
一家子总算在郭侯看来是和和顺顺的了。
进了腊月,离过年就近了,春花先接到了绸缎商铺万掌柜要见她的帖子,她隔着屏风见了万掌柜。万掌柜是来问小姐是不是要些各色绸缎和布匹的,他还特地拿了些样品给春花看。
春花知道每季于夫人都要挑些绸缎做为礼品送人,还有家里人的四季衣服也都是在自家的商铺取,万掌柜是在提醒自己,用不用为侯府准备些什么。
春花笑了笑问:“母亲可曾选了?”
“昨天夫人让小的去了杨府,挑好了各种用途的料子,夫人让小的来问问小姐。”
“母亲那边选的东西都不要收钱才是。”春花提醒万掌柜。
“小的自然知道,但夫人今天一早就让人把银子送来了。”万掌柜说。
再送回去,母亲也不会要的,春花想着,亲手给母亲挑了几样,又选了些留着送人。叫胡妈妈她们过来,让她们每人选两样。至于侯府,不在她考虑的范围之内。
接着是庄子上如琴的父母过来,如琴的母亲可以进内院,春花赏了座,又让人端来点心茶水。庄子出产的主要是粮食,还有鸡鸭猪羊什么的,春花只留了些送人用的,其余的让他们都折成银子交给帐房,她这里可没地方放那些东西,更不想给侯府一点。
只有温泉山庄在温泉边上种的蔬菜,春花没让他们卖掉,量不多,分送给自己家人,自己也留了些加菜。山庄里的人说过年前还能再送来一批,春花记了下来,那时候再给杨府和琼花那里多送些。
还有十间铺子,一直租出去,租铺子的人直接将租金交给春花的帐房。钱帐房将帐目理清后送来,春花看了看帐,让人将银子收进了后罩房她的私库里,今年各处的收益母亲全部没要,都给了春花,春花共收进来三万多两银子。至于留在家里的嫁妆,收益由二嫂打点,直接放进了寻芳居里。
如今春花成亲了,就算是独立的一家,隔三差五的,母亲和姐姐会打发人给她送些东西,她也得有来有往不是?
收过来的东西加上春花让胡妈妈去买了一些,很快就打点好了年礼。先让人拿着单子请母亲帮她看了,没什么问题后就或派人送走。春花送的礼份数很少,她是刚出阁的,做小姐在娘家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没有多少来往的人,出了嫁之后人脉需要慢慢建。至于侯府,是否给这些人送年礼,春花没有过问,就是重复了也无所谓。春花送的主要是杨家陪都的几家亲戚,大哥和三哥还有几房亲戚,还有就是刘院判之类的,她表达的只是自己的心意。
至于父母、二哥和大姐,春花准备在礼品上加上自己做了鞋,她正努力学着。
鞋底用最好的棉布一层层地涂上浆糊粘在一起,晾干后就成了做鞋用的袼褙,按鞋子大小裁出来,再用麻绳纳好,包上边,最后缝上鞋面。当然鞋面也是事先裁好的,还绣上了花。
几个丫环的针线活都不错,尤其是新来的如棋,手很巧。春花每天从谢氏那里请安回来就忙着这些。冬天外面寒冷,也没什么可玩的。大家裁新衣做新鞋,也算是找到些事情做,倒把屋子里弄得像个手工作坊似的。
所以在谢氏这里站着的春花心里却在想,给母亲做的鞋绣梅花还是牡丹花呢,当然这花她可绣不了,让如棋绣,她只把鞋做好就行了。
“杨氏,年礼备了吗?”谢氏的话让春花一下子从绣花中清醒过来,这几天过得太清静了,她放松了警惕。
“不知夫人说的是什么年礼?”春花笑问。
谢氏不耐烦地说:“少怀的上司、同僚的年礼,你备了吗?”
“没有。”春花实事求是,她哪里知道郭少怀要备什么年礼,给谁备年礼。
“还不赶紧备好?”谢氏生气地说。
春花依旧笑着点头。回了院子,等着吴氏过来。吴氏经常比春花晚一些回来,春花对这一点是不管的,只要不早回来就行,但按规矩,她回来后要到春花这里立规矩后才能回房。春花在这时从不为难吴氏,每次只让她行个礼就回去了。
吴氏没多久就来了,春花问:“你知道五爷要送什么年礼吗?”
吴钰被春花这样直接地问话问得一愣,想了半天才说:“知道。”
春花挥了挥手说:“那你写个单子给我,回去吧。”
第二天请安时,吴氏当着谢氏的面拿出一张单子,递给春花说:“五奶奶,你让我写的单子写好了,给您。”
春花面不改色地接了过来,看也不看送到谢氏面前说:“夫人,单子备好了。”
谢氏嘲讽地说:“我以为是你备的呢。”
春花笑哈哈地说:“吴氏不就是侍候五爷和我的吗?平时吴氏都在侍候五爷,如今也侍候我一次,有什么不对吗?”
谢氏想说些什么,又忍住了,把单子还给了春花说:“那就按这个备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章
春花第一次去了世子夫人的院子。不同于依云院座落在侯府的东侧,世子夫所住的是侯府中轴的正院,在谢氏的正院后面。院子要比春花住的大一些,建筑也是高大宽敞,几乎与谢氏的院子差不多,但进了屋子里,却没有什么像样的摆设,不但没有几分富贵之气,反倒简陋得几近寒酸,但人气倒很旺。
世子夫人正忙得不可开交,回事的妈妈们一个接着一个,春花向一个准备通报的小丫环悄悄地摇摇手,静静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拿起桌上放着的一双做了一半的鞋细看。这是一双男鞋,看样子是世子夫人给世子做的,简单的暗花青缎面,上面没有绣花,但穿起来一定会很舒服,一看就是用了心的。
春花决定给父亲和二哥的鞋子也做成这样的。
这时世子夫人笑着走过来说:“五奶奶第一次来,我竟然怠慢了。”嗔着下人不告诉她,又说:“赶紧泡好茶。”
春花也急忙站起来行了礼说:“世子夫人如此地忙碌,我本不该来打扰的,可不要再费心招待我了。”
世子夫人拉着春花的手一同坐下说:“五奶奶有什么事?只管对我说。”
春花笑着拿出了单子说:“侯夫人说应该为五爷备年礼了,我因自己年青不懂,就问了吴氏。吴氏列了这个单子给我,侯夫人也看了,让按这个准备呢,我便给世子夫人送来了。”
世子夫人接过单子细看了一遍,疑虑地说:“不知五奶奶想怎么准备?”
春花掩嘴笑道:“我哪里懂这个,总归是家里的事,我交到世子夫人这里就完事了,我还得回去给父亲做鞋呢。”
世子夫人也听明白了春花的意思,便笑着答应说:“那好,等我再斟酌斟酌。”
世子夫人是在郭侯在时把单子拿出来的,她笑着说:“现在五爷并没有分家,按理说年礼应由侯府准备才是。只是这单子上的东西,我们府里却备不出来,所以我就来向父亲和母亲请教。”
郭侯接过单子看了看问:“这是谁拟的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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