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热热闹闹把白沭领进书房,而后面的人却不急着走,慢吞吞的,顺着旁边孩子的脚程,在任何时候都体现了自己风度和对祖国幼苗的关怀。
但无论他怎么慢,终归是要到的。
那些围着自己的黑制服同志终于离开,白沭深吸了口气,望了一下四周,房间里就四个人,他和小忍,音理,还有一个浑身是伤的男人跪在地上。
他皱了皱眉,这个书房的摆设他不大喜欢,只有一个书柜,这不符合他的设计感官。
没等音理开口,白沭率先说话,只是,“请问有果汁么,热牛奶就更好了。”
看见音理按下电话内线,吩咐人准备了热牛奶,白沭才拉着笉忍到一边的沙发旁,先把小忍抱上去,自己再坐到一边,时间差不多,他估计这孩子该是要饿了,虽然她什么都没说。
等到牛奶端到笉忍手上,白沭也见她开始喝了一口,这才转过头来,看着那个坐在桌子后面的男人微微笑开来,口气礼貌而不失身份,“那么,请问您找我来有什么事?”
有些事情是很明显的,白沭喜欢在和人说话的时候有意无意的加上“请”这个字,虽然说话对象不一,但都会有志一同的觉得其实自己并没有被多么礼貌的摆在白沭眼里。
换做音理,倒又是一副光景,他压根就没注意到那人的用词,见到人后,脑海里突突冒上来的是那晚昏过去之前唇上那个柔软的触感和醒过来时白沭家冰凉的浴室瓷砖。
想到这些,他有些微愠,但他不会表现出来,指了指一边被冷落了很久的男人,“这人是卖过你消息吧。”
肯定句,看来他知道什么也是必然的了,只是这个什么,不知道是哪种程度。如今抓了人来问他,倒也不知唱的是哪出。
仔细的看了一会儿,白沭才从那人被血污染了的脸上看出几分模样,这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虽然这人从自己店里出去已经是三天前的事了。
三天前这人来,说是三区老大的手下,要卖东西给白沭,东西,自然是道道上的秘密,当时白沭正在调咖啡,试了几次,愣是没有上回那个味儿,心里暗暗的窝了股火,表面上却笑的越发的春风和煦,一时间闪了人家的眼。
一个不大不小的消息,倒是让白沭想起了上次一个买家请求,正好对上了口子,换做平时,这之间自己倒不可能赚上这翻了一倍的价钱,于是他也没在意,利索的买下了,也算是灭了先前的一小簇火苗。
“嗯,是的。”表面上认真回答,心里却有些心不在焉,白沭实在不清楚这人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嗯,晚饭吃咖喱应该不错。
“今早我出去,碰巧三区那秃驴在追人,我就问他讨了来。”换了个姿势,音理用手撑着下巴。
讨来?白沭愣了愣,三五区不和是早有的事,人家没把“顺便”路过的五区老大炮轰了就错了,哪还会送个人,想是他音理见着了,偏是把人从混乱里抢了过来,要故意和人家过不去。
再说回来,这人嘴巴怎么就这么不牢靠的,幸好不过笔小生意。
自然明白音理不会单纯只是说个事儿,白沭依旧保持了刚才的表情,好看的凤眼还上勾了一个弧度,“呵,你倒是好兴致,那人还说了什么没?”
这回倒是没加“请”。
“嗯,说了,说了要整死那个把消息卖了别人的主儿。”
音理的眼睛直直的看向白沭,本来就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倒是一双眼睛越发的深邃。他这样,白沭想说那个主儿可能不是自己都不可能了。
更何况,本就是他。
扯了扯嘴角,他没想这事儿闹得有点大,三区的老大也太没气度了些,这生意不就是你来我往的事么,就这么像被拔了胡须的猫似地,真不怕让人看了笑话。
白沭接了笉忍空掉的玻璃杯放在脚边,“那你讨了这个人来告诉我又是什么意思?”
“白沭你不累么?”老这么想一套,说一套,做一套。
“不累。”几乎是立马回了他的话。
看见音理推了椅子走过来,白沭下意识的往沙发靠背上倚了倚,抬头的角度刚好盛下那人的目光。
他看见他在笑,很深刻的一个,就像两人有多熟似地,印象上的恶劣笑容。
音理说,“我可以帮你平了这事。”
“那真是非常感谢。”白沭站起来,让音理往后退了几步给他留出空间,他压迫自己没关系,可不能吓坏了孩子。
他倒是借了自己这事儿好与人玩玩了,只是自己不怎么想淌这浑水啊,白沭在心里笑。不过看对面这人蓄势待发的样子,自己说不恐怕不现实啊。
“只是。”从根本意义上来说,音理是和白沭结了仇的,应了那一晚的浴室地板,他当然也不会想到白沭其实算起来,对他还有着救命的恩情。
“只是?”重复音理的话,白沭觉得有点头大。
3
3、小雨束沭 。。。
谈话的最后,是以白沭礼貌的一句“还是非常感谢。”来终结的。
而音理以各种利益为前提条件的难得示好也就被这么拒绝了。
音理说,“只是你得帮我要来一幅画。”乍听之下似乎并无难处,只是在后面加上个主语后,让原本还在神游的白沭,果断的收回精神准备打道回府。
白岂颜的画。
解释起来,白岂颜和画这两个名词似乎都是很重要的。说这人,是近几年来突然出名的画家,关于本人的介绍少之又少,甚至年龄都是不确定的,而白岂颜就连自己的作品拍卖也是假手他人,不过他的画无论色调,每一幅都极具感染力,受到的是业界极为权威的肯定,可他被人广为流传却并非因为那一张天价的画,而是他一个特别的固有举动,画卖出不到一个月,白岂颜本人会亲自到买主府上要求换回那幅画,而作为交换的是足以以假乱真的世界级名画的最高赝品。而那些买主多数是背景复杂的人,他们自然有办法让那画变的比真画更值钱,所以也乐得让白岂颜把那原来出自他本人思想的东西拿回去,即使那也是不可多得的。只是这一来二去,买画人的心思也多了几层,是想见人呢,还是想得画?
当然,白岂颜这么大费周章的举动很必然的会引起他人的猜测,议论,既然要收回又何必卖出去?不过自然,谁也管不到他的特殊乐趣就是了。
而音理让白沭去要的,却并非那些仿制品,他一个月前偶然参加了一个拍卖会,那其中就有白岂颜的画,只是画家本人这次似乎并没有想要劳神的做先卖出去再要回来的游戏,而是才展出不到三分钟就因为不知名的原因被人匆匆撤了下去。
不过,三分钟的时间,足够音理有思想动作了。
离与音理见面相隔三天的现在。
骤雨,正在整理东西的白沭弯下腰去够书架底层,角落里的那本书,他记得音理说起的那幅画是叫这个名字来着,画他也是见过的,因为偶然的机会,想着那通体莹白的色调,哪来雨的意思?
确实是不明白艺术家都在想些什么。
书够到了,从里面掉出一张纸片,白沭拾起来,居然是借书卡,花了几分钟回想起来,确定是自己半年前在市立图书馆借的那本,当时怎么就有这么好的兴致?考虑了一下,白沭随手把它搁在门边的地上,笉忍被她良心发现的母亲带出去体会亲情了,他下午正好有空,就去还了罢。
下午三天,天有点阴沉,因为距离比较近,白沭和店员打了声招呼,步行去市立图书馆,这之间拒绝了他人带伞的提议。
从白沭手指敲击书脊的频率来看,他现在的心情可以称得上不错,韬光养晦,生活清闲,最近没有庞大的信息要整理,连笉忍都不用他带,今晚若是还这么着约着凉路出去喝一杯也是不错的。
只是,这份良好的心情是保持到了街道的拐角就终止了。
后面有零散的脚步跟着,两三个人的样子,这是他开小差回神后的认知,白沭蹲下来系鞋带,慢吞吞的,把拿在手里的书往墙缝里塞了塞。
希望待会儿回来捡的时候还在,他不希望被图书馆扣除信誉。
站起身,白沭满意的看了眼绑了两个结的带子,然后,飞快的跑了起来。
不过之前也说了,白沭的体力实在不怎么好,他本人也是对运动这件事深恶痛绝,始终坚持着能坐不站,能躺不坐的原则。
所以,虽然是飞快的,但那局限于开始的一百米,白沭觉得自己讨厌运动不是没有道理的,这么上气不接下气的到底为了什么,当他停下脚步这么想的时候,后面的人也就轻易的追上来。
手臂被人勒住紧紧的按到一边的墙上,白沭是很确定自己没力气反抗的,对方用了两个人来制住他,也着实浪费了。
天色灰蒙,所以根本不存在阳光刺眼,让他看不清对方的脸这种情况,最起码,后面走上来这个尖嘴猴腮的男人白沭看的很是清楚。
真丑,心里抱怨了句,白沭冲对方勾勾嘴角,“你好。”
对方愣了一下,像是想要表现一下自己的威风,先在白沭肚子上狠踢了一脚。“你他妈别给我打哈哈。”
唔,疼。“那请问找我有事么?”
“你坏了我们老大的好事,还敢问?”
哼了一声,感觉上那人下巴都快仰到天上去了,这老大怎么挑人的,相比之下,按着自己的这两位办事真的要实在多了,比如白沭现在只是轻微的动了一下,就被用更大的力钉在墙上。
“三区啊。”确实,最近就这档子破事。他又想起音理了。
“少废话,解决了你大爷还有别的事。”说着,从身后抽出把刀来。
其实,从刚才开始,白沭就一直觉得这场景有点眼熟,现在终于是想起来了,前几天陪笉忍看电视,连续剧播的,似乎好像可能就是这么一段,台词虽然很少,但确实是对应上了,还是该夸奖一下电视的写实么?
只是这段路比较偏僻,多久不会有一个人经过,不然白沭真觉得自己该喊几声“救命”,应着此情此景,不过再转念一想,他大概也是没那魄力喊的,原因无他,怕丢人。
思想转回来,他现在能做的不过只有自己想办法而已,而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轻微的啪啪两声,原本缚着白沭的两位倒地,收回前言,这两个也并非看上去那么牢靠。
动了动被弄得生疼的肩膀,白沭甩了下手,看现在唯一剩下的一个。
因为没弄清白沭是怎么撂倒自己两个同伙的,尖嘴猴腮的同志看着白沭向他走来,往后退了一大步,完全的尊重本能。
“喂,”背着手,又往前踱了一步,白沭突然笑起来,很邪恶,让人忍不住起鸡皮疙瘩的那种,话说,平时的白沭是万不会让自己露出这种表情的,“让你们老大别整些有的没的,不然到进棺材的时候还不知道。”
“你说这话是找死。”配上打颤的小腿肚。
现在,角色是调换了的。
手在身后把开关调到最大档,“我走了,怕你硬要送我,所以。”代替话接下去的,是手里扔出的电击棍。
所以,你也睡了吧。
效果很好。只两秒,醒着的就只剩下白沭了。
所以说,并非硬碰硬才是解决问题的道理。
网上买的东西也不是都那么不实用嘛,白沭又甩了甩手,刚才拿电击棍的时候不当心被电了一下,有点麻了,要不改天再试试别的?喷雾剂会不会太女性化了一点。白沭转个身回去,准备去捡刚才塞在墙角的书,心情稍微回复了一点。
四点整,音理从自家公司的办公室出来,刚走进电梯,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不认识的号码。
“喂。”
“你好,我是白沭。”
“怎么?”
“我在想,你的条件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坐在台阶上的白沭把电话随手扔在一边,上面还留着整十个的未接来电,手回到原来的地方,撑在身后,他仰着头看天,风带着细小的雨丝穿过衣服细节,鼓动起布质的音响。
他现在坐在市立图书馆门前的大广场,那一排长长台阶的最高处,这样的显眼,一幅画面,本该是引人驻足的,只是因突生的细雨,遮去了视线。所有的人,似乎都无暇顾及了。
白沭有点怀念起他温暖的床铺了。
车子停下来,开门关门,脚步声落在石阶上。
“怎么这么快的?”白沭仰着的头,正好看见来人。
雨伞挡了头上那片天,他刚才在看来着。
“开车就这个速度。”音理皱了皱眉,他觉得眼前这人的脸,似乎苍白了不是一点。
“你该说欣喜于我的合作更为合适。”晃了晃伸直的腿,白沭的表情莫测,虚假的在享受什么的样子。
“那走吧。”该说整个人周身的散发的气味都改变了么,音理想着。
“唔,抱歉,暂时走不了。”
笑。
“别让我总是问你怎么回事。”
“刚才上来的时候绊了一下。”指了指膝盖上那个包,虽然对方看不见。
上台阶的时候绊的,白沭确实收到了音理视线中“你厉害”的讯息,更加无所谓的笑开来。
“走吧,车就在下面。”把手递给白沭,想要扶他起来,音理催促。
偶尔经过的人,看着两人的僵持,露出疑惑的表情,接着匆匆离开。
“用抱的不是更好么?”话说出来,像是一个玩笑。
雨开始大起来,白沭看的出来,音理似乎是有些不耐烦了。
他们两人都在想一些事情,却又不专心,要分出一些精神在言语上挑衅对方。
只是,他没想到,原本只是为了逗逗眼前这个人才说的话,音理居然在一愣之后给他实现了。
用一只手勾住那人的脖颈,随遇而安的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白沭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子,同类的味道,让人不安的雀跃着。
隐形的恶劣而残忍。
身体间真实的触感,才让两人发现温度的差别。
大概是错觉吧。
那样一瞬间想起来的东西,体味到的气息。
拦腰抱着白沭,音理在他耳边漫不经心的说,“你在气什么,白沭。”
只一句,引来脖子被咬破,血流进口腔,音理听着那吞咽的声音响起又终止,也不作挣扎,白沭满意的舔了舔嘴角,“以后,请想清楚了再说话。”
呼吸均匀,然后睡去。
4
4、忙音 。。。
呐,我抓了你的手,就不再放。
呐,为什么离开我。
呐,我爱你啊。
呐。
醒过来,白沭一眼就望见了床头柜上的闹钟,指针在六点的方位,满怀感激的回味了一下这个短暂而又黑甜的梦乡,因为窝在被子里,整个身体连带着脸都越发的暖和起来,白沭掏了掏口袋里的电话,那都是暖的,翻开盖子想看看却发现已经没电了,明明昨天出门前充好的来着。
他坐起来环顾这个陌生的房间。
一个理所当然的客房。
下床在房间里兜了一圈,拉了拉窗帘看见外面依然半阴沉的天,又去洗手间洗了把脸,白沭才慢吞吞的开了客房门,对面的门锁同时发出一阵轻微的响动后打开,他愣了一下,继续往走廊那头的楼梯走过去,经过那人身边时,声音还带着睡后的慵懒,“非常感谢你的照顾。”
不管跟在身后的音理,白沭下了楼梯,凭本能找厨房,身体有需要时就该给予满足,这是他做人的原则,与所处场合无关。
只是他依着味道进了厨房,里面早就有人在了,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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