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言。
菲莉丝只觉得视野一片朦胧，她定定地看着这一切，半响，吐出句话来：“你愿意做我的使魔吗？”
邓肯一怔，难以置信地回头望着她。
菲莉丝不看邓肯，只是紧盯着塔克：“和我签订契约，你便能继续活下去，直到我死亡的那一天，你不是想和阿尔法交手吗？我可以答应你。”
她说着，伸出手，在空中虚画，一些金色的线条出现，编织成金色的法阵，而后，形成一张契约书，悬浮在塔克面前。
光芒照亮了几个人的脸，邓肯惊呆了，他喃喃低语：“这是……”
菲莉丝不搭理他，只是看着塔克，双眼紧盯着那悬浮中的契约书。那种金色的契约是地地道道的灵魂契约，缔结契约的对象将和主人共享生命，同生共死，并能够从主人那里获得强大比例的力量加成，他们会誓死保护主人，因为如果主人死亡，使魔也将死亡。
266 重生
凭借契约，菲莉丝很清楚出现的人是谁，刻意弄出这么大声的脚步声，仿佛生怕没人发现他。
来的人是阿尔法，只不过，他来做什么？
菲莉丝甚至感觉到了那家伙身体周围笼罩着的冷冽气息。只见那小子把落叶残枝踩得咯吱咯吱响，吓得邓肯召唤出了自己的契约兵器，金色的大刀，紧紧握着，就那样一言不发盯着他，却又不敢妄动。
阿尔法径直向塔克走过去，然后站定，就那样冷冷盯着垂死的塔克。
那一刻，菲莉丝也琢磨不透他的想法，似乎，她一直都不够了解他。
偏在此时，契约书突然明亮起来，一连串字符在半透明的页面上迅速闪过，编织成一个名字。
菲莉丝目瞪口呆看着这一切，伴随着刺目的金光闪过，契约书消失了。
邓肯吃惊地张大嘴，不安地瞟了眼阿尔法，又转向菲莉丝，嘴唇蠕动几次，最终问了出来：“怎么样了？”
菲莉丝擦了把额头上的汗珠，喘了口气：“他接受了……”她说着，露出一丝笑容，“他不会死了。”
似乎为了印证菲莉丝的话，一个淡金色的六芒星纹章出现在塔克胸前，五把紫色小剑头尾相接排列成一个五边形，这是十级剑士的符号。看来，缔结灵魂契约让塔克终于突破了十级大关，而在纹章的中央赫然有一个字母约特，按照命名规则，这是菲莉丝的第九个使魔。
由于契约地完成，塔克的实力得到巨大的提升，身上的伤口也开始迅速复原，他睁开眼睛，有些茫然。
邓肯见了，竟然哇的嚎哭起来，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先是悲恸地大哭，现在又是喜极而涕，如此爱哭，实在和他的形象不相符合。不过在菲莉丝的印象中，他似乎一直都是个喜怒形于色的人。
“发生了什么事？”塔克纳闷地看着自己完好地双臂，只觉得浑身充满力量，并有一股强大的能量从胸中涌出，直入四肢百骸，一时间，他有些手足无措。
“是你？”他看到了菲莉丝，“你是……”他突然意识到什么，“刚才是你的声音？你救了我？”
菲莉丝明白他的意思，缔结灵魂契约的仪式可以允许灵魂能量沟通，只要他的灵魂还存在，刚才，昏迷中的塔克定然听到了她透过契约书传递过去的信息，他是知道契约内容并接受的。但是，第一次有这种体验，塔克似乎还没有完全明白自己身上的变化。
而比起这，现在更大的问题却是，他的灵魂等级得到飞跃，质变的感觉让他有些不适应，庞大的灵魂能量已经透体而出，他却不知如何控制。
塔克身上不知掩饰的能量变化，邓肯也感觉到了——塔克变强了，邓肯打心眼里感到高兴。然而好景不长，随着能量流动越发地澎湃，他的身体里仿佛一个无底洞，连附近的能量也被抽走，似乎连空气也要冻结，一种陌生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
邓肯大叫道：“当心！”跃开来，将菲莉丝扑倒在一边，紧接着，强大的能量仿佛压制许久，直向着四击席卷而来，但很快，这种感觉便消于无形——整个过程大概不到一秒。
然后，邓肯便看到一个黑影被抛向空中，划出一条极长的抛物线，消失在了夜空中，紧接着，几公里之外出现惊人的大爆炸。众多的大树轰向天空，树干碎裂，化作？粉，余波扩散开来，整个树林里残枝落叶像风暴一般扫平一切，从趴伏在地的两人头顶呼啸而过。
待尘埃落定之后，邓肯看到“亚历克”一尘不沾站在那纷纷扬扬的落叶之中，拍了拍手，掉头，居然连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咔嚓咔嚓”踩着地面的断枝，一言不发地离去。
邓肯看得目瞪口呆，晋级到十级的塔克，竟然被这家伙以人类的形态随手一丢，就没了踪影！时机，力道拿捏得如此完美，这只恶魔，到底变态到了什么地步？
邓肯尚在感慨间，几公里之外的爆炸中心，却有一股强大的能量带着惊人的速度冲了过来，隐约之间，可以看到塔克以比之前更为漂亮的非人形态，直向着阿尔法离去的方向追去——能量的提升，使得他的恶魔形态也发生了变化，不愧是十级，即便是这一闪而过的高速行进身影，已足以让邓肯叹为观止。
然而，接下来的事，却让他大跃眼镜。因为很快，又是一声惊呼，那人影再次化作弧线，消失在了几公里外的密林之中。
菲莉丝看得哭笑不得。塔克的人生一直生活在懊恼之中，他本没有求生的欲望，因此，能与阿尔法一战是他选择重生的唯一动机，却不料明明提升了战斗力，却依旧像个毫无反抗之力的孩子般被丢了出去。
塔克的不甘心明显表现在行动上，在被丢出去之后，他立即战力全开缠上了阿尔法。
可惜，他遇到的是阿尔法，这家伙似乎和很多记载中的高级恶魔不太一样。这个口口声声说自己不喜欢战斗的家伙，一直以来除非必要基本不出手，若是以往对这样的挑衅基本是不理不睬，偏偏今日却有些反常。
他居然不厌其烦一次又一次把塔克丢了出去，那初登十级的力量在他看来似乎不值一提，他明明还是人类形态啊，就他现在具备的体能，应该是远远不及塔克才对。菲莉丝愈发地觉得阿尔法的深不可测，这样的恶魔，为什么会以卡加索的形态踏进那道召唤门，答应她的不平等契约？
似乎一直以来，菲莉丝总是听之任之，被强大的高级恶魔陪伴着，保护着是一件颇令人满足的事情，任何一个召唤师都期待着这样的使魔，她知道自己有私心，因此，对于阿尔法，她并没有太高的要求，只要他不离开自己便好，她并不敢过多的探究关于他的事情，她害怕这样的恶魔一旦被触怒，会头也不回就此离去。她总是一边欣喜着，一边向往着，却又忐忑着，小心翼翼对待和他有关的一切。
虽然表现得大大咧咧，甚至有些放纵，但是菲莉丝很清楚，自己心中没底，她在担心害怕着什么，但却又一直告诉自己，阿尔法是不一样的，她可以相信他。但是，随着对他的了解越来越多，她发现自己知道得越发的少了，她想更多地了解他。
她站起来，试图踏入那一大片枝叶乱飞，声势惊人的战场，邓肯却拦在她面前。
“他很快乐。”他说，“我了解塔克，是你给了他新生。”他似乎不希望这二位的战斗被人打扰。
菲莉丝感到意外，邓肯之前对阿尔法戒心极重，但现在却完全放心了，这转变，是怎样发生的？
“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如果你的使魔要杀他，塔克，恐怕早就死了吧？”邓肯转过头，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一脸和煦看着菲莉丝。
“我第一次看到那样的恶魔。”邓肯望向交战的中心，似乎能感受到什么，“他很特别。在此之前，我曾很害怕他，但是现在，我知道，我错了，我不应该怀疑你们。曾经，我一次次质疑传闻的真实性，但是现在，我可以确定一件事，无论是通缉犯也好，还是来自弗兰德的魔法师也好，你们是值得信任的，正如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一样……”
菲莉丝微微张开嘴，第一次，有人对她说出这样的话，相识不过几天，她骗了他们好几次，但是对方却说信任她，让她感到五味杂陈，一直以来口齿伶俐地她，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应。
“我也信任阿尔法……”邓肯眼眸中，充满憧憬地光芒，“那样强大的恶魔，如果不是心甘情愿，是不会任人摆布的，他是你的使魔！”
心甘情愿？这个字眼，猛地撞入菲莉丝的内心，开玩笑的吧？这种事有可能么？利益至上的高级恶魔，拥有匹敌魔王级的力量，却心甘情愿任她驱使？代价只是烤猪脚！她何德何能？她从来不敢奢望这种事，她宁愿相信阿尔法只是因为猪脚才和她在一起的……
“你看上去一点也不担心啊。”菲莉丝感慨，实在难以理解，这个外人，似乎什么都比她看得透彻。凭塔克的身手，如此不知死活挑战阿尔法，被打死了也不奇怪吧？
“他已经死过一次了。”邓肯说得毫无紧张感，“如果他希望死在阿尔法手上，我全成全他，然后为他收尸，并在每年的今天到他的坟头放上一袋酒，一个洁拉琪兰花环，祝福他在天国过得愉快……”
话音刚落，一个人从天而降，呈大字形砸进了败叶堆积的土壤之中，树叶纷飞之中露出一张人脸，正是塔克，他身上的先天护甲再次碎得七七八八，逐渐还原成人类的形态。他就那样瞪着邓肯，呼呼喘着粗气。
邓肯看着他不忿的表情，诧异地望了他一眼：“咦，你听到了我刚才的话？”
267 冰湖月夜
塔克直直盯着邓肯，脸上摆明写着不满。
他忽然开口：“我不会死的！”还不忘强调一句，“至少在见到那家伙的灵魂兵器之前。”
真有干劲！
邓肯哈哈笑他：“你都这样了还没逼出他的兵器啊！”说着，只听咯吱咯吱树枝被踩断的声音由远及近。
他扭头瞟了眼依旧把脚步声弄得很响的阿尔法，只见那家伙迈着步子，慢悠悠从旁走过，随手把一根不起眼的树枝丢到了树丛了，然后头也不回自顾自走了。
他甚至没有连菲莉丝也没多看一眼。
菲莉丝发现自己越来越不了解阿尔法了。反常的留手，说是发泄却更像玩闹的打斗，最主要的是，他似乎是刻意不看菲莉丝——这种不搭理人的态度，实在是古怪至极，看得菲莉丝满心不快——他到底要哪样？
“嗨，站住，我有话问你！”菲莉丝叫他，哪知道那小子走得更快了，匆忙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密密匝匝的树影之中。
菲莉丝愕然，召来微风，推动身体，用风系魔法迅速追了上去。
这对主仆真有意思，似乎在惬气？
邓肯看得一脸纳闷，询问般望向塔克，却不料那小子正全神贯注地摆弄着一根树枝，细细看去，那枝条和阿尔法抛弃的那一根显然是同一枝。
“不要告诉我，他是用那根树枝打败你的……”邓肯难以置信地问。用树枝和灵魂兵器对战，这不是开玩笑么？这简直是鄙视全大陆的十级强者啊。
塔克仔仔细细擦拭着那树枝，端详了半晌，然后点了点头，仿佛全部的注意力都被那树枝所吸引。
“这根树枝有什么特别？”邓肯无法理解他的举动。
“是他用过的……”塔克抬起头，目光追随着阿尔法离去的方向。
邓肯叹气，这小子活是活过来了，却有些傻了。
“那只是一根树枝……”邓肯提醒他。
塔克充耳不闻，却突然开口，口气非常确定，毫无动摇，甚至包含着一丝兴奋，以及更多的决心：“我要拜他为师！”
他没听错吧？塔克刚刚说了什么？
邓肯吃惊地张大了嘴，好一会儿才恢复语言能力。
“等等，你说了什么？你要拜谁为师？不要告诉我是那个阿尔法……你确定！你要拜一只恶魔为师？”
“嗯！”塔克郑重点头，“我知道这是一条艰难的路，但是我一定会让他收下我的！”
“可是，他还是菲莉丝的使魔……”
“是啊，我们会经常在一起，这说明我还有机会！”
“……”邓肯暗自捏了把汗，也许，纵容他追随着菲莉丝的脚步，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塔克的人生，已经彻底偏移了……
菲莉丝走在密林之中，判断着阿尔法的方位。
凭借契约，在有效范围内，她都可以轻松找到阿尔法，无论他怎么藏，不过这次却比较反常，因为那家伙似乎并未打算隐藏，甚至没有使用遁形术，只是那么随意地坐在树梢上，看着头顶的大月亮……树下是一片湖泊，已经结了一层薄冰，在月光下散发出蒙蒙的银色光辉。
菲莉丝停在他身后的大树干上，慢慢向前走，直到他身边，然后一屁股坐下。
“好久，没有这样一起看天空了？”菲莉丝感慨一般说道，上一次还在弗兰德学院的宿舍楼里，望着洞开的厨房屋顶，现在，他们却只能挂在枝头吹冷风了，颇有些世事变迁的沧桑感。
“嗯。”难得，这小子居然淡淡应了一声。
“你听到了啊，还以为你听不到我说话了呢！”菲莉丝不满地嘀咕。
“你到底在生什么气？”她问他。
阿尔法略微偏头，瞟了她一眼，却又很快转了回去，不发一言。
菲莉丝往他身边挪了挪，两人靠得更近了：“是因为差点打死塔克的事？那件事我并没有怪你……你，没做错。”她说，“我只是在发牢骚罢了。”
那小子依旧望着天空，自顾自地玩着手指，却不搭腔。
到底是怎么了？
菲莉丝不满地抬头，看到一缕云飘了过来，遮住了月弯，遮住了星光，一片阴霾，正如她的心情一样。
她站起来，低头俯视着阿尔法，谁知他竟又挪了挪屁股，换了方向，依旧看不清他的表情。
这臭小子，究竟为哪般？
欲望之土的天气说变就变，厚重的云层很快覆盖了半边天空，没有星星的那一半天空中已有雷声传出，风呼呼刮了起来，远处时不时有电光射向大地。
冷风刮面，发丝乱舞，菲莉丝感到空气中充满了电元素。
作为一个元素亲和力极高的魔法师，菲莉丝的情绪可以影响元素，但同时，元素，也可以影响情绪，于是，也不知是谁影响了谁，冷不防地，一道电蛇从天而降，正劈到他们立足的大树之上。
树干发出焦臭的气味，缓缓下倒，随着树干歪斜，树梢边的粗壮树干已无法站立。
偏偏，菲莉丝心头不快，竟也不施法，任由身体向下坠落。
树不断倾斜，她看到阿尔法却丝毫不受树干影响，就那样在越发歪斜的树枝上，随着树干的倒塌，静静地俯视着她，眼眸中写满不解。
四目交汇，一动一静，颇为违和。
那家伙总是在这种时候装糊涂，那困惑的表情，永远是脱罪的杀手锏，让菲莉丝很难发火，但是她讨厌这种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感觉。
决不让你再装傻装过去。
“你也给我下来！”
菲莉丝怒从心头起，仿佛回应她一般，又一道闪电正劈下来，把那仅存的完好树枝劈成了焦炭，那小子动作倒是敏捷，竟顺着树杈一路小跑下来，最终，却一个刹车，停在了横倒的树根附近。
树根下是冰冷的湖面，已经被大树砸出了几个大窟窿，露出皎洁的湖水来，黑洞洞的，反射出一半阴霾，一半晴朗的夜空，颇有些明暗两重天的感觉。
来自熔岩深渊的恶魔不喜欢寒冷，尤其是冰冷的湖水。
菲莉丝眼看着自己便要落入水中，那小子和以往不同，竟没有丝毫拉住她的打算。即便他怕冷，依旧看得菲莉丝心头火起，一伸手，抓住他的脚踝，顺势拖进了冰湖里。
阿尔法似乎在思索什么，有些困惑，就这么被拉进了湖水中，他第一时间蹿出水面，跃到浮冰之上，抱着衣服，微微发抖，却也没有立即逃开。
菲莉丝慢条斯理爬上来，撒下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