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冽低声道:“二哥,前段日子条子突击查封纯色酒吧,老潘也折进去了,一审下来判了死刑,看在他为我们走货那么多年,到死也没把我们供出来的份上,我觉得此事他应该也不知情,我看还是不要波及他的家人了吧……”
听了他的话,萧岳高深莫测地笑了笑,而萧凛则扫了他一眼,带着十足兄长严厉的一眼,似是在警告他早日摒弃不必要的仁慈,萧冽只得低下头,不再多说什么。萧岳见幼弟恹恹地,为了逗他开心,说话口吻便再次变得轻松起来:“此事自有默哥定夺,我的好弟弟就不用担心了,当务之急我们还是想想怎么跟这家伙‘做游戏’吧。”
修长的手指勾起雪茄敲击着桌面,视线转到那名男子的脸上,口风蓦然一变:“我想想……是从指甲盖儿开始呢,还是从眼珠子开始?我好像今天异常想听听关节碎裂的声音呢……”
地上那名男子额上冷汗直冒,可惜口不能言,喉咙里不停冒出呜呜的声音,萧岳打了个响指,门外进来两个小弟,一人踩住他的后背将他按在地上,另一人撕下他嘴上的密封胶带,那人一能说话便开始颤抖着求饶:
“不……不……不要杀我,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萧凛冷冷地问:“是谁指使你这么干的?”
“我……我真的不知道……一个月前我表舅找上我,问我要不要和他一起卖白粉,我那时刚蹲完局子出来找不着工作,听说卖白粉能赚大钱就去了……做了没几天就有个人打我手机,说、说只要我在我们那地方装个针孔摄像,定期把录像带传给他……还有我们交易的客户名……名单也一起给他……他就给我一百万,我当时想卖白粉风险高,就想捞一笔大的就走,我真不知道那人是怎么找上我的啊……”
萧家三兄弟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萧凛说:“报出他号码。”
那人脑子早就混乱了,回忆了好半天,终于磕磕巴巴地报出一个号码,萧凛睨了他一眼,那人吓得发抖,连连哀求:“是真的!是真的!我保证不敢骗你们!”
萧岳问:“你平时是怎么和他联络的?你偷拿到的录像和名单又要怎么交给他?”
“摄像头是他寄给我的……他就给我打过三四次电话,但是每次声音都不一样!……我也分不清到底有几个……他叫我每次打完电话就把记录删掉,我问过他东西拿到以后要怎么给他,他就说到时候会跟我另约时间地点……”
萧岳勾起唇角:“所以说,对方没有见过你的真实模样,是吗?”
见到他的笑容,那人头皮发麻,脸上的冷汗簌簌地往下流,为了怕他发出不必要的声响,一个小弟再次塞住了他的嘴。萧凛将手机丢给秦子墨,秦子墨接住,听到萧凛对他下达指示:“你现在拨过去,说录像和名单都已得手,试探试探他,跟他约个时间。”
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任务,秦子墨甚至没有多余的时间表达意外,在萧家三兄弟审视的目光中镇定下心神,手指在按键上按下方才的那串号码——
“嘟——”
“嘟——”
单调的拨号声响了几下,那头突然被接通,一阵细微的呼吸声过后,电话里响起一个谨慎的声音:“谁?”
没有立刻回应这个问题,秦子墨选择沉吟了五秒,方开口:“是我。”这是那人与对方联系的专用号码,如若是有意试探,一般人自然心知肚明,多余的回答反而引人怀疑。
果不其然,对方的语气稍微松动了一些,但还是十分警觉:“你小子不是正被秦联的人追杀吗?怎么,还有这工夫给我打电话?”
秦子墨故意露出不耐烦的语气:“别提了,那帮家伙追我追得凶,S城我是待不下去了,现在我躲在N城一个朋友家里,钱也花光了,你那一百万到底还做不做数?东西现在在我身上,约个时间我们碰个头,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老子还等着那笔钱偷渡去国外呢。”
根据之前对原机主只言片语的考量,秦子墨抓住了他的贪财特质,单刀直入,将他的口气学得惟妙惟肖,连一旁的萧家兄弟都暗暗肯定了他的观察能力。对方仿佛也开始思量起他的话:“急什么?放心,该是你的赖不了你。”
可是突然,对方的语气带上一丝疑惑:“等等,你的声音怎么比之前低?”
莫非这人以前跟原机主对过话?这倒是秦子墨事先没有预料的,心里咯噔了一下,但随即隐忍地咳嗽了两声,话语中暗含怒气:“还不是秦联那帮子混蛋害的,他们追我追得凶,害我都不敢住旅馆,在大街上凑合了两夜,冻出一身毛病!我告诉你,如果还想要东西最好给我快点,我朋友这儿藏不久,我现在还没把事情告诉他,继续偷偷摸摸给你打电话迟早会被他发现。”
秦子墨一开始就刻意将嗓音压沉,又加重了点鼻音,听上去确实是感冒的样子,对方长久没有声音,似乎还在犹豫。就在这时萧冽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为了配合他,萧冽轻手轻脚走到门边,然后开始乒乒乓乓敲门,还把另一只手捂在嘴边,对着秦子墨的方向高喊:“唉!你在里面待了多久了?便秘还是痔疮啊?老子都快憋死了!”
房间里其余人都抿嘴闷笑起来,萧冽的两个哥哥更是忍俊不禁地摇摇头,秦子墨灵光一闪,配合默契地冲他喊了一声:“吵死了!马上好!”接着压低声音对着手机焦急催促道:“我朋友在外头催我,你他妈到底决定了没有?早点给钱大家都清静,我可没时间陪你耗!”
都已经到了这份上,对方不得不被逼迫地做下决定:“明天下午两点半,N城复远路上的启东饭馆,左边靠门第二张桌子。”
秦子墨努力记清楚时间地点,飞快答道:“好,就在那接头,记得拿好我的一百万,我要现金。”
“知道。”回答完这句,对方就挂机了。
按下通话结束键,秦子墨总算是松了口气,手心里都湿湿地,萧冽从他手里拿过手机,冲他调皮地眨眨眼睛,说:“多谢墨哥,小弟这下终于可以‘解放’了。”,秦子墨笑了笑。
会面的时间地点已经得到,萧凛对秦子墨点了下头:“做得不错。”,萧岳也说:“你的反应挺快的,头脑也不赖,不过要加入秦联我们还得看看你的资质如何,明天下午两点半的会面你准备好赴约了吗?”
对于这个任务,秦子墨已不再有任何讶异之色,反而是萧冽,看了看他,然后对大哥说话,话里故意捎上不屑之色:“他能行吗?细胳膊细腿地,太危险了,我看明天还是我去吧。”
萧岳抬手,制止住弟弟的话,一双眼睛望向秦子墨:“让他自己决定。”
萧岳的目光虽然含着一贯随意的笑意,秦子墨却能感觉到其中的尊重之情,心里有种获得肯定的感觉,重重点头:“我可以。”
见状,萧凛从自己腰间摸出一把小巧的银灰色掌心雷,交到秦子墨手中:
“你是第一次出任务,这个送你防身用。对方来路不明,明天下午我和阿冽我会带着兄弟们潜伏在饭馆附近,如有突发状况就鸣枪示意,放心,我不会让你们有事。”
他的目光沉稳深邃,声音沉着有力,话虽然不多,但给人与生俱来的信赖感。秦子墨抚摩着手中那支拥有冰冷外壳的枪支,心绪纷繁。
交代好了明天的事,剩下的就只有善后的一些事了,一个小弟凑到萧岳耳边问:“岳哥,这家伙怎么处置?”
萧岳当时悠闲地与萧凛一起打起台球,闻言只是抬眉瞥了地上那个瑟瑟发抖的家伙一眼:“那家伙么,没什么用了,交给秦子墨处理吧,正好让他学学怎么使枪,练练准头。”他的语气轻飘飘地,仿佛只是在谈论下一杆要怎么打。
秦子墨不言,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却见萧岳向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立刻便有小弟上来手把手地教秦子墨怎样装子弹、上膛、瞄准,最后将已经上好膛的掌心雷交还给他,秦子墨呆呆地握着枪,脑子嗡嗡地,半饷没有反应过来。
黑道这个词究竟代表着什么?是流血,是毒品,是暴力,是犯罪……一早做出这个决定开始,他就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可真正等到直面鲜血的那一刻,他却发现这一切比他想象地还要残酷地多……
那个男人瞪大一双惊恐的眼睛,直直地望着他,像在望着一个黑夜里的修罗,他在发抖,浑身都在抖,两只脚徒劳地在地毯上蹭,企图让被捆绑住的身体往后挪动,嘴里发出无助的呜呜声,像是在不停重复什么话,可惜没人听清。他往后挪一步,秦子墨就向前一步,抬起手,一次次将枪口瞄准他的眉心,又一次次因为他的猛烈挣动而失败,眼看着两人就快要退到门口,萧冽终于看不下去了,跑过去一把夺过秦子墨手里的掌心雷,闭上眼睛正待开枪,却有人比他更快一步——
“啪!”
一个清脆的声音过后,男人应声倒地,地上没有鲜血,不一会儿,空气中弥漫起一股难闻的腥臊气。
“哈哈哈哈哈哈哈!”萧岳笑得肚子痛,原来刚才他只是用手指作了个手势虚放一枪,配上自己的配音,结果那人紧绷的神经就如惊弓之鸟一般断裂了,吓得屁滚尿流昏死过去。
“好了好了,味道怪难闻的,快去叫侍应生过来打扫干净。我忽然起来这房间隔音效果不怎么样,算他今天走运,你们几个把他拖出去,剁掉两根手指,开车随便找个偏远点的地方扔下下去,是死是活看他自己造化吧。”萧岳笑完了,回身吩咐了几句。
“是!”
手下的小弟将昏死过去的男人重新塞进行李箱,往楼下拖去了,又叫来侍应生打扫地上的脏污,那些侍应生一句话没问就把地面擦了个干干净净,撒上香氛,房内空气如新,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对于自家大哥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抽风性子萧冽表示很无语,白了他一眼,萧凛却早已见怪不怪,从头到尾抱臂旁观,直到尘埃落定,才上来拍了拍秦子墨和萧冽的肩,叮嘱道:“时候不早了,明天还要接头,早点回去睡吧,阿冽,等会儿你开车送秦子墨回家。”
“好。”
萧冽扯了把秦子墨的衣袖,这才把兀自怔忪的秦子墨扯回来,两人一起走到门边,萧冽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二哥。”
萧凛问:“还有什么事?”
萧冽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似是在挣扎该不该说,过了片刻,鼓起勇气,终于还是决定说出来:“二哥,其实去S城之前我又去海韵中学查了下消息,我问了很多以前的老师记不记得一个叫周牧的人,但是他当年在海韵待的时间太短了,很少有人记得他,只有一个教导主任对他有印象,说他可能回家乡去了,但不知道他家乡在哪里,我想我们是不是……”
萧凛沉下脸来:“我不是早叫你别再打听他?”
萧冽有些着急:“可是……可是……你们……”
萧凛转过身:“够了,以后别再找他了。”
“二哥……”
萧凛叹了口气,□的背影悄然布上一丝落寞:“阿冽,听二哥的话,好吗?”
纵然萧冽满脸失望,但见他态度坚持,也只能暂且放弃,与秦子墨一起消失在了门边。
萧冽走后,连埋头打桌球的萧岳都不禁插了句嘴:“阿冽也是为你好,想当年你为了那位周老师的事跟杨家都不惜闹翻脸,怎么过去这么些年,反倒没胆子相见了?”
萧凛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苦笑:“当年是当年,现在是现在,阿冽热心为我奔走我自然欣慰,只是当年一声不吭远走是我有负于他,那么多年杳无音讯,我还有何面目见他?更何况世事变迁,没准他也早已成家立业,过着安静的生活,这时候我再见他,难保不会打扰到他。”
萧凛那双深邃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怅惘与怀念,叹息道:“毕竟,都过去十年了……”
萧岳摇了摇头:“罢了,先不说这些了,关于这次老鬼的事,你觉得会是谁搞的鬼?”
萧凛说:“这种把戏,很像是他的风格。”
萧岳附和一笑:“我也觉得八成是他。”
“对了,你看中的这个秦子墨可靠吗?会不会是他派来的人?”
“之前他在纯色酒吧意图接近默哥那会我就去找来老潘调查了一下他的背景,身家经历都很简单,无父无母,只有一个相依为命的弟弟,半年前曾是海韵中学的学生,因不知名原因而辍学。这人说可疑也可疑,说可靠也可靠,与其让他处在暗处,不如就将他控制在眼皮子底下,方便观察。我看他年纪轻轻头脑冷静,若是他能为默哥所用,未尝不是一分助力……”
萧岳打出一杆,球杆推动白色母球撞击桌上仅剩的三只球,角度恰好,一杆进洞。
“若是他不能为默哥所用,那再想办法把他‘去掉’就是。”
☆、旋转木马
回去的路途是萧冽亲自开的车,为了保障他的安全萧凛原本派了四名小弟跟随,可却被他拒绝了。空荡荡的车内只有秦子墨和萧冽两人,秦子墨坐在后座望着窗外发呆,萧冽闷头开车,两人处在一前一后最远的距离,半路无话,最后还是急性子的萧冽率先忍不了了,把一个U盘似地东西抛到了秦子墨手中,语气不怎么友善:
“这是二哥叫我给你的,里头装了些假的客户名单还有资料,明天要是对方没识破你的身份你就把这个给他,要是情况不对,你只管鸣枪,开了枪你就跑,我们一听到枪声就赶过来。”
秦子墨点点头,收下U盘,两人继续默契地保持无声状态,这样不知过了有多久,秦子墨居然开口说话了:“萧冽。”
这是印象里他头一次完整地称呼自己的名字,萧冽下意识地问:“干嘛?”
“你为什么要加入黑帮?”
萧冽自嘲一笑:“我么,就是想帮我哥呗。我大哥欠了默哥一条命,答应一辈子为他卖命,从我懂事起他就在黑帮出生入死,我二哥起初不理解他,两人经常吵,但后来为了帮大哥他也只得入黑帮了,现在轮到我,为了帮他们也跟着入了,兄弟仨轮流来一遍,就是这么简单。”
秦子墨问:“你去纯色酒吧,也是为了你哥?”
萧冽从后视镜里瞥了他一眼:“你刚才也听到了,纯色酒吧是我们在S城的交易据点之一,附近还有一个4号加工点。起初我跟我哥说要入黑帮,他们死活不同意,尤其是我二哥,差点把我腿打断,之后我偷偷跑出去了,为了证明我对他们很有用,我就去了纯色酒吧。正好那儿的经理老潘是我们的人,没人敢欺负我,我可以一边监督样品的生产,一边利用MB的身份套到许多大客户,在那半年里为我哥采集了很多重要信息,时间久了他们也肯定了我的能力,为了怕我一个冲动再跑去当MB,他们只好同意我加入黑帮了。”
秦子墨一直认为萧冽这人性格似火,总是活得炙热鲜明,却不曾想他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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