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去一取出已经重新加注了灵力的符鹤,手捏法诀一指,低喝:“起!”
符鹤瞬时亮起蒙蒙毫光,扑楞朴楞地飞起,然而刚飞出窗口打了个转,立即又飞了回来。
张去一的心顿时一沉,符鹤无功折返,显然是失去了追踪对象的气息,那么原因只有两个,第一是对象用秘法隐蔽了气息;第二就是对象已经死亡。
那家伙被煞器所伤,还能一路遁逃千里,显然没那么容易死掉,当然也不排除真的伤势加重挂了。
张去一摸出三枚铜钱起了一卦,结果竟然一无所获,不由皱起了剑眉,这有点反常啊。
此时,院中忽然传来轻微的响动,张去一下意识放出神识扫了出去,见到那个华叔背着药箱悄然离开院子,脚下轻盈得像狸猫,竟没发出丝毫的声响,显然轻身功夫相当不俗。
华叔走到院门,忽然下意识地站定,疑惑地回头四望,张去一连忙收回神识,同时心下凛然,这家伙好灵敏的六感。
华叔站了片刻,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于是转身出了小院,眨眼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张去一心中生出一丝好奇,这家伙三更半夜出门干啥?但他也不是爱管闲事的人,收起符鹤上炕睡觉,明天再想办法找那个阴魂堂的斗蓬男,不管他是挂了,还是隐匿了气息,总之离这里不会太远。
第二天,天色才蒙蒙亮,便听到院子中传来马叫声,显然是古老头套上马车出去干农活了。农人的生活就是如此,日出而作日落而归,踏露沾霜,披星戴月。
张去一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十几天来辗转千里,这是他睡得最舒服的一晚。
洗涮完毕,古汉超的婆娘沈氏便把丰盛的早餐端了上来,热情地道:“小一呀,今天打算去哪玩?咱们这里的药王山、窑博物馆、锦阳湖、香山、文庙、神德寺等等都值得一去。要不吃完早餐让古汉超给你当导游。”
小叔子古汉超整日游手好闲,又不肯下地干活,沈氏对此十分不满,只要有游客入住,她都会不遗余力地给小叔子揽差事,能赚多少是多少。
张去一笑道:“不用了,今天我就在附近逛逛,领略一下陕省的田园风光。”
沈氏面露失望之色,提醒道:“那你自己小心点,这里接近秦岭山脉,山里虽然没有老虎狮子,但野猪野狼等还是有的,不要走得太深了。”
张去一连声答应着,吃完早餐后便离开院子四处闲逛起来。
古家寨是个典型的小山村,依山而建,约莫四五十户的人家,建筑风格跟青市那边农村差不多,但也有几家很有陕北特色的窑洞。
张去一逛了半小时就把全村走完,并没有发现异常,又试着放了几次符鹤,依旧没能寻到斗篷男的气息,于是信步往山中逛去,忽闻前方隐约传来流水声,下意识地循声寻过去。
只见一条清澈的山溪淙淙而流,注入附近一方深潭之中,潭边一名老者正在小马扎上垂钓,赫然正是那名威严老者。钟叔垂手站在老者身后,笔直得像一支标枪,张去一刚刚走近,他便警觉地转头望来,目光犀利如鹰,浑身的气血明显加快了运行。
威严老者皱眉道:“钟大炮,你把老子的鱼吓跑了,一个小孩子而已,这么紧张干嘛!”
钟叔讪讪地摸了摸秃顶,澎湃的气血随即平复下来。
张去一正准备离开,威严老者却是招了招手道:“小伙子,有没有兴趣钓鱼?”
张去一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走了过去,老者也不废话,直接扔了一根鱼竿过去,淡道:“自己弄!”
张去一以前也经常和胖子到河边钓鱼,麻利地上好鱼饵,找了块山石坐下,然后将鱼钩抛入潭中。
“钓过鱼?”老者不由暗点了点头,看那娴熟的动作就知这小子不是菜鸟。
张去一笑嘻嘻地道:“还被鱼钓过!”
老者愕了一下,张去一解释道:“小时候被大鱼拖下过水。”
钟叔不禁翻了记白眼,老者笑骂道:“你小子嘴巴挺油的!”
“老爷子怎么称呼?”张去一打蛇随棍上地问道。
“姓姜!”老者说了两个字便闭上嘴不再说话,目光转向潭中的浮标,显然不打算再搭理张去一,一个简单动作和眼神,仿佛都能让人感受到一种斩钉截铁的意志。
张去一很知趣地闭了嘴,目光也望向潭中的浮标,这张水潭虽然直径不足十米,但潭水碧绿泛黑,显然极深。尽管天气炙热,但坐在潭边感觉凉嗖嗖,难怪被称作寒潭。
张去一放出神识往潭中扫去,瞬时感到一股寒意由神识传递上来,这潭水竟是越往下就越冷,几尾银背长鳍的银鱼在那游弋。
张去一正想撤回神识,忽然水波急涌,一条庞然大物猛然从水底下冲上来,脑袋突兀地痛了一下。张去一吓了一跳,急忙撤回神识,与此同时,老者手中的鱼竿突然绷紧,鱼标猛地下沉。
老者措手不及之下,鱼杆差点脱手掉入潭中,不过他反应倒快,迅速地跳起站成弓步,同时惊喜地叫道:“有大鱼上钩了!”
可惜乐极生悲,鱼线上传来一股巨力,将他连人带竿拖得掉向潭中。旁边的钟叔面色大变,快如闪电地扑出,探手将老者拉了回来,另一只手则稳稳地拽住鱼竿。
老者差点被鱼钓了,竟然面不改色,还淡定地道:“抓紧鱼竿,钟大炮,若大鱼跑了,老子军法……踹你下去!”
钟叔握着鱼竿,马步一沉,正准备发力,结果啪的一声,那根鱼杆竟不堪重负从中折断了。
哗啦,鱼线拖着半节鱼竿迅速地沉入潭底。
钟叔拿着半截鱼竿讪讪地道:“首……老爷子,这不关我事吧,是你的鱼竿质量不行!”
“钟大炮,谁让你小子用蛮力,你他娘的会不会钓鱼!”老者破口大骂,竟然真的飞起一脚把钟叔踹进潭中。
第105章 头痛症
老者竟然真的一脚把钟叔踹进寒潭之中,后者也不生气,还一脸的讪笑地道:“天气热,洗个澡也不错。”
“钟大炮,你他娘的,不把老子的鱼杆捡回,就别想上来了!”老者显然余怒未消。
那钟叔连屁都不放一个,直接一头扎进水里,往潭底潜去。张去一不禁暗汗,忍不住道:“姜老爷子,那样不会有危险吧?”
老者漫不在乎地笑道:“没事,那家伙命硬本事大,死不了!”
张去一却不敢苟同,刚才潭底冒出那东西显然不简单,似乎会精神类的攻击,那钟叔就算是化劲高手,在水底下恐怕也讨不到便宜。
约莫过了一刻钟,钟叔仍然没有浮上来,老者终于有些不稳了,背着双手在潭边来回踱步。
“回来了!”张去一忽然道,他一直用神识关注着潭水下十米深处,第一时间发现钟叔从下方游了下来。
老者连忙转身望去,钟叔像箭一般从潭中跃出,一个踉跄落地,水花溅得到四散纷飞。只见这货手里还拿着半截断鱼杆,堂堂化劲高手竟冻得瑟瑟发抖,嘴唇乌青,形容十分狼狈。
“怎么回事?”老者皱眉道,他对钟叔的本事十分清楚,即使这寒潭确实很冷,应该也不至于冻成这样。
钟叔缓了一会,面色才慢慢恢复正常,张嘴呼出一口寒雾,骂道:“奶奶的,冷死老子了,这寒潭底下有条暗河,格老子差点把命给丢了,不过总算把鱼杆拿了回来。”
老者忍不住骂道:“你个瓜皮,一条破鱼杆拿命去拼,脑袋被驴踢了?”
“嘿嘿,老……爷子令出如山,不拼命咋行?”钟叔一本正经地道。
张去一忍不住问:“钟叔,咬鱼钩的是什么东西?”
“没看到,估计是条百年大银鱼。”钟叔淡道,这货在老者面前乖得像孙子,跟张去说话却又一副高手的臭屁模样。
张去一心中一动,看来那东西并没有攻击钟叔,否则这货能否活着回来都是未知之数。
“奶奶的,去年肯定又是这条鱼,已经毁了我两条鱼杆……!”老者正着话,突然整个人动作一僵,就好像电影里的慢动作镜头,双手一点一点地捂向脑袋,表情极为怪异,身体还瑟瑟地发着抖。
“中风?”张去一微愕。
钟叔却是面色大变,急忙扶着老者坐下,飞快地取出两粒药老者吃下,同时在他脑后和颈背位置连点数指。
老者的痛苦明显有所减缓,绷紧的身体放松下来,但依旧在发抖,嘴巴张着却说不出话来。
钟叔急得满头大汗,迅速从旁边的布包中翻出一部卫星电话,急急地拔了出去:“喂,华老二,赶紧滚回来,老爷子旧疾复发,吃药也不管用。”
张去一皱了皱眉,走到旁边老者旁边蹲下,钟叔顿时警惕地瞪来,沉声喝道:“小子,你想干什么?”
张去一没好气地道:“放心吧,我如果要对姜老爷子不利,你刚才潜潭时就出手了,还用得着等到现在。正好我懂点医术,让我帮姜老爷子瞧瞧吧。”
钟叔将信将疑地道:“你果真懂医术?”
张去一懒得搭理他,伸手按住老者的头顶,这可是人体的致命要害部位。钟叔勃然变色,右手一探便捏住张去一的脉门,手掌竟像烧红的铬铁一般烫手,低喝道:“放肆,马上撒手,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张去一剑眉挑起,灵力一震将钟叔的手弹开,淡淡地道:“你的赤阳掌虽然厉害,但真动起手来,未必占得了便宜。”
自从上次跟陈玄风聊天后,张去一对地球的武术流派已经有了大致了解,所以钟叔一出手,他就辨认出正是内家拳中的赤阳掌。
钟叔咦了一声,厉声道:“早就觉得你小子不简单,没想到内劲这么强,说吧,接近我们有什么目的?”
张去一翻了个白眼,要不是从面相上瞧出这个姜老爷子日后和自己颇有些牵连,他说不定当即就走人了,省得拿热脸贴人冷屁股。
“闭嘴,待会姜老爷子变成白痴是不是你负责?”张去一冷斥道。
钟叔顿时被噎得面红耳赤,偏偏又发作不得,虽然刚才只是稍微短刀相接,但也明白这小子的实力显然不在自己之下,他没有半分把握能在不伤到老爷子的情况击退张去一。
张去一懒得再鸟他,灵力缓缓地输了进去,同时放出神识察看老者脑部的情况,当他看到跟老者脑细胞沾连在一起的几块金属弹片时,不禁震撼了一把。脑部受了这么重的伤,竟然还能活下来,不得不说是个奇迹,更何况还活到这么大的岁数,这也侧面反应映出老者意识顽强到变态的程度。
张去一的灵力在老者脑部游走了数圈,将被金属弹片挤压的血管疏通了一遍,老者痛苦的表情渐渐消失了,身体也停止了颤抖,还一脸享受地闭上了眼睛。
钟叔面上露出惊讶之色,本来绷紧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瞧不出这小子竟然真有两把刷子,而且效果似乎比华老二出手还要好。
又过了盏茶功夫,张去一松开按在老者头顶的手,后者精神奕奕地睁开眼,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脚,欣喜地道:“小伙子不赖啊,本事比华老二强!”
张去一微笑道:“只是暂时缓和一下,要彻底根治最好还是动手术。”
老者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他脑袋中的弹片是当初抗倭战争时留下的,已经存在了五十多年,经国内外许多顶尖的脑科医生看过,给出的意见都是保留,因为动手术的风险太大,成功率不足一成。保留弹片,虽然偶尔会发作疼痛难忍,但至少还能活下去。
不过,每年夏天,人都会变得格外烦燥,头痛发作频繁,所以老者这个时候都会到古家寨住上一段时间,每天在寒潭边钓鱼消暑,而且潭中的银鱼对他的头痛症也有一定的帮助。
第106章 出人命了
钟叔弄了一身湿,加上潭里的鱼受到惊吓,今天显然很难再有收获,三人收拾好便一起下山回古家寨。
经过刚才那事,彼此熟络了许多,钟叔也明显变得客气。姜姓老者很健谈,一路上淡笑风生,说话时抑扬顿挫,还习惯配合手势,给人一种铿锵有力感觉,让人不知不觉笼罩在其气场之下。
让姜姓老者惊讶的是,张去一在自己面前一直保持着从容,对答如流,没有半分的局促,这表现比那些封疆大吏都强,而且,这小子知识面很广,天南地北,各行各业都能侃几句,根本不像十七八岁的小年轻。老者眼中的赞赏之色更浓了,终于忍不住问道:“小伙子叫什么名字?”
双方虽然聊了一路,但都相当默契地没有打听对方的来历,这时老者突然问起,显然觉得这小子似乎够资格让自己过问一下。
“张去一!”
姜姓老者愣了一下:“张去一?这名字……好像,咦?发生什么事?”
这时三人已经进了村子,只见前方一处废弃的窑洞外正围着一群村民,隐约有哭声传出。
张去一面色微变,脱口道:“此哭声如破锣坠瓮,音大而韵乱,大凶不吉,而且声音中带丧,恐怕是出人命了。”
姜姓老者和钟叔对视一眼,快步向窑洞走过去。
只见一众村民神色各异地站在窑洞外边,指指点点地低声议论着,哭声正是从窑洞中传出来的,听起来有些熟悉。
“发生什么事了?”钟叔连忙向一名认识的村民打听。
这名村民眼神惊惧地道:“古大钏家老二死了,要不是村里几个娃子捉迷藏,根本就没人知道他死在这窑洞里。”
“昨晚吃完晚饭,还见古汉强那小子在村里溜哒,怎么无端端的死在这里了。”
“我刚进去看过,模样好吓人,四仰八叉地躺窗台下,眼睛还睁着,跟见了鬼似的,还流了一地的口水。”
“古大钏真可怜,白头人送黑头人。”
姜姓老者和钟叔惊讶地望向张去一,神了,还真让这小子给说中,果然是出了人命,他光凭哭声就辩知出来?
殊不知真正高明的相师,相天、相地、相人、相音、相味、相色、相气……几乎无所不相,根据声音、气味、颜色辩吉凶只是小儿科而已。
只是张去没想到出事的竟是古汉强那货,难怪那哭声听起来有些熟悉,敢情在里面哭的是古大钏。既然住在人家屋里,自然不能袖手旁观,张去一率先往废窑洞中走去。
姜姓老者眼中闪过一抹异彩,倘若是普通的少年,遇到这种事恨不得有多远躲多远,这小子倒是胆肥得很,举步跟着走进窑洞,旁边的钟叔连忙快冲几步,警惕地守护在前。
张去一进了窑洞,只见古汉强那货果然四仰八叉地躺在窗台下,双手还微抬起呈挡架的姿态,嘴巴和眼睛都大张着,神色惊恐,嘴唇乌青,嘴角旁边的地面上还有一滩像口水般的沾状液体。
古老头正坐在旁边捶地大哭,一把年纪,眼泪鼻涕满老脸,双手还沾满了地里的泥土,正是见者伤心,闻着落泪。古汉超一脸悲愤地站在旁边,七尺高的汉子眼圈通红,偷偷地抹着眼泪。古晓月那妮子惊恐地躲在她妈妈沈氏的怀中,肩头一耸一耸地抽泣着。
姜姓老者皱眉道:“小古,你弟弟怎么死的?”
古汉超咬牙道:“我也不知道,要等警察调查过才清楚,老二虽然散懒些,但身体一向很好,不可能稀里糊涂地死在这里,肯定是被人害死的。”
沈氏低声道:“当家的,没证据别乱说,小叔身上可没有半点伤�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