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何时能够回京……
胤祥见胤禵自打进屋就直愣愣盯着自己看,下意识摸了摸脸,没有不妥,又等了会,见他还盯着自己,脸上竟有些发热,忙开口问道:“有事?”
胤禵回过神来,想了想还是想办法提醒他一句得好,便道:“无事,只想来问问四哥在京城可好。”
胤祥一怔,不知他为何提到胤禛,但自从胤禵在林中救了他一次后,胤祥心中也不那么烦他了,答道:“昨日里四哥给我来了信,说京中一切安好。”
自己和胤祥一同出门,胤禛不理自己这个同母兄弟反而给胤祥写信,若是在以前胤禵肯定要讽刺几句,但今天却是没这个心思了,道:“那你帮着给他回一封,就说十四弟问四哥的好。”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只盼得胤祥写回信的时候能够提到太子的那些事,胤禛若知道了,必会提醒于他。但胤禵又觉得这个法子太过拙劣,一时间,突然觉得一阵无可奈何,同时心里又是莫名,自己是怎么了这么费尽心思要保得胤祥平安?按理说他出事,连带着胤禛也好不了,自己应该高兴才是。盯着胤祥的脸,胤禵心中恍恍惚惚掠过一丝情絮,抓不住,看不明。
胤祥见他又开始盯着自己看了,不觉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吧。”胤禵的回答也是含含糊糊的。就在胤祥莫名其妙的时候,胤禵又问道,“你腿怎么样了?”
“没大碍了。太医说这几日不要碰水,也别受凉,养一段时间就没事了。”胤祥说罢顿了顿,又道,“真是多谢你了。”
“你倒不如跟汗阿玛请旨,提早回京歇着吧。”胤禵突然来了一句。
胤祥只觉胤禵今天实在太过奇怪,说话前言不搭后语。听他这句话,胤祥顿觉自己被看轻了,心中不快,皱眉低声道:“不必,我没事。”
胤禵刚刚也是突发奇想,现在倒觉得若是让胤祥提早回京也是好的,忙接着道:“你看你,伤了腿,又不能骑马,跟着做什么,还是回京的好。”
这话若是胤禛说的,胤祥肯定是知道这是为了自己好。但从胤禵嘴里说出来,却完全变了味,也怪胤禵以前老爱拿话刺他,搞得这唯一一次关心的话在胤祥耳朵里立刻变成了挑衅。胤祥沉了脸,因记得胤禵在林中如何帮自己才没像以前那样顶回去,只是道:“我知道分寸,你还是管好自己的事吧。”
胤禵说话很少像这样绕十八个弯的,本来就憋闷,又见胤祥不知好歹,也立刻有了气,冲口像是以前那样讽刺道:“是啊,十三哥向来知分寸得很!怪不得这么得汗阿玛的宠,也不知能不能一直如此!”
两人相互怒视片刻,胤祥直接背过了身,把头脑勺对着胤禵,来了个不理不睬。胤禵生了一肚子气,冷哼一声,摔门走了。直到出了门这才想起自己是为了劝胤祥避祸的,结果又闹了一个不痛快,也不知怎的,每次他和十三哥说话,没说几句就会吵起来,几乎次次如此。越想越是心烦,胤禵狠狠狠狠踹了路边的大树几脚,方才觉得好些。
康熙在热河行宫住了挺多日子,胤祥的腿也渐渐好了,虽然走路仍要慢慢而行,但骑马已经没问题了,这些日子胤禵并再去看他,偶尔遇见也是爱理不理的。胤祥见他不理自己,也不去找他,不过心里多少有些后悔,毕竟胤禵那么帮自己,事后还来看望,结果自己还跟他吵架。
胤祥性格虽是偶尔爱生个闷气,但面上对人还多是过得去的,即使是对待胤禩胤禟也能说上几句话,就是对胤禵,说三句话就能争执起来,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记得小时候自己明明和胤禵的关系不错的。
这日,胤禄又来烦他,进门就大喊:“十三哥十三哥!”
“唉……”胤祥叹口气道,“你这一天就没别的事做了?”
胤禄赔笑道:“我这不是因为喜欢十三哥嘛……”
胤祥一阵恶寒:“你行了。”
胤禄不好意思地笑笑,然后道:“这次跟汗阿玛出来真是值了,听说过几日汗阿玛要带咱们去行猎!”
胤祥一呆,道:“直接去,不回京了?”
“是啊!这次可是能玩个爽了!”
“你就知道玩。”
胤祥这边知道了消息,胤禵自然也知道了。知道这事后,胤禵立刻沉了脸,自己盼着早日回京,想不到汗阿玛竟然又要去行猎,这一去又得个把月的,真是不好。
这事搞得胤禵整夜都没睡好,辗转反侧,加上行宫夜里微凉,竟受了寒,第二天早上就咳嗽不止,险些起不来床。康熙得知他病了,恐他路途受累,便说他不必跟着自己去行猎了。
得知这个消息胤禵心中一凉,怎么搞了半天反倒是自己去不了了,不由得大急,自从做过那个梦之后,胤禵越来越觉得那梦可能是某种预示,若果真如此,此次行猎绝对有大事发生,自己怎可不去?但再想想又觉泄气,自己瞎着急,人家根本不领情,何苦劳心劳力。
虽是如此,胤禵还是向康熙恳请,说是并无大碍,难得出来一趟,还是想和大家一起去行猎。康熙见他这样说,也就准了,只让太医多照看着他点。
~◇~◆~◇~◆~◇~
作者有话要说:历史上十八死的这次行猎,十四其实没去,有说他中途生病被送回京的,也有说他从避暑时就没跟着……我采取第一种说法
其实我还挺喜欢太子的,默
☆、看望
胤禵只是嘴上这么说,病却并没见好,整个人都没精神,心情也恶劣,只天天在床上歇着。
胤祥听说胤禵生病的时候正被胤禄拉着到处溜达,闻言一怔,忙道:“那他现在可好些了?”
胤禄年纪小,也不清楚他们这几个大些的阿哥之间你争我夺的事,所以对胤祥担忧的语气并未多做反应,只是随口道:“听十五哥说不太好呢,汗阿玛本来都想着让十四哥不去行猎了,但他不肯,说难得出来一趟,一定要去。”
胤祥闻言皱眉,心里带了些不快,胤禵因为自己的腿伤撺掇自己赶紧回京,结果轮到他病了,却要逞强随行,这一路颠簸下来,非得折腾出个好歹来,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一时间越想越不爽,直想找个机会和胤禵好好说说这事。
但胤祥却是再没寻着这个机会,康熙在行宫中避暑,平常也只是招太子和胤校叭バ鸹埃久回废槭裁词拢馊仗右膊恢址噶耸裁春浚堑每滴鹾懿挥淇欤苯咏蚍⒆吡耍怀烧邑废榍袄础JO碌募溉肇废槎际桥阍诳滴跎肀撸萌菀子辛饲逑惺奔溆直回仿唤亮耍簿兔怀槌鍪奔淙タ赐范_。
众人又在热河行宫居住数日,康熙终于是尽兴了,下旨各皇子和随行臣子收拾准备,不日出发,前去行猎。胤祥回去后又忙着收拾,胤礽又来找过他一次,但无非又是些抱怨,惹得胤祥又是难受又是担忧,就这样磕磕绊绊,终是准备就绪,各队人马再度浩浩荡荡启程了。
骑着马在队伍之中,胤祥下意识地来回寻找了一圈,也没看到胤禵,忍了忍,还是问胤禄道:“你知道你十四哥在哪吗?”
胤禄想了想道:“我好想听下人说,十四哥身上还是不好,汗阿玛让他乘车去。”说罢回头看看,康熙这一行人众多,其中也不乏坐车的,所以后面有好几辆马车,“只是不知道是哪一个……”
胤祥嗯了声,犹豫了一下,还是冲着那马车而去。问了下人,立刻就找到了胤禵所乘的马车,但到了边上,胤祥反倒不知道怎么做好了。
胤祥在马车边徘徊不定,因为他是主子,周围的奴才虽觉奇怪但也没人敢问他在搞什么。正当他终是下定决心要开口向车里说话的时候,车帘已被一把掀开,胤禵探出头来,口气恶劣地道:“你晃荡那么久到底进不进来?!你不烦我都烦了!”
胤祥一惊,顿觉尴尬,掩饰地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你我小时候一起练的骑射之术,我怎么可能听不出?”生病之人最是情绪不稳,加上胤禵想着自己为着胤祥如此劳心,结果那位连看望自己都是犹犹豫豫的,心里发火,口气更冲。
胤祥被他这句话挑动心神,想到小时候自己天天和十四弟玩在一起,两人还是一个老师教出来的,这才过了几年,却已是情意不在,这么一想心中竟有些遗憾。
胤禵见他不吭声了,咬咬牙,怒道:“我说你进不进来?!”
胤祥被他一吼,心里不痛快,但碍于他是病人,也就忍了,想到小时候跟在自己身边叫十三哥的乖小孩,暗叹也怨不得自己,只能说是岁月无情。
将马交给一边的下人,胤祥进了车中,见胤禵正坐着,被子扔到了一边,车里飘着一股药味,瞧着胤禵的脸色不算太好,胤祥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你不会看吗!”
“好好的怎么就不注意着点。”
“这要问你了!”
“……”胤祥深深呼吸,压住了心头噌噌冒起的火气,自己才不会和一个病人一般见识,他在心里默默念道。自我暗示了半天,胤祥才再度冷静下来,继续道,“可是喝药了?”
胤禵一撇嘴:“那种劳什子药,苦到死,谁想喝?”
若说是药苦不想喝,胤祥是感同身受,他自己是最怕喝药的。但胤祥理解他的感受却不赞同他的做法,皱眉道:“不喝药病怎么能好?我看你还是……”
“行了,”胤禵打断他,“我喝了,你以为我跟你似的?喝个药跟要你命一样。”
胤祥被戳到痛处,立刻红了脸,表情带了些恼羞成怒。胤禵在一旁看着心情却突然好了起来,他发现自己很喜欢看十三哥生气的样子,一见他抿着嘴瞪自己,胤禵就不自觉想多逗逗他。想到自己竟会有这种奇怪的爱好,胤禵不觉失笑。但今天自己着实没有精神,就先放过他一次。
这样想着,胤禵舒展了□体,躺了下去。康熙为了照顾他的病情,嘱咐了人将车里垫厚,铺上床铺,好让他不受路途颠簸,安心休养,所以这车上是非常舒服的。胤禵躺下后,立刻就觉困了,冲着胤祥笑笑道:“小弟困乏,先歇了,十三哥自便吧。”说罢就闭上双眼。
胤祥见他睡了,想着要走,但刚撑起身,顿了顿,又坐了下来。想到那一晚,胤禵背着自己在山林之中辛苦寻路,自己便也在这陪他吧。
胤禵闭着眼睛,却没有睡着,过了会,小心地睁开一条缝,见胤祥正坐在自己身边,一手掀开车窗帘向外张望着,另一只手撑在车面上,就在自己身边,自己一伸手就可以摸到。
注视了片刻,胤禵再度闭上双眼,心中平静带着些许满足,进入了梦乡。
这一路上并没有太大的波澜,很是平静,自从上次胤祥陪了胤禵一天后,倒是经常来找他。胤祥也是本了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的心思,既然自己出发开始就来看了十四弟,那索性这一路就关照着他点。
虽是如此,两人在车里还是闷的时候居多。胤禵身上不好懒得说话,基本上都是躺在车里望天,胡思乱想。胤祥抱着膝坐在旁边发呆,不时瞥他一眼,似乎略带烦闷。
胤禵知道他无聊,暗道既然觉得难受何必来找我,但又想到他好心来陪自己,那点不快也就散了。
~◇~◆~◇~◆~◇~
作者有话要说:爬,温情(??)一下……
☆、决定
因顾着胤禵带病,康熙便吩咐这一行队伍慢行,不必着急,于是胤禵一行便落在了大队伍的后面,他自己无所谓,不跟着人走也乐得清静了,倒是胤祥有些麻烦,因为康熙时常叫他去说话,胤祥每次都不得不从队尾跑到队前在跑回来,这一来一回,大太阳照着,胤祥就算是骑马也出了一身的汗。
看着胤祥不停拿帕子擦着脸颊上的细汗,胤禵没好气道:“我说你也不嫌麻烦。”
见自己没落着好,胤祥心中有气,但他不想和生病的人一般见识,况且这次是自己找不自在,便没理会胤禵。他以为自己不理他,胤祥这种耐不住寂寞的人定会继续贫嘴,但等了半晌也不见人说话,打眼一看,胤禵头枕着手,又在发呆。
这些日子,胤祥常常见胤禵这样,心中不觉奇怪。胤禵胤祥两人小时候都是好动的,胤祥有胤禛管着,岁数大了倒也安静些了,胤禵却不然,在宫里德妃把他宠上了天,见儿子好动必是身体好,德妃高兴都来不及,怎会管他,胤祥还是头一次见他这么安静,想了想,他好像有好些日子这样了。
他有什么心事,胤祥不好问,毕竟两人身处不同阵营,立场不同。不过犹豫了片刻,胤祥到底还是开口道:“我看你还是安心养病吧,某些事少想一些,病也好得快。”
胤禵其实是又在想着那晚那个梦境,被打断了思绪有些不快,但见胤祥这么说,心中一动,鬼使神差地问道:“你关心我?”
胤祥一时没听懂,反应了片刻却又不知怎么回答这个奇怪的问题,只含糊道:“你怎么说也是我弟弟……”
胤禵刚刚也是一时嘴快,也不知自己怎么突然这么问,接着又想到那晚的梦,心中烦闷,看了眼胤祥,见他看自己的目光中略带了些担忧,不觉安慰,他们到底是打小一起长大的,就算是现在交恶,情分还有点,也不枉自己这么……
“你说,”胤禵犹豫了一下,突然问道,“梦可会预知未来?”
“什、什么?”胤祥越发觉得胤禵的思维极度跳跃,这刚刚才问了句不知什么意思的问题,现在又来了这么一句,而且这话问得尤其莫名其妙。
胤祥对怪力乱神之事历来是有些不以为然的,他心里想的是与其拜神还不如靠自己,但胤禛却极信那些,胤祥跟着胤禛耳濡目染,还是知道这些事情的。听着胤禵这样问自己,只道是胤禵做梦梦到什么不好的事,所以担心到现在,暗叹他跟四哥还真是亲兄弟。
因胤祥对着的是胤禵,所以便直截了当道:“我不信这些!不过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而已,当不得真的。”
似是知道他定会这么说,胤禵也没做异议,又呆了会,心中不禁焦躁起来,自己这是怎么了?这梦是真是假又怎样!平常自己天不怕地不怕,怎么在这种事上失了平常心?思来想去却发现,一想到梦中胤祥将发生的状况,自己就心中焦急,什么都顾不得了。
意识到这一点,胤禵心中不知什么滋味,自己对这个本该算是自己敌人的十三哥可是越来越上心了,他知道这样很危险,自己和八哥他们已经完全站在了太子的对立面,而十三哥是帮着太子的,四哥虽是没表态但他必然是向着十三哥的。双方可算是隔岸而对,面上虽不显,但私底下已到了水火不容的程度。在这种时候,对十三哥起别样的心思,就如同在钢丝上行走一般,稍不注意,就是粉身碎骨。这样想着,胤禵的脸色不由得沉了下来。
胤祥见胤禵变了脸,初时又以为他思绪跳到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