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出声来。
卫恒挠了挠头,呵呵地笑了两声,看着众人沉声说道:“朕高兴,朕不仅要说十七次,还要说七十次!杨公此次做的好,朕看十三哥他们恐怕此刻已经坐不住了吧!”
众人纷纷地点头,不过颜威笑了一会儿,眉头却突然一皱,“皇上,不过我们还是不可大意。若是十三王他们知道了这个消息,难保不会抱着鱼死网破的心理,和我们最后一拼,城中防务不可懈怠呀!”
“嗯,颜公说的不错!”卫恒闻听,也止住了笑容,连连地点头,沉声说道:“朕已经命令各城守将,趁此机会加紧防务。如果十三哥他们再开战,一定是惨烈万分。”
“臣妾以为不然!”一直沉默的谭真突然间开口说道:“防务固然要加强,但是臣妾却以为十三王他们如今已经没有心思再战了!”
“哦,真姐为何如此说?”
谭真站起来,在大殿上走了两步,沉声说道:“皇上,杨公五日占领朔方,消息未必已经传到了十三王的耳中。可是向将军率领闪族铁骑兵临渔阳,必然会令十三王担心朔方方面的事情。臣妾想,此刻叛军必然处于一种慌乱状态,根本无心再战,他们现在想要的是确认朔方无忧,而后才能决定后面的事情。所以十三王如今在未确认后路已断之前,难以再对升龙城发动攻击。嘻嘻,但是等他确认之后,向将军的人马恐怕已经逼近他,那个时候,他要担心的是我们是否会出兵夹击,而不是和我们拼死一战!”
“嗯,嗯,真姐说的不错!”卫恒听了谭真的分析,不由得心情大好,他看了一眼陈星,笑着说道:“老司徒,接下来我们要开始着手反击了,禁军方面是否已经有所安排了?”
“皇上放心,禁军人马如今求战心切,骁骑营更是因为上次被叛军混入的事情而耿耿于怀,每天听着城头的喊杀,他们都憋着一口气呢!”
卫恒笑着点了点头,大步走上丹陛后坐下,“如此看来,安西叛军已经不能对我们产生太大的威胁了。接下来我们要考虑的是如何安置这么多人马和江南的战事!”
“皇上,臣一直都在想这件事情。如果再如以前一样,将兵权分出,难免还会出现如乐党的事情,所以臣有一个建议!”颜威站起身来,沉声说道。
卫恒剑眉一扬,饶有兴趣地笑道:“哦,颜公有什么意见?”
颜威看了陈星和周青一眼,沉声说道:“此事臣与司徒大人和周大人曾经说过多次,若要长治久安,这兵权必须牢牢掌握在皇上的手中。所以臣建议设立大都督府,总督天下兵马,只管训练,但是并没有调遣兵马权利,同时以兵部派遣人员任职,与大都督府相互节制,这兵马调遣必须要有皇上的亲笔朱批才可以执行!”
卫恒皱着眉头,静静地听完颜威的话,缓缓点头,“嗯,这个倒也是个办法。这样吧,颜公和老司徒以及周大人三人呈上折子,朕仔细看过之后再说。如今当务之急,是要确定江南的事情。”
说到这里,他突然间停了下来,看着大殿上众人,神色有些疑惑地说道:“不过朕一直都很奇怪。朕和杨陀打过两次交道,对他可以说十分的了解。按着他的性子,应该不会如此拼命地对钟祥攻击,怎么如今一副要夺了朕这江山的模样,连老家都不顾了?”
“这……”陈星等人不由得沉默了,他们相互对视一眼,看着卫恒摇了摇头。
“真姐,前些日子朕要你打听江南的事情,不知道内监府是否已经有了消息?”
谭真见卫恒向自己看来,眉头一皱,低声说道:“皇上,这件事说起来很奇怪。内监府和密忍两方谍报,都说杨陀已经有三个月未曾露面,如今从驻马关发出的指令,都是出自杨陀之子,杨哲的手中。据驻马关方面报告,杨陀好像是病了!”
“病了?”卫恒看着谭真,有些不太相信地问道。
谭真点了点头,“不过此事我们现在还不清楚,莫青子和李兰子等人已经率领密忍部众潜入驻马关,相信不久就会有消息了。”
卫恒仿佛没有听见谭真后面的话语,眉头紧簇,好半天沉声说道:“此事有些古怪,杨陀在这个时候病了?哼,朕才不相信!”说着,他突然间停住了话头,眼眸中一道精芒闪过,卫恒看着谭真,“真姐,你看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玄机?”
第十九章 江南受降 (1)
兰婆江水呜咽奔流不停,江水在江面上打着旋儿,溅起一朵朵浪花……
谭青和宣凌宇两人并驰与江边,在他们的身后,数百名亲兵远远地跟着,并与他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两人已经不复当初那种生分,经过数月的合作,谭青和宣凌宇已经结下了深厚的友谊。此时,两人并马驰骋,却又默不作声,脸上带着一种凝重的神色。
在江边的一处堤坝上停下,谭青手搭凉棚,向江对面眺望着。过了很久,他突然开口说道:“凌宇兄,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叛军一味攻击,而我们只能一味防守,实在太过被动了。京师方面安西叛军危机重重,一日不解京师之围,皇上就一日处于危险之中。而我们手握兵马,却不能为皇上分忧,实在是有愧皇上对你我的信任呀!”
宣凌宇黝黑的面孔上微微沱红,他轻轻点头,沉声说道:“兄弟,你说的不错。唉,可是皇上数次将我们驰援的请求驳回,我实在有些不太明白。”
谭青沉吟了一下,扭头看看身后远处的亲兵,低声说道:“凌宇兄,我想皇上还是担心我们麾下的乐党回援之时突然发难,那时候反而会乱了大局。嗯,皇上安排这一日已经数年,京师不会有什么问题。前两天听探马回报,闪族大军已经跨过渔阳,杨公的北地兵马司神不知鬼不觉地占领了朔方城,切断了叛军的后援。想来杨公扫平安西,指日可待。”
“兄弟,说起这件事,我真的是佩服皇上的神机妙算。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把闪族的那群骄兵悍将收服,听说此次领军的是闪族的三军统帅向清宇,他手中竟拿着皇上御赐的兵符,真是想不通呀……”宣凌宇笑着说道。
谭青也呵呵地笑了,“皇上以生民为重,抛弃私仇。听京中传来的消息,皇上的意思是要在闪族建立督护府,撤销北地兵马司的编制。向清宇好像就是闪族督护府的首任督统,协助伯赏天月治理闪族。这一招以蛮治蛮,的确是高明!”
宣凌宇轻轻地点了点头,抬起头向江对岸看去,沉吟半晌后突然开口说道:“兄弟,你说奇怪不奇怪,杨陀那老东西难道转了性子,临老突然变了。这些日子我一直都在想,如果按照以前杨陀的脾气,他定然不会如此莽撞的攻击,怎么现在看他的架势,一副要拼命的样子,这可真的不像是他的作风!”
谭青抿着嘴,没有回答。突然间,他用马鞭一指远处,沉声说道:“宣将军,可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
宣凌宇一愣,将头上的头盔取下,挠了挠头,低声说道:“第一次见面?我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皇上登基的时候。那时我还是九城兵马司提督,谭将军好像是跟着威武侯入京,当时官拜都统……”
“不,宣将军,我们在这之前,曾经见过很多次!”谭青打断了宣凌宇的话,笑嘻嘻地说道。
“哦,我们以前见过?”宣凌宇尴尬地笑了。
谭青点了点头,沉声说道:“九年前,我和父亲,还有妹妹就是在那边的小渔村第一次和皇上见面,那也是我们第一次相见,我记得很清楚,那是晚上,宣将军带着兵马来到我们的村子,为得是迎接皇上。”
宣凌宇想了起来,他呵呵地笑道:“不错,不错,不过我们那时都没有怎么说话,所以我也记不得了!”
“我们在那个村子里生活了整整十五年。”谭青仿佛陷入了回忆,低声说道:“那个时候,我们每天驾着一叶扁舟,飘于兰婆江,有一次我和父亲在江中打鱼的时候,父亲突然对我说:人的性子如果定了下来,如果没有什么大事情,是很难改变的……”
说着,谭青突然间停下了话头,看着宣凌宇,微微地笑了起来。
宣凌宇缓缓点着头,突然间脸上露出有所了悟的神情,他看着谭青,突然低声问道:“兄弟,你的意思是江南有变数?”
“驻马关这些年风平浪静,没有听说过什么大事情发生。而杨哲突起,也是这几个月的时间,此前我们从来没有听说过他的事情。在杨陀陈兵江南初期,我曾经和他交过两次手,发觉此人可以说是老谋深算。但是也就是从杨哲督阵荆门之后,江南的攻击突然变得浮躁起来,全然没有半点当初杨陀的稳重,那个时候,也就是杨陀对外宣称病倒驻马关的时候!”谭青没有看宣凌宇,只是自顾自地说着。
宣凌宇静静听着谭青的话语,半晌之后,他抬起头,看着谭青,沉声说道:“莫非兄弟认为如今江南主事的已经不是杨陀?”
嘴角翘起,谭青露出一抹笑意,缓缓地点了点头,“杨哲是什么东西?嘿嘿,之前我听我妹子说过此人,她对杨哲的评价是空心萝卜。以杨陀的性子,就算是他病倒了,恐怕也不会将江南的军事交给杨哲。而且,从杨哲领军以来,凌宇兄难道没有发现我们对手的面孔越来越陌生,越来越年轻?”
“不错,我镇守钟祥也有数年,对于江南的将领说起来也是熟悉的。这两个月来,我发现和我对阵的对手,几乎我都不认识!一个个都是轻狂无比的娃娃。我前些日子还在琢磨,怎么江南一夜之间出现了这么多的青年将领,那些老家伙们都去了什么地方?嗯,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奇怪!”宣凌宇神色凝重的说道。
谭青笑了起来,“皇上和我妹子派出密教和内监府的高手潜入驻马关,估计这两天就会有消息了。我们的猜测是否正确,也就是这两日的事情,凌宇兄,你我要做好准备呀!”
“做好准备?”宣凌宇疑惑地看着谭青。
谭青点点头,目光中突然多了一抹杀机,“杀过兰婆江,凌宇兄,你我能否书写万世功业,就看这一次了!”
宣凌宇顿时振奋了,他重重地点了点头,“不错,他奶奶的,让那群乳臭未干的毛小子得意的太久了,老子倒要看看他们有什么本事!”说完,他突然想起来谭青的年龄也并不大,顿时有些尴尬地向谭青看去。
谭青倒是显得并不在意,微笑一下,刚要开口。突然间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入两人的耳中,谭青闭上嘴巴,扭头向声音传来之处看去。只见从大营方向一骑绝尘,如风驰电掣一般的向两人冲来。
马上之人一身亲兵打扮,战马瞬间来到谭青和宣凌宇的马前,那亲兵满头大汗地跳下战马,单膝跪地大声说道:“谭将军,宣将军,有风城十万火急密报!”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封加印急字火漆的信封,双手呈上。
谭青和宣凌宇心中一惊,相互对视一眼,谭青伸手将信件接过,撕开了火漆,从信封中取出一纸信笺,目光上下扫动。
“兄弟,发生什么事情了?”宣凌宇有些心惊地问道。要知道所谓风城的密件,其实就是卫恒母亲赵倩儿的手书。此前这样的手书,是从来不经过钟祥,而是直接送交京城,如今突然太后手书钟祥,那么风城必然有大事发生。一时间,宣凌宇竟有些提心吊胆起来。
谭青目光如炬在信笺上扫视一变,脸上笑意盎然。他突然间一阵放声大笑,随手将信笺交给宣凌宇,大笑着说道:“凌宇兄,你刚才说皇上神机妙算,看来太后也丝毫不差呀!”
宣凌宇疑惑地将信笺接过,才看了两眼,顿时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他抬起头看着谭青,神情激动地说道:“谭将军,太后竟然拿下了临江,占领了虎丘?如此一来,江南粮仓彻底被太后拿下,用不了多少时日,江南大军不战自乱!”
谭青摆手示意那亲兵退下,脸上笑容依旧,他高坐战马之上,目光远眺江南,声音有些阴冷地说道:“是吗?既然太后断去杨哲的退路,那么我们不妨也前进一步!”
“兄弟,你的意思是……”宣凌宇立刻明白了谭青的意思,兴奋地说道:“打过兰婆江?”
谭青点了点头,沉声道:“太后送来这样的一封密信,其实意思已经十分明显。那就是江南已经无力,要我们配合风城方面对江南叛军夹击。只要我们一动,太后方面的人马也会自西南开始对杨哲扫荡,嘿嘿,这样一来,江南叛乱,恐怕不会持久了!”
“兄弟,这跨江一战,就让哥哥我来督战吧!”宣凌宇的眼睛此时兴奋得光芒闪动,他大声地对谭青说道,语气中又带着一丝请求的意味。
谭青沉吟一下,突然间一笑,“凌宇兄,不仅是跨江一战由你来指挥,我还想将整个江南战事交付给凌宇兄!”
宣凌宇愣住了,他看着谭青,有些不太理解。跨江之战和江南之战两战下来,足以让任何一个将领留书青史。如此天大的功劳白白地送给自己,他不明白谭青心中是如何地盘算。
谭青看出了宣凌宇的疑惑,呵呵地笑了起来。沉吟一笑,他笑着对宣凌宇说道:“不过凌宇兄,我将跨江之战和江南之战交给你,但是这里的人马却不能完全交给你。”
“兄弟,你这是……”
“跨江之战和江南之战,以我精锐人马二十万足够,加上风城太后派出的人马,总数不会下于四十万。江南叛军粮仓一失,军心必乱,虽然空有数十万人马,但是都不足以和我们抗衡。所以,凌宇兄,我给你二十万人马,够吗?”谭青沉声说道。
“二十万,足够了!”宣凌宇大声说道。
谭青点了点头,“钟祥乃是我帝国江防要地,不能空虚。所以我要在钟祥一线留下十万人马,一来可以支援凌宇兄,保证军需不断,二来嘛,也使得我江防不乱!”
“嗯,如此安排甚好!”宣凌宇点了点头,“不过还有十几万人马,兄弟要做什么用处?”
谭青呵呵地笑了起来,他眼中寒光一闪,沉声说道:“这十几万人马,我要在京师的战局上再加一把火!”说完,他看着迷惑的宣凌宇,笑着说道:“安西叛军如今进退两难,而向清宇和杨公督帅的人马也不能过于急进,否则必然引起安西叛军对京师的疯狂攻击,如此时候,再有任何伤亡都是没有必要的。所以,我只要领兵向天门关进发,叛军必然更乱,如此一来,用不了多久,叛军将不战而降!”
“嗯,如此甚好!”宣凌宇连连点头,大声称赞道。
谭青展颜一笑,突然看着宣凌宇沉声问道:“不过,凌宇兄是否已经想好了从什么地方下手,进行这跨江一战?”
宣凌宇沉吟了一下,突然抬起头看着谭青,笑着说道:“兄弟,荆门如何?”
……
炎黄历二一五三年十月十日。秋日的肃杀已经笼罩天地,树木枯黄,放眼望去,一片萧瑟气息。
三十余万安西大军驻扎升龙城外百里之遥。
虽然已经严密地封锁消息,但是闪族人马兵临渔阳,逼近升龙的消息依旧无声地在整个安西大军之中流传。安西将士们已经没有了开始时候的高昂斗志,私下里众军士都是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有不少的士兵已经偷偷地打好了行囊,准备随时逃走。
军中的将领们对此情况,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于他们如今面临的困境,将领们知道的比军士们更加清楚,所以,他们也在偷偷地为自己寻找退路。
虽然兵退百里,但是升龙城内似乎并没有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