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达尔灿点了点头,沉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乐党谋逆,朕已知晓,着令九城兵马司提督昆达尔灿,于七月一日夜召集禁军将领顺天府听诏。七月一日夜,顺天府将领不得走出府衙半步,禁军各守大营,不得妄动。若有妄动,昆达尔灿可自行处置,生死勿论。七月二日卯时,昆达尔灿率本部人马进驻午门,各将领午门外听旨。钦此!”
念罢,他缓缓将手上密旨放在帅案之上,目光阴冷地一扫大厅众人,冷冷地说道:“现在若是谁要继续跟随乐党和朝廷作对,不妨一试本督手中长刀锋利与否!”
大厅中众将鸦雀无声,相互对视一眼,突然齐声高喝:“臣等恭领圣谕!”
昆达尔灿笑了,直到此时,他才真正地将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他看了一眼众将,笑呵呵地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在这帅府中静候万岁的平乱佳音。”说完,他再一次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大厅之中,再次被死一般的寂静笼罩,厅中众将一个个屏住了呼吸,尽管心中起伏不定,但是却一个个显得平静无比。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了,在枯坐之中,众将的脸上渐渐地露出了疲惫之色,只有昆达尔灿依旧端坐帅案之后,闭目养神,丝毫不见半点的焦虑。
突然间一阵脚步声传来,从大厅外冲进一名亲兵。他低着头,径自来到了帅案之前,单膝跪地,急急地说道:“启禀将军,大事不好!”
昆达尔灿双目骤然睁开,看着那亲兵,他沉声问道:“何事如此惊慌,慢慢讲来!”
“皇城告急,皇上命人府外求援!”那亲兵低着头大声地说道。
话一出口,大厅之中顿时骚动起来,众将一个个神色阴晴不定,昆达尔灿更是拔身而起,双手扶案,探身急切喝道:“你说什么!”
那亲兵缓缓抬起头来,俊朗的面孔刻满杀机,他狠狠地说道:“叛贼,受死!”说话间,一道疾电骤然间从他手中破出,疾电在空中划动诡异的弧线,如灵蛇一般直刺昆达尔灿的前胸。
咫尺之距,而且这一剑刺得极为刁钻,昆达尔灿几乎来不及思考,疾电已经及体,刺破了身外的软甲……
一股至刚至大的强绝劲气自剑上传来,昆达尔灿“哇”的喷出一口鲜血,那庞大的身体竟被那灵蛇一般的长剑挑起,倒飞而去。嘭的一声砸在了身后的屏风之上,紧跟着重重地摔落在地面。
这一连串的变化令人目不暇接,从那亲兵走进大厅,到昆达尔灿身形摔落地面,只是地两口气的功夫,一时间厅中将领呆住了。
但是,事情似乎还没有结束。就在昆达尔灿落地,那亲兵站起身来刚要说话的瞬间,就听到从昆达尔灿的身后传来一个柔和悦耳的女声,“邵阳,你总算出现了,本宫还以为你消失了……”
随着那悦耳的女声响起,漫天翠绿芒影闪动,破空夺出。霎时间,八音齐响,厅中众将瞬间仿佛处身浩瀚星空,璀璨的群星令人心旷神怡,几乎忘记了此刻处身何在。
就在那那闪动的繁星之中,七道翠绿芒影,按照北斗贪狼,巨门、禄存、文曲、廉贞、武曲和破军七星方位排列,分别将那亲兵上半身的七处要穴笼罩……
“观星论剑诀!”一声惊呼从那亲兵口中喊出,声音中带着无法相信的惊异之情。但是灵蛇软剑丝毫不敢有半点的迟疑,剑身诡异得曲折,如灵蛇挑动,仰天向那七颗飞扑而来的主死之星迎去。
一阵雨打芭蕉般的清脆声响,炙热的劲流和观星论剑诀那浩然的剑气相撞,却没有任何的声响,只是在刹那间,一股蚀人肺腑的强劲暗流涌动在大厅,站在两边的将领就感到一股令人窒息的强绝力量无声地扑面涌来,身体仿佛不受自己的控制,二十余名将领在那强横气劲的撕扯之下东倒西歪,无法站立。
两道人影一触乍分,那清脆的金铁交鸣之声也随着消失不见,只见那原本站在昆达尔灿身后的亲兵无声地立在帅案之上。直到这时,勉强站立的将领们才发现那亲兵身上的军服显得十分的宽松,透着那瘦削的双肩。刚才双方强绝一击所发出的暗劲化作暗流轻动,拂着那宽松的军服,隐隐可以看出玲珑曲线。
那亲兵眉清目秀,俏然站在帅案上,头上的青丝隐现。她静静地看着立于大厅正中的亲兵,娇声地说道:“邵阳,你终于出现了!”
立于大厅中央的亲兵将头盔取下,显出俊朗的面孔。邵阳呆呆的看着桌案上的亲兵,好半天才缓缓地开口道:“观星论剑诀,你不是昆达尔灿的亲兵,你是那狗皇帝的老婆!”
一石激起千层浪,大厅中的众将早就听说过在卫恒的身边有东海论剑阁的弟子跟随,如今听到邵阳一说,顿时了然了那亲兵的身份,一个个脸上不由得露出了肃然之色。
东海论剑阁自修罗帝国建国起,至今四百年。除了那破碎虚空而飞升的南宫月之外,其弟子代有雄才。先不说那修罗帝国的文帝许思阳就是论剑阁亲传弟子,只说论剑阁其他的弟子,每一次出现,炎黄大陆都必然会有惊天的大事发生。自南宫月与许思阳之后,最有名的莫过于天岚帝国开国雄主司马啸天的妹妹,独创九灵附身诀的司马清月。
虽然论剑阁很少过问江湖中事,但是却始终享有着至高的声誉。大厅中的将领,大多数也曾涉足草莽,对论剑阁的弟子自然熟知,特别是那威震天下的观星论剑诀,和九灵附身诀,几乎无人不知。如今当那传说中的论剑阁弟子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心中又怎么能不激动万分……
站在帅案之上的亲兵呵呵地笑了,她也缓缓地将头盔摘下,露出了绝代风华的面孔。青丝垂肩,她没有理睬厅中众将的尊敬的目光,笑着看着厅中的邵阳,手中玉箫轻动,置于胸前,娇声说道:“东海论剑阁弟子颜柔儿,求战密忍弟子邵阳!”
“幽冥密忍!”厅中众将之中一声惊呼传来,霎时间众人的脸色都变得惨白无比。
幽冥密忍,这个炎黄大陆之上历史最为悠久的神秘组织,从大魏帝国时期第一次现身炎黄大陆之后,神秘传说不断。当年的青衣楼若是被人称为魔教,那么幽冥密忍则是天下魔教之祖!这简单的四个字,却代表着世间最邪恶、最狠毒、最神秘的组织,一时间厅中众人瞬间向两边散开,呆呆地看着邵阳,一句话也不敢出声。
此时,大厅外的顺天府府兵已经听到了大厅中的动静,顿时府中的军士蜂拥来到厅前,更有数十名府兵冲进了厅中,听到颜柔儿的话语,也不由得大惊失色,霎时间森寒刀剑光芒闪动,将邵阳紧紧地困在中央。
“你们不要忘记当年你们都是对乐王爷写过效忠书的,难道那狗皇帝会放过你们吗?趁着昆达尔灿已经死了,你们还不赶快行动,否则……”邵阳的脸色惨白,他万没有想到颜柔儿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将他苦心营造的惊慌平息,忙不迭地大声喊道,但是目光犹自紧紧地盯着颜柔儿。
没等邵阳话音落下,突然间就听到从颜柔儿的身后传来昆达尔灿那浑厚的声音,他轻声地咳嗽两声,将邵阳的话语打断,“谁说本督死了?众军士听令,将厅中众将看押,若是有一人妄动,格杀勿论!”
第十一章 权臣之死 (1)
昆达尔灿神色间显得有些萎靡,他慢慢地从那已经被砸得粉碎的屏风中站起身来,目光凶狠地扫视大厅中的众人,沉声说道:“顺天府军士听令,将所有人押在厢房之中,若有人反抗,就地格杀!”
“怎么会……不可能!”邵阳的眼中尽是惊异之色,他呆呆地看着昆达尔灿,失声叫道:“我那一剑明明此中了你的心脏,为什么,怎么会是这样?”
昆达尔灿没有理睬邵阳的问话,而是来到帅案前躬身对颜柔儿一礼,“娘娘,如今的事情该如何处理?”
颜柔儿目光扫视众人,展颜一笑,“将军们都累了,先到偏房休息一下吧。今上仁德,所对只是乐党首要人物,其余从犯,既往不咎,这一点本宫为各位担保,如何?”
颜柔儿的话语中带着一种令人不可抗拒的威严,却又似一缕清风拂过,刚才还举棋不定的将军们闻听顿时齐声应道:“我等谨遵娘娘懿旨!”
俏目眼波流动,颜柔儿嘻嘻一笑,目光紧紧地盯着立于大厅中央的邵阳,也不回头,沉声说道:“昆达将军,让众位将军先去休息,你带领本部半数人马,立刻封锁升龙城九门,没有皇上手令,凡擅闯城门者,勿论官职大小,一律就地格杀,不需请示!”
“遵娘娘懿旨!”昆达尔灿恭敬地回答道。说着,他目光一扫站在大厅中央的邵阳,阴冷的一笑,沉声说道:“你不是想知道本督为何没有死吗?嘿嘿,不错,你那一剑确实刺在了本督的心脏,而且也刺透了本督的护身软甲。但是皇上英明,早就知道你就在这顺天府内,所以将大内至宝护身锦衣赐给了本督,为得就是防范你的突然袭击!”说完,他身上将身上的乌金软甲除下,露出罩在里面的雪白锦衣,那软甲的剑孔清晰,可是锦衣上却没有半点伤痕,一时间邵阳呆住了!
颜柔儿纤手微微抬起,手中碧绿玉箫轻点邵阳,浩然弥天的庞大气场骤然间自她那纤柔的身体发出,气机所指,将邵阳紧锁其中。
“昆达,带着将军们休息吧,本宫还要领教一下密忍的绝学,你们都退下吧!”颜柔儿的语气虽然入耳轻柔,可是却带着一种不可抗拒的威压之势。按照昆达尔灿的意思,这邵阳根本就不用颜柔儿动手,只要他一声令下,顺天府内千余府兵,足可以将他困死在这大厅之中。
但是,他也明白颜柔儿的决心不可变,探手将颜柔儿脚下的长刀抓起,他大手一挥,一干将领在顺天府府兵的威压下,鱼贯向大厅外走去……
眼看着那些将领向厅外走去,邵阳心急如焚,虽有心出手阻止,但是对面的颜柔儿那强大的六识弥天般的强大,整个大厅之中都被那强大的气机所控制,令他感到一阵莫明的心悸。心中明白,乐清河突袭皇城已经失败,今夜之势已经无可挽回,唯一的办法,就是战胜眼前的颜柔儿,脱身顺天府,以求后援。
想到这里,邵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焦躁的内心平息。俊朗的面孔之上一派静谧之色,霎时间六识展开,手中低垂的灵蛇软剑银色剑身骤然间赤红,如火焰燃烧,散发出炙热劲流……
绝热的炙流与颜柔儿那弥天的浩然气机相冲撞,竟发出一种古怪的气流声响,嘶嘶如双蛇之绝,诡异非凡。
两种截然不同的气机,在大厅之中引发出一种极为诡异的气流漩涡,如果海中暗流涌动,气机过处,厅中的事物尽数化成粉糜旋舞空中,景象惊人。
一旁的昆达尔灿不敢再停留大厅,身形闪动如海中孤舟一般冲出大厅。来到了大厅之外,心脏犹自扑通扑通跳动,脸色惨白无色。就是那瞬间的功夫,颜柔儿和邵阳两人那强绝的气机几乎将他内腑糜碎,一时间,他不由得暗自赞叹卫恒的先见之明,若是今日颜柔儿不到,恐怕自己早就被邵阳击杀大厅之上了……
“将军,我们下一步怎么办?”身边的亲兵虽处身厅外,但是从大厅中溢出的劲流犹自令他感到心惊胆战,看着惊魂不定的昆达尔灿,他低声地问道。
眼看着那些将领乖乖地走进了一旁的厢房,昆达尔灿将惊悸的心神稳住,沉声地说道:“对空发射三支响镝,通知赤红烈、阳江等人开始行动,封锁九门!”
“遵命!”亲兵连忙应道,飞奔顺天府外。眨眼功夫,三支悠长凄厉的响笛破空飞出,声音回荡在升龙城的上空。
回头看了一眼静悄悄的大厅,昆达尔灿一咬牙,扭头向府外大步走去……
寂静的长街上骤然间回响起沉雷一般的蹄声,数不尽的铁蹄踏动长街,带着一股肃杀之气瞬间连在一起。紫华门、清华门、西华门、东华门等九门同时灯火闪烁,金铁寒光与火光相合,更显出无尽的杀气。
但是这一切对于顺天府大厅中的颜柔儿和邵阳,都不重要,两人静静地对峙在帅府大厅之中,默然无语。虽然尚未交手,但是强大的气机却已经纠缠在一起,相互挤压,相互的碰撞……
只是片刻的光景,整个大厅中全无半点完整的事物,就连颜柔儿身下那张帅案,也化成了一堆粉末。不过那粉末却十分怪异,并没有随风飘荡,而是不断地凝聚成一个粉堆,而颜柔儿虚立空中,脚下的木屑仿佛被一种古怪的气流舞动,虚空不停地急速旋转,在旋转的同时并不断地产生强大的吸引力,将四周的粉末向她的脚下凝聚!
那古怪的景象,令邵阳感到无比的心惊。他明白此刻的颜柔儿正在不断地蓄力,而且他感到了颜柔儿的气机也愈发的强盛,渐渐地将他的气机压制。下面的一击,必然是惊天动地。饶是邵阳身兼密忍绝学和乐清河的炙阳真气,也不由得在此刻产生了一种隐约的恐惧。
就是这转眼而逝的恐惧而造成了邵阳气机的波动,被颜柔儿准确地把握。眼角浮现一丝笑意,玉箫依旧直指邵阳,一抹犀利剑气骤然间发出。就在那剑气发出的瞬间,颜柔儿的身形也如同闪电一般的迅捷,带着强绝之势向邵阳飞扑而去……
一直无力低垂的灵蛇软剑仿佛通灵一般,发出绝响的剑啸,邵阳丝毫不让,剑芒破空激射而出,在空中划过诡谲的弧线,将颜柔儿的身形牢牢地锁在他的剑光之中。
也就是在这刹那间,颜柔儿那快如疾电一般的身形却骤然间一顿。就是这一顿的光景,顿时令邵阳那强绝的剑势变得毫无着力,一口鲜血体内翻滚,邵阳几乎夺口喷出。颜柔儿那一停顿,却巧妙地让过了邵阳最为强猛的招式,更令邵阳感到痛苦的是颜柔儿这一顿,让他顿时失去了颜柔儿的气机,剑势依旧,可是却仿佛是刺向一片虚空。
虚空之中骤然再现点点的繁星,但是却看不到颜柔儿的身形所在。邵阳不敢有半点的懈怠之心,灵蛇软剑化成了一团白色的光团,笼罩全身。
繁星不断地在邵阳的身边闪烁,跳动,却没有半点的杀意蕴涵其中。那翠绿的星芒煞是美丽,带着一种夺魄的妖异气息,飞舞旋绕……
“邵阳,休怪本宫辣手,皇上有旨,密忍之中凡是与乐清河有关联的人都必须诛杀殆尽,虽然本宫不是十分的明了其中的原因,但是却不能违背皇上的命令。邵阳,要怪就怪你跟错了主子吧!”颜柔儿那悦耳的声音在虚空之中骤然间响起,紧跟着,就听到她一声厉叱,“帝星真武,万物俱灭!”
随着这悦耳的轻喝声响起,漫天的繁星顿时向一处凝集,只在眨眼的功夫,便聚集成了一点闪烁着如烈日般夺目光明的繁星,繁星晃动,剑气如虹。剑啸中,一抹如冷电般的芒影骤然间夺出,那芒影渐渐地扩大,发出凄厉的鸣响,令人心惊胆寒。
一道粗若滚筒一般的翠绿长龙仿佛从天而降,带着强绝无俦的剑气飞扑邵阳。翠绿长龙翻滚,在空中划过冷厉的残影骤然间将邵阳的身形卷裹于其中……
眼见那长龙及体,邵阳心神俱裂,他知道自己完全无法对抗这绝天的一剑,全身功力运转之处,灵蛇软剑顿时发出如地火一般的灼热气流,全身更被一团耀眼的红光笼罩,红芒暴涨,向四周扩出。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声响发出,整个顺天府颤抖了。仿佛天崩地裂一般,一种无形的糜人筋骨的强绝暗流骤然间发出,帅府大厅似乎也无法承受那强绝无俦的力量,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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