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能为力!”
“你不愿!”
“并非不愿,家父的性格,武林尽知,任何人无法使他做他自己不愿做的事!”
“你是他女儿,可以用父女之情打动他!”
“如何说词呢?”
“他加盟之后,我和你就正式结婚!”
“他老人家到现在还不知道我俩之间的事,我正感难以启齿向他老人家说明呢,这怎可以之作为请他老人家加盟‘一统会’的借口?”
洪一敏嘻嘻一笑道:“心妹,你与我已是一体,此生当然非我莫属,而且你己有了身孕,令尊不加盟‘一统会’,我们无法结合,难道令尊会置你终身大事而不顾……”
陈秋心骇异至极地道:“敏哥,你怎的要替‘一统会’作说客?”
洪一敏笑容一敛道:“心妹,你知道我是谁?”
“嚏,你不是说你父亲是一个归隐林泉的名宦吗?”
“不是!”
“不是?”
“那是我随口向你说的!”
陈秋心杏目一睁,怒声道:“你为什么要骗我?”
洪一敏嘻皮涎脸地道:“心妹,只要我爱你,你爱我,这就成了,何必斤斤计较于那些不相干的事呢,身世与爱情,根本是两回事!”
陈秋心面色一缓,道:“那你是谁?”
“一统会副会长的次子!”
“副会长,谁?”
“家父洪谨!”
陈秋心如中蛇蝎,蹬蹬蹬退了三个大步,栗声道:“你是‘天邪院’院主的第二个儿子?”
“这难道有什么不妥?”
陈秋心粉面一惨,泪珠在眸子里滚动,莹莹欲滴。
“天邪院”在武林中固然大名鼎鼎。与“残人院”齐名,但作风却为正派人士所不齿,她想不到自己视为终生可靠的爱人,竟然是“天邪院”少主。
隆中山“诸葛氏宗词”的一幕,倏升心头。
她几乎无法支持她的娇躯,厉声道:“洪一敏,想不到你会是……”
洪一敏满面惊诧之色,截断了她的活道:“心妹,你这是为了什么?”
陈秋心激动得花枝乱抖,语不成声地道:“你要我诱使周靖进人这石洞,然后炸毁洞径,把他活埋,原来是要报‘八妖’被杀之仇,你……你……”
“心妹,冷静一点,什么八妖七妖?”
“你何必狡辩,‘天邪八妖’难道你不知道?”
“怎么回事嘛?”
“洪一敏,我何以会中‘天邪迷魂药’?何以会落人‘八妖’之手?”
“这……我不知情!”
“哼,洪一敏,怪我瞎了眼……”
“心妹,听我说,‘八妖’己死,多无佐证,我委实不知情!”
“鬼话,你的要求与‘八妖’的目的同出一辙,目的要家父加盟‘一统会’……”
泪水,终于滚落粉腮。
洪一敏抓耳搔腮地道:“心妹,你误会我了!”
“误会?哼!上次我们分手之后不久,突遇‘八妖’,交手不及数合,我便猝然昏倒,否则‘八妖’其奈我何,这一点,你作何解释?”
洪一敏面色一连数变之后,道:“心妹,我可对天发誓,我真的不知情!”
陈秋心拭干眼泪,粉面抖露一片恐怖杀机,咬牙道:“洪一敏,我要杀你!”
洪一敏怆然一笑道:“心妹,你不相信我的话,我也没有办法,你要杀我就下手吧,我不还手就是!”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下手吧!”
陈秋心一晃娇躯,欺到洪一敏身前,纤掌上扬…………
洪一敏淡淡地道:“心妹,我死之后,希望你善观你腹中的那块肉,不论是男是女,他总是我俩爱情的结晶,我死在心爱之人手中,毫无怨言!”
说完,双目一闭,一副从容就死之态。
这几句话,像利刃戳在陈秋心的心上,她软化了,上扬的手,徐徐放落,泪水,再度滚落腮边。
她已怀了身孕,难道她能下手杀害未出世的婴儿的父亲?
洪一敏睁开眼来,毫无表情地道:“心妹,你为何不下手?”
陈秋心悲声斥道:“我不是你的心妹……”
“请相信我的话?”
“你与我滚!”
“心妹……”
“滚!”
洪一敏呆了一阵之后,弹身奔离窄谷。
陈秋心像一尊矗立的石像,钉在原地,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簌簌而落。
回笔叙及周靖。
周靖一心一意要寻回那张白纸,对陈秋心几次所显露的异样神情,没有分心去分析,入洞之后,疾住洞底摸去。
洞径不深,百丈即已见底。
但,他怔住了,眼前既没有陈秋心所描述的骷髅,也没有什么石桌,这仅是一个荒山野洞而已。
疑云再度升起
陈秋心为什么要骗自己?
她目的何在!
莫非洪一敏要她设法杀害的人,就是自己?
心念及此。不由机怜怜打了一个寒颤。
他想转身出洞、问个明白……
蓦在此刻
一声惊天动地的轰隆巨响过处,整座石洞,像是被掀翻了似地急摇猛晃,岩壁碎石暴落如雨,身躯被震得撞向洞壁,又弹了回来。
一阵烟硝,卷入洞中,刺得他双目难睁,呛咳连连。
若非他仗着“玄龟神功”护体,势非被震死不可。
他晕眩了半刻光景,神志才告恢复。
第一个冲入脑中的意念,是自己中了阴谋诡计。
他做梦也估不到陈秋心会暗算自己。
现在他恍悟洪一敏在“岳王庙”中,强迫陈秋心杀害的,原来是自己。
他自忖与对方住日无冤,近日无仇,唯一的解释是对方果真是“天邪洪谨”之子,自己曾携“盖世太保”洪一民的脑袋赴“人头大会”,在“诸葛氏宗词”因救陈秋心与为报义父“霸王鞭”周公铎之仇,而毁了“天邪八妖”,所以对方不择手段地对付自己,除此之外,他找不出任何理由。
陈秋心竟然以怨报德,更是令他发指。
他咬了咬牙,恨恨地,自语道:“我不杀这一双狗男女,誓不为人!”
洞口被封、烟硝散泄,弥漫了全洞。
周靖摒住呼吸,向外奔去,一看,呆了,五十丈之外,己全被崩坍的巨石堵死、从距离判断,这石洞己被炸毁了一半.任你功力通玄己无法排除五十丈的积石。
面对被塞死的洞径,周靖肝胆皆炸,目中几乎滴出血来。
想不到陈秋心不念救命之恩,做了洪一敏的刽子手,把自己活埋洞中。
这种手段,的确是惨绝人寰。
他奋力推出两掌,不出所料,是实实的。
由于这一用力,无法闭住呼吸,烟硝之气,夺鼻而入,呛得他眼泪鼻涕齐流。
他像一只困兽,不停地在洞中来回游走。
既然不能破山腹而出,只有活活被困死一途。
他颓然退回洞底。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消逝,痛苦随着增加。
洞中充满了烟硝,他无法自由呼吸,由于摒息过久,全身血管贲张,胸膛似要炸裂开来,但甫一吸气,就是一股烟硝入鼻。
死亡的阴影,笼上了他的心头。
他想,我周靖难道就这样结束了生命不成?
答案是的,他将在最短的时间内被窒闷则死。
他有过死亡的经验,但,似乎这一次更真切,他己感觉到生命在开始慢慢消失。
痛苦急剧的增加,己到了不能忍受的地步……
双手不由自主地抓捏着洞底岩石,石屑纷飞。
窒息,那是人所不能忍受的痛苦。
他想起了自己.扑朔迷离的身世!
想起了一切的恩怨情仇!
也想到了“逆旅怪客”“恨世魔姬”“地灵夫人”……等等与自己有关的人。
然而这一切将随着生命的结束而消失。
他的身体,像是被片片的撕裂,五脏六腑,也像是被搅扭撕拉。
汗水,湿透了重衫。
用自己的手,结束这痛苦吧!
“周靖,你慢点儿死!”
突如其来的喝声,使他猛地一震,举起的手,缓缓垂下。
他神志半昏,无暇去分辨声音何来,但一股清凉之气,冲淡了浓厚的烟硝,他深深地吸了几口气,隐隐造人一道亮光,那像是一道石门。
门内,叠出数个灰蒙蒙的人影。
周靖用力地集中视线,人影忽生忽灭,最后,只剩下一个袅娜的白色人影。
这是幻境,人死后的幻境……
他想,自己己经解脱了。
话声再度入耳,冷峭而熟悉:“周靖,说话呀!”
这次,他看清了,洞壁果真裂开了一道门,门内一个白衣丽人,她,正是“血女甘小梅”。
他揉了揉了眼睛,再看,没有错,是义姐甘小梅。
但,他不敢相信这会是事实,因为这完全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周靖,你说话呀!”
“我……我没有死?”
周靖站起身来,骇异至极地望着甘小梅,激动万分地道:“姐姐,你……”
“住口,谁是你姐姐?”
周靖神思尽复,他觉察出眼前的并非幻像,而是事实,但甘小梅的话使他震惊了,他惶然地退了数岁,栗声道:“姐姐,怎么回事?”
甘小梅秀眸杀机隐现,森冷地道:“周靖,我们来算算这笔帐!”
周靖骇然道:“算帐,什么帐?”
“你自己心内明白!”
“是否为了那天‘恨世魔姬’的事,小弟我当时口不择言,谨……”
“住口,谁与你谈那些!”
“那是为了什么?”
“你要我说出来?”
“请姐姐明告!”
“周靖,我哥哥甘江是如何死的?”
这一话有如晴空霹雳,震得周靖身形连晃,连连退步,他想不适甘小梅何以得悉义兄甘江的死讯,不知这死讯是否己传入“血谷主人”之耳?……
“周靖,回答我?”
周靖怆然道:“姐姐,你己经知道了?”
甘小梅银牙一挫道:“不错,世间没有永久的秘密,任你狡黠如狐,也会有露出尾巴之日!”
“姐姐的消息由何而来?”
“一统会人头大会,之上,你与‘鬼女’石兰花表演的好戏……”
“哦,原来是这样,姐姐……”
“不许你如此称呼!”
周靖一窒,道:“当初隐瞒此事,小弟有不得己的苦衷!”
“什么苦衷?”
“义兄临死交代,不许把死讯传给伯母,怕她老人家受不了……”
“真的是如此?”
“难道你不相信?”
“不错,我不相信!”
“你的意思是……”
“你坦白说出我身长甘江的死因!”
周靖略作思索之后,把途遇甘江,临死结交,赠“血心”受重托,以及“鬼女石兰花”
为未婚夫报仇,杀死“盖世太保”洪一民,等等经过,说了一遍。
甘小梅冷笑数声道:“周靖,你还是说出实情为妙!”
周靖剑眉一整道:“这便是事实经过!”
“如果我说家兄是死于你与‘鬼女’石兰花之手,你有何话说?”
“姐姐岂能如此想法?”
“你能提出证据证明家兄确实死在天邪院主之手吗?”
“鬼女石兰花与‘冥宫’护卫长吕子英便是人证!”
“如果你们串通一气呢?”
“姐姐抹煞事实,我百口莫辩!”
“血女甘小梅”双目似电,直射在周靖的面上,似要看穿他的内心。
周靖问心无愧,满面坦然之色。
久久
“血女甘小梅”以低沉的音调道:“周靖,我相信你一次,容我调查事实真相,如果我发现事实并非如你所言,我随时会取你的性命!”
周靖露出一丝苦笑道:“听凭姐姐,小弟无话可说!”
“好,算作暂时拣回了一条命!”
周靖人本孤傲,但因为义兄甘江输功之德,与义母“血谷主人”传技之恩,他咬牙受了下来。
“姐姐可容我问几句话?”
“你讲!”
“义兄凶讯,伯母她老人家可曾知道?”
甘小梅粉面一惨,道:“不知道!”
“这事希望能瞒住她老人家。”
“瞒得了一时,瞒不了永久!”
“还有,姐姐怎地会在此现身?”
“我无意中得悉洪一敏在此预埋炸药的阴谋,所以先期赶来等候,所谓人算不如天算,他不知道这石洞并非死穴,另有暗道可通!”
“小弟谢过姐姐救命之恩!”
“不必,我当初的本意是要杀你以报血仇,并非存心救你!”
“但,事实上小弟己获大恩!”
“你可以走了!”
“小弟还有件至关紧要的事相告?”
“什么事?”
“说来惭愧,小弟一时大意,‘血心’已被人夺去……”
“血女甘小梅”神色顿呈紧张,急声道:‘什么,你说‘血心’被人所夺?”
“是的!”
“什么人?”
“他自称‘林中人’,身手极高,小弟无法看出对方面目!”
“林中人?”
“不错!”
“武林中能令你周靖看不出形貌的高手,似乎并没有这一号人物!”
“小弟认为是一个假名号,随口道出的!”
“血心乃是‘血谷’瑰宝,家母当初念你与家兄一结生死交情,所以没有收回,有了‘血心’,‘血谷’的天然屏障‘血罡’不能阻,如果对方……”
“小弟也想到对方居心叵侧!”
“凭家母的功力,倒无惧于这些宵小……”
“可是暗箭难防?”
“我立即回谷!”
“小弟同行?”
“不用!”
“事缘小弟而起,让小弟也稍尽绵力?”
甘小梅熟视了周靖良久,终于点了点头。
周靖跟在甘小梅之后,从偏洞走出山腹,甘小梅把暗道复原,然后落身窄谷。
倏地
周靖惊嗑了一声:“她还没有离开此地?”
甘小梅冷冷地道:“一个柔弱的善良女子!”
周靖面上己透出一片恐怖杀机,一弹身飞射过去,栗声喝道:“陈秋心,你想不到吧?”
陈秋心陡地一震,回过身来,芳容大变,惊呼道:“是你?”
周靖冷森森地道:“不错是我,没有死,奇怪吗?”
陈秋心骇震至极的连连退步,颤声道:“你竟然没有死?”
“陈秋心,你很失望,对吗?”
“周相公,我……”
“你还有解释?”
“周相公愿意听吗?”
“在下没有空听你花言巧语!”
陈秋心再向后退了两步,的确,周靖会留有命在,真是匪夷所思的怪事,难道他是鬼魅幽灵,是人的话,怎能逃过活埋之厄。
“周相公,天幸你没有死,否则我陈秋心将遗憾终生!”
“哈哈哈哈,陈秋心,这句话十分动人,可算是世界上最美丽的一句谎言,是谁诱我入洞?是谁把我活埋洞中?”
“周相公……”
周靖身形一欺,面上杀机更浓,一字一顿地道:“陈秋心,我先杀了你,再找洪一敏那兔崽子算帐!”
陈秋心花容惨淡,两滴泪珠,从腮边滚落,像是自语般地道:“死了也好,活下去还有什么意思……”
“陈秋心,我周靖不会动慈心的,你死定了!”
“周相公,能死在你手,也算稍赎罪恶,下手吧?”
周靖咬牙一哼,一招“三招碎尸”,暴然施出……陈秋心双眼一闭,瞑目待死。
“住手!”一声栗喝传处,周靖不期然地收势向后退了一步。这发声阻止周下手的,赫然是“血女甘小梅”,这时,她又挂上了蒙面白巾。
“姐姐……”甘小梅冷冷地道:“你不能杀她!”
周靖惑然道:“为什么?”
甘小梅道:“你会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