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一心想要找到晨沐阳,居然在见到了人之后突然望而却步了,隔著街上川流不息的人群,廖谦御觉得像是隔著一片汪洋大海,几步路,却提不起勇气迈步。
太阳快要落山了,连带著温度也越来越低,手中的咖啡早已凉透。似乎是到了晚饭的时间,街上的行人渐渐少了起来,廖谦御听见不远的两人讨论吃饭的问题,才想起来自己的中饭还没有吃,揉了揉微微发出疼痛抗议的胃,继续观察敌情。
没过一会儿,晨沐阳笑著跑开了,「大概是买晚饭去了,」廖谦御想著,「要是能给我也带一份就好了……」
看见晨沐阳跑远了,廖谦御起身步履蹣跚地往小地摊的方向走去。
阿旭看见有人的目标好像是小地摊,立刻招呼起来:
「哟~这位大叔您好,来小摊看看啊?」
眼圈发黑,两腿虚浮,怎麼好像比我还落魄的样子。阿旭心中腹诽道。
廖谦御又冷又饿得有点说不出话来,听见招呼,只是点了点头。
呿,还不说话,装什么大爷!
「摊上的东西我都买下,多少钱?」廖谦御缓了口气儿,说道。
「哎???」还真是个大爷?「啊,您要是全买下的话,肯定给您算便宜点儿!咱这是小摊也没什么利润,两千四这个价,您看怎么样?」阿旭满脸堆笑。
哈哈,这个人要是全买下,这段时间就不用再出来摆摊了,冻死了真是!
「行。」廖谦御觉得有点头晕晕的,这么冷的天,早点卖完,晨沐阳也可以早点收摊,不知道他现在住哪儿。
一边想著,一边掏钱,廖谦御没看见对面的摊主已经两眼放光了,要是环境再野外一点,那个已经化身为狼的摊主大概会吼上一嗓子。
早知道连价都不讲,就多要点了!好后悔哦好后悔!
「给。」廖谦御笑著递过钱。
可是这笑容在阿旭眼里,却是无比凄凉虚弱。
这大叔怎么怪怪的说,心裡虽然这么想,阿旭的手却一点都不迟疑地接过钱,近乎谄媚的问道:「大叔你买这么多东西要不附送你送货上门吧!不要加价的!嘿嘿嘿……」
「好,那麻烦了……」头越来越重,至少得在晕倒之前找个地方坐下来,不能倒在晨沐阳的摊子前,廖谦御转身準备离开。
「哎哎哎,大叔,您地址~」看著要走的人,阿旭莫名其妙,这人到底想不想买东西啊?!「阿晨,正好你来了!」看见阿晨跑近,阿旭嚷嚷起来,「这位大叔买了我们全部的货哦~~已经可以收摊回去了~快过来~啊哈哈~~~哎?大叔大叔,别急著走啊!地址……」
阿旭还没说完,就看见晨沐阳一个箭步冲上去架住了晃悠悠要倒下来的奇怪大叔,五秒之后又像碰到了鬼似的,「刷」地推开了身上的人,廖谦御就这么与大地亲密接触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人要都在对方面前晕倒一次才公平嘛!啊哈哈~
34、收摊 。。。
「哎呀,阿晨,你怎么把人摔地上啦?!这个人可是我们的大主顾啊!!哎哎哎,大叔你没事吧?醒醒啊?怎么办,阿晨,这人怎么就晕了啊?」阿旭从摊子后面跑了过来,扶起了晕在地上的廖谦御,一边絮絮叨叨个没完。
被晨沐阳摔了下来,廖谦御的心凉到了底,原本就头晕的很,再加上魔音绕耳,廖谦御突然觉得干脆晕过去算了!
晨沐阳僵在了一旁,没有想到在这里也能碰上廖谦御,他难道是来找自己么?
「阿晨,发什么呆啊?哎呀,这个大叔怎么说晕就晕,还晕在了我们摊子前,现在怎么办啊?哎哟,收了人家钱也不能把人家扔在大马路上吧!哎哟哟,这可怎么办?阿晨啊,你不要发呆咯!过来帮我一把啊!」阿旭继续念叨,「正好我们收拾收拾回去,你先把咱们小摊儿收起来吧!我都饿死了,哎,买回来饭还不能吃~~呜呜呜~~悲剧啊~~」
「你要把他带到哪儿去?」晨沐阳看著晕倒的人问。
「还能带那儿去?他还没告诉我地址就晕了……只能带回咱们的旅社啊……看这人应该是被饿昏了,」说著阿旭又摸了摸大叔的头,「好像温度有点高啊,天气又冷,哎,你说这人怎么那么奇怪?明明那么多钱不去吃饭,倒把咱小摊上不能吃的东西都给买了,不会是烧傻了吧?!也不像啊,看他穿的还是人模鬼样的!真是造孽哦!阿晨啊,别呆著了,快收拾东西,我要累死了饿死了冻死了!」
「唔……」晨沐阳机械的慢腾腾地收拾起来。
「我说阿晨,你是不是饿得没力气啦,刚才明明还活蹦乱跳的说,怎么转眼就蔫了啊?」
晨沐阳不理,继续收拾,他现在脑袋有点空白,处于真空状态,不太能够反应。
阿旭终於发现晨沐阳有点不对劲儿了,难道这个大叔有问题?把什么怪病传染给了阿晨?天哪天哪天哪,那我岂不是也要遭殃?
迷迷糊糊的廖谦御只感觉先是轻飘飘了一会,紧接著又是「嘭」地一下,自己就没啥感觉了。
「怎么了?」晨沐阳被吓了一跳,「你怎么把他摔下来了?」
「你你你,你说,他是不是有什么病,你怎么碰过他之后就变了个人?话都不和我说了,还僵硬著个脸……呜呜呜~我也要变了……你看我都快要不能变表情了!」
晨沐阳白了一眼紧张地揉著脸的阿旭,「你这表情不是丰富著呢么?一会笑一会哭,动不动还来个哭笑不得,好了,收拾好了,包我来背,你背他回去吧!」
「啊啊啊!为什么是我背他啦?我不要咩,好恐怖哦,我的体质好像很容易招惹奇怪的东西,昨晚不是才和你讲过咩?」阿旭紧张地摇著晨沐阳提包的手,撒娇道。
「放心,那人没问题,不会是鬼的啦!你看他那么沉,我先走了啊,你不跟上来我可不管哦!饿死我了!」说著,晨沐阳把包往身上一甩,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阿旭一个人凄凄惨惨地哭诉絮叨著自己的悲惨经历。
见走远的人完全没有要回来帮忙的意思,阿旭只好硬著头皮背上躺在地上的大叔,跟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活宝阿旭!
35、喝粥 。。。
「哎哟,累死我了,我要吃的!」
「你看,不是传染病吧,你不是活蹦乱跳的?」
「你还好意思说,哼!」
「我去把包子热热,先弄点粥喝吧!」
回到旅社,晨沐阳总算能接受廖谦御重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事实了,让阿旭把人放在了自己的床铺上。
把包子热上,旅社里正好提供晚餐喝的粥,晨沐阳便盛了三碗粥拿进了房裡。
晨沐阳开始怀疑起自己是不是有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的倾向,为什么再见到廖谦御不但没有生气或者想要讨回公道的感觉,反而会有些高兴呢?
「哎?你拿了三碗粥啊?果然是俺的知音啊,我正饿得慌!」把晨沐阳让进门,阿旭端起托盘裡的粥就喝了起来。
「一人一碗,还有一碗是给床上的人的。」
「哈?他都晕了,还怎么喝啊?你喂咩?」
「恩。」晨沐阳把粥放在了桌上,自己先喝了几口粥,然后扶起廖谦御,把枕头垫在了他的身后,让昏迷中的廖谦御靠在床头。
这么大的人了,居然还能饿昏,明明以前在书店的时候,看上去很是会照顾人的样子,居然照顾不好自己。
用勺子搅了搅另一碗粥,晨沐阳拍了拍廖谦御的脸,让他稍微清醒一点。
「唔恩?」廖谦御闻到粥香,被拍了几下后稍稍睁开了眼,脑袋却还不能正常运转。
「喝点粥吧,你刚才晕倒了。」
廖谦御听话地张口含住了递过来的勺子。
真香啊,自己刚才晕倒了?好像晕倒之前看见了晨沐阳啊……现在是怎么回事呢?
又是一勺粥递到了嘴前,廖谦御再次张口含住,然后咽下暖和的米粥,胃痛慢慢和缓过来。
旁边的人不说话,只是看见他咽下粥之后,再递上一勺,廖谦御大概吃了八九口粥之后才想起在旁边喂自己粥的人。
廖谦御转过头,看见晨沐阳,想喷粥却没有力气,只能干瞪著眼,把粥咽了下去,然后呛了个惊天动地。
「咳咳咳!咳咳!」
「慢点慢点,怎么突然呛著了……」放下手中的碗,晨沐阳从背后给廖谦御顺了顺气儿。
「咳咳!」
廖谦御之前纠结了半天该如何重新面对晨沐阳,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见面方式——不但晕倒在他面前,还被像小孩子一样照顾著……啊啊,颜面何存啊!一面是因为被呛著了涨红了脸,一面又因為想到了自己窘迫的现状,廖谦御的脸已经变成了番茄红。
「喂,大叔,你怎么像小孩子一样啊!」
闷头喝完粥的阿旭嘲笑起呛著的廖谦御来,却遭来对面两人一人一个白眼。
「什么嘛,阿晨,你都帮他不帮我啊,怎么说我也是你兄弟,你居然帮一个刚捡来的人送我白眼,啊啊啊,好不甘啊!」
「旭哥,你没有闻到肉包子的香味么?」
「哎?」阿旭嗅了嗅空气,「真的哎!我去吃包子咯~~拜拜~~~」
廖谦御感激的看著支走了阿旭的晨沐阳,那个人吵得自己头疼。
「老板……你怎么在这儿?还喝粥么?」
廖谦御不知该从何说起,干脆装作依然没缓过气儿,想要等晨沐阳再换个话题。
「再喝点粥吧……老板,原来你也会饿晕啊!还记得在书店那次不,我也饿晕过去了~嘿嘿!」
「额……我自己来就好。」从晨沐阳手中拿过粥碗,手指触碰的一瞬间,廖谦御心虚了。
「那好,我也饿死了!一起吃吧,要不要吃包子?我去拿给你?」
跑出房间的晨沐阳鬆了一口气,其实他也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表情和廖老板说话,只是不想两个人尴尬,也许还有点希望能够回到之前在书店时的关系。
怎么说,自己也许真的是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患者,或者自己的潜意识里早就希望能够和廖老板能够进一步发展呢?那个时候在书店里也许感情在不知不觉间就慢慢地发酵变质了……
独自留在房间里的廖谦御对於刚才晨沐阳的反应很是惊讶,难道说他失忆了?忘记了之前的那段经历?所以才没有和佟昕说自己在H城的经历?不对啊,他还叫自己「老板」,应该记得自己的小书店!难道是选择性的忘记了那段糟糕的事情?不会这么狗血吧,那自己又怎么办?提还是不提?道歉还是装傻?
廖谦御觉得自己还真像刚才那大个儿说的变成小孩子了,怎么没有一点从前的从容优雅了呢?感情这东西真难应付啊!
其实也确实如此,在爱这颗种子萌芽之后,廖谦御正在通往爱之宫殿的路上蹒跚学步呢!
36、告白 。。。
推门进来的晨沐阳就看见廖谦御呆呆地捧著粥碗,在神游太虚天人交战之中。
「老板,粥都凉啦!诺,包子给你。」
被晨沐阳叫回了魂的的廖谦御接过了包子,一本正经地道歉道:「阿晨,之前的事情对不起,可以请你原谅我么?」
仿佛被雷击中了的表情,形容的就是现在的晨沐阳。他还没准备好回答这样的问题,虽然心里已经不在意了,甚至说是可以接受了,可是要怎么回答?廖老板是笨蛋吗?怎么突然问这样的问题。
「阿晨,你不能原谅么?」廖谦御叹了口气。
「老板,你先吃饭,吃过饭休息一下……我们先不谈那件事好吗?」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啊!
「那好吧……你也没吃呢吧?你先吃饭吧……」被拒绝了,阿晨果然不会原谅自己啊,毕竟是那样的事情,没想到我廖谦御也有这种窘态,哎……
旅社房间里,只有两个人默默吃饭的声音,和以前在书店裡两人相对而坐吃饭的温馨氛围完全不同,充斥在房间裡的完全是一种应该称之為尴尬的气氛。为了打破尴尬,晨沐阳开了口:「老板,你怎么会在这里?」
「唔,我啊,额……」是因为来找你啊!
廖谦御不知道应不应该说出原因。
「而且怎么晕倒在那儿了?啊,听说你把阿旭的货全部买下了,太感谢了,我们才可以这么早回来!廖老板你对那些东西很感兴趣么?那是阿旭在他之前呆的城市买的哦,S城没有呢!」
「啊,呵呵……额……」还是因为你啊!因为见到你忘记吃饭了嘛!
廖谦御没想到自己明明是成熟的大人了,也有一天会因為这种事情而忘了吃饭,想起之前在书店里饿晕在自己面前的晨沐阳,不禁哑然失笑。不知该如何回答问题的廖谦御继续支支吾吾。
问出的问题都没有得到回答,空气又一次凝固起来。
「难道老板你是来找我的?」
廖谦御觉得闪电亮在了自己的头顶。
该说幸还是不幸呢?这两个人再次碰到一起的谈话可真是举步维艰,提问的人总是让另一个人不知该怎么回答,可是两人间的关系似乎并没有变僵,至少还能谈谈话、问上问题不是吗?
既然是大人就要有大人的样子!
怎麼能一再逃避,来到这里的原因不就是想要和晨沐阳解释清楚么?如果像现在这样婆婆妈妈,要到何年何月才能改变两人的关系?
把粥碗放在了一边,廖谦御整了整表情。
「阿晨,我来S城的确是来找你的……」
「之前的事情无论如何,都希望你能原谅我……这三个月来,我想了很多,事实上对于自己的情绪,我一直都能够控制的很好,我的的确确是同性恋,那天朱顏来我家,也是因為……」
廖谦御顿了顿。
「小顏……也是同性恋……?」
「是的,他没有告诉你?」
「没,那、你们是恋人?」
「不是,」廖谦御怕越描越黑,「我们只是一夜情的对象……说起来,那晚我们也没做成……」
房间里的空调也不是很热啊,自己额头上的汗怎么直往下滴。
廖谦御很是紧张,但作為大人的面子还是让他硬撑著。
「哦……」
还好晨沐阳似乎没有太追究这件事。
为什么有种被捉奸的感觉,廖谦御郁闷地垮下了脸。
啊……话题被带跑了,回归正题。
「阿晨,如果我说我希望能够和你一起生活,你、能接受么?」
看见晨沐阳瞪大的眼睛,廖谦御觉得自己要被悲剧的拒绝了……这还是自己第一次告白,就被要拒绝了……
37、安心 。。。
「喂喂,大叔你精神很好的样子啊!阿晨,出去玩啊~他们又在疯啦~」
突然闯进房间的人破除了原本房间内温度快要降到冰点以下的危机。
还没有回答廖谦御问题的晨沐阳被阿旭扯起来往外面拽。
「啊,对了,大叔,你买下的东西都已经帮你打包好了哦~就在那边的桌子边,要我们帮你送回家么?」
「不用了,你们去玩吧。」
虽然没有得到回答,但是缓和的气氛让廖谦御松了口气,没关系,还有机会!至少还没被完全拒绝!
「阿晨,你在S城会呆多久?」
「唔……还要带上一阵子……」
「哎哎?你们俩以前认识吗??怎么好像很熟的样子?」
「阿晨以前在我的店里打过工。」廖谦御回答道,担心晨沐阳会撇清和他的关系。
听了这话,阿旭询问地看著晨沐阳,后者垂著眼睛点了点头,看起来似乎有点心不在焉,刚进来是发生了什么?
「咦咦?难道大叔你是来追回员工的?晨弟你难道携款潜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