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脸一条又粗又长刀疤的中年男人,老鹰抓小鸡一样将哭得打嗝抽*搐的男孩拧在手上,“放开?你老子死了,今天就让你和安家这个私生子给我们黑刀帮帮主陪葬。”那人被小孩的哭声和挣扎闹的心烦意燥,抬手就给了安然泪水淋漓的脸颊左右各一巴掌。
翩翩少年盯着男人扇巴掌的手,眉宇间杀气愈浓,他眼睛阴鸷一眯,一枪射中护在得意身前的手下。
在场人俱一震。
“你不想要这个小鬼的命了。”
那人那坚硬的枪柄重重朝男孩的前额敲下,顿时,鲜血涔涔冒出,滑下安然的眉尾,在从腮边淌下,在白嫩的小脸上走出一条惊心怵目的血路。伤心欲绝的小孩又惊又惧,抽噎连哭都不会了,目光变得呆滞。
少年的眸光沉重,拿枪的手因愤怒而颤抖。
“把人放下,我饶你一条命。”
那人往少年身后几个黑衣保镖扫一圈,道:“安家大少不仅重感情,枪法也名不虚传。但能不能救人,就得看你的本事了。”中年男人阴测测一笑,身子骤然一闪,钻进一旁的车里。
“然然!”
安君慕急,一时大意,被暗枪击中左腿,和带来的手下利落解决了留下拦他们的枪手,他身上大小伤也受了不少。他不作任何处理,望着就要转弯下山出公园的小车,他发动弃一旁的小车,直接从山坡上冲下去,他目光追随着被挟持在车上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小孩,车将滑到马路,他推开没锁的车门跳下去,在草地翻几个滚,举枪瞄准不远的小车车轮,射击。
嘭!
车子失准,往前成S形滑行。
“把人放了。”
“速度不错,但你好像想错了一件事。”那人下车,拧出小孩,“我手上可是有人质,大不了我和他同归于尽。于大少来说,这其实是个不错的注意,免了以后你们为争夺家产兄弟相互残杀。”
“你究竟想要什么?”少年的安大少死死盯着他拿枪的手。
“早点说,大家都可以少受点苦。现在,你把枪放下……不,我听说你枪法极好,先对自己右手开一枪。”那人似乎还忌讳他刚才露的那两手,不敢轻敌。
“好。”安君慕话落,已毫不犹豫拿左手扣住扳手,对着自己的
右臂就是狠狠一枪。
枪声,惊醒了木偶化了的男孩,他盯着哥哥流血的手,受到极大刺激一样瞪大红肿的眼睛,“不准打哥哥。”他一口对着坏蛋抓住自己的手咬下去。
“嘶”,那人没留意,一时吃痛,握枪的手顺势就着枪柄对着男孩额前流血不止的伤口砸去,“兔崽子!”
“嘭”枪响。
刀疤男停了动作,手中的枪抖了下,须臾,大颗大颗血珠从他太阳穴滴在男孩衣服上,小孩浑身不知,胡乱踢打,“不准打哥哥,打死坏蛋,……”
“别怕,哥哥在这里。”
从歹徒手中落地的瞬间,他被接到世上最温柔美好的怀抱,最柔软的唇印在他额心,“好了,坏蛋没了,哥哥在这里,然然不要怕。”少年勉强用受伤的右手抱住弟弟。
男孩抬眸深深凝望着兄长,“哥哥。”
“然然,别怕。”
“哥哥。”泪水弥漫双眼,眼前的脸依然清晰,因为这是个他描摹在心灵上的人。
“嗯。”
他低喃,声线微颤,“哥哥。”
“嗯。”
他眨眨黑密的长睫,忽的,破口大哭,“为什么哥哥才来,爸爸让然然……藏起来等哥哥,等哥哥好久都没来找到我……”
“对不起,是哥哥的错。”他笨拙为弟弟擦去眼泪。
“哥哥是坏蛋,是笨蛋。”他流着泪,委屈,指控。
“嗯。哥哥是笨蛋,然然是最聪明的孩子,别哭了,我带你去找你妈妈,好不好。”
他万万没想到,那天是他悲惨世界的来临。当他看到妈妈也睡在一朵鲜红会流淌变形的花里时,幼小的他吓傻了。
他由哥哥抱着,呆愣愣的连最爱的妈妈都不敢喊。
“然然,来,让妈妈再看一眼。”
男孩的脑袋已经停止所有运转,傻傻由哥哥送到妈妈身边,在小手触到母亲的毫无血色的脸时,他才机械摇晃着妈妈虚弱抬起的胳膊,“妈妈,妈妈回家切蛋糕,然然有个很大的蛋糕。”
“妈妈不能再和你一起切蛋糕了,然然,对不起。”
女人视线一厘一厘在他童稚的脸上刻画,眼中像有许多要说的话,又在刹那,沉静如一潭死水。
“妈妈,切蛋糕,回家。”他抱住妈妈的手放在自己胸口,小小脑瓜不明白爸爸妈妈的手为什么都这么冷,是因为冬天要提前到来了吗?
“让哥哥带然然分蛋糕,好吗?”
“还要有爸爸妈妈一起。”他摇头,把妈妈的手握得更紧。
女人溃散的眼里浮出泪花,晶莹的泪水蜿蜒而下,绵绵不绝,“对不起,我也是……迫不得已,咳,然然,妈妈爱你。”
“妈妈,妈妈,然然爱妈妈。”
“妈妈要去找爸爸了。”女人不断流着泪,眼里重重浓浓的愧疚,“然然,我……对不起……你。”
现在看来,在那场枪战中,妈妈的真正死因和秦霜有关。但在那几年,那个女人不是一直待国外没有回来吗?
不知何时起,天空飘着毛毛细雨,整个世界模糊的风景好像都在风中飘摇。潇潇细长的春雨像张蜘蛛网,密密的网住了天空,没有一丝阳光和空气泄漏在大地。身边一点湿气一点凉意,全部裹住自己,整个人像浸入了大水缸湿湿嗒嗒,透不过气来。
他记得有老人说,天下雨时是天空难过的在流泪。
流泪?他摸摸自己干净的脸。
再抱了抱自己。
真冷。
不是身体,而是心。
倏地,一惊一乍的声音轻撩耳帘,“呀,吓死人了。小子,你怎么大清早坐门口啊?我还以为见鬼了。”
思考愁绪被打断,安然没好气瞥了他一眼,“说不定我还真是鬼,为了你的小命,赶紧搬出去吧。”
凌阳霄迈步跨过门槛出来再他身侧蹲下,双眼溜溜转,在安然脸上不怀好意的巡视了一圈又一圈。在安三少喷火前,赶紧起身退后一步,“嘿嘿,你别说,要是你是女的,肯定是个勾男人心魂的艳鬼。”他完全忘记了安三少的厉害,摊摊手,继续说:“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那我也无所谓了。”
他一边说,一边打着哈欠,百分百欠揍的样子,故而没发现某人冷清眸中燃起的地狱烈火会把他烧的尸骨无存。
“安然,你说你要是变个女人,我倒可以勉强考虑娶……”
嘭,物体和石阶相撞的声音,在细雨绵绵的清晨震天响起,连房里的郭妈都被惊动了。
“怎么了?阳霄,发生什么事了?”
“郭奶奶,是我。”安然应道,然后看着地上痛苦摆尸状的生物,解释:“刚回来,推开门,哪知道门撞到了一块坚固不长眼睛的石头。“
“……什么时候家里有块这么大的石头?”
“可能是凌阳霄无所事事用来练铁头功的。”安然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又觉得不解气,再蹂*躏了一次,在凌阳霄睡裤股上印出两朵安三少的专属脚印,他才高抬贵脚,“别装死。要是现在不想找女人了,就做点正经事吧。”
“……”
“喂,铁公鸡!”
“奶奶的,我要杀了你。”凌阳霄用力扯住他裤管,在安然措手不及之际,一把将他按到在地卡住他的脖子,“同是男人,你不知道男人最关键的部分长前面吗?”
“叫你敢拿我比作女人!”
“就说,怎么了?”
“再不放手,我就让你的‘小铁鸡’去见马克思。”
“……”
噗!“哈哈。你小子有种……”
拿到秦霜十年前进出海关的资料需花费些功夫,但这之前,凌阳霄竟找出了一份令人意想不到的信息。安然拿在手上看了看,脸上不觉露出一抹笑。
你追上飞机,我就原谅你 (6000+)
正文 你追上飞机,我就原谅你 (6000+) “小子,不准过河拆桥。”
安然才刚往外走了两步,步调被身后貌似愤怒非常的声音叫停,他转身,拧起眉头表达他的不解和不满。
“我刚把东西给你,你就把我一个人扔这儿,不是过河拆桥是什么?”
“第一,你不是一个人,郭奶奶也在家;第二,我记得我说是买消息,要付钱的。”安然凉凉指出。
“你付款了吗?”
安然眉一挑,“家里现在没有那么多钱,我办完事就会取回来给你。”
“哎,三少爷,您忘了我的规矩?我一向是接了任务,再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凌阳霄贼笑,手肘抬高压在安然肩上,“带我出去兜一圈,这消息免费怎么样?“
安然白他一眼,“你不怕小命丢了,就走吧。”说完,他抽身就走。凌阳霄没留意手一空,身子往前一扑棱,踉跄两步。
“也不说一声。”他嘀咕,跟上。干卖信息的行当,时常在外行走,一向不喜欢无所事事呆在房子里,故而才会以钱换一次随行的机会。
肉疼!他是铁公鸡啊。
安然把车开在安家庄园出来必经的大道,熄火停车。在铁公鸡一边心疼自己扔钱浪费在这无聊时间里一边被勒令不准说话的冒火中,秦霜宝蓝色的奔驰终于呼啸而过。一路跟随,商场、茶楼、高尔夫球场……夜之将至,华灯初上。
大奔停在一家夜总会门口,秦霜走了进去。
“安然,我发现你跟踪技术和你的枪法完全成反比。”凌专业人士毫不留情提出批评。
“正好和你的枪法成正比!”安然下车透气,默了片刻,说:“这是我第一次做这样小人的事。”
凌阳霄嚷:“什么叫小人才做的事?这可是我的看家本领。”
“所以才叫小人做的事。”安然回他。
以前没见面,两人在电话里也常斗嘴,根本不像顾客和老板的行径。凌阳霄很大度的不和他计较,看看表,“我出去几分钟,走的时候call我。”
等他走后,安然正陷在沉思里,忽然耳旁响起冰冷的女声。
“你怎么在这里?”
侧前方,秦霜意味深长的盯着自己。
“心情好,便来逛超市逛商场玩高尔夫球。”他闲闲答道。
听他溜口的回答,秦霜也没意外,目光如刀般在他身上巡视着,“从早上开始,你就在跟踪我?”
“不,确定的说我们共一条道。”安然回望她,“你去而复返,又是担心什么呢?”
秦霜脸上闪过一点心虚,但很快,温柔而清晰的吐字,“安然,我从不知道你会干这么下作的事,真不愧是一个贱人生出来的儿子。”
安然白了脸。
他可以在安路远说妈妈坏话时拔枪,但这次不行。
不是他惧怕秦霜,而且在这件事上,她永远占了上风!即使不是妈妈的亲生儿子,但他一直当她是亲妈,他爱她,可都不能磨灭一个事实——他母亲介入了别人的家庭,是个……不光彩的角色。
虽然在黑道,这样的事难以计数,但安然无法心安理得反驳女人的讥讽。
秦霜对自己一击即中的话语甚满意,继续说道:“我不怕和你说,我找人就是不准老爷子把安家交给你。一个私生子,还妄图掌控我们安家的财产,简直是痴人说梦!”
安然深吸一口气,走过去,俯低身子轻轻道:“这些年,你每天找这个男人就是商量怎么对付我?秦阿姨,原来我在你心中有这么高的位置啊。”
瞬时,秦霜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你……”
“与其说是为了握紧你手上的权势,不如直白的告诉大家——你在外面有男人了?”
“…………”秦霜强烈怨毒的眼神直直射向他。
“高浩,四十五岁,万好钢铁董事长,妻子与三年前去世,而你在这之前和他已有不寻常的男女关系吧。”安然轻昂起优美的下巴,“失去丈夫的女人重新选择一个男人并没有不妥,可若是她参入别人的家庭,到现在又还打着安夫人的旗号招摇行事,你猜别人会怎么说?”
秦霜美目迸射出一点点恨意,逐渐浓烈的要将人绞杀,“你想做什么?”
安然清秀俊朗的脸上满是不屑,“管好你自己的嘴,少拿我妈妈说事,你也并不是个多么高尚的女人。”
秦霜哪里受过这种折辱,扬手:“你……”
安然抓住她的手,不知为何,竟让他觉得不妥。触电似的甩开,他冷冷道:“别惹我。秦阿姨你记住,我才二十岁,只要有一口气,总会有机会把你拉下去。一直不和你斗,并不是我怕你。”
以前以为闹翻,会让哥哥成为夹心饼变得难堪。但昨天的事情告诉他,哥哥会舍弃他舍弃自己,也不会放弃自己的家人,就算都是不值得的人。
安然眼中冷气冰寒蓄绕。
秦霜一愣,男孩如此强大而压迫性的气势,究竟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呢?
“哼,你有种。”秦霜回头恨恨看一眼安然,方才头也不回地消失在停车场。
青年移开视线也
懒得再看她,转过头,猛地一惊。微雨蒙蒙,细细绵绵,眉清目秀的女孩愣愣站在不远的空地上,**的一身。
“杨洋,你怎么在这里?”
他大步走过去,瞅见女孩伤心的表情,“发生什么事了?”
杨洋摇摇头,抿抿唇沉默良久,说:“和秦阿姨一起的那个男人……是我姨夫。他们读高中时,就是恋人。后面因为家族联姻,被拆散了。不过,他们一直在一起,从没分开过。以前是秘密的,等我姨去世后,被我妈妈知道了,她就让我搜集他们一起的证据。”
安然多少有些震惊,一为秦霜的秘密,二叹这个世界真的太小。
“她怎么会让你跟踪呢,万一被发现出了意外怎么办?”
杨洋终于扯出一抹笑,望着他,问:“安然,你喜欢我吗?”
“……”贸然跳到此问题上,安然只得以沉默作答。
笑一点点收敛,杨洋垂脸,“我走了。”
“我送你。”
“不用,再见,安然。”
女孩的背影,蒙在薄薄雨雾中,更是让人觉得难过。
“小子,你还挺讨女人喜欢的嘛。”凌阳霄早办妥了事,在一旁看完热闹,忍不住就来挑衅几句。
安然没和他拌嘴,漂亮的眼睛斜了他一眼,上车。发动车子时,他动作微顿,说:“今天你看到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尤其是我哥。”
凌阳霄啧啧两声,“我真难理解你,他一而再再而三对不起你,你这么护着他干什么?”
“凌阳霄,这是我的事,再议论就自己走回去。”
没骨气的人立刻举手投降,“不说不说了。”
捕到男孩眼中闪过的伤痛,凌阳霄明白张牙舞爪不过是他唯一的保护色,真是爱逞强的小孩!
他们回到小院,没想到安君慕也刚好到来。
“哥?”
十点左右就出了决议结果。
以秦霜交出一半财政权为代价,安君慕免去板子也保留了继承权,但被规定短期内不能参与安家事务交易,现大事暂由安然定。安然知道秦霜交付的东西起了作用,但更多的其实是爷爷对哥哥的疼爱和看重,两人谈话时,他老人家没一句话不以哥哥的未来做题。更甚,若真如家规处罚哥哥,定会要把权力交给老爷子兄弟的子孙,爷爷当然不愿。
“他是谁?”
“朋友。”
真是个深藏不露的朋友,杨亮忙乎了一天,竟找不到这人的半点信息!
“你就是得知我身边冒出一个陌生朋友,特意来检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