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挺喜欢你的,”小满指尖在他耳下轮廓上轻划,“可你出现的时间跟地点不对。”
阿九脸上红了一片,喃喃道:“我不懂你的意思。”
小满冷冷一笑,“雪姨应该提醒过你了吧?”
“嗯?”
“说我是个疯子,不准你接近我……有没有?”
阿九黑白分明的眸子中一片执著,“小满哥是个好人。”
小满嘲讽的看着他,“好人?你真是天真可爱……知不知道我现在想什么?”
见阿九迟疑的摇头,他脸上笑意逐渐加深,用胳膊揽紧固住他的脖子,压着嗓音低沉道:“没关系,你很快会知道的。”
一个小时后,闻人楚来到小满的住处,他正一个人靠坐在沙发上抽烟。
听到再熟悉不过的脚步声,小满脸上浮起难以掩饰的兴奋。
闻人楚径直走到他跟前,站住,“他人呢?”
小满笑容渐渐淡去,“今天如果不是有他,你还不会来见我,对不对?”
闻人楚皱着眉毛看他,“我问你他人在哪里?”
小满勾起嘴唇,“我们有九十八天没有见过面,你怎么不问我过的好不好呢?”
闻人楚对跟在身后的助手道:“许楠,麻烦去找找。”
小满懒洋洋的笑道:“你们找不到的,别白废功夫了。”
面对着他的挑衅,闻人楚面始终面沉如水,始终没有露出预想中的紧张跟愤怒。
没多久,许楠回来摇头道:“每个角落都找过了,没有。”
“冰箱呢?”小满状似随意的说:“或许我把人分尸了藏在里面……”
许楠脸色大变,冷汗涔涔的跑去厨房,犹豫着拉开冰箱后,对着空空如也的内部长长舒了口气。
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被藏起来完全找不到踪迹?会不会是吕小满在骗人?
闻人楚抬手阻止他的猜测,“不用说了,到外面等我。”
客厅只剩下他们两个时,小满站起来,从后面搂住他的腰,脸贴在他背上贪婪的磨蹭着。
“阿楚,我好想你……这么多天,你都不来找我,我都快要活不下去了。”
“所以你就用这种方式要挟我前来?”
“不,不是要挟……我只是想见见你,没有别的办法。”
闻人楚掰开他的手指,“你现在已经见到了,可以把人还给我了。”
小满震惊道:“还给你?为什么要用还字?不,他不是你的,你们根本就没关系,对不对?只要你点头,我就把阿九放了……”
“不,”闻人楚的声音像冰刃一样切入他心脏,“在我心里,他比起你重要的多。”
小满被这残酷事实击得摇摇欲坠,失魂落魄的跌入沙发中,自欺欺人道:“不,这不可能,绝不可能。”
闻人楚语带不耐道:“再说最后一次,把阿九交出来。”
小满阴恻恻的笑起来,“他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你永远也不可能再找到他了。现在这世界上……我才是你心中最重要的人。”
闻人楚扯开领带,开始认真搜索起房间每个角落,桌子、柜子,甚至墙壁、地板全都敲击过一遍,一无所获。
时间悄无声息的流逝着,许楠忍不住从外面回来确认,“少爷,会不会是……”
闻人楚坚持道:“不,他一定在这里,我能感觉得到。”
见小满若无其事的玩着抱枕,许楠头上渗出一层冷汗,建议找警察过来帮忙,却被闻人楚给拒绝了。
时间到了晚上八点钟,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两人依旧没有任何发现。
这小小的别墅怎么可能如此完好的隐藏一个人呢?但是闻人楚既然肯定人在,那么他一定在。看到吕小满状似无辜的模样,许楠忍无可忍的冲到他跟前,揪起他的衣领,“说,人到底藏在哪儿了?!”
小满状似无辜的眨眨眼睛,“什么人?我不知道啊。”
许楠一拳打在他五官精致的脸上,“说不说?”
小满擦着嘴角的血强笑,“我真不知道。”
许楠掏出枪抵在他额头上,“最后一次机会,你到底说不说?”
作为闻人楚的心腹,他清楚知道这个疯子有多麻烦和变态。
一旁的闻人楚似乎陷在冥想之中,始终未受到任何干扰,英俊沉稳的侧面让神智恍惚的吕小满痴迷不已,情不自禁念出他的名字,“阿楚……”
在许楠打算要抠动扳机的时候,闻人楚突然睁开了眼睛,冷冷道:“我已经知道人在哪里了。”
小满大声叫起来,“不,这不可能!”
许楠吃惊的放下手枪,跟着闻人楚快步走到别墅前的游泳池旁。
里面的水很清,打开灯后浅蓝色的池底愈发一览无疑。
闻人楚却已经开始脱外套了,许楠连忙道:“少爷,让我下去吧。”
“我自己来,你在这里看好吕小满。”闻人楚把衣服交给他,像条矫健的飞鱼一般跃入水中。
许楠牢牢锁住冲出来的小满,“警告你别动,我可不懂什么怜香惜玉!”
闻人楚潜入池底,两手开始沿着周边鹅卵石壁一点点摸索,似乎在寻找着什么机关。
五分钟后,他把一块红色鹅卵石压了下去,池底中央两块拼接得天衣无缝的石板慢慢滑开,露出一米宽的凹型方池,阿九手脚被束倦曲着身体躺在里面,脸上戴着面罩,嘴巴里卡着供氧的呼吸器。
闻人楚游过去,三两下把人托着抱了出来。
揭掉阿九的面罩后,一双眼睛乌溜溜的看着他,皮肤泡的泛白居然还能笑眯眯的,“我就知道,哥哥一定会来救我的。”
相较于他的乐观,闻人楚则要冷酷的多,许楠一脸钦佩,而小满则面如死灰。
“先带他上车,我还有事要处理。”
许楠小心翼翼从闻人楚手中把阿九接过来,拿毯子将人包好后放上车。
阿九趴在车窗往别墅里眺望,许楠观察了他一会儿,好奇道:“你就不害怕么?”
“怕什么?”
“你差点……被人杀了啊。”许喃露出被噎到的神情,见阿九还是目光懵懂,情不自禁抚额感慨,“不知道该说你命大还是幸运。还好今天来的是少爷,不然你铁定没救了。把人藏在游泳池里,吕小满可真够变态的。”
在闻人楚的注视下,小满抽出一支烟放到嘴里,颤抖的手点了几次却都没有成功。
他有些烦躁的把烟捏下来揉断,语无伦次的解释,“我,我没有想过杀他……我只是想见见你,就这样。”
闻人楚目光浮上些许嘲讽,黑色瞳孔隐约泛着点清冷孤傲淡蓝,“我知道,不然你以为自己现在还能够坐在这里么?”
“阿楚……”
“吕小满,我不是你的所有物,别把你的妄想带到现实生活中来。我现在不爱你,将来也不可能爱你。原因之前已经回答过,因为我根本就没有那种东西。今天的事我不想再多追究,不过也绝不会这么罢休。明天中午之前请离开这栋房子,我会准时让人来验收。”
小满痴痴看着他冷酷的背影远去,大声追问道:“既然不爱我,为什么当年要救我?还要对我百般容忍?”
闻人楚头也不回道:“我生平不做后悔事,只除了这一件。”
因为不爱,就可以轻易把别人的感情拿来践踏,那些耗尽心血的关怀和纠缠,在当事人看来竟然全都是附赘悬疣。
如果可以选择,八年前的吕小满绝对不会出现在那家夜店,可是……没有如果。
黑暗和绝望从四面八方包抄过来,慢慢把房间和里面的人全部吞噬掉。
车上散发着淡淡的薰香,阿九眯着眼睛舒服的快要睡着时,闻人楚带着一股冷风坐了进来。
阿九立刻凑了过去,“哥哥……能不能先送我回宿舍,明天还要上班。”
闻人楚闭着眼睛一语不发,许楠通过后视镜偷瞄两眼,只觉背上一阵冷嗖嗖的寒意。
跟着闻人楚已有五年,对他的情绪波动再是熟悉不过,脸上虽然没有明显愤怒,却能从紧绷的唇线上看出心情想必差到了极点。
可世上偏偏有人不知死活,竟然还用手去拉扯他胳膊,“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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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闻人楚不为人知的秘密 。。。
见闻人楚不肯理会自己,阿九便将手指搭在他手臂上,微微用力抓两下又迅速松开。
这动作让许楠想起自己养的那一只苏格兰折耳猫,眼睛大而圆,毛葺葺的一团只有巴掌大小,貌似天真无辜却时常用肉掌去抠坏他的真皮沙发,让人打不得骂不得。
安静了会儿,阿九渐渐感觉嘴巴里似乎有根羽毛贴着牙床轻轻的扫,口水分泌也意外的多起来,痒的只恨不能立刻找个东西来咬上一咬。
他在车内扫了一圈,突然想起闻人楚送的磨牙棒来,慌张道:“唉呀,饼干忘在小满哥客厅里了。哥哥,我……”一大滴口水毫无预兆的滴了下来,刚好落在闻人楚的手背上。
闻人楚察觉异样,睁开眼看了看,面无表情的抽出纸巾擦掉。
阿九捂着嘴巴窘迫道:“我不是故意的。”
闻人楚视线未在他身上多做停留,很快再次瞌上了眼睛。
路上有点堵车,到达闻人楚住的地方时,已经接近晚上十点钟。
阿九饿的肚子咕咕响也不敢擅自提出来,闻人楚沉默着上了楼,撇下阿九一个人寂寞的坐在楼下。
在客厅坐了快一个小时也不见闻人楚下来,阿九趴在楼梯上张望,上面全然不见灯光透下来,便猜测他大概已经睡下了。
饥饿愈发难忍,阿九忍不住去开冰箱,见里面放的全都是冷冻的生食。
顶部摆着两条真空包装的牛肉,隔着包装隐约能闻到淡淡的腥气。
大概是饿昏头了,小牙又在嘴里撺掇得口水泛滥,阿九鬼使神差的撕开了真空外包装。
根据他对食材的判断,这大概是块上好牛肩肉,白色脂肪花均匀分布在细嫩的粉红肉质上,在灯光下微微泛着诱惑的水光。
生的呢……如果进厨房弄熟肯定会吵醒哥哥,不好。
今天的事已经让他生气了,再吵醒他睡觉大概永远都不会理自己了吧。
牛肉三四成熟都可以吃,即使生的也没什么关系吧?阿九捏着肉把口水吞进去,鼻尖慢慢凑上去轻嗅。
虽然有点反胃,但是又感觉带着股肉食特有的清香……嘴唇几乎快要碰着肉的刹那,听到闻人楚的声音从楼上传下来,“你在做什么?”
阿九一惊,牛肉啪的掉到了地上,他飞快的将两手背在身后。额头上忍不住冷汗直冒,吱吱唔唔道:“我,我看看。”说完犹豫着把牛肉捡了起来,捧在手里一脸不知所措。
闻人楚走过来,把牛肉从他手中取出,“厨房雪姨留的有晚饭,你放到微波炉里热下就可以吃。”
阿九立刻来了精神,“嗯!哥哥要吃么?”
闻人楚道:“我不饿。”
十分钟后,阿九把饭菜端出来,脸埋在碗里吃的飞快。
闻人楚坐在他对面,手里拿着本财经杂志慢慢翻看。
阿九填饱肚子后,咬着筷子叫:“哥哥。”
听到闻人楚若有若无的应一声,阿九立刻开展谄媚的笑,“你不生我的气了吧?”
“我为什么要生你的气?”
“因为……我今天给哥哥添麻烦了。”
闻人楚手指顿了顿,“没有人告诉过你不要随便去陌生人家里么?”
阿九先是摇摇头,之后认真辩解道:“小满哥不是陌生人,他是哥哥的朋友。”
在那荒无人烟的青诚山上,从来没有人跟他讲过这些事情么?闻人楚没有再继续方才的话题,只是道:“从今天起就不是了,如果他再纠缠你,就马上打电话给我。”
“哦。”阿九拿着筷子在小牙上戳个不停,他也知这样不礼貌,但实在是忍不住这么做。
闻人楚微微皱起眉,合上杂志去洗了手,重新坐回来对阿九道:“过来给我看看。”
阿九立刻趴过去,张开大嘴巴给他看,“啊……”
“是这里么?”闻人楚把手伸进去,指尖轻轻刮在在他的粉红的牙床上。
阿九情不自禁眯起眼睛,“嗯……”
新生出来的小牙只有一丁点儿大小,卡在厚厚的牙床里长不出来,难怪他一直嚷着叫痒。
阿九干张着嘴巴有些别扭,牙龈处却又被他指甲磨的十分舒服。
一下两下……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闻人楚的手指以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变化,透明的指甲此时呈现出淡蓝色,指尖锐利得像把开过刃的钢刀,慢慢探入阿九的牙床,压下去。
“疼的话说一声。”
“唔。”阿九耳力、眼力还有嗅觉都十分敏锐,唯有痛觉反应略显迟钝。
待他叫出唉呀的时候,闻人楚已将手指抽了出来,淡淡道:“好了,去用温水漱下口。”
好在只出了一点点血,漱完口后也完全不疼不痒了,俨然已经恢复到了几天前正常时。
见阿九美滋滋的对着镜子照不停,闻人楚便道:“好了,去休息吧。”
阿九猛一拍头,“唉呀,我差点要忘了明天还要上班!”
“我已经让许楠帮你请了两天假,明天晚点起来没关系。”
阿九睁着亮亮的圆眼睛,莫名感动道:“哥哥你真好。”
闻人楚看着他上了楼,才把自己的手伸出来,对着看了很久很久。
接下来的两天,阿九本来想试着进厨房做点东西,却被雪姨给再三阻止。
“在厨房上班本来就辛苦,好不容易放两天假怎么能让你再做饭?出去出去,这里有我呢,不用你帮忙。”
她虽然只做家常菜,但手艺却是好到没话说,色、香、味、形、名、器样样不差。据她说并没有拜过师,全都是从老一辈那里学来的,三百六十五天菜式都不会重复,这颇让阿九感到钦佩。
他通常是站在一旁看,偶尔同她说句笑话,闲来就在花园逗逗鸟儿,跑到客厅看看金鱼。
闻人楚性子冷淡,素来不喜欢外人在屋子里走动,不过对于阿九已经足够宽容,除了楼上书房外其它地方都可以令他随意。
比起初见时的冷言冷语,目前这样阿九已经很满足了,哥哥已经很对他很亲昵了。以后自己没事就多跟他联系,早晚有一天他会承认自己吧?一定的!
两天时间眨眼过去,阿九重新回君子酒店上班,依旧给余师傅打下手。
他刀工底子好,做起冷拼无论是雕刻还是塑型都有模有样,虽然只是拿边料试手,周围人却都认为上桌绝对没什么问题。
余师傅道:“手艺活儿急不得,烧菜容易烧得好可就难了。基本功最重要,必须得循序渐进,每个环节都不能马虎,慢慢来。”
阿九也想掌勺,每次看大家热火朝天忙碌的时候心里就很羡慕,虽然厨房各种练手边料都有齐全,可珍贵食材却不能随便拿来实验,只能找些相似的材料来代替。
杜诗微走之前还特意吩咐过,只能让他做从事基本的备菜工作,不得越界作业。
阿九时常忍不住幻想,不知道那些长满肉刺儿的靴参处理起来什么感觉?被称为白色钻石的松露切起来是不是跟普通香菇一样,从闪光鲟身上提取出来的鱼子酱跟普通鱼卵究竟有何差别?吕小满曾经讲起的那个故事,愚人客栈、能做出满足人类所有愿望的魔幻美食,是否现实中真的存在……
俗话说男怕入错行,自从在小面馆被蔡师傅说动心意后,厨房的秘密就开始像个无底洞一样吸引着他,越了解愈发觉得深不可测……如今再想放弃,已然不太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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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任谁都别想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