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笑。
他知道。他也不过就是这么随口一问。
安诺走出去,顺势将门给带上了。
跟着男人进来的时候就遭到了群众目光的洗礼,现在又有好奇的视线朝他看过来,安诺已经见怪不怪了。
黎啸站在外面。
拿着一份文件正在朝几个人讲解,待人接物永远是亲切有加,看到安诺这里,笑着冲他做手势,示意他好久不见。
总经理与副总经理的差别,大概就是一个永远冷着一张脸,一个永远挂着春风般的笑容,由此也可想而知下属在面对这两位领导时会做出怎样天差地别的反应。
安诺没有理会黎啸,垂下头去端起了现磨好的咖啡。
“抱歉,我没有想到会有客人。”
打开门时看到男人坐在沙发上,对面坐着另外一个人,一个身材虚胖,笑眯眯的中年男人。
不正是在宠物店里见过的冯老板。
安诺微蹙了下眉毛,正打算退出去,却被钟离轩招呼示意他坐过来。
“冯总,说了这么久了,不如尝尝安诺泡的咖啡?”
胖男人止住了话头,浮笑道:“哈哈,也好,也好。这是钟离老板的宠物吗?倒像是在哪里见过。”
钟离轩虚应一声,不耐烦地叼起烟来,直接在安诺的身上摸火机。他摸得不是地方,安诺心里膈应,拧着眉毛凑过去为他点着了火。
听着冯老板在一边道:“钟离老板的宠物真是既漂亮又乖巧。我也想寻一个这样的宠物来着,奈何总是不随人愿哪!可惜,可惜……”
色迷迷的眼光在安诺身上梭巡着。
“哼。那是你没有见过他不乖巧的样子。”男人一把将安诺扯进了怀里,像是在宣告物品的所有权一样,手甚至从他的衣摆下方探了进去。
安诺死死地抓住了钟离轩的肩头。
当着别人的面,这种情景让他觉得很难堪。但心里很清楚,如果他要是敢给眼前这个人难堪的话,那么接下来的后果也是可想而知。
只能任由着男人肆意妄为,咬住唇不置一词。
钟离轩抱着安诺,朝向对面吐出了一圈烟雾,“冯老板喝完了就请自便吧。”
“那我们谈的事……”
“再说吧。”
烟头被掐灭在了手里,胖男人也顺势站起了身来。
“那好,钟离老板有美人入怀,鄙人也不好意思再打扰哪……”说着意味深长的目光又瞟向了安诺。
钟离轩在他的乳|尖上掐了一把,“……不送。”
待屋子里只剩下了两个人,安诺才终于大大地吸了一口气。“放手。”抬起了通红的一张脸,他说:“不要把你对别人的怨气撒到我身上来。”
“你最近倒是很乖巧。”
呵呵。他是不是应该说谢谢赞誉。安诺坐直了身体,“我讨厌那个人,没想到你居然会认识他。”
“你是想说一丘之貉吧。很可惜,你的推论是错误的。我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事,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惹你讨厌。但是——”钟离轩挑起了安诺的下巴,“很高兴我们难得有一次意见一致。”
“他来找你做什么?”
“公司亏损了,资金周转不开,需要人帮忙。”
“找你帮忙,还不如去借高利贷。”
“你难道不知道,我父亲以前就是高利贷发家的吗?”
“……”
上梁不正下梁歪。通通应该拉去枪毙。
安诺在心里讥讽着,男人却突然将他的手指放在唇边,一根一根细细地亲吻了起来。
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亲吻手指,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成为了一个暗示,那代表着这个男人,他想要了。
安诺急急地想要抽出来,“咖啡没了,我再帮你去泡一杯。”
“不用了。”
男人直接吻住了安诺的唇。
哦。
原来是这样。
安诺想,原来是这个男人在家里做厌了,所以要带他来公司上演一出办公室play。
什么恶趣味。
但他也不过是男人的宠物,还不是由着他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只是在钟离轩翘开他的牙关将舌头顶过来的时候,桌上的电话响了。
“总经理,黎副总请您十分钟后过去开会。”
男人只能走过去按掉电话,“知道了。”
电话打过来的时机太凑巧。安诺坐在原处想,他是不是应该好好感谢一下黎啸。
感谢他让自己又逃过一劫。
十分钟的时间应该也做不了什么。
两个人都沉默着。办公室里一时间寂静下来。安诺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微微蜷缩起了自己放在膝盖上的手指。
“钟离轩,我有话想对你说。”
作者有话要说:愚人节我没有坑爹我真是对不起大家……
☆、女人
“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黎啸侧过头来看着安诺笑:“你还是跟着阿轩回来了。”
“是啊。”安诺也笑:“还是我主动跟着他回来的呢。”
颇有点嘲弄的味道在里面。
“怎么了,阿轩对你不好吗?”
“没有。”
“对于喜欢的人,他可是一心一意的呢。”
“你觉得他喜欢我?”
黎啸侧着头看他,倏忽间打了个响指,“很有可能哦!”
“哈哈哈……”像是在听人说笑话,安诺笑得格外欢乐,然后敛了笑道:“我不过是他的宠物而已。”
被人“教育”了这么久,他也该彻彻底底地明白自己究竟是个什么身份。
听话就是了。
被绑缚在一个男人的身边,像只笼子里的金丝雀,随时随地可供人亵玩。
只是人活在世,总得为自己争取点什么。
安诺看着自己的手,不想他的人生就这样子被注定了,活得没有一点价值。
男人听见他的话走过来和他面对面。
“想说什么?”
“你喜欢我吗?”安诺看着男人微微挑起的眉毛,率先笑出声来,“我就是随便问问。那你觉得,主人与宠物之间会有爱情吗?”
见男人沉默不语,安诺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想是有的,就像默冉和他的主人一样,看起来很幸福不是吗?不过这也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不是每一对主人与宠物都可以如同他们一样的。那你觉得……我和你会怎样呢?。”
“嗯?”钟离轩托着下巴,想这只小宠物不知道又在打什么主意。
“不如来赌一把吧。”
“赌什么?”
“赌我们之间的……感情。”
“呵。”
男人禁不住轻笑一声,安诺看向他,也跟着勾起唇角。
“其实你也知道,我不是自愿留在你身边的,心里面总是会觉得不甘心。因为我想要的,你不肯给,而你想要的,却也不一定是真心。万一以后又闹出点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对你我都不好。所以……”
安诺垂眸,“三年。三年的时间我任你差遣,你当我宠物也好,床伴也好,我都听你的,如果两年后我愿意死心塌地地留在你身边,那就算你赢。如果我们之间还是这种莫名其妙的关系,你就放我离开,怎么样?”
思量了许久才说出这番话来,在心底里挣扎着,双手紧握成拳,却是难以言喻的忐忑之情。
“我不同意。”
这一句简短的话听在耳中简直如同是五雷轰顶了。想过男人会拒绝,却也没有想过他会拒绝的如此干脆果断。
“为什么?”
“左右都是你合算。”钟离轩扳过安诺的脸来,“赢了是你留在自己爱人的身边,输了是你从此海阔天空,对我有什么好处?而且,你好像就认为自己一定会赢一样。”
“我看是你没胆量赌吧?怕没本事征服我的心,到最后又连人都留不住了,是不是?”安诺嗤笑一声,“这么小气,枉我这么看得起你了……”
“你不用激我。你现在是我的人,以后也是我的人。只要我想,我可以永远将你束缚在我身边,难道……还怕得不到你的心吗?”男人吹了吹安诺耳边的绒毛,在他额角落下一吻,“我要去开会,你最好乖乖的,在这里等我回来才是。”
听着门锁落下的声音,安诺保持扬起的唇角也一点点地落了下来。
他这么一丝丝卑微的要求,在男人面前也成了完全的奢望。
越是挣扎,似乎就被绑缚的越紧。
越向往什么,那些便离得自己越远。
不得不死心。
不得不放弃。
打那以后男人的家和男人的办公室就成了安诺最熟悉的两个地方。炫耀一次还不够,现在基本上要他跟着那人形影不离。
安诺沉默下来,眼睛里几乎看不出什么东西。
黎啸玩世不恭地凑过来问他,“你觉得,阿轩是一个好主人吗?”
安诺与他拉开距离,“不好意思,黎副总,咖啡没有了,我去买。”
黎啸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将双手插进兜里,依旧是笑得如同狐狸一般的奸诈。
路边的餐厅贴出告示来,说要招收一名厨师,安诺便忍不住好奇地停下脚步来瞄了两眼。
玻璃窗前映出他的样子来,帽子戴的有点歪,安诺伸出手扶正,觉得在这烈日炎炎之下还戴着这么厚的帽子简直就是一种煎熬。
然后竟突然闻见身边飘过去的一阵香味,高跟鞋咯哒咯哒地听得分外响亮。
安诺情不自禁望过去。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他似乎还没有见过女人。
涂得惨白的一张脸和抹得艳红的嘴唇。路上有不少人也在看她,然后就低下头快速走了过去。高跟鞋突然停止了响动,女人直勾勾地目光就锁定在了安诺身上。
“是你!”眼神和声音一样变得凌厉,安诺看着她看向自己的目光一下子爆发出了仇恨,还未完全返过神来,就被猛扑上来的女人给扼住了脖子。
“你不是死了吗!不是死了吗!为什么还会出现在这里!你是不是还想缠着我儿子!我掐死你!掐死你!!!”
女人的声音又哑又凄厉。
手里的可可粉滚落在了地上,一片褐色的粉末。
安诺被撞在餐厅的玻璃窗上,涨红着脸,尽是不可置信的神情。
还以为又遇上了什么熟人。没想到他在这个世上遇见的第一个女人,竟然是个疯子!
就算是K,也不可能与她有这么大的过节吧!
冰冷的手指按在他的脖子上不由得使他汗毛倒竖,尖利的指甲割破了他的皮肤。女人的力气很大,安诺用力地握住了她的手腕,抬起右手狠狠地朝着她的颈部砍落了下去。
女人顿时软倒在了他的怀里。
而头上的帽子也随之掉落在了地上。
周围的人愈加行色匆匆,却听见一个小孩子的声音猛然叫喊起来,“啊啊啊有宠物杀人了!”
安诺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推开身上的女人,狠狠地朝他瞪了过去。
情形有些混乱起来。
宠物,女人。怎样也能构成社会的一大热点话题了。
“安诺!”冲他跑过来的人是黎啸,“你没事吧!”
安诺推开了他的手,捡起帽子重新戴回头上,忍不住朝地上啐了一口吐沫,看向倒在一边的女人。
“她没死。”
这种弱到家力道怎么可能砍得死人?
能砍晕她自己就应该谢天谢地了。
“嗯。”黎啸从天台上看到事件发生就急忙赶过来,此刻近距离注意到女人的模样,一下子就惊讶了,“这不是……”
“谁?”
“阿轩的母亲。”
哈!
哈哈哈哈。
安诺想狂笑。他今天出门一定是没看黄历,才会撞了这等“大运”。
女人说他缠着她儿子。女人想要掐死他。
她怎么就认定自己了呢!
“大概是把你错认成什么人了吧?”黎啸又露出那种狐狸般的笑容,“他母亲精神不太好,之前一直住在疗养院里,这不知道怎么就跑出来了。”
然后倒霉的就永远是自己。
没招谁没惹谁,祸从天降。
安诺不爽地拍着自己身上的尘土,听见黎啸说:“安诺,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将她送回疗养院去?”
“这种事情让他来做不是更好吗?”
怎么说也是那个男人的母亲。
“他现在可抽不出身来。”黎啸说:“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怎么说她也是我干妈。”
安诺看他,“你不用请个假吗?”
“啧,真是的……”黎啸牵起安诺的手,“你没有发现我是在变相的想多和你相处一段时间吗?”
“呵呵。”安诺抽出手来,讪笑,“抱歉,我一向不识抬举。”
疗养院处于一个很清净的地方,环境优雅,山清水秀。
只可惜山是假山,水是池水。
女人神识恢复后便又面目狰狞地要向安诺扑过来,叫嚣着要掐死他,被看护人员强制在床上,打了一针安定之后,总算是彻底地太平下来。
安诺被黎啸挡在身后,心情复杂地问:“她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
男人却突然凑过来,伸手摸他的脖子。
白皙的脖颈上,几道清晰的指印,泛着淤青的痕迹。
黎啸说:“真让人心疼啊,我最见不得美人身上出现伤痕了……”大拇指不断在安诺的脖子处摩挲着,摸出了安诺一脊梁的鸡皮疙瘩,“要不要我为你上药?”
“哪里有药?”
话音刚落,就见那人变魔术似的摸出了一个药膏瓶子来。
“多谢好意,我自己来。”安诺抽走了他手中的药瓶,兀自一个人走到了镜子前面去。
黎啸便倚着墙角打电话。
“对啊,我现在正和你的小宠物待在一起呢。”
“你还不知道刚刚出了什么事情吧?”
“这样啊,那我可得恭候大驾了……”
安诺洗了一把脸,从镜子里看黎啸的表情。桃花眼弯起来,看上去十分的欠扁。
钟离轩要过来。
安诺深吸一口气。
是祸躲不过哪!
他和黎啸擦肩而过,却猛然被人给拦截在了怀里,凑过来深深地在他脖子处嗅一口,“好香……”
药膏里添加了香剂,也难怪黎啸会这样说。
安诺屈起手臂狠狠地给了他一肘子,没有多大的力度,那人却假模假式地呼痛起来。
“黎副总,请自重,不要露出如同某犬科动物一样的习性来。”
“啧啧,你这副样子可真不可爱。”黎啸耸耸肩走到一旁坐下,翘起了二郎腿,“不过我还是想说——”
等了好久才等到他的下文。
表情也顺势换了好几番,缄默不语,摇头叹气,然后又突然回过头来冲着他莞尔一笑。
“要是我早遇上你就好了。”
安诺木然。最直观的想法直接在脑海里呈现出四个大字来。
——莫、名、其、妙!
☆、替代
如果说钟离轩算是心思难测,那他这位副总就是典型的心眼儿太多。
横竖你都揣测不透他那笑容背后到底有着怎样的深意。
安诺问:“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什么问题?”
“她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
“这个……说来话长。”
两个人坐在一起面对面,黎啸说:“你会对阿轩的事情感兴趣吗?”
安诺思索着点头。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他现在和这个男人生活在一起,多了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