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有印象。告诉我你的名字。”
“伊撒尔。”
“伊撒尔么。”
“是,伊撒尔,太阳的光辉。”
路西法的笑容很快淡去。“不知道有没有人告诉过你,有什么问题不要问对你好些。”
“有,有。”他不凶,但是很可怕。我回答得特别弱势,“可是,我相信殿下。殿下当时叫我等我父亲,我也等了。虽然他没有回来,虽然雨永远填不满泥坑。现在我依然相信。”
“有事你可以来光耀殿找我。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这样简单地结束。
那一个赞美日,我又见过他一次。不过是在晚上,当黑暗中只剩树与天中的星光,他与爱尔麦蒂在树下见面,然后一起离开。
第76、77章
第76章
之后的日子,我就真缠上了路西法,隔三差五地在撒拉弗宫殿群周围转。只是年纪越大,做事反倒越畏首畏尾。见了路西法,别说追求,连一句稍微过火的调情话都不敢说。问一些很无聊的问题,问完了,回去自我鄙视许久。
恋爱中的人总是很有勇气,但同时又很脆弱。
什么事都可以为他做,但他随便一浠岸伎梢园炎约荷撕芫谩?
有一种人,他会对你笑,但他很冷漠。例如路西法。
他对我比对任何人都要冷漠,因为他连笑容都不愿意施舍。
“想管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先管住他的胃。”任谁都不会相信,这句话是加百列的口头禅。她是出名的老处女,但她做得一手好菜。她的绯闻男友沙利叶几乎每天去她家蹭饭。
我相信她的话。一个漂亮的姑娘,和一个平凡却会做饭的姑娘,我肯定喜欢后者。
所以,我开始学做饭。
由于认识的姑娘不多,只有找几个哥们来研究。他们还都以为我看上哪个美女,一个劲夸我好男人……当然这是我自己的幻想。实际他们都说那个女人很可怜。
朋友们都会做饭,教得还算细致。而且我自认自己天赋惊为天人。
但没料到,下厨的过程是艰辛而惨烈的。
第一次做:厨房就是事故现场,我差点英勇就义。
第二次做:“伊撒尔,你做的什么啊?”
“蛋呀。”
“你佐料加得比蛋还多,不会好吃的啊。”
“我没加佐料呀。”
“那团黑的是什么?”
“你少来,那明明是黄色的。”
“……你的意思,那是蛋?”
“是啊。你来尝……人呢?”
第三次,颜色对了,味道奇异到世界一流。手指缠了N圈绷带。
第四次,能分辨得出是什么,脸上炸了个泡。
第五次,第六次,第七次……
经过学做饭一事,我人生中第一次怀疑自己的智力,别人第一次肯定我的智力。
“伊撒尔,我相信传言不是假的。”好友坚定地拍我肩。
我很急近功利,对做菜没兴趣,只为讨好路西法,所以拿出超人精神,恶补一道菜。
冰鸟肉是魔界的特产,奇异果是天界最美味的水果。它们合着做出一种菜,有个动听的名儿,叫奇异雪凤汤。如果厨师水平够,汤绝对是又美味又补身子。
这道汤我研究了三个多月。成本奇高,打工奇多,每日一锅,效果可想而知。
终于连自己都快被自己的汤迷倒,我花了一整晚的时间来准备正式版。一个大男人,穿着围裙,切菜,做汤,用勺子捣锅时,想着心上人喝汤时的表情,还露出恶心的微笑……说有多诡异就有多诡异。
幸运的是,汤做得非常成功。
不幸的是,倒汤时,手被烫了。又一圈绷带,就像年轮。
次日,我带着十足的自信和汤,还有白色的年轮,到光耀殿门口等待路西法。每一秒都是煎熬。
他从圣殿回来,离奇的,竟唤我进殿里坐。
“殿下今天心情似乎不错?”
“嗯。”
“遇到好事?”
“没。”路西法随便翻看几本叠在沙发上的书,心不在焉,“我是想告诉你……”
“我有给……”
“嗯?”
“请殿下先说。”
“以后,你不要再来了。”
真是干脆利落。
“哦。殿下,我有给你做汤,要不要尝尝?”
“汤?”
我点头。因为魔法太烂,不会保温,只得用厚厚的布裹着陶瓷壶,拿出来的时候分外寒碜。
不过,里面是我的精华,他得统统给我吞下去。
只是,我还没来得及拿碗,他已说:“不必了,谢谢。”
“我的手艺不差的。”
“我不想喝。”
我辛苦准备了几个月,他一句“我不想喝”把我打发。
我不能发火,要有耐性。
“这样啊,你不喜欢喝汤?还是说不喜欢奇异雪凤汤?”我笑笑,手指发抖地收东西。但动作奇慢——或许,还有余地。
路西法靠着沙发,淡淡地说:“我只是不想喝而已。你以后不要来了。”
这话说绝了。
“你是不想喝汤,还是不想理我这个人?”其实事后想来也挺傻,人家态度很明显,我还问这么直接。
路西法不说话。
“你要不说话,就是还想喝。”我固执地取消收回动作,盛了汤,放在他面前。
因为固执,所以手伸得很直。
因为没有吃早餐,所以汤的味道格外香。
“我说了,我不喝。”路西法露出极不耐烦的神情,一掌打翻了碗。
滚热的汤洒在我手上,膝上,我条件反射惊叫,跳起来,拼命拍打衣裳。
路西法飞速抬头。
汤洒在地上。冰鸟肉、奇异果、菜花、青瓜片……几乎是一片一片加进去,一片一片搅匀,耐着急躁的臭性格准备的。
这一道汤,做了上百碗,三个月。
我想,我该忍。做什么事都要有耐心。他不知道我很辛苦,他不知道我喜欢他。
但忍不住。
“反正是给你做的,你不喝,它就是废物。”
我用缠满绷带的手捧起陶瓷壶,高高举过头顶,砸下。陶瓷碎片摔得满地。
第77章
再没心思观察路西法的反应,只是觉得面子扫地,一秒钟也待不下去。于是头也不回地跑掉。
出去以后才发现起,我真带种,居然敢在太岁爷头上动土。
在圣殿门口,刚好又看到拉斐尔和梅丹佐出来。拉斐尔急急跟在后面,似乎在极力解释什么,梅丹佐完全不甩他帐,直接朝家的方向飞去。
当时只觉得人人都时运不济,觉得自己衰。现在回想一下,才发现那根本就是连锁反应。
路西法心情好,竟是因为拉斐尔的不济。
从第一到第六,每一重天都有大面积的天界领土,以及零散的城市,和当重天最繁华的主城。而原动天则不同,它已完全开发,只由圣浮里亚组成。所以,圣浮里亚也是天界里最大的都城。
尽管如此,在路上行走的天使却是最少的。除了购物街不允许车行,对其他地方来说,高等神族们只会一趟马车杀到目的地,办完事便离开。
所以,以神圣奢华闻名的帝都,实际很寂寥。
在路上走,十里之内撞不到个人,华美到无懈可击的楼房被一座座抛在身后。
住在这里的人,似乎都不会享受生活。
天界最大、耗费最多的亚威生广场竟空无一人。
我坐在广场边缘的长椅上,蜷缩着身子,闭着眼。
根本没想过会是这样的结果。摔碎那碗汤时,似乎有什么东西也在碎裂。然后,失去了目标。
万物能量来源的帝都,向来明亮。连合住眼皮都会感到光芒刺目。
但,手指冰凉,希望在慢慢化作灰烬。
来不及叹气,光芒便被挡去。
有人来了。但我连睁眼都感到费力,只依然静静闭着眼,头倚在扶手上。
那人轻轻抚摸我的头发,脸颊。
惊讶是一回事,但不想被人打扰。于是干脆做出未被打扰的模样。
那人把我的衣角轻轻理好。然后,一双温软的唇贴上我的额头,维持了片刻才离开。他轻声叹气,又摸摸我的头。最后,我听到翅膀振动的声音,便恢复宁静。
只是,我再无法平静。叹声虽不大,但就算只是呼吸,我也能认出路西法。
隔了几天,我和朋友一起玩游戏,是天界最流行的一种占卜。用神圣苍乌羽来测算人生,爱情,事业,友谊等等。
我算了自己的家庭,一点都不准。羽毛指上代表生,羽毛指下代表死。大小代表年龄。蓝色代表父亲,红色代表母亲,银色代表儿子,粉色代表女儿。
我测算的时候,红色最大,蓝色比红色小一点,银色是超级小,统统指着上空。
这个占卜很快就被我忘记。
倒是那个额心上的吻,让我希冀心动很久。我一直认为,必定是由于某种原因,路西法才会对我的冷漠,不得不拒绝我。只要我够努力,他一定会告诉我原因,我们总能克服。
一切都好办,只要他爱我。
于是,我非但没有退缩,反倒比以前更加勇敢。
但,再一次去光耀殿,我撞上了一幕自己最不想看到的画面。
爱尔麦蒂光耀殿中跑出,脸颊发红,衣冠不整,双手捂着胸部,呼吸困难。她根本没看到我走过去,迎面撞上我,结果摔在地上。
“对,对不起。神有事找我,我得先走了。”一向闲雅端庄的她,竟开始向个力天使道歉。
我连忙扶她。
从我这个角度可以清楚看到,她丰润的乳房上印着密密麻麻的红樱。
脑中嗡然乱响。
她又用手臂盖住将纱衣顶得凸起的肿胀乳首,匆忙跑了。
拼命告诉自己要冷静,我若无其事去求见路西法。
路西法放我进去。
他坐在寝宫的水池旁,只穿了一件单衣,面容却因失了宝物的点缀显得更加耀眼。虽衣着随意,但他的神情从容得不带一丝情欲。
“有什么事。”
“没,我只是想向殿下请教一下入学的事。殿下觉得我能读哪个学校?”早就准备好的话题,直接捡出来说便是。
“七天。你的性格并不适合学习魔法。”
“怎么入学?”
“我想这种问题,你没必要问我。”
“哦。那我找别人。”
“嗯。”
没了语言。他端起池旁的牛奶喝一口,又放回去。周围的天使雕像一般站着,他又没多大动静,整个殿堂就像灵堂。
他的颈处有红痕,不过是指甲划的,一道一道,微微溢血,分外触目惊心。
也只有通过这个,才看得出他刚才做了什么事。
一股怒气憋在胸中,说话开始不经大脑。
“殿下喜欢爱尔麦蒂?”
“喜欢。”
“爱吗?”
“不爱。”
“那做爱是为了什么?”
“你没有资格质问我。”
我越来越放肆,提高嗓音道:“起码我觉得,彼此相爱才可以做爱!”
路西法冷笑:“那是你们小孩子的想法。再说,爱尔麦蒂喜欢我很久,她哭着求我抱她,我怎么忍心让她失望?”
“你的意思是,人家投怀送抱,你就照单全收?”
路西法站起来,眯着眼说:“伊撒尔,你最好看清自己在和谁说话。”
“那我呢?”我越说越激愤,“我从小就一直喜欢你,为什么你还要那样对我?”
路西法惊诧。“什么?”
“你明明听到了。”
“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路西法转身就走。
第78、79章
第78章
周围的天使目光都是死的,我想我不必介意。我一咬牙,拉开自己的衣带,让它垂落。
衣物软软地落在地上,声音很轻。
路西法似有感应地回头。
他惊诧地睁大眼。
我下意识想要盖住身体,又强忍住。
一时间羞到无地自容。
我闭上眼,冲到他背后,紧紧抱住他的腰。
他的衣裳冰凉,隔着温热的皮肤。
路西法身体一僵,匆忙把脸别回去,叱道:“你做什么?把衣服穿好!”
“我也可以主动。”我用尽全力把头埋在他的背心,厚着脸皮把不该说的全说了,“殿下,我喜欢你……就一次好吗?”
路西法没有回话。
我将手伸入他的裤子,指尖颤抖。
他抓住我的手。我用力挣脱,想去挑逗他的下面,谁知手上一握,才知道根本不需要我做前戏。
路西法把我的手甩掉,想离开。
我冲到他面前,抬头直视他。
“就一次,一次就好。”
“不。”表情和台词与下半身反应完全相反,路西法绝对是鼻祖。
我什么都没听到。上前两步,勾住他的脖子,在他唇上吹气。
“如果你不喜欢我,就把我推开。”
真的是什么都豁出去了。他要是再拒绝我,我的脸丢光,挂失都没用。
我蹑手蹑脚地解开他的衣领,在他锁骨上亲吻。然后沿上,吻他的颈项。即便是轻微的触碰,也会将人焚烧。
最后,看着他的嘴唇,却不敢动了。
是过度紧张吧。
呼吸,深呼吸。再呼吸,也没用。
因为与他对视,从未如此近的距离。
眼神便再收不回,世界坍塌,灵魂沦陷。他的眼睛就像玻璃珠子般漂亮,却比玻璃还阴凉。
强烈的自卑感几乎将我整个人淹没。
开始害怕,开始胆怯,开始退却。
路西法看着我,无丝毫动作,非常矛盾的,又是惊讶,又是失神。
他不看我的身体,只凝视我的眼睛。
我想,他是在给我机会。让我自己找台阶下,早早离开这里。
我真的是痴疯,居然在他面前,把衣服……脱光了。
手脚颤栗。开始不安地缩回手。
四肢还有那个男人才长的地方像多余的,放哪都不适合。
“对不起。”
除了这句话,似乎不知该说什么。
我妄图亵渎神灵。
逃跑的前一刻,热吻与拥抱前后降临,我猝不及防。身体被箍在他的怀中,贴着他的衣服。我们之间仅隔着衣服。
头被路西法捧着,他的吻激烈到我跟不上节奏。
我甚至连高兴都来不及。
很迟钝很呆滞,从头到尾都占不了主导权,甚至不知道怎么回应,只知道自己的心隔着一层血肉,一件衣服,疯狂地撞着他的胸口。
第一次承受无法承受的激情,竟是心仪之人给予的。感到不可思议。
宫殿很大。
奇妙的是,我们之间竟只有那么一点儿距离。
想尽快得到他。
最后一层的纱,自然也想挑了开。
可是,在我还没有动作的时候,他就已经把我推开。
吻停了,心脏的狂跳仍在继续。我按着胸口,呼吸困难。
“连接吻都没有感觉,更别说上床。”他擦擦嘴,随随便便就丢出这一句话。
心跳在激荡的过程中,猛然停止。
真是一盆冷水冲头浇到了脚。
他在骗人,他明明这么激动。
我仍想强词夺理,但他把我堵了。“我很抱歉。完全没有感觉,找别人吧。”
一时委屈得不得了。这种感觉,比被他直接拒绝还难受。难受归难受,该说的还是要说。
“我不想找别人,我只想和喜欢的人做这样的事。”
路西法的脸色很不好看,可以说是苍白。
很想用手臂挡住全身,或蹲下,或抓着衣服穿好,逃跑。
可脚有千斤重。
路西法很久才说话。“你还小,不懂什么是爱情。”
“我没说这是爱情。我只是想和你做爱,想和你在一起,想用付出自己的一切让你幸福……”
“别说了。”他将我打断,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