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您先吃点,清儿帮您半夜多存点,饿着了可不好。〃清儿撅嘴。
人长着耳朵还真受罪,爱听不爱听的什么都得听。
〃不过他死了也好,这样就没人阻着主子找东西了。〃清儿又得意的一笑。
〃就你那点小心思,哪有这么容易寻着。〃宋雁卿皱眉抬手敲上他的小脑袋。
韩斐阳说的不像是假话,何况那东西对他也是真的没有任何作用,没有必要藏着掖着。
秋娘定也不会说太多,就是不知道如今东西究竟在何处,韩振轩这么一死还真的是便宜了自己,这么说来自己似乎也有杀人动机,但是就是有十个宋雁卿断然也杀不了韩振轩。
〃主子总把清儿当孩子瞧。〃清儿不满的揉了揉脑袋。
他定不会再让主子过瞧人脸色的日子了,只要拿到东西后他们便能过想要过的日子了,想到这儿清儿露出了明媚的笑颜。
〃小呆瓜,笑什么呢?你可给我安分点儿,别惹祸上身。〃宋雁卿一脸头疼的样子。
这小子不知道又在想什么了,别惹出麻烦才好。
凌天堡内外绑上了白色的布条。韩凝霜信佛,请和尚来做法师定是避免不了。
请来了最有名的普济寺的和尚来唱经,圆头大耳的和尚在堡内唱了七天的佛。
老和尚慈眉善目满脸慈悲,白白的眉毛温和的眼,虽旧却整洁的袈裟披挂在身上,看来是有些年头了。
和尚们坐在蒲团上唱着经文仿佛将这凡俗之地代入了西天大成之境。
临走之时老和尚踌躇着双手合十一鞠对韩凝霜道。〃施主,有一事老衲不知当说不当说。〃
韩凝霜一脸虔诚回了个礼到。〃大师有事尽管说,无妨。〃
〃老衲见宅内充满黑色瘴气,似有不祥,还望施主多加小心。〃老和尚上了年纪的脸上透出古怪的表情。
这宅内定有不洁之物,若能毁去自是最好。但凡世间邪虐之物越是邪虐越是珍奇,怕是不会轻易被毁去。
〃大师可有法子?〃韩凝霜想自己一届凡人,如何见的着这瘴气。
〃切忌,不可动贪念。老衲言尽于此。〃老和尚不愿多说。
此物似和道门有着密切的关联,道佛不同道,他也不好多插手管。只要没有贪念,无欲则刚,那些邪门左道又如何能钻了空子。
韩凝霜皱眉,这是何意?但又不能拦着大师不让走,只得眼巴巴的望着老和尚离开了。
韩斐阳本就不信这些神神道道的东西。
其余人也当老和尚如此一说不过是想再要些香油钱。
无欲则刚,人怎可能无欲,若真无欲都出家了。
23
宽大的灵堂上放着韩振轩的画像,韩斐阳并没有大肆发丧,来凭吊的寥寥无几。
韩斐阳披麻戴孝跪在像边,沉默的将冥纸一张张的投入火盆内。
韩凝霜捏着佛珠念着佛经跪在一旁。
赵嫣然也凑热闹的跪着,其余的人皆站在一边。
宋雁卿特意着了白色来凭吊。
清儿不乐意的轻声嘟囔。〃与我们何干呀。〃
被宋雁卿狠狠的一眼瞪的闭了嘴,不敢再开口。
宋雁卿上前拿来香恭敬的鞠了三个躬。
赵嫣然立刻跳了出来。〃不要你假好心,若不是你来,韩伯伯如何会。。。。。。如何会。。。。。。。〃
言毕抽出腰上的软鞭抽向清儿,宋雁卿一个闪身挡了过去。
鞭子〃唰〃的一声打在他的身上,那赵嫣然见没打到清儿竟不解起的抬手手腕一翻又是几鞭,宋雁卿护着清儿躲闪着。
那鞭子甚是灵巧,宋雁卿本也躲不过何况身后还有着清儿。
清儿急的哇哇叫。〃主子别挡了!你们都傻了?快来拉开那个疯婆子。〃
堡内的人本就不满这主仆二人,见韩斐阳不发话自然也不会主动袒护。
就连本明白事理的陆庭源也立于一旁。
老堡主投湖了,陆庭源自也不好多说什么,他们都明白老堡主若是投湖理由自和宋雁卿有关,如今他自己送上门,韩斐阳不叫停,自然只有被赵嫣然鞭打的份。
宋雁卿也不再假情假意的和赵嫣然哥哥妹妹些什么了。〃姑娘若是恼怒,只冲着雁卿来便是,何必鞭鞭向着清儿去。〃
被宋雁卿拆穿赵嫣然也不恼。
〃大师说了,府内有妖物。定是你这长的妖媚的小厮。我今儿个就为堡内除妖了。〃
宋雁卿愤然而怒,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妖物?既说的是妖物,那为何不是对象,不是动物就偏偏是人,那缘何不说妖人。〃
清儿也急切的满头大汗的拉着宋雁卿不让宋雁卿挡在自己身前。小小的脸憋的通红,脸上汗珠泪珠挂满一脸,像是刚被大雨淋过似的。怎么主子这时还有时间和她胡搅蛮缠。
赵嫣然闻言手下更快,完全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
韩凝霜抬起眼望着,也不出声阻止,眼中冷冷清清。
这就是那个女人的儿子,那个抢走她丈夫女人的儿子。
鞭子实实的打上宋雁卿的身上,衣服被抽打成了布条。宋雁卿白皙的身体上印出了道道血痕,触目惊心。
清儿哭叫道。〃别打了,别打了。清儿若有得罪姑娘,清儿这就给您赔不是了。您要怎么处罚清儿都成,别打主子了。他中了蛊,身子本来就虚,经不起这折腾。〃
即使主子不是中了蛊,像他那样不会的武的人如何能被人生生抽上十几鞭子。
主子从没做过不利凌天堡的事,更是代韩斐阳受下了金蚀蛊,这凌天堡的人怎么尽是如此的心硬眼冷。
清儿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撞开了宋雁卿迎上了赵嫣然的鞭子。
宋雁卿哪能让清儿如此容易的送去给人打,俗话说大狗都要看主人,他宋雁卿的小厮,他宠着护着的小厮,是这么容易被人打的吗。
不说别的,连自个儿的小厮都护不住,他这个主子的脸面往哪里搁。
宋雁卿硬是把清儿拽了回来。
今天受的屈辱他宋雁卿都记下了,此事绝不会如此善了的。
又一鞭抽上宋雁卿的身体,〃噗〃的一声宋雁卿喷出了满口的鲜血,人晃了两下仍旧牢牢的站在清儿的前面。
韩斐阳心头一颤他还中着蛊,如何受的住。
罢了罢了,这是何苦,何苦将自己的过错硬是推上宋雁卿的身上,如此他便能解脱了吗?
赵嫣然正打在兴头上见宋雁卿吐了血更是红了眼,抬手一鞭狠狠挥下,韩斐阳一手拉住鞭子,刚毅的脸上也染上怒容。
〃你闹的还不够!还想叫人看笑话不成!〃
赵嫣然不情愿的停下鞭子,狠狠的瞪了眼宋雁卿。
算你走运。
宋雁卿硬撑着身体神色凄厉,定定的瞧着韩斐阳,像是想从他眼中看出些什么。半响颤颤巍巍的行至韩斐阳的跟前,颤抖的用手从怀中拿出一个用银丝绣着梅花的荷包。
或许众人皆被他凄厉的神色骇到了,竟然没人反应过来,若是平时早有人忠心护主的冲了出来,也或许是宋雁卿能对韩斐阳造成的伤害的概率太小。
清儿怕他跌倒,忙扶着他。如今主子还想做什么?
宋雁卿将荷包塞近韩斐阳的衣襟,颤抖着双唇道。〃如今。。。。。。我不欠你了。〃
晶莹的泪珠划下脸庞,扣动韩斐阳的心弦,总是笑闹的宋雁卿何时有过如此软弱的表情。
韩斐阳伸出手,停留在半空。望着宋雁卿红红的眼眶竟然靠近不了半分。
宋雁卿正好探手入他衣襟内,猛的扯出那块当年自己亲手系上的玉佩。用力一扯,红色的细绳在扯断之际划过韩斐阳的脖子,勾出细细血丝。
宋雁卿也不管不顾的甩手往地上一扔,碧绿的玉佩撞击到地面反弹到半空,复又跌回地面碎成数片四散开来。
韩斐阳也不觉得疼,只觉脖子一凉伸手触上脖子已空空如也。
视线紧紧的盯着那断开的红线和碎了的玉佩,顿觉心中一痛,仿佛有什么东西碎了般。
〃既是我亲手系的,那也由我来毁。〃言毕又是一口血喷出,尽数喷在韩斐阳的青衫和荷包上。
韩斐阳低头被满目的猩红骇到,这才如梦初醒的矮身要扶他。
清儿又如何会让他如愿,推开韩斐阳欲扶宋雁卿的手,独自扶起宋雁卿便往凌波阁走。
宋雁卿如当初离开凌天堡般再无回头。
韩斐阳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恐慌,那个人就在他眼前,但却离的他如此遥远,那徐徐颤抖的脚步正一步步将他带离他。
宋雁卿正在走出他的生命,悲哀染上心头,脚却如装了铅块般的沉重,迈不出脚步,即使仅仅是那一步。
从来都是宋雁卿向他靠近,他从没想过,那个人笑的一脸天真的人儿会放弃这一切,会有把荷包还他的一天。
思绪仿若回到了那一日,宋雁卿纯真的笑着问他〃你是不是喜欢雁卿?〃那张明媚的小脸上纯粹的笑容。
那口口声声的〃你被我啃过了,就是我的人了。〃仿佛还回荡在耳边。
韩斐阳茫然的望着宋雁卿渐行渐远。为何他的身影曾经这么近,自己却抱不到。惝恍的无力充满全身,拿出染血的荷包握在手中,青衫上那点点血迹,仿佛那夜开尽的艳红桃花烧的他双目生疼。
众人不解见韩斐阳的脸色越发冷峻又不敢发问。
陆庭源叹息一声,无声摇头。
怪不得那日他见韩斐阳的画总觉得有何不对之处,如今细想起来,那画上之人隐约可见的鞋面与宋雁卿今儿个着的靴子竟是一模一样。
韩凝霜见状更是厌恶宋雁卿,一觉心中恶念起便迅速的捏起佛珠飞快的念经平复自己的心情。
不能入魔障。念珠飞快的转动,仿如她那起伏不定的情绪。
韩斐阳抑制着自己的情绪,步出灵堂外。
太阳普照着大地,听见鸟啼声,韩斐阳晕眩的抬头望天,空中没有翅膀的痕迹,鸟儿已经飞过。只剩那刺眼的太阳孤零零的挂在空中,散发着灼伤人的炙热。
24
回到凌波阁,清儿立刻扶着宋雁卿躺下,拿来盆子打来水给宋雁卿抹了抹脸擦着伤口。
宋雁卿龇牙咧嘴的叫着疼。
〃叫您逞英雄,这会子知道疼了吧。〃清儿一边抹泪一边放轻手上的动作。
〃难不成就你那小胳膊小腿的能叫人打了去!〃宋雁卿喘息着放平身子让清儿擦着。
若真是清儿被打了,那才真是要坏。
〃可您现下不如以前,您本就已经不吃食了,如何受的了这伤。〃清儿望着宋雁卿缓慢愈合似又愈合不了的伤口悲切道。
清儿暗暗咬牙,他绝对不能让这等事情再发生了。
〃多吃些就好了,你别急。〃宋雁卿叹息。
〃您这又是何苦!〃 那韩斐阳的脑袋怕就是个榆木疙瘩。主子谁不要,为何偏偏要他。
清儿翻过宋雁卿的身子给他上着药,宋雁卿配合的转过身子。
〃你不懂,爱你的人如果没有按你所希望的方式来爱你,那并不代表他没有全心全意地爱你。〃继而一叹。〃有些人,爱你十分能表现出的也不过是一两分。他不过是转不出弯来。〃
〃也不知道主子您怎么想的。要我说,论痴情,谁能比的过那恒王。那才是情种。〃清儿嘟囔着说完才发现说错了话,立刻紧张的停下手看向宋雁卿。
见宋雁卿没事人似的才又小心翼翼的上起了药。
〃史上不论是正史野史均做不得数。〃说完惆怅一叹又道〃我喜欢他,不是因为他是一个怎样的人,而是因为我与他在一起时他看的只是我。感情之事等你遇见了命定之人你自就知道了。〃
〃主子,他能给您幸福吗?〃清儿不解的歪着脑袋。那韩斐阳一看便知不是个会疼人的主儿。跟着他定是不会如主子的愿的。
〃傻小子,幸福不是别人给的。对你主子我来说所谓幸福,不是长生不老,不是大鱼大肉,不是权倾朝野。而是是每一个微小的愿望达成。当想吃的时候有得吃,想被爱的时候爱人就在身边而已。〃此话说完,宋雁卿也觉得自己似是太贪图了些,看似简单的愿望实则是最难以达成的。〃如今都已过去了。〃
清儿皱眉思量,摇摇头,他不明白,大鱼大肉权倾朝野有何不好,如若没有这些哪能过的逍遥,主子这是富贵的腻味了,才想尝尝清粥小菜吧。
〃不相信人生注定寂寞
天荒地老却是错
热的心烧出冰冷结果
恍恍忽忽忘了自我
他们说真爱不分你我
遍体鳞伤却是我
想回头却看不到温柔
当初是谁下了咒
告诉我
爱是飞翔还是坠落
我追了那么久天堂啊
难道你注定抛弃我
快告诉我
爱是飞翔还是坠落
我动也不能动因为爱
逆风的人生变得更坎坷〃
宋雁卿轻轻哼唱着,目光深远而柔软。
韩斐阳立在窗外怔忪半响静静离开。
宋雁卿望着窗外楞楞出神。
〃主子,人都走了,您还瞧。〃清儿上前在宋雁卿眼前挥了挥手臂。
宋雁卿虚弱的微笑不语言,半响似是累极,闭上眸子小憩起来。
韩斐阳回到房里整理起衣物细软。
宋雁卿如今的身体已是强弩之弓,一个不好后患无穷,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啊。
苗疆那边关于圣巫的踪迹查询的并不顺利,韩斐阳立刻决定亲自远赴苗疆寻找圣巫,问情剑虽然重要,但如今此事已经不能再拖了。
韩斐阳刚毅冷峻的脸上布满坚决。
他并不奢望宋雁卿能原谅他,他明白宋雁卿的倔强,可是他不能让宋雁卿为了自己一时钻的牛角尖而付出生命的代价。
人总是要为自己做的事情付出代价的,他只能尽力的弥补这一切。不论最后会如何,他希望宋雁卿能好好的活下去。
韩斐阳交代好府中大小事项,最后留恋的望了望送行的众人,希望能在其中见着那红色的身影,望眼欲穿,失望浮上心头。
一时间心潮翻涌,各种滋味上心头。话说关心则乱,韩斐阳如今如何能静下心来。
雁卿。。。。。。雁卿。。。。。。你等着我,我定把那圣巫寻回。韩斐阳在心中默念。
于是不顾众人的阻拦只身赶赴了苗疆。
25
清儿在漆黑的屋子里不停的翻找着。这屋子里里外外的灰都不知道被他的衣服抹过几次了。
东西一定在这儿,为什么找不到!
宽大的袖子被他撸在了胳膊上,伸出白嫩的双手拿出各种盒子器皿细细查找。
他不停擦拭着额头上冒出来的汗液,从桌底到床上连老鼠洞都细细查看过了。
他趁着宋雁卿熟睡后偷偷的潜入韩振轩的房内。
只要找到东西,他和主子就能离开这儿了,主子不用受伤,不用再看这些人的眼色。
清儿停下动作细细的想着,按主子的说法最大的可能性就该是在凌霄阁。
那东西对韩斐阳无用,他不可能死守着而不用来换问情剑的秘密。
就在清儿沉思之际,韩振轩厢房的门〃啪〃的被打开了。
清儿不料有这变故,闪躲不急。
众人都还忙着韩振轩的丧事,加强防守的是凌天堡的外围,内部反而有些松懈。他这才能溜了进来寻物。
赵嫣然带着众人鱼贯而入,一幅当家主母的模样,指着清儿道。〃我还以为是哪只小老鼠在钻洞呢。原来是你这妖物。〃
赵嫣然得意一笑,她这几日示意侍卫造成松懈的假象就等着小老鼠上钩。这下当场逮个正着,见他如何狡辩。
虽然抓着了人赵嫣然却不敢动手,韩斐阳在离开前下了令不许府里任何人伤宋雁卿主仆。
她谁的话都不听,但拿韩斐阳的话却像是圣旨般的遵从。
〃我夜游到此,你待如何!〃清儿底气十足。
俗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