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环保生活从搞基开始- 第7部分

　　　　他揉着自己越发迷糊的双眼，眯起眼皮打量耷拉着头，蹲在他面前笑的傻兮兮的卓悉。

　　　　看来他是真的老眼昏花了，居然觉得这个浑身上下都看不出优点的愣小子，会跟那个他生平最自豪，也最杰出的学生，有那么一点相像。

　　　　只有一点，再多一点点也没有。

　　　　……

　　　　既然怪老头开口正式教他东西了，那总该有个称呼。

　　　　卓悉削好一个苹果，恭恭敬敬地呈上去。

　　　　怪老头心安理得地接受，操起他浑身上下唯一完好的器官，一口咬掉半拉。

　　　　卓悉忐忑地站着，开口：“老师，我准备好了。”

　　　　怪老头瞄他一眼：“你准备什么了？”

　　　　“接受训练！”

　　　　怪老头：“……”把果核扔到他的脑门上，“你小子先别急，告诉我，你打算花多长时间学通我交给你的东西？”

　　　　卓悉踌躇片刻，道：“半年？”他只有半年刑期，城市监狱是不允许探监的监狱之一。

　　　　怪老头气得狠狠敲他的头：“半年？那不如等你出狱之后，去报个速成班，一个星期就能把全部的知识点植入你的脑袋！”

　　　　卓悉捧着脑袋，内心悲凉地接受捶打。忽然床上的影像传输设备发出被请求连线的提示音。

　　　　一定是季鸿轩！

　　　　卓悉立刻扑到床前，接受连线。

　　　　果然，季鸿轩挺拔的五官渐渐清晰地展现在他眼前。

　　　　尽管城市监狱不能进行探监，但是给监狱里的犯人送东西却是被允许的。

　　　　就算卓悉自己不承认，自从他被关进监狱。没有一个人来探望过他。他的社交圈本来就窄，关系最好的人只能算是上回跟他一起去租机器的王廉。也算是害他变成今天这个情况的罪魁祸首。

　　　　可就连他，也没有给他带来，哪怕是一个口信的问候。

　　　　卓悉一度感到非常绝望。

　　　　在这种环境中，也只有每天被怪老头指使，找茬。还能让他的内心没有时间去悲凉。

　　　　自己是M吗？卓悉迎风流泪。

　　　　但是季鸿轩于他的意义完全不同。

　　　　这个男人凭空出现在他的世界里，虽然他们是两个完全不同世界的人——季鸿轩生活的，是那个他向往，却永远不可能进入的世界。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人，在这样的时刻，出现在卓悉面前。

　　　　就好像一个深陷沙漠中的旅人，忽然面前出现了一座什么都拥有的金碧辉煌的宫殿。尽管城墙高的他无法攀越，但……季鸿轩展现给了他一个，看上去，至少是看上去，可以触及到的世界。

　　　　……

　　　　这是在监狱中，季鸿轩第三次跟卓悉进行连线。他脸色看起来有点糟糕，嗓门也很沙哑：“今天怎么样？”

　　　　卓悉一愣，没听明白：“什么怎么样？”

　　　　季鸿轩冷冷道：“听不懂就算了。”

　　　　卓悉困惑地想了半天，恍然：“我今天早上吃了个苹果，一共拼了一百八十七块零件。谢谢关心。”

　　　　季鸿轩冷下脸：“我不是在关心你。”

　　　　卓悉想，如果这家伙一直这样心口不一，他以后是不是直接可以用完全相反的意思来理解他的话？

　　　　被夺走关注点的怪老头感到很暴躁：“回来，谁才是你的老师！”

　　　　卓悉施施然回过头，沮丧地道：“我的老师看来不喜欢我跟你说话。”

　　　　季鸿轩挑眉：“老师？你的狱友？他也算有资格。”

　　　　怪老头在大叫：“我听到那家伙说的话了！小子，我告诉你，我一点也不喜欢你的朋友！”

　　　　卓悉挫败：“可是你们还没见过面。”在他的心目中，季鸿轩跟怪老头都是好人。

　　　　好人跟好人，肯定可以打好关系，成为朋友。

　　　　只是他忘记了一件事。

　　　　这世界上有一种人，叫做目中无人。这种人中通常存在一种现象，叫同类相斥。


　11移民（上）

　　　　卓悉曾经对怪老头说，他的预计学习时间是半年。

　　　　后来他们两个一同发现，这个时间其实非常宽裕。

　　　　卓悉在于电子机械方面的天赋超乎了怪老头的想象，更可贵的是他自己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而怪老头自然也乐于不戳破，让学生始终保持一颗谦虚谨慎的赤子之心，才能更加健康沉稳的进步。

　　　　当然了，总不能不许人家对此发表疑惑。

　　　　最近每天晚上，怪老头都要去摸卓悉的脑袋，一面摸一面嘟囔：“你的脑袋里到底装了什么？泔水跟营养精华的混合液？”

　　　　他抚摸闹到的方式太渗人，再联想怪老头以前的职业……卓悉打起摆子，结巴着解释：“是……是脑浆。”

　　　　怪老头敏锐地察觉到他在想什么：“你以为我会打开你的脑袋来做研究吗？！”

　　　　卓悉惊恐：“不是！不是！”

　　　　他的表情明明写着“是”。

　　　　老头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晚上卓悉又洗了十八遍被单。

　　　　……

　　　　夜间的卓悉被怪老头摧残，但白天的他却进步神速。

　　　　虽然监狱里素材不多，但有人的地方就有器械。在怪老头的教导下，监狱方圆内的所有器械，卓悉都可以做到把它们全部拆成最小零件，然后再轻松组装起来。

　　　　这种特殊技能，就算在一万个修理工里面挑，也绝不可能找得出第二个来。

　　　　足可见他的悟性之高，天赋之大。

　　　　卓悉是个常年封闭在自己小圈子里的人，这些日子又只在监狱里活动。所以他很理所当然地认为，只会拆装不算什么本事。

　　　　而怪老头的态度也在悄悄转变。

　　　　又是一个吃苹果的日子。

　　　　卓悉已经习惯了把两只苹果都削好皮，一个切片，一个切块地层到怪老头面前。他自己吃苹果核。

　　　　怪老头对苹果提别热衷。

　　　　也许是因为地球上的水果稀缺，城市监狱每两个星期才能吃到一次苹果。

　　　　整个437牢房的苹果都是怪老头的。

　　　　卓悉对这件事并不计较，老人家想吃点水果，就让给他呗。

　　　　可季鸿轩不这么想。

　　　　最近几次会面，他对于“卓悉又变白了”这一点感到非常窝火。

　　　　这里的白是苍白的白。

　　　　其实这些日子，卓悉极少待在室外，受到的污染已经被原来少得多。他心里已经很宽慰了。而且怪老头虽然不能教他读写，却能让他听懂一些新星球的语言。

　　　　季鸿轩的到来常常变得飘忽不定。

　　　　有时候卓悉还在抱着被子呼呼大睡，耳边的影像传输设备就会径自连线。

　　　　这确实有点可怕。

　　　　季鸿轩把他吵醒后通常会问一些奇怪的问题。

　　　　“你现在想做什么？”

　　　　卓悉困得眼皮打架，把头抵在墙壁上：“睡觉……”

　　　　“你的新星球语言学得怎样了？”

　　　　卓悉眯着眼，仔细回忆白天的进度：“能听……”

　　　　“……％％*￥#@。”新星球语。

　　　　卓悉：“啊？”

　　　　“我想说你的智力程度连单细胞生物都比不上。”

　　　　卓悉嘟囔：“你骗人，我学过单细胞生物这个词，你刚刚没有说。”

　　　　“……”

　　　　后来在怪老头口中，卓悉才知道，新星球跟这边的时间流向是不一样的。这不是废话吗，同一个星球的两面还有时差呢，两个星球的时间怎么可能会吻合。

　　　　也就是说，当卓悉在睡觉的时候，往往新星球那边都还没有天黑。

　　　　卓悉特别不灵光的小脑袋瓜这才反应过来：“那么，我们白天的时候，新星球那边其实已经天黑了吗？”

　　　　怪老头品尝苹果：“可以这么说。”

　　　　这不禁令卓悉回想起，还在用面对面做；爱机跟季鸿轩连络的时代。

　　　　按照怪老头的推算，他下班回家的时间，新星球应该已经到了深夜。

　　　　季鸿轩都是每天深夜等他回去的吗。

　　　　想到这里，卓悉心中除了感动，还多出了点别的东西。

　　　　——每天深夜都有闲工夫跟他瞎掰扯的人，真的是什么大公司的高管吗？！

　　　　……

　　　　城市监狱是一间人性化、崇尚多劳多得的监狱。

　　　　即使是最为凶恶的犯人，只要表现良好，就能获得更好更新的福利机会。

　　　　福利具体是指什么呢？

　　　　比如，牢房内的私人卫星电视。

　　　　这是要集齐一千多个小红花才能够资格获得的特殊福利。

　　　　城市监狱是专门负责组装机械零件的，一朵小红花意味着十个机械零件。

　　　　只要做满一万个，就可以有卫星电视看了。

　　　　怪老头对这件事稍有微词：“要什么电视机，吵吵闹闹的。”

　　　　卓悉想他是因为视力受损的关系，所以才格外在意声音：“我调到静音模式，绝对不会吵到老师您！”

　　　　以前卓悉还是在宿舍时代时。他家里唯一拿得出手的电器就是隐蔽式电视机。搬家后他在也新居弄了一个，画面更大，画质更好。可惜之后都忙着跟季鸿轩打交道，完全没有时间进行这种他热爱的娱乐活动。

　　　　现在在监狱，不用上班。整个人空闲下来，成天对着四面墙跟一个老头也确实很无聊。

　　　　当然要让这项调剂身心的活动重出江湖。

　　　　第一万个零件完成之日，卓悉兴致勃勃地蹲在刚刚安装完毕的卫星电视面前，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调试频道。

　　　　怪老头把头蒙起来，兴致缺缺：“敢发一点声出来，以后洗被单的频率从每个整点改成每个半点。”

　　　　卓悉汗颜。

　　　　经过一段不是很熟练的调试之后，卫星电视忽然转到了一个陌生的频道。

　　　　画面上一个金光闪闪的高台，中间摆着一个用于扩大音效的仪器。

　　　　底下有一群人，他们衣着考究，手中拿着记录设备，只留一个后脑勺给镜头，正面则死死盯住空无一人的高台。

　　　　卓悉带上耳机，瞠目结舌。

　　　　全都是听不懂的鸟语，刚想转台，在一阵潮水般的掌声中，卓悉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迈着稳健的步伐走进他的视野。

　　　　“季鸿轩！”

　　　　而此时高台下方的人员开始分两边疏散，台前两个粗犷夺目的金属字母出现在镜头面前——LM。

　　　　卓悉茫然，这难道是LM公司的新闻发布会？

　　　　在高台周围簇拥着季鸿轩的，是一个个看起来十足精英范儿的下属。每一个都昂首挺胸，器宇不凡。一个衣角就能抵他的一件冬衣，卓悉光是蹲在电视前看，就已经觉得自己彻彻底底矮了一头。

　　　　那是另一个世界。

　　　　跟卓悉完全无关的世界。

　　　　季鸿轩他们开始说话，都是用的新星球的语言，卓悉艰难地辨认着其中的字眼，却只能听懂“地球、计划、快”这几个字。

　　　　而当他全神贯注听新闻时，被遗忘在旁边的怪老头却开始发脾气。

　　　　“喂，眼珠子要掉出来了！”

　　　　卓悉捂着耳朵，他确实瞪起眼睛想仔细看清电视画面。这时，季鸿轩换上了天朝语言。

　　　　“我以LM公司最高决策者的身份向地球人民保证。在将来，我们公司会尽一切力量使新星球与地球人民之间不存在任何间隙。”

　　　　这句话吐字清晰，字正腔圆。

　　　　LM公司最高决策者？！卓悉踉跄了一下跌坐在地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忽然，怪老头愤怒地咆哮：“你在看什么！”

　　　　卓悉吓一大跳，这时候季鸿轩已经下了台子，换上了其他LM公司的行政人员：“我随便点了个新闻频道。”

　　　　怪老头的眼角跟唇角同时抽抽，张牙舞爪，显现出极大地愤怒：“以后你不许看有关LM公司的新闻！”

　　　　卓悉诧异：“为什么？老师你跟LM公司有什么过节吗？”

　　　　怪老头瞪着眼睛：“我给你说个故事。”

　　　　卓悉洗耳恭听。

　　　　“你也听说了，我曾经进行过超远距离空间传送装置的研究。”

　　　　卓悉点头。

　　　　“那场失败的实验令我付出太多。”怪老头的表情深沉，整个人好像被乌云笼罩。“事后我前思后想，脑袋都快想出洞来。把实验步骤和设备结构图一一回顾，每一步应该都是正确的，每一个环节都没有出错，理论上说根本不该发生任何纰漏。”

　　　　但理论跟实践是两码事。卓悉紧张道：“所以？”

　　　　“所以我曾经猜想，会不会是设备的材质出了问题。”

　　　　下面的剧情卓悉几乎可以预见：“材料……难道是LM公司？”

　　　　怪老头牙咬得兹兹响：“当时我的研究所财政拮据，LM公司忽然派人跟我联系，愿意以市价的一半把设备所需材料卖给我们。”

　　　　这个故事教导我们，便宜没好货这句俗语是正确的。

　　　　按照市价的一半卖东西，亏本买卖，听起来确实有点蹊跷。但卓悉并不认为季鸿轩会是做出这种事的人。

　　　　电视里，季鸿轩时不时露一把脸，面容英俊又光彩夺目。

　　　　整个人都光辉挺拔的不成样子。

　　　　卓悉捧着脸，心想这个家伙前不久还同他跟亲密地朋友一样对话。

　　　　怪老头指着卓悉的鼻子，把他骂回神：“听着小子，如果你将来跟LM公司扯上关系，你就别想在我这里看到一点好脸色！”

　　　　可季鸿轩的脸已经被怪老头看见了。

　　　　所幸他还不知道那个隔三差五跟卓悉联系的朋友就是季鸿轩。

　　　　卓悉埋着头，一股深深地无力涌上心头。


　12移民（下）

　　　　时间这东西，一旦开始用，总是消耗得特别快。

　　　　卓悉还蹲在监狱里每日被怪老头变着法的差遣，蹂躏，即将晋升新一代杨白劳时，外面的世界正出现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以LM公司提供的技术为核心，新星球政府成功出台了可使人类进行大规模超时空传送的装置。

　　　　新星球居民逐步返回地球的计划正在一步步实施中。

　　　　人们或彷徨，或展望。

　　　　不论那些最底层的民众作何感想，这项计划都势在必行。

　　　　而推动这一计划的决策者，季鸿轩正在距离卓悉数亿光年外的遥远星球上，面色平静地瞻望天空中某一片璀璨的星云。那刚巧是地球的方向。

　　　　与外面无边无尽的宇宙比起。天朝小城市的城市监狱真只如一座岛屿上的一间别墅里的一个烧饼上的一粒烧焦的芝麻。

　　　　一无所知的卓悉蹲在这粒小小的芝麻里，自得其乐地过着每一天。

　　　　啪啦，啪啦。

　　　　联络设备开始发出奇怪的杂音。

　　　　这两天但凡季鸿轩进行连线，就会出现这种提示音般的杂音。卓悉尝试了很多种调试方法，也不得其门而入。

　　　　怪老头是不可能帮他的，自从卓悉能独立把床板拆卸改装成太阳能电力板之后，他就彻底甩手掌柜。成为一个死宅在床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小老头儿。

　　　　以怪老头的话讲，以现有的资源，他已经没什么能再教卓悉的了。

　　　　剩下的，要靠他自己摸索。

　　　　自己摸索，说的轻巧。

　　　　卓悉苦着脸跟季鸿轩联机，虚拟影像出现后，开口第一句话就是：“你什么时候出狱。”

　　　　他居然还真忘了这件事。卓悉想了想：“下个星期六。”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不知不觉，他竟然已在监狱里待了整整半年！

　　　　季鸿轩眸中闪过一道凛光，打量着他这半年来密切关注着的成果——卓悉的脸进来时是个皱巴巴的生面团，如今已经变成蒸好了的胖乎乎的白面馒头。脸色越来越好，前两天监狱里体检，居然还测量出长高了两公分。

　　　　当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