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今天我是在实验最新型号的机器，所以你不用在意，我本来也没想使用这台机器跟人作；爱。”
卓悉顿时觉得无地自容起来。
这世上还有比站在正在使用的盗版机器的原开发商面前，更令人羞愧的事情吗。
季泓轩表情阴沉，“不过这台型号的机器的确是第一次投入使用，配错性别也许不是盗版机的问题，三个小时结束之后，我会跟开发人员洽谈一下。”
卓悉垂着头，心中默念三个小时快过去。
念着念着，忽然一阵困意袭来，他竟然就这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
叮——！
系统提示音响起，提示处于虚拟场景中的顾客，只留下一分钟时间给他们继续温存。
卓悉被惊醒，回头一看季泓轩，他还躺在原来的位置上没有动弹，不由露出干涩的笑。今天这事真是叫人泪流满面，本来是过来求脱团的，结果团没脱成，还好死不死被他撞上机器开发商，真是丢脸都丢到外太空去了……
季泓轩看了下表，道，“时间要到了，测试期间遇到你，总算比别的人要好。”
卓悉莫名被夸，反问，“为什么？”
“你比较安静。”
卓悉心情复杂，听到季泓轩站在做；爱机面前，似是无意地道，“外观方面可能还要改进……”不由得回应道，“如果改成挂式的话，会比较节省空间。”
季泓轩道，“不行，过于压缩组件，一定要删减功能，目前没有功能是多余的。”
卓悉道，“可以把一部分虚拟场景简化一点，”他拾起床头扔着的电视遥控器，“比如这里的电视明明可以设定成虚拟面板操作，这种老旧的遥控器根本就跟环境不搭嘛。”
季泓轩不禁要嘲笑起这家伙匮乏的性；爱知识。
他随手握住那款遥控器，覆过身来，照着卓悉的下半身极富暗示地比划了一下，“遥控器这种东西，有时候并不单单起到操控机器的作用。”
卓悉一愣，立刻顿悟，满脸通红。
季泓轩冷笑了一声，把遥控器往床尾一扔，“不过你的提议也很有用，道具不用缩减，但空间可以稍微缩小一点。挂式机器的确比台式更节省用料。”
卓悉小声加上一句，“污染排出也会变少……”
季泓轩的笑容渐渐冷下来，好像想到什么，问，“卓悉是吧，你对电子机械很在行对吗？”
谈不上在行。卓悉想了想，斟酌着说，“我在组里负责机械整修和操作。”
环境整修当然不是靠一双人手就能搞定的工作，还要配合各种大中小型机械。卓悉天天对着这些机器，捣鼓了这么多年，也能算得上是他们组里数一数二的能手了。
刚才他进门，一眼就看出这种□机的款式太累赘，只要对方的开发员不是吃干饭的，早晚都会改进这一点，只是没想到居然是让他自己提出的。
季泓轩沉思片刻，“把你的电子账号给我。”
卓悉如临大敌，“你要干什么！”
季泓轩道，“你帮我想出了节约资源的主意，按照我们公司的待遇要求，我会往你的账号里打进一定的地球货币，作为报酬。”
不会吧，天上掉馅饼不说，居然还掉到他头上了？！
卓悉只犹豫了一秒，影像连接啪地被切断。四周又恢复成了墙壁斑驳的毛胚房。
卓悉对着静谧的房间沉默了数十秒，直到尖鼻子秃顶老头过来赶人。
他才失魂落魄地离开店里。
王廉交的是一整晚的钱，所以今晚卓悉是不可能看到他了。
果然像他这样的人，就算馅饼掉到他面前，他伸着手去接，也只能会落到手外的地面上去。
呼吸一口旧城区浑浊的空气，再望了一眼身后不起眼的小门面。卓悉身心俱疲，垂着头走出了小巷。
3转正（上）
就算生活不顺，日子还得照过。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王廉格外得瑟地向卓悉炫耀了自己遇到一个素质过硬的美女。
对方还因为他的发色跟常人不同而觉得非常时髦。
当然她不知道那是折寿折寿再折寿的表现。
卓悉内心惆怅，他昨天的遭遇不提也罢，今天的工作内容是挨家挨户把所有的辐射净化器升级到2。0版本。
现在市内的大街小巷都装有这种机器。
为了美观，还特意装载在一些不起眼的角落里，一旦出点什么故障，辛苦的就是他们这些整修员。
……
工作间隙，几个工友进入防污染仓里休息吃饭。
难逃跑腿命运的卓悉负责买午饭的工作。
大家七嘴八舌的谈论政府马上要开始建设大型分离土壤污染重型机器的计划。
这是项大工程，不仅要用到大量资源，还需要批出很大一块土地来进行规整。
首当其冲要无私奉献的就是他们这些环境整修员。
卓悉跟他的工友们原本住在单位派送的集体宿舍。一个月前上头下了通知，让他们花一个月时间内从宿舍里搬出去，政府已经把那里规划成了土壤污染分离机的建设用地。
其他工友都已经找到了落脚的地方。
只剩下卓悉，他没有亲人，没有存款，唯一的朋友跟他一样三餐没找落，如果失去了环境整修所提供的庇护所，那他就真的无家可归了。
——因为担心影响市容，所以法律规定市内不得有露宿街头的行为。
剩下的唯一选择就是进入流浪者之家。
可是那里的风评实在是不堪入耳，卓悉完全不想跟那个地方扯上关系。
前途无亮。
卓悉蹲在角落，味同嚼蜡地吃着廉价的营养食物，事实上它们本身的味道也没好到哪里去。
忽然一个念头在他脑中一闪而过——
他还有第二个选择，昨天晚上那个LM公司的男人不是许诺了他，可以划到他电子账户上一笔钱，以答谢他想出了节约资源的点子吗？
卓悉毫不犹豫地抓住了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直接请了个假，大白天就往旧城区赶。
LM不是一般的公司，出手一定会阔绰。如果季鸿轩的话属实，那他说不定就可以脱离目前的困境。
卓悉知道自己想的太美，但这是他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出路。
……
等卓悉风尘仆仆地赶到盗版店坐落的暗巷外，他才恍惚记起，就算再花半个月的工资租用机器又怎样，他并不一定能再次匹配到季鸿轩啊。
上回季鸿轩就是在实验新机器的情况下，才跟卓悉阴差阳错地配对的。
怎么可能还有第二次那么巧的机会呢？
像季鸿轩那样闪闪发光，耀眼到夺目的家伙，即使不使用□机，也会有很多真实的对象供他选择，哪里会轮得到他。
想到这里，卓悉的心情一下子跌落到了谷底。
可事情还不是最糟。
正当他失魂落魄地打算回去继续上班，忽然暗巷里传来震耳欲聋的脚步声，一群未来警察带着他们的智能警犬，将几个衣衫不整的家伙从巷子里押送出来，昨天那个站在门口收钱的尖鼻子秃顶老头首当其冲。
见此情况，卓悉赶紧躲了起来。
待这群人浩浩荡荡地乘上警车走远，他跑到盗版店门口一瞧，顿时心凉了半截。
店门前的招牌已经被拆下来，墙上被贴了象征查封的电子封条。
他来晚一步，盗版店被查封了。
卓悉心如死灰。
这下连最后一丝机会都没有了……不，等等。
卓悉脑中闪过一个大胆的念头——一台外形扭曲，明显已经报废了的面对面做；爱机静静地躺在门边。
卓悉蹲下身，从随身携带的简易工具箱中取出电子系统扫描器。
经过扫描，这台机器看起来已经报废。其实只是损伤了一部分外壳。
它的内部系统完好无损，只要稍微整修一下，接上电源，马上就可以投入使用。
卓悉自己刚好可以进行这些操作。
这是一个艰难的抉择。
卓悉不知所措地在原地打转，脑中打成了一个中国结。
他是开着氧气车来的，想要把这台机器偷偷带回家简直轻而易举。
可关键是，使用盗版已经是很可怕的罪行了，一旦他把这台机器带回家，万一被发现，卓悉的罪名就会上升成制造盗版。后果更加不堪设想。
是带回去？还是不带回去？
卓悉自己做不了决定，于是他抛了个硬币——正面送去交公，可有赏金。反面扔着不管，清理机器会自动扫除它。
立起来！只要它立起来！我就把它捡回去！
卓悉深吸一口气，闭上眼，听天由命。
……
真是天意弄人。
谁能想到硬币会刚好掉进一块淤泥地里去！
卓悉小心谨慎地将坏机器运上车，好不容易等到天黑，再悄悄地运送到自己那间只有十平方米的小宿舍里。
这点小小的空间里只有一张床，一个靠墙的桌子，还有就是堆在角落里的各种工具零件。
卓悉将□机再往这里一放，就只剩下一点点可以落脚的地方了。
从他把机器搬进家门的那一刻起，卓悉心里就一直在不停地后悔。他一面后悔着抄起工具，一面后悔着修改主程序，然后再后悔着插上了电源。
当所有步骤完成之后。
卓悉已经恨不得去撞墙以死谢罪了，“天啊，我都干了些什么。”
反正已经进行到这一步了，卓悉干脆破罐子破摔，他调整了一下机器主程序，然后将数值填写面板设定的更加详细。细化到可以直接进入数据库，以姓氏作为匹配的选项。
可是整个新星球姓季的人肯定不止季鸿轩一个。
他抱着头，心中默念：“我发誓，就试一次，一次找不到，我就马上把这台机器销毁。”
做完心理建设后，他按下了确定钮。
一道五彩斑斓的荧光闪过，周围的场景逐渐被虚拟化成了一片有人流涌动的街市口。
当然能活动的地方其实还是只有那么一点。
卓悉一想到这些场景是用来做什么的，就窘得满脸通红。
他不敢想象竟然会有人喜欢在大庭广众之下做……那种事……天啊这场景做的可真真实，他都能看清刚刚那个跟他擦肩的女人额头上的皱纹。
人物形象要比场景晚出现那么几秒。
当季鸿轩带着困惑的表情出现在街市口。卓悉的心情顿时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惆怅。
他淡淡地扫视了一眼坐落在房间角落的□机，问：“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这个问题很实在。
卓悉紧张地低着头，“我入侵了主数据库……”连忙捂住嘴，他怎么就自己招认了！
几个高中女孩嬉笑着穿过他们。
尽管是虚拟影像，卓悉还是窘的脸颊发红。
季鸿轩极不易察觉地皱眉，他注意到卓悉手上的电子工具，冷着脸发号施令，“把虚拟场景关掉。”
自己的身家命运全掌握在此人身上，卓悉唯唯诺诺地去调试了一下机器，周围喧嚷的人群马上就消失了，同时出现的是他那间又小又暗的宿舍屋。
卓悉无地自容地承受着季鸿轩嫌弃的目光。
季鸿轩评价道，“你的调试技术不错，经常干这种活吗？”
卓悉点头，“区里的空气净化器坏了，全都是我修的。”当然还有辐射净化器，水质净化器，土壤净化器等等。
季鸿轩挑眉，语气冷冽，“手抬起来。”
卓悉不敢怠慢。
他的手上有很厚的茧子，都是平时操作大型机械留下的，皮肤又老又皱，完全不堪入目。
季鸿轩沉吟片刻，道：“你是专门来找我的吧，说，有什么事。”
卓悉嗫嚅着道，“就是……昨天你跟我说，我出的点子不错，可以给我打一笔钱作为报酬。是不是真的？”
季鸿轩挑眉，“我言出必行。”
他赶紧接着问，“那，那现在还有效吗？”
季鸿轩收起在他房间里的目光，牢牢地盯着这个在气势上也矮他一头的家伙，“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卓悉：“？”
“你的电子机械操作，是怎么学来的。”
怎么学来的？卓悉想了想，“就是平时干活的时候，师傅们教的呗。”
季鸿轩的目光深邃。
这个天真的男孩看来并不清楚，面对面□机虽然功能看起来很简单，其实内部程序要比市面上任何一种机械都要复杂。像调试做；爱机的内部程序这种活，就算给那些环境整修的老工人一百年，也不可能做得到。
而这个其貌不扬的男人，居然就在这种无师自通的情况下，这么轻易的办到了。
或许连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
……
卓悉忐忑地搓着手，季鸿轩冷着脸很久，终于开口道，“我可以按照约定把钱打给你，还可以给你更多钱。”
更多钱？卓悉的眼睛一下就亮了。
“条件是你必须把这台机器二十四小时保持连线，”方便他随时出入。“我会让人给你的这台机器一个生产编号，从今天起它就是正版机器了。”
卓悉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等到季鸿轩那边单方面关掉了信息连线。室内再度变得空荡荡，他才恍惚地回过神。
这难道是……他转正了的意思？
等等！还有问题！
卓悉张着嘴，这位季先生真是好神速。自己还没把电子账号告诉他呢！
4转正（下）
事后，季鸿轩果然信守诺言，在卓悉的账户里打了一笔钱。
这在季鸿轩手里，无疑只是举手之劳的数目，在卓悉看来却已经是难以想象的巨额了，他总算能在期限内交出宿舍楼的钥匙，然后在城市的中心地带，距离他的工作岗位很近的地方，买了一间房子。
这个时代的房价依然居高不下，最便宜的房子却在市中心。
原因无他，这里是受污染最严重的地方。
这些不利因素对卓悉来说不在话下，他在家里安装了组里淘汰下来的空气净化器1。0版本，虽然没有2。0版本功率强劲，同样可以有效改善居住环境。
他还把那台顺回来的面对面□机换了一个外壳，做成食物储存柜的式样，堂堂正正地搬进了新房子。
接通电源之后，卓悉不敢怠慢地连上做；爱机的线。
很快，季鸿轩的身影被传送过来，他打量着这间比原来要大出不少的屋子，冷冷地评价道，“真小。”
卓悉自惭形愧。
可他还是把东西规整好了，包括那张旧床，还有他攒了很久的组里淘汰下来的工具。全部堆在四个角上。
外人要一进来，肯定会误以为这是一间工作室。
季鸿轩在这里待了两天就忍受不下去了。
“别再吃这种营养食物了。”这两天他只要一出现，就会看到卓悉的餐桌上摆着这种最廉价的食品，难怪他长得那么瘦小，“一分钱一分货，别被包装上的宣传骗了，它们只是一堆空白的热量。”
卓悉叼着一款牛奶味的廉价食物，舔了舔嘴唇，“卫生就可以了吧。” 他不计较那么多。
季鸿轩铁青着脸，上面写着‘我很计较’四个大字。“给我把这些东西全扔掉，买干净的蔬菜水果回来，否则我就把你的机器生产批号删除。”
卓悉傻了眼，合着这大爷是根本没意识到现在地球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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