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花一个小时挖了棵甜竹根出来,连土带竹根起码百多斤,幸好他并不用扛着走,将多余的根须用锄头锄断后,直接瞬移到东篱空间,又将旁边挖出的土填回去,忙完已经出了一身大汗,在附近找到一片茂密的草地坐在上面喘气。
从所在的地方望过去,能够看到山谷里有人在给水田放水,雨水多,水田里的水都要漫出来了,陆陆续续栽种的秧苗只露出手指长的一段叶子,可惜了插秧时洒的那些化肥,这下怕大部分都被水带走了。
昨夜他将信纸放在留言板下,被燕昶年拿走了,换成燕昶年平时常用的信笺,比起十一买的廉价信纸,纸质要厚实光滑得多,燕昶年总是忙忙碌碌的,上面只有两段话,说近日公司出了点小情况,会有些忙,让他照顾好自己,有事直接打电话。
十一捏着那张纸反复看了几遍,仰倒躺在草地上,阳光有些刺眼,他将纸覆在脸上遮阳,纸张的味道丝丝缕缕钻入鼻孔,有纸本身带着的清香,还有燕昶年身上的味道,他着魔一样谨慎地呼吸,似乎要深深记住那种味道。
山上鲜少有人,十一找了个比较隐秘的地方,那里密密实实长着各种灌木和野草,人往里面一躲,即使隔着一步远不认真看也发现不了,放心地进入东篱空间。
将那些果木种在活动板房不远处的山坡上,那里也有稀稀落落几棵树,十一不认得种类,只是见那里有一眼不大的泉水,以后给果木浇水方便,飘摇舟上的泥土很肥沃,黑色的那种,泥土湿润,水分比较大,种植果树应该很容易成活,况且似乎东篱空间里并没有四季之分,温度不高不低,很适合植物生长。
怕家人着急,十一胡乱将果木种下后就回去了。
第31章 有备无患
姥姥家门前有个小小的鱼塘,长十多米,宽不过两米。以前养了很多鱼,每次他们去姥姥家,舅舅们都会给他们拿钓竿出来,大家一起挖了蚯蚓做鱼饵,到鱼塘里钓鱼,那些鱼傻得很,每回都能钓上一两条来,一次十一弄了个双钩,居然一下子钓了两条鱼上来,把大家乐得不得了,纷纷效仿,可惜再也没能双钓,连十一也一样。
陶远航童心大发,到楼上找了钓竿,想必舅舅每年都用,还挺结实的,拿桶和铁锹到香蕉树下挖了些蚯蚓,搬个凳子在塘边垂钓,姥姥说现在家里人少,养鱼没有以前经心,鱼也不多,不好钓,陶远航不信邪,愣坐了一个多小时,只钓上了一条三两重的鲤鱼。十一经过也起了兴致,拿过一根鱼竿耐心坐到傍晚,一无所获。
小舅骑摩托带着小舅妈回家,见状笑道:“大鱼都精得很,你们等着我穿水裤拿网下去捞。”
陶远航讪讪道:“我们只是闹着玩,买了菜来的,不吃鱼也行。”
小舅干一天活也累了,闻言也懒得下鱼塘。
十一他们来时买了不少菜,猪肉熏鸡烤鸭什么的都有,蔬菜没有买,菜园子里有的是。菜园就在鱼塘附近,犄角旮旯处长着野草,十一看其中一种像鱼腥草,又不十分肯定,便拔了几棵问丁爱丽,丁爱丽说:“什么鱼腥草?这是岑草,你们小时候感冒嗓子疼了我就用这个熬水给你们喝,好用得很。”
岑草是鱼腥草的别名,那就没错了。
丁爱丽顺手将一些长得碍事的鱼腥草拔掉,随意扔在一旁,十一也在拔,趁丁爱丽没注意扔了不少进东篱空间里,这玩意生命力强,直接插在湿地里就能活。
十一说:“妈,听说这种草还能抗辐射呢,B国核电站爆炸,有个女人就受到强烈辐射,她妈给她吃岑草熬的水,隔了很久都没有死,她妹妹受伤没有她严重,就没有喝,很快就死了。”
丁爱丽不知道辐射是什么意思,十一就详细给她解释,遭到强烈辐射后人会头晕恶心呕吐,掉头发,皮肤一块块地变红脱落,拉肚子,出血,最严重的很短时间里就会死,有些人则会得癌症,也是没治的。
丁爱丽听得睁大了眼睛,光听着就觉得恐怖,癌症村里也有人得过,死之前很痛苦,日夜受折磨,什么药都不管用,呼喊着让人整死他,省得活受罪,那种惨样即使是经历过许多事的老人也不忍心看。
十一说:“如果日头太猛了,晒得皮肤发红,用芩草煮水喝,能抗辐射。”
丁爱丽记在心里,在农村大夏天下地,赶活的时候被晒得皮肤发红脱皮的人每年都有,这芩草也是熟悉的草药,经常有人拿来煮凉茶喝,以后遇到不防试试,自个儿子总不会乱说的。
丁爱丽和小舅妈两人在厨房忙碌,其他人在厅中说话,电视也开了,现在家家买了大锅,看电视方便得很。小时候没有机会看,大了没有兴趣,来来去去都是那些哗众取宠的东西,要么是哭哭啼啼狗血横飞的言情剧武打剧,你方放罢我登场,看得人想吐。
农村人谈天离不开天气,种田都是望天干活,如今已经是农历七月末,白天最高气温还在三十七八度,比往年要高几度,早就过了雨季,这雨还是老在下,闹得人心七上八下,小舅也是将插完秧才去县城打短工的,说县里粮食都涨价了,似乎其他地方也一样,跟姥姥和小舅妈商量是不是趁机卖点稻谷,他们每年都是这样做的,留下足够吃的粮食,多余的拿来换钱,买化肥什么的都得花钱,那钱就从这里出。
小表弟放假并没有回家,而是打暑期工去了。小舅妈说孩子该开学了,到时候得交学费,中专最后一年,交了这一次以后就轻松了,反正吃不了那么多,趁价格高卖了。姥姥说天气反常,万一下一季收成不好,到时候还得往回买,价格恐怕更高,不如囤着。
似乎老人都有囤粮的习惯,起码备足能够吃一两年的粮食才会安心,那是被年轻时的饥荒吓怕了,说到他们那时候吃树皮草根,现在的孩子就跟听天书一样,根本不当回事。
十一斟酌再三,说:“我在S市听人说今年外国很多地方都闹旱灾,收成很差,所以大米面粉什么的才会涨价,很多人都赶着在家囤东西,不光是大米面粉,连其他东西也买不少的,油盐酱醋糖一袋袋往家搬,天气不是太热吗,板蓝根一般药店都卖完了,跑好多家也买不到……”
陶远航接了一句:“2012末世没有来,估计在这等着呢!”
这小子看小说看多了,疯魔了,没人听他的,不过对十一说的事倒感兴趣,十一自小说话就实诚,不跟陶远航一般油嘴滑舌,况且十一说的那些事都是看得见的,连小舅也说他打工的那个老板一连买了十袋百斤一袋的大米,还是小舅帮扛到家的。
其实家里并不差儿子那点学费的钱,小舅妈也没有多言语,默默打消了卖粮食的念头。
“姥姥啊,您经的事多,您说这天气太反常了,会不会出什么事啊?”十一问姥姥。
姥姥答道:“世事无常,谁能说准呢,但电视里常说的,有备无患,总是没错的。”老人眼睛坏了之后,唯一的消遣便是“听”电视了,记性还好,不识字的她也能说出几个成语。
在姥姥家住了一天,十一悄悄给姥姥钱,姥姥也看不见,摸着厚厚的一沓,说她用不着,让十一拿回去,十一怎么肯,说:“姥姥,我现在挣了很多钱。自小您就疼我们,这些年我也没回来看您,已经是不孝,您就拿着,有什么要花钱的事再拿出来,免得到时候着急。这也是爸妈的心意,我们没能经常来看您,平日都是舅舅他们照顾着……”
“再说了,这几年气候总是反常,别人不信,您的话我是信的,有机会您把钱给小舅买些东西囤着,让他从县里回来的时候顺路捎回来,您的话他会听的。”
姥姥没说话,拍了拍十一的手,摸索着把钱收了起来。
走时丁爱丽给姥姥塞了钱,她不知道十一私下给姥姥钱的事,姥姥有些奇怪,不过也没有放在心上,女儿要给,她就收着。丁爱丽又给弟弟一些钱,让他给妈买些吃的,一家人坐上过路的松花江车子,回去了。
经过县城的时候刚到中午,三人找家大排档吃午饭,十一很喜欢吃炒粉和酸扣肉,酸扣肉那层肉皮入油锅炸过,五花肉切大片再用水煮,最后上锅蒸,调好汁浇汁而成,又酸又辣,一点都不腻,离开老家这些年都没有吃到,实在馋,连吃了好几块。
丁爱丽好笑:“吃不惯北方的饭菜也不回来,一走就走那么远,好几年连面也见不着……”
“妈,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以后估计也不走了,我就在我们村住着,种地种田,养鸡放牛……”十一说。
“越说越离谱了!做农活那么辛苦,农民是最被看轻的,谁不想离开这地方?就你偏往回走。”丁爱丽不以为然。
“妈,我没开玩笑。”十一很严肃。
“好啦好啦,随你,你先把身体养好吧。”丁爱丽说。
陶远航奇怪地看了大哥一眼,他从来不知道他这个大哥在想些什么,总是沉默的样子,在村里也这样,除了见面会跟人打个招呼,从来不会主动串门,村里很多人都说是读书读傻了,听到那些人的议论陶远航心里是窝火的,现在听到大哥说要回来种田,那种怪异的感觉更深了。
十一拿出颗药丸放嘴里,慢慢嚼着吃完。
吃罢饭丁爱丽去买东西,陶远航跟大哥要了钱也跑得不见影,十一去了趟银行,到邮局给顿珠的儿子德吉梅多汇钱,对于顿珠,他始终怀着尊敬感激的心情,如今顿珠去了,家里也被他的病拖得一穷二白,假若末世真要来,这些钱起码能帮顿珠的家人度过最开始一段时光。
末世来临,钱并不是一开始就失去原有的作用,起码上头不会让它垮得那么快,末世刚开始一段时间还是有点用的。
如今东篱空间里已经储存了数量相当可观的物资,燕霸王给的钱还有大半没花了。有东篱空间,即使末世没有来临,钱花完了,也没有什么可遗憾的。钱没了能再挣,人没了什么都换不回来,希望在天堂里的顿珠会得到些许安慰。
这里最多的车就是摩托车,在山路上跑得快,十一不会开四轮车,两轮的还是会开的,他准备买辆摩托车,在车行挑车的时候打电话问陶远航,陶远航一听大哥说要买摩托,还问自己要不要买,立马找借口将身边的女孩支开,打车飞奔车行。
第32章 难念的经
丁爱丽在家开始打听砖石沙子水泥白灰的价格,拉着陶远航做苦力,清理那片废墟,十一现在每天都要吃药,一个个黑色比大拇指略大的药丸,药味极浓,也不能干太重的活,每天主要负责做饭,兼做一些跑腿的活。
几天后陶德明也回来了,他辞了厂里的工作,正式退休,老板大方,辞工的时候还多给了一个月工资。陶德明一回来就专心忙建房的事,他还想着和年轻时一样亲自打地基砌墙,亲戚们闲的时候也能帮忙,压根就没有请建筑队的想法。
十一独自去了趟县城,找了建筑公司,带他们回来,陶德明听他们说的价钱心里就不乐意,要让他们走,丁爱丽把他拉走了,十一带着陶远航和他们谈,最终和其中一家敲定了合同。
房子设计图是陶修磊请人设计开车送回来的,很现代化的设计,不是农村那种落后古板的样式。新盖的二层半小楼坐落在原来的宅基地上,一层二层都是将近160平方米,四室三厅一卫,那半层则是粮食储存室和楼顶楼梯出口,楼顶倒了水泥,又砌了防晒层,防晒层上也倒了水泥,如果还种地,可以用来晒粮食。厨房另盖,挨着小楼东南墙。
天公作美,自陶德明回来后天就放晴了,一直是秋高气爽,附近一带人家建房子,都喜欢采用青砖,墙壁厚度多是一块砖头那么宽,陶德明有儿子支持,腰杆硬,墙壁砌一砖半厚,地基和一楼约有半米高是用采石场开发的条石砌成,钢筋用20以上的,地基打两米深,再砌出地面40公分,外墙前后左右全部抹了水泥,一楼还贴了白瓷砖,也不想太招惹人议论,屋内墙壁天花板跟村里普通人家一样大概装修了下,从开工动土到装修完成,前后也不过两个多月的时间,放置一个月后就可以入住。
宽阔的院子倒了水泥,因为是农村,进出鞋底总带着泥土,就没有铺地砖,院墙起得也高,将近三米,墙头插了碎玻璃和铁丝网,老家那一带的窃贼实在太多,不能不防,这种院墙随处可见。
不管在哪里,农村盖房子都是件大事,每天都有闲人来观看,议论,也开始有人主动给十一他们说亲,主要目标是陶远航,陶远航无事,便看了几个,回来都是摇头,他压根一个都没看上。
也有昔日的同龄人来看十一,聊些小时候的事情,大部分同龄人都结婚了,在家没有外出打工的基本都带着孩子,丁爱丽备了许多瓜子糖果,来个孩子就给点。还有各家亲戚的孩子,令人应接不暇,十一基本都不认识,介绍后转眼就忘记,要么张冠李戴,实在太多了。
动土和落成的时候姐夫开车送大姐和孩子过来,按例送了礼,因为没有住的地方,吃了顿饭就回去,陶修磊和陶小妹在落成的时候也坐车回来了。
装修完成,开始购买家具等,陶德明不信任家具城里的商品,到家具厂定做购买,实木的沙发柜子等,镇上的家具厂年头悠久,近年因为家具设计比较老土,不是很受年轻人欢迎,但对陶德明这类讲究实用的人来说还是有比较大的魅力,因为意见不统一,最后决定卧室的家具电器自己选,客厅厨房则由陶德明和丁秀丽决定。
村里早两年就牵了电话线,也有一些人家牵了网线,十一去县城买了台式机,陶远航厚着脸皮也跟着选了配置很高适合玩高端网游的电脑,结账的时候就站在大哥身后。
陶远航野惯了,单调的农村生活让人厌烦,玩游戏玩腻味了就骑着摩托车到处窜,窜了几天又觉得没意思,要回H市,陶德明让他找工作,陶远航嗯嗯应着,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
就着人齐,陶家四兄弟聚在老二家开家庭会议,讨论两老的养老问题,老六经常外出打短工,爷爷一年大部分时间是在老大家住,老六每个月给老大80块钱,陶德明则给老二一个月100块,在云隐村不算少了。
老二说今年物价涨了,老人年纪也大,平日越发不好照顾,要求加钱……主要是老二在发言,老大偶尔说一两句,不过意思和老二是差不多的。
十一和奶奶坐在院门外树下的竹椅上,屋内的声音听不清,后来听到二伯提高的声音:“过分?我怎么过分了!你们在外头逍遥自在的,我们偏得在家守着老人,这公平吗,要不让老家伙到你家住去,我倒给你钱行不行!……”
十一拉着奶奶的手,有些难过。老人操劳一辈子,把儿女拉扯大了,孙子孙女也带大了,年纪老了,干不动了,儿女就开始嫌弃他们,觉得他们是累赘,推搡来推搡去。
陶德明气得说不出话来,他本来是个耿直老实的人,如何说得过口齿伶俐的二哥?憋着一口气说:“爸妈好不容易养大我们,你就是这样对他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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