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徐芙,你什么时候改姓吴了?”薛广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低声问道。
☆、羊肉啊羊肉啊
副官秦天浩走进来随即就后悔了,尴尬的咳了一声低下头:“将军。”
“恩。”薛广颇有深意的看了吴妄一眼,回到地图前,“说。”
“将军,抓到一个匈奴的探子,他说……他是吴光忠大人派来送信的。”秦天浩将信送上来。
“宇王爷知道么?”薛广拆开信看了一眼,随手递给吴妄。
秦天浩说:“属下还没来得及通知宇王爷。”
吴妄看了一遍:“那个……”
“恩?”薛广扫了他一眼,吴妄打了个哆嗦,薛广说:“送去给宇王爷。”
“是。”秦天浩接过信装在信封里出门去了,临走前还不忘把门带上。
“你想要什么?”吴妄问。
“你能给什么?”薛广捏起他的下巴,“你可别忘了,你是我的人。”
“那是徐芙。”
“所以你不是徐芙?”
“不管你信不信,我是借尸还魂。”吴妄看着他,不管怎么说薛广也宠了这个身体五年,再怎么说对这个身体也比他了解吧。
薛广不说话,只是扯开他的衣襟,左胸上有一块红色的胎记,吴妄知道他会找这个。
薛广有些惊讶的看着他,吴妄冷冷的问:“信了么?”
“你怎么选上这么个家伙。”薛广忽然笑笑。
“你不打算把我当妖孽烧死么?”吴妄有些惊讶。
“如果你真的能伤着我的话,早就动手了。”薛广说,“不论如何,你比那家伙有用。”
“你就这么对他么?”吴妄问,“不管怎么说你不喜欢就不该凭空污人清白!”
“是他自己倒贴上来的,我又没有求他。”薛广笑笑,“怎么?府上的人都知道,他是从青楼里赎回来的。”
“额……”吴妄摸摸鼻子,低下头不去看他,薛广也没有再追问:“那封信你怎么看?”
“一个吴光忠,换一个世子,这笔买卖只赚不赔。”吴妄说。
“是么?你不怕他们真的杀了他么?”
“杀了他,大浩可立刻派兵。”吴妄说,“留着他,大浩显然没有将区区一个吴光忠放在心上。”
“可是,迟早要把他弄回来,否则……”薛广叹口气,“朝中刚提拔上来的大臣,就要心寒了,虽然之前清理掉许多家伙,但……朝堂弊病积重已久,不知该从何下手啊。”
“他不敢杀。”吴妄说,“不必理会。”
“吴光忠已经写信来了,再不理会……”
“匈奴只是想给自己加一个砝码。”吴妄说,“而我们手上的牌,已经够了。”他随手理了理自己的衣袖,“我们什么都不必听,等着明日和使者坐下来谈谈就好了。”
“是么。”薛广看了一眼他整理衣袖的动作,“徐芙如果有你一半的气质,我也不至于冷落他。”
“恩?”吴妄茫然的摸摸鼻子,“我怎么了?”
“没什么。”薛广说,“我之所以冷落他,是因为他是在太闹了,崔丞相亲自上门提亲被他当面闹得下不来台,你知道么?”
“啊……他只说你是个负心汉……”吴妄茫然的眨眨眼睛,“那个……”
“恩?”
“我……想吃羊肉……”吴妄说,纯天然无污染的羊肉啊!吴妄上一世就很喜欢吃肉,只可惜那些都是战利品,没分他,害得他想吃还要找人要。
薛广笑笑:“晚些我让人把羊送过去,还有记得做我的份。”
“你不是有厨子么?”
“厨子吃坏了肚子。”
“我知道了。”吴妄说,边关的天冷的早,现在才刚入秋,北方的夜里已经有些冷了,“对了,这时节是匈奴各部纳贡的日子吧。”
“匈奴纳贡的日子还要晚点,怎么了?”
“羊肉……”吴妄说,“草原的羊肉最好吃了……冬天要是有羊肉吃就太幸福了。”
“能不能吃到羊肉,还要看你自己的努力啊。”薛广说。
“那我先回去了。”吴妄说。
“对了。”薛广说,“我听薛宇说你的手艺很好,明日的午宴就有劳你了。”
“啊……”吴妄皱眉,“不要吧……”
“你还是回去想想吃什么吧。”薛广说,吴妄摸摸鼻子,郁闷的出了门。
因为薛广的大军驻扎,所以今年边关格外安宁,城里也显得十分繁荣,吴妄在集市上逛了一圈,买了点菜。
晚上薛广还没走进院子就闻到一股羊肉的香味,也不知道做了什么好吃的,薛广勾勾唇角。
☆、议那个和
吴妄炖了一大锅羊肉炖萝卜,院子里摆着一摞锅子,也不知道他想搞什么。
“什么东西这么香?”走进厨房,薛广深吸了一口气。
“羊肉炖萝卜,尝尝咸淡。”吴妄正忙着切菜,随手指挥道,汤是用瓦罐煲的,香气四溢,薛广盛了一勺尝了尝,香气四溢,“好吃。”
“哦。”
“院子里的东西你打算做什么?”薛广好奇的问。
“你不是明日要招待匈奴的使节么,我又不知道他们吃什么,秦天浩说他们喜欢围坐在草原上烤肉,但是我看了看城外那片林子环境不错,但是天干物燥烤肉指不定会走水。”吴妄说,“所以只能炖肉了,城里又弄不到匈奴的大鼎。”
“一般都是入乡随俗。”
“我想吃火锅……”
“随你。”薛广想了想,又问,“火锅是什么?”
“不知道了吧。”吴妄说,“火锅是从四川来的,就是把菜扔到烧开的汤里烫熟了再吃。”
“好吃么?”
“当然好吃,我正准备辣椒呢。”吴妄指着旁边的一口大铁锅,里面已经有半锅辣椒还有好多花椒,看着就觉得很辣,“我喜欢吃辣。”
“口味随你,我也不懂。”薛广说,“你打算请他们吃火锅?”
“恩,不行么?”
“问题不大。”薛广笑笑,“我怕我的好酒都白准备了。”
吴妄一早就带着厨师们在猎场临时打起来的厨房里忙活了,要切的菜很多,切好摆盘,算上从城里临时招来的厨子一群人忙了一上午连迎接使者的仪式都错过了,不过入席的时候看见薛广穿着崭新的铠甲就知道他一定搞了很大的阵仗。
每人一只炭炉,锅子里火红火红的锅底翻滚着,看着就很有食欲,他们虽然都是南方人,但在军中训练多年,吃点辣还是小意思,比较为难的是薛宇,从小吃惯了清淡的食物,看着火锅就觉得有点牙疼,不管怎么说还是让人给他换了一锅清汤,虽然看上去很没面子。
吴妄来的时候就是一个军医,虽然有薛宇推荐又被薛广看好带在身边,但是这种宴会上显然没有他的地方,最后还是薛广让他坐在自己身边倒酒,要不然他辛辛苦苦准备的火锅就吃不上了。
吴妄根本没听人家在寒暄什么,整个过程就是在忙着吃,匈奴的使者好奇的看了他好几次,怎么一个倒酒的比主人还能吃?大浩的下人都是这样的么?
宴会么,一贯是吃得少说得多,不过吴妄是个例外,接近尾声的时候他已经吃的心满意足溜走睡午觉去了。
下午秦天浩过来找他:“吴军医……将军有请。”
“唔……我好撑……不想动……”吴妄躺在床上,完全不想动弹啊……
“将军说您若是不过去匈奴使者就要把羊都拉回去了。”
“什么!他敢!”吴妄跳起来,秦天浩满头黑线,要不要这样,几只羊而已……
不管怎么说吴妄还是收拾了仪容跑来了,一进门就见重要的将领还有几个文官,还有一个面生的白胡子老头坐在薛宇身边,想来就是吴光忠了。
“来了?”薛广背对着他,正盯着地图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恩……中午……吃太饱了……”吴妄缩了缩脖子,活了两世的他头一回在别人面前这么没气势,不对不对,自己当初黑道一哥的气势哪儿去了!抬头对上薛广探究的目光,刚刚鼓起的一点勇气顿时不知飞到何处去了,吴妄只能低下头,真是邪了门了,耗子撞上猫了?
“吴光忠,你自己和他说吧。”薛广坐下来,吴妄环视四周,好像没他坐的地方哎……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薛广随手拉到腿上,吴妄浑身一僵,整个人直挺挺的坐在他腿上。
吴光忠正要开口,看见这清醒当时就愣住了,张着嘴不知道要说什么,薛广干咳了一声才拉回他的心神,吴光忠起身:“匈奴可汗同意和我们议和,并且封上牛羊数千。”
“议和?谁要和他们议和了?”吴妄反应过来,“匈奴要俯首称臣,还要嫁一个公主到大浩来,我记得可汗的女儿正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吧。”
“这……”吴光忠说,“老实说现在我们的确有许多优势,但朝中的形式已经十分堪忧,如果再不回去我怕……”
“怎么?那个什么丞相还能逼宫不成?”吴妄哼了一声。
“崔丞相说不定真的逼宫了。”
“逼宫了好啊,太平王回去可以直接平叛登基了。”吴妄不在乎的说。
“你大逆不道!”吴光忠很想一拍桌子站起来,可是吴妄坐在薛广腿上,那他拍桌子岂不是连薛广一起拍进去了?
“你觉得丞相不会逼宫?”
“我可没说他不会。”吴妄说,“但如果是我,要逼宫也要等两位王爷回京了再下手,你说呢?”
“广王爷是皇上同胞兄弟,现在广王爷又带兵在外,全国的兵力几乎都在广王爷手上,下官以为丞相若是想动手,定然会寻一个广王爷独自返京的机会。”一个青衣人说道,他坐在薛广旁边,看来是薛广的幕僚。
“若是他真的动手怎么办?”薛宇担忧的问。
吴妄看了他一眼,暗暗觉得这个薛宇果然稍嫌年轻,薛广笑了笑:“在匈奴的公主嫁到大浩之前,我是不会回去的。”
☆、继续议和
“我……”薛宇还想说点什么,但是薛广都发话了,他也只得摆摆手,“罢了罢了,既然三哥发话了,吴光忠,依你在匈奴的所见,你觉得这个提议如何?”
“宇王爷……依臣之见,要让匈奴称臣并非一朝一夕之事。”吴光忠皱着眉考虑了很久才说,“但也不是不可能。”
“既然有可能,那就这么定了。”薛广说。
“广王爷,匈奴希望宇王爷亲自出使匈奴……”秦天浩说。
“送羊入虎口么?”薛广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他就不说话了。
“也不是不行。”吴妄说,“宇王爷毕竟和匈奴交情颇深,只是宇王爷身份尊贵,让他们可汗亲自来请才行。”
“这个主意好!我去了那么多次匈奴,他还一次都没请过我呢。”薛宇拍手。
“这……”吴光忠翻了个白眼,人家又不是傻子……
匈奴的使者和世子见了面,看见活蹦乱跳的匈奴世子,匈奴使者并没有多说什么,吴妄坐在议事厅里翻着一本典籍,有人通报匈奴使者来了。
吴妄抬起头看了一眼,就见几个形容粗犷的匈奴人走进来,大马金刀的坐下来,吴妄无官无职但薛广让他坐在自己身边,下面的人根本没有意见,不提此人是薛广的男宠,就说他是薛宇推荐的谋士大家也不得不服。
“你们大浩人欺人太甚了!我们好心好意来议和,你们竟然如此为难!”也不知道谈了什么,吴妄皱着眉,他对这种事并不热心,所以一直在神游天外,不晓得怎么回事就突然吵起来了。
“你们大浩就是这么对待使者么!我们世子的奶奶可是你们大浩的公主!她才死了多长时间你们这些后辈竟然如此欺压我们!”匈奴使者撒起泼来还真是……难怪一直拿他们没办法了。
吴妄笑了笑,放下书站起身来:“几位留步。”
秦天浩站在门口,听见吴妄发话了立刻跨了一步挡在他们几个面前,匈奴使者火大的瞪着他:“你还有什么话!”
“铁木汗博尔,我自认为待你不薄,你就这样不辞而别么?”吴妄冷冷的问,他平时看起来笑眯眯的,板着脸的时候竟然有一份透骨的隐含。
“铁木汗博尔!”薛宇跳起来,惊讶的看着那个匈奴使者。
见计划落空,他突然狠狠的推了身边的人就往外跑,秦天浩可不是吃干饭的,他要是吃干饭薛广不会这么重用他,秦天浩从小习武,还专程拜过师去东瀛游历,上去干净利落的就将铁木汗博尔抓住了,其他几个匈奴使者很快也被他按住。
“你……你想干什么!我奶奶可是……”
“我又不认识你奶奶。”吴妄随手抽过薛广腰间的匕首,小心的抹了抹精钢的刀刃,果然吹毛立断,并非什么华而不实的东西,“匈奴使者也就罢了,你,可是俘虏,你们匈奴对俘虏就这么大方?”
“我们已经把吴光忠放回来了!”铁木汗博尔说。
吴妄慢条斯理的用匕首贴着他的脸颊:“我们同意你们派使者过来的时候,好像没让你们带着吴光忠吧。”
“你……”
“吴光忠是你们匈奴自己送回来的,为了你的狗命。”吴妄笑眯眯的说,“你想走么?”
“你……你想干什么!”如果不是现在这个情况铁木汗博尔一定会开开心心的点头。
“你大可以走。”吴妄说,“我记得,这阵子好像快到了各部向金帐纳贡的时候了吧,你说,那得有多少牛羊啊。”
“你……你们不要欺人太甚!我匈奴兵强马壮……”
“孰强孰弱,打一场就知道了,对吧,广王爷……”吴妄笑眯眯的看向薛广,铁木汗博尔打了个寒战,噗通一声跪下来:“不,不要出兵,我不逃了,我绝对不逃了,你饶了我吧。”
“你求我可没用。”
“宇王爷……宇王爷议和的事我们好商量……”铁木汗博尔可怜的看向薛宇。
薛宇看了薛广一眼,低头不语,铁木汗博尔看了薛广一眼,顿时背后一层冷汗,他这阵子是被薛广打怕了,如果说之前被擒只是一时失误,那次次打架次次落败又是什么呢?
“我放你回去。”薛广总算开口了,“自即日起一个月内,如果匈奴投降的文书和公主不能送到的话,我就亲自去取,我说到做到。”
☆、班师回朝
“你可真是坏啊。”等人都走了,薛广这才笑笑,“长得挺老实,一肚子坏水。”
“这叫计谋。”吴妄说。
“他们会看出来的。”薛广说,“你这点小计连那个世子都骗不过去。”
“这叫阳谋。”
“阳谋?”
“不错。”吴妄说,“看出来又如何?要么投降,要么出兵,我的计谋就大大方方的摆在他面前。”
“我只道计谋不被人发现才是上策。”
“那是阴谋,阴谋再高也不过如此。”吴妄笑着走过来,银光一闪,锋利的刀剑擦着薛广的脸颊刺出,薛广却连眼皮都没动一下,“我用的是阳谋,明知道是我的计,但是,他们也不得掉进我的圈套之中,因为他们没得选择。”
“我都不知道你还藏着这一手。”薛广两指夹起匕首收回刀鞘,“第一次拿真刀的人,做不到这么稳。”
“我以前,是杀人的人。”吴妄说。
“凭你这样的身手我并不意外,出其不意,一击毙命。”薛广说,“应当有不少人死在你的刀下。”
“年轻的时候,我的确杀了很多人。”吴妄说着在薛广身边坐下来,“大概过了十几年吧,就不用了。”
“为何?”
“谋士之中,计谋为下,是为诡计。术谋为中,是为筹。谋略为上,是为道!计当为时,筹当为段,道为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