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差不多该到了。云公子,服下这药,或许能让你好受些。”
云锦书一闻,便嗅到了自己曾经最熟悉不过的味道,声音不禁发了抖:“你要我服春药?”
竺鸠深深回以一瞥,“吃不吃,都在云公子。如果云公子还想有朝一日能离开皇宫,就得先保全自己。小人还是那句话,时机成熟前,千万别惹恼皇上。”他微一躬身,出了密室。
云锦书捏著药丸怔忡半晌,惨然一笑,吞下了药丸。
再屈辱,也无非是重新沦为被人恣意摆布的玩物。如果忍一时之辱,真的可以换来余生的自由,他不想就此放弃自己。
(0。58鲜币)咒欲 第二部 10
赫连贤宗一脚踏入密室,便看见云锦书合衣卧在床上,眼帘半垂,似睡非睡。墨亮长发慵懒地铺满了床褥,也半遮住云锦书泛著晕红的脸颊。
宫灯摇红,香炉吐馨,一室的旖旎暗流。
此情此景,似极了多年前那个夜晚。云清寒也是身穿素色绸衫,长发如云,侧卧床头。
所不同的是,那时的云清寒没有睡,而是淡淡含笑,,无声诱惑著他。
赫连贤宗不自知地笑了,脱下明黄色锦缎外袍往地上一扔,坐在床沿撩开了云锦书脸边发丝,微笑:“朕已经在这里了,你还想装睡?”
云锦书眼皮微动,似乎刚从睡梦中醒来,骤见赫连贤宗,他刚想开口,声音已被男人封在口中。
赫连贤宗闭目,痴迷地亲著云锦书的唇瓣,陡然面色一变,猛睁眸,眼底闪过几分恼怒,推开了云锦书。
“你用了药。”赫连贤宗神色严厉,是肯定而非疑问。
春闺秘药向来都为後宫妃嫔常备,用来讨皇帝欢心。赫连贤宗对春药的症状自然再熟稔不过。眼前的云锦书体温高得异常,眼神迷离如春水,呼吸间更甜香腻人,分明是服用了效力极强的催情药物。
“谁给你的药?”赫连贤宗皱眉追问,然而云锦书此刻已全然被药性控制,神智恍惚,根本就听不清楚赫连贤宗在说些什麽,只是难耐地蜷缩成一团,十指紧扯床上的绸缎褥子,周身都抑制不住地轻微颤栗著。
细碎痛苦的几声呻吟,从云锦书玫红的嘴唇溢出,撩拨著赫连贤宗的神经。他神情瞬息数变,倏地提起云锦书,将人浸进了那盆已经冷却的洗澡水中。
“啊?”云锦书被冷水一激,意识终於清醒了些,张开双眸,眼睛仍是湿湿的,欲念涌动。
“说,药是谁给你的?是不是竺鸠?”知道云锦书被囚禁在此的人本就寥寥无几,还能拿到春药并接近云锦书,赫连贤宗算来算去,最有可能就是被他派来监视伺候云锦书的竺鸠。
云锦书没吭声。
“你以为不说话,朕就查不出是谁了?”赫连贤宗哼了一声,旋身快步出了密室。
看璟帝满脸怒气,恐怕竺鸠就要大难临头了。云锦书不禁替竺鸠担心起来。虽然还不清楚那青年究竟是敌是友,但竺鸠要是出了差池,他最後一点脱困的希望只怕也将破灭。
不过眼下最紧迫的,就是得想办法扑灭焚身的欲火。
这皇宫中的催情春药,果然远比连冀曾用在他身上的更厉害。小小一粒,仿佛烧得他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身後最私密的部位更奇痒难当,渴望著外物的进入……
他的身体,已经被连冀调教得习惯了男人的进出,如此淫贱……
这个他刻意想遗忘想掩埋的事实,又被带到了眼前,让他怎麽也无法逃避。云锦书双手用力捂住了面孔,无声苦笑著。
几点透明的水珠,慢慢渗出他的指缝,滴进水中。
“大胆!朕什麽时候,要你给云公子用药了?”赫连贤宗返上寝宫,黑眸森冷,盯著跪伏在他脚边的白发青年。
竺鸠的头低得几乎碰到了地面,道:“是小人自作主张,小人该死。小人只是怕云公子性子烈,伺候皇上不周到,这才用药。请皇上降罪。”言毕连磕几个响头,额头顿时红肿起来。
赫连贤宗近年来极为倚重竺鸠和樊总管两人,这两人也确实办事得力,深得宠信。赫连贤宗气归气,并没有真的想治竺鸠的罪,见竺鸠请罪,他顺水推舟道:“看在你也是为朕著想的份上,起来吧。”
“谢皇上恩典。”竺鸠又恭恭敬敬地三叩首,才起身。
赫连贤宗咳嗽两声,叹息道:“竺鸠,朕只想要他自愿留下来陪朕。如果要用药,朕当年早就对清寒用了,莫说是催情药,就算让清寒彻底忘记那个妖女,只记得朕一人,又有何难?可朕并不想那麽做。朕要的,就是个心甘情愿。”
竺鸠低著头赔笑道:“那是皇上仁厚。”
“可惜清寒他始终不懂朕,至死都对朕恨之入骨。”赫连贤宗惘然自语,最终叹口气,挥退竺鸠,按动墙面机括,打开了通往地下密室的暗门。
春药性强,他虽然不想抱个神志不清的人,却更不能坐视云锦书受药性煎熬。
“啊……呃……”
云锦书还跟赫连贤宗离去前一样坐在浴盆里,衣裳都已湿透,头发也被汗水浸湿,鬓角发丝凌乱,黏在火红的脸上。
嘴里溢出的呻吟比先前更大声,断断续续,显得十分痛苦。
看到逐渐进入视线的男性衣服下摆,云锦书吃力地仰头。他眼帘挂满了热汗,仅能模模糊糊地捕捉到一个熟悉的男人轮廓。
身颀长,眸漆黑,俊朗的脸容……
连冀吗?原来他终究还是逃不出这个男人的手心……云锦书痴痴笑,不由自主伸出手,拉住男人的袖子。
“……抱,抱著我……”天涯海角,他注定摆脱不了连冀。宿命如此,他认了。
眼看著那张和画中人相似的容颜充满欲望,赫连贤宗纵使明知眼前人是受药性驱使身不由己,也不免为之情动,将云锦书抱了起来。
湿漉漉的身体即刻如柔韧的藤蔓,紧紧缠绕住他。隔著湿衣,仍烫得像团火。云锦书沙哑的低声哀求更似火上浇油,把赫连贤宗那点理智顷刻间燃烧殆尽。
“清寒,清寒……”赫连贤宗颤声叫著自己多年来魂牵梦萦的名字,将云锦书放倒床头,抖著手为对方和自己宽衣解带。
随著云锦书越来越多的粉红色肌肤袒露在空气里,赫连贤宗的眼神也越来越狂热,喉结不住上下移动,蓦地“嗤啦”撕裂了自己身上仅剩的遮蔽,重重压住云锦书。
“清寒,二十多年了,你终於肯回来了,清寒……”他用力抱紧身下那个不停战栗的身躯,饥渴地亲吻著自己目光所能看到的每一寸肌肤,在云锦书越发剧烈的喘息声中,将自己强硬地送入对方身体里。
“……啊啊……”被贯穿的刹那,云锦书忘乎所以大叫,脸容扭曲,表情却绝不仅仅是疼痛。
“再进,进来……”一切仿佛又回到了飞鸿山庄,回到了他被连冀不分昼夜拥抱索求的时光。绝望疯狂的欢爱,抵死方休的缠绵……
云锦书紧闭著双眼,双臂紧箍住身上人的脖子,不再去想任何事情,放任自己沈溺欲海。
赫连贤宗也完全被欲望主宰,抄起云锦书的双腿,开始大力抽送。每一下撞击都让云锦书发出声暗哑呻吟,也将他自己不断推向情欲高峰。
高潮来得迅速而凶猛,一轮冲刺般的律动後,赫连贤宗压著云锦书,大声急喘,保养得法的背脊上布满汗滴,隆起条条背肌,轻颤不已。
满室,充斥淫靡的气味。
密室暗门霍然开启,一条人影形如鬼魅飞快跃近床边,手上寒光倏闪,没入了男人躯体──
赫连贤宗随之响起的怒吼声,震得宫灯俱暗。
人影凌空折身,飘然落地,手里一柄柳叶小刀上血迹殷然。刺客脸上,依然带著和往日无益的谦卑笑容。
血来自赫连贤宗。男人腰部,赫然开了个血洞,伤口并不算大,然而赫连贤宗的表情却如要择人而噬。
“为什麽?”赫连贤宗双目血红,狠狠地瞪视对面的白发青年,似乎想扑上去,挣扎著动了动,却根本动弹不了,反而令伤口鲜血狂涌。
那一刀,又狠又准,扎中了他护体神功的罩门。
竺鸠慢条斯理拿出块洁白的手帕,抹干净刀身血迹,笑著吐了口长气:“皇上,为了这一刀,小人可等了好几年呐。皇上武艺高强,人又机警。小人一直都没机会下手。只有现在面对云公子,皇上才会彻底放松警惕。呵呵,而且行房时百穴大开,皇上的护体神功也弱了,才能让小人一举得手。”
云锦书已被这突来的变故惊到,骇然无语,药性既解,他也看清刚才和自己云雨的人是赫连贤宗,一时羞愧到极点,下意识地用力一推身上人。
“你,究竟是什麽人?”赫连贤宗的手勉力伸到背後,按住还在冒血的伤口,下一刻,噗通摔下了床。
之前还高高在上主宰一切的男人,此时狼狈不堪。
“小人是什麽人,就不劳皇上费心了。”竺鸠怜悯地看著赫连贤宗,继而抿嘴笑:“小人本该送皇上归天的,念在跟皇上主仆一场,就让皇上再多活几天罢。”
他走上前,一脚踢晕赫连贤宗,朝云锦书微笑著伸出了手。
“云公子,想要出宫,就跟我走。”
(0。24鲜币)咒欲 第二部 11
云锦书兀自惊疑不定,竺鸠已从靴筒里抽出柄短剑,一除剑鞘,剑气直逼面门,森寒刺骨。云锦书认得正是那冷宫中悬挂的宝剑之一。
竺鸠轻轻一挥,短剑如削烂泥,已将云锦书脚脖子上的铁箍分成两半。他拉起云锦书,正色道:“快走!再拖延,惊动了侍卫,你我插翅难飞。”
云锦书也知道时不再来,出宫的强烈愿望压倒了所有疑虑,他点头,伸手去捡之前被赫连贤宗抛到地上的衣服,却被竺鸠拦住。
“穿上这个。”一套太监服饰扔到了他面前。
竺鸠手提宫灯,大摇大摆朝宫城西门走去。
守门的统领老远就认出了竺鸠那头白发,堆笑道:“这麽晚了,竺公公还要出宫办事?”
“咱们当差的,哪有挑时辰的命啊!”竺鸠笑了笑,吩咐众人开城门。
统领不敢怠慢这皇上跟前的大红人,忙指使手下侍卫开门,一眼望见竺鸠身後还跟著个青年太监,头低垂,手牵两匹骏马。夜色虽浓,依然可见那人清雅容颜,那统领笑道:“这小哥面生得很,模样倒是俊俏。”
竺鸠不动声色,打了个哈哈:“他是新来的,还不太懂宫里规矩。今後还要仰仗姜统领多点拨他。”
姜统领连说不敢,目送两人出了宫城。
耳听沈重的铸铁吊桥在身後缓慢拉起,竺鸠脸上挂著的笑容顿时卸去,熄了灯笼催促云锦书快上马,一振缰绳,纵马向西方疾驰。
云锦书紧跟其後,心里虽有无数疑问,但也知道现在并非询问的好时机,闷头赶路。眼看离宫城越来越远,心头终於感觉到一丝解脱的轻松。
绝处逢生,是否意味著他今後能真正从赫连贤宗和连冀父子两人的阴影中摆脱了?……
“快,把衣服换了。”前面的人突然勒停坐骑,翻身下马。
云锦书回过神来,发现刚才一路驰骋,已置身京郊林野。他跃下马匹,接过竺鸠递给他的衣服和草鞋,借著黯淡月色换下了身上的太监服饰。
打理停当,他回头,见竺鸠也穿上了和他同样的寻常百姓衣物,又抓起把烂泥往脸上一抹,十足似个庄稼汉子。他依样画葫芦,抓了两手泥土正想朝自己脸上涂,被竺鸠笑著阻止。
“云公子,你肤色太苍白,光抹脏脸没用。还是用这个,不容易露出破绽。”
一片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送到他面前。
莲湖边与连冀初遇的情形蓦地里在云锦书脑海中翻涌浮现。那一夜,如果他没有摘掉那张丑陋的面具,或许就不会遭受之後那一切命运摆布……
熟悉的钝痛又开始肆虐,云锦书缄默著,最终还是戴起面具,在附近的小溪里一照,见到个满面病容的平凡青年人。
“这两匹坐骑臀上都有宫中御马的烙印,出了京城就不能再骑,免得暴露你我行踪。”竺鸠边解释边将坐骑栓在了路边树身上,又就地挖个大坑,把两人换下的衣帽鞋子埋了。
云锦书等竺鸠忙碌完,正想开口,却愕然见竺鸠蹲在溪流边,打散发髻,手心涂了些东西,竟洗起头发来。
那头白发很快转为漆黑色。
掸尽双手水珠,竺鸠站起身,对愣在一旁的云锦书微笑:“怎麽?云公子不认识我了?”
“你……”一个接一个的意外,令云锦书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先问什麽才好。
这个竺鸠,处处透著神秘,绝对是个难惹的人物,更不可能真是太监。
云锦书这麽肯定,是因为离开宫城後,竺鸠说话的声音便变得低沈起来,完全像个正常男人的嗓音,再也没有原先那股细声细气的柔媚味道。
(0。4鲜币)咒欲 第二部 12
“等你我到了安全的地方,你自然会明白一切。”竺鸠擦干净头发,又对云锦书全身上下仔细打量一番,见无破绽,这才领著云锦书继续行路。
两人默默无言地又走了一阵,京城西城楼的轮廓已隐约可见。
云锦书以为竺鸠会等天亮城门开启後再出城,谁知竺鸠却折向一旁的山间小道。
“等开城还早,就从山路绕过去,免得有变数。”竺鸠走在前面,回头见云锦书脚下摇晃,笑了笑:“云公子,可要我背你?”
听出了竺鸠话里的几分轻视意味,云锦书低声道:“我自己可以走。”
“那就好。”竺鸠似笑非笑,凝眸望著云锦书,忽然伸手扣住云锦书手腕,轻而易举便将人拉近,揽住了云锦书腰肢。
“你!”云锦书色变,刚要推开竺鸠,後者在他腰间按了两下,松开手,笑道:“你筋骨倒长得不错,挺适合习武的。”
连冀也曾经说过类似的话……云锦书心头钝痛,仍竭力维持著表面的平静:“我年岁大了,练不了。”
“那倒未必。你若真想练武,我自有办法让你成为一代高手。”竺鸠说来轻描淡写,却似巨石在云锦书心底激起千层浪。想追问,竺鸠却不再深谈,只催促云锦书快些赶路。
云锦书咬著唇,强压下惊疑,跟上竺鸠的身影。
天色逐渐转亮,一轮旭日跃出云翳,照上宫阙金顶。
已经到了皇帝早朝的时辰,然而等候在金銮殿上的文武百官却迟迟不见赫连贤宗出现。
连冀也在殿上,听著周围大臣窃窃私语,他不动声色,只是微微皱起眉峰。自从他被赫连贤宗逼著上朝议政以来,还是头一回遇到皇帝误了早朝。
纵使染恙,也该有近侍来传个话……他神色益发凝重起来,蓦然转身,朝内宫走去。
宗室子弟未经传召,本是不得轻易涉足後宫,但赫连贤宗为了笼络连冀,连日来大施恩宠,宫中都认得这新近认祖归宗的冀王爷如今正是璟帝眼前第一红人,无人敢阻拦他。连冀很快就踏入赫连贤宗的寝宫。
一群宫女和太监正慌乱无措,见到连冀,众人忙跪下行礼。
连冀目光冷冷,掠过龙床。上面被褥整齐,根本没有睡过的痕迹。他又在寝宫里扫视一圈後,最终盯住了一个看上去年岁最大的太监:“皇上呢?”
那人嗫嚅道:“小人也不清楚。”见连冀面色一沈,那人以额顿地,战战兢兢道:“王爷息怒。小人说的都是实情。内宫四处小人们都找过了,不、不见皇上踪影,连樊总管和竺总管他们俩也不见了。”
余人似乎也知道事态严重,尽皆屏气敛息,不敢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