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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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温-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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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六章 连安慰都做不到

  ……
  “你确定这样骆先生就看不见我了?”钟偐对着镜子看了半天——明明自己就能够看到一个完整的人形啊——这样真的没问题么?……嗯……仔细一看今天还是那么帅——额,方向完全错了了——拉斐尔真的靠谱么?要是到了骆先生家里忽然现行被当做变态赶出来了怎么办?
  “你可以先出去随便找个人试试……别太过火,会吓坏别人。”对上钟偐不信任的目光,拉斐尔也不想过多解释,“……还有你要记住,这个只能维持12个小时。”
  “知道了,你不一起去?”钟偐遏制了一下马上冲出去吓人的冲动,回头看了一眼拉斐尔。
  “我还有点别的事情,”拉斐尔看了一下外面有些异常的喧闹,脸上浮现了一股愁容,“万一遇到危险我会很快赶来的。”
  “嗯,你放心去吧,”对于自己终于能够真正的“透明”,钟偐居然蠢蠢欲动地十分兴奋,“这件事就交给我了。”
  “要小心。”拉斐尔这次难得不婆妈了,话音刚落已然是到了窗台上,却又回头看了一眼钟偐。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钟偐点点头,给了对方一个自以为很自信很闪亮的微笑。
  “千万别给我惹事……”拉斐尔似乎还要啰嗦点什么,瞬间钟偐的脸就因为不耐烦由晴转阴了,便也没再多说,将身跳了出去,很快便消失了踪迹。
  看着空荡荡的外面,钟偐吁了口气,思索了一会儿便也很快来到了大街上——
  嗯……还是先试试……怎么试?找谁试?……唔……
  大清早的也没什么人呢…… 
  钟偐试着走到某个晨练的人跟前,故意在其面前多次闪过——好吧,对方完全没反应……
  ——在那人眼前晃晃手?……好吧——也没有任何反应。
  排除了对方是聋子的可能性——看来这次是真的“透明”掉了。
  话说这还是钟偐第一次这么主动的“透明”掉呢……说实话比被动的忽视要好上许多了——
  隐隐地产生了一种要做点什么事来报复下社会的心理,但很快被理智压下去了——现在根本不是干这些的时候吧,还是先去骆先生家里要紧。
  身边忽然走过一个牵着只松狮的女人……长得一脸憨厚的松狮忽然不肯动了,对着钟偐的方向就是一阵狂吠……还时不时发出“唬唬……”的声音。
  女人不耐烦地拉拽了几下,便有些怒意地埋怨起来了——“小祖宗!你又是发什么神经了啊!……快走啊!这里什么东西都没有!”
  ……
  长吁了口气——虽然自己在人类眼里的确是透明了没错,可好像还是会被某些敏感的东西发觉啊……
  难怪拉斐尔叫自己小心——好像这样下去真的有点危险呢?……拉斐尔那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心了!
  这么说好像也不太对……拉斐尔其实还是挺温柔的——会让自己来帮助骆青钰,说明他还是很有人情味的么……
  ……快别再乱想了,钟偐! 
  ——眼看身边的那只来者不善的松狮就快挣脱女人的束缚了,钟偐迅速地溜走了……
  ……
  顺着拉斐尔给的地址很快就到了骆青桐住的公寓——
  不算什么豪华的地方,也绝不寒碜——不过些微能够看出来骆先生要养一个在读书的傲娇弟弟多么不容易……毕竟也不是宽裕得很,明显属于那种打拼得很吃力的那种人。
  只能从窗台小心翼翼地溜了进去——虽然隐了身可是穿墙术没有啊……飞檐走壁也不行3楼都是靠体力爬上来的还克服了种种困难真心伤不起啊……
  进来的一瞬钟偐不禁愣了一下。
  ——是那间熟悉的房间……
  ——就在这里,骆青钰跪在地上拽着骆先生的衣角失声痛哭,忍着心上刀搅的剧痛说出了那些违心的话……
  一个空的,没有了人的味道的房间—— 
  钟偐眼里的凌乱此时已经被收拾得整整齐齐了,床上盖了素净的白布,书柜显然很久没动过了,书都是孤单地浸满了灰尘,然而地面几乎是不着一丝尘土,桌子上也干净得让人有些怅然若失—— 
  桌上只有一束白色的小花和一个透明相框——嵌着骆青钰和骆青桐的合照……
  照片上骆青钰搂着骆先生的腰,笑得是很灿烂,然而照片旁边的花却早已枯萎,皱成一团。
  屋子里安静得让人忍不住心痛……
  骆先生是经常进来吧——地面一看就是常清理的,白床单的边缘也有些陷下的褶皱,显然是不久前还坐过人……
  ……然而骆先生真的能明白青钰的心么?
  ——让他们两个这样心痛的,真的是同样的感情么?
  ……钟偐坐到床沿上,拿起了那个相框,玻璃质的,相框表面上像是淋了雨的车窗,全是浸过水的特有污痕——
  然而骆青钰的样子,在上面却格外清晰——是有人用刻意擦去了上面模糊的污迹……
  一次一次,泪水濡湿了相框,然后再一次次拭去模糊了骆青钰样子的泪水……
  能有多少情,就能流多少泪—— 
  生离死别,就是这样的痛苦吧…… 
  轻轻叹了口气,钟偐刚刚放下相框,房间门忽然被一阵不小的动静打开了——
  …… 
  是骆青桐,有些奇怪的骆青桐——衣衫不整的,脸上浮现着一抹异样的潮红,红着眼,跌跌撞撞地就冲着钟偐过来了……
  ……
  一瞬间钟偐被吓得不轻——不会这么点背吧……这就……就失效了?不能啊?不可能这么快就到了十二小时了啊……
  难道骆青桐和自己一样是特殊人群?……那他应该能看见骆青钰才对啊……
  现在跑似乎完全来不及了——照实说肯定只有死的份……倘若隐瞒一部分——难道跟他解释说自己是来找骆青钰的?……说起来怎么没看到骆青钰那个跟屁虫?
  ……拉斐尔那货未免也太不靠谱!劳资跟踪人劳资容易么次奥! 
  钟偐还在分析失误原因——主要是埋怨拉斐尔——外加制定临时作战方案的时候,来势汹汹的骆青桐忽的一头栽倒在床上了…… 
  ——脸深深埋在了被子里,双手死死地扯住床单……然而肩膀轻轻耸动着,隔着被子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
  …… 
  这是……宿醉了?看样子似乎醉得不轻。
  ——不过,喝到这个点回来也真是不容易……
  要是骆青钰在一边看着,肯定气得七窍生烟吧……可是又根本什么都不能做——只是徒增痛苦。
  像是还处在拉斐尔布置好的那个梦中一般,钟偐忽然感到一股莫名的心疼……跟骆青钰一样开始心疼起眼前的男子。 
  钟偐忽然有些手足无措了,只能愣在一边看着……看着这个平日里沉稳内敛的男人轻轻颤抖着身子,此刻脆弱得如同婴孩一样。
  这才是骆先生最真实的时候吧——丢弃了一切防备,一切累赘的规则和伦常,就这样子纯粹地宣泄着自己的痛苦。
  ……骆青桐微微地侧了一下头——钟偐看见床上躺着的男人,肿起的眼里满是盛不住的泪水,一点一点顺着鼻翼滑落,在床单上点出一片一片湿痕……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抽泣。
  钟偐忽然伸手想触一下对方的肩——只是想去安慰一下,忍不住地想上去安慰一下……只是想,轻轻触碰一下对方的肩膀……感受一下他的温度……
  可是手伸出之后,却又僵在了半空,只隔着一指的距离,停在骆青桐的肩上方——
  ——有什么用,他看不见自己,骆青桐根本看不见自己……
  …… 
  就连简单的安慰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痛苦挣扎……而自己什么都不能做——即使是心如刀绞……却也不是在为他分担痛苦。
  他还是那么痛,你也只能更加心痛……
  …… 
  骆青钰,这就是你要留下来的原因么?
  留下来,眼睁睁地痛苦——无能为力,除了悲伤,什么都不能做……
  “青钰……”骆青桐忽的深深吸了口气——是带着醉意的呢喃,本就模糊的发音被哽咽弄得更是不成声,可是还是被钟偐听到了,“哥哥知道……你还没走……你还在……在这里对不对……你舍不得哥哥……所以一定还在这里……”
  胸口一阵抽疼,钟偐明明不忍再听下去了,可是却又克制不住地听了个完整—— 
  “青钰,你说话啊……你为什么……不理哥哥了……你生气了么……”
  “你还在生哥哥的气么……是哥哥错了,哥哥不该……打你,不该找女朋友,不该冷落你不该赶你走……哥哥知道错了……哥哥保证,再也不会了……以后再也……”
  “青钰,你知不知道哥哥……哥哥有多想把你留在自己身边一辈子……可是……”
  “哥哥留不住你……哥哥不敢留……”
  “都是……全都是哥哥的错……哥哥是混蛋……自私的大混蛋……”
  “可是你知不知道……其实……”
  ……
  一只手忽然错开钟偐的身子,死死攥着相框拽了过去—— 
  “……骆青钰……我爱你……” 
  



     ☆、第十七章 不能逃开的梦魇

  “骆青钰……我爱你……”
  雷殛一般愣在了原地,钟偐悬在半空的手难以抑制地发着抖……
  “青钰……你知不知道其实我也爱你……”泪水打在了相框已经污浊不堪的玻璃上,扭曲掉了相片上骆青桐的脸,“……青钰,我也爱你……是……相守一辈子的爱……”
  破碎的低语,伴随着泪水的滑落和脸颊上宿醉的酡红。 
  ……那样轻的呢喃,忽而变成了一句嗤笑,“……可是你永远不会知道了。”
  ……
  胸口的发闷忽然变成了绞痛……一种绝望的剧痛。 
  …… 
  “骆青桐,为什么……当初你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不说!”疯了一般抓着自己的头发,骆青桐的每个字都破碎而且扭曲——一种声嘶力竭的痛苦,“……为什么还要对他说那么过分的话……为什么打他为什么你还要赶他走……”
  “为什么……为什么还要躲着他……”歇斯底里的哭喊过后,骆青桐虚脱一般地陷在床上,猩红的唇衬着惨白的被单……
  ……
  只能默然地看着——无话可说,也开不了口……静了一会儿,钟偐轻轻撩起被角盖在了似乎已经睡熟的骆青桐身上……
  床上的人静静的,一动不动地把脸埋在被子里,浑身轻轻颤抖着——听得出鼻息有些紊乱。
  被子落上去的一瞬间,骆青桐整个身子忽然抽动了一下,钟偐慌忙收回手,却听到了对方低到几乎不可闻的醉喃——
  “青钰……哥哥是不是很自私……是不是很恶心很懦弱……是不是,根本就不配做哥哥……你知道哥哥其实是这个样子……还会爱我么?”
  “我不想你走……求你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青钰……骆青钰……不要离开……”
  ……
  不知不觉间,钟偐的指尖已经触到了骆青桐的黑发……生怕让身下的人察觉到怪异,慌忙间要收回手,眼前却是一片有些刺眼的白——
  一片熟悉的混沌的苍白……
  ……
  …… 
  基本上已经习惯了拉斐尔的这种能力了——大概就是某种通过人的灵魂窥探对方心事的能力吧。
  ——还真是一种让自己深受其害的能力啊……
  虽然一开始稍微有些吃惊,但之后便是静静地等着某个能够真切地虐到自己心的悲情剧上演了——已经不是第一次的钟偐甚至都没有感觉到那种奇异的压迫感。 
  然而这次似乎和上次不同了——
  不再是完整的回忆场景……而是零散地,完全接不起来的片段——就好像是电影的胶卷被损坏了,原本连贯的影片被撕成了小格,凌乱地散落在钟偐的脑海……
  ……难道是因为——骆先生醉了么?
  不过分析什么的都不再是重点了,侵入了骆青桐脑海的钟偐很快被对方的情感左右着,陷进了一片沉重的压抑——
  胸口很闷,带着不知为何混乱不堪的心跳——一种悲伤,而又夹杂着惊惶的感觉…… 
  说不清到底是什么的复杂滋味。
  ——眼前的青年忽然堵住了少年的唇——少年还在熟睡着,纤长的睫毛轻轻抖动,脸上浮现着一丝酣睡的红晕……
  很轻很轻的吻,几乎只是唇间的轻轻触碰,然而双唇剧烈颤抖着,带着狂乱的心跳。
  骆青桐忽然夺门而出,缩在墙角剧烈喘息着——那样惊愕的表情,就好像刚才在少年唇上烙下印迹的不是自己一样……
  ……
  ——爱抚着骆青钰柔软的发,手心有种要融化掉自己的温暖……
  少年的笑容甜美如晨曦,扑到自己怀里,声音清脆宛若天籁,可是他却叫着自己——
  “哥哥。”…… 
  胸口忽然有种腻到泛酸的甜蜜……
  折磨到自己呼吸不能。 
  他是个男人,他也是自己的亲弟弟……
  他们之间不能爱,也不能有爱。
  甚至,连远远地看着也不行——因为只要他的身影还能出现在自己面前,自己就永远克制不住胸口涌出的那些奇怪温柔……
  ……
  逃罢——寄宿制的高中,又跑到很远上大学,甚至还找了离家很远的地方参加工作。
  天真地以为这样便可以逃开这一切,即使忘不掉,至少不用相见会好上一点。
  不必每天被那个身影折磨——就算牵挂,也是在没有人知道的角落。 
  可是到了最后——骆青钰却还是跟过来了……
  ——带着那个让自己无法抗拒的温暖,跟过来了……
  少年的微笑依旧如阳光——他带着那样残忍的微笑,说,“又可以和哥哥在一起了……好开心!”
  还是“哥哥”……那个刺痛自己耳膜的称呼…… 
  一种无比美好的温暖的爱意,忽然就这样变成了梦魇……
  躲不掉,更逃不开……
  像噩梦,像诅咒,像因果报应,像上天的惩戒。
  骆青桐勉强地抬了下唇角,“好久不见了……青钰……长这么高了……” 
  ——日思夜想的人就站在自己面前,可是心里却全然只剩下恐慌……
  好不容易筑起的墙,只是因为这一点隐约的温柔,瞬间坍塌殆尽…… 
  害怕自己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害怕那种克制不住的爱意的汹涌蔓延……
  害怕如此真实的骆青钰,会那样轻易地撕碎自己心中的丑恶和不堪。
  …… 
  忽然被拥进了一个温热的怀抱,骆青钰的声音有些哽咽,“哥……真的好久不见,终于能在一起了……我好想你!你看我带了什么好东西给你……” 
  ……青钰,真的长高了……
  …… 
  ……
  花了更多的精力在工作上,只因为不知为何就纵容了骆青钰要求的走读——实在无法面对……于是只能躲。
  甚至开始接受同事推荐的相亲——奢望着能够有一个女人,把自己从这种丑陋不堪的感情里解脱出来……
  …… 
  可是梦魇又怎么可能会放过自己——
  骆青钰忽然冲上前来,一把扯开了还在和新结识的女生一起吃饭的自己……
  永远忘记不了对方脸上震怒的表情,仿佛自己是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情—— 
  青筋狰狞地凸起,手上的力道几乎是要捏碎自己的骨头,骆青钰的语气格外霸道,“骆青桐!我不许你和她在一起!”
  被骆青钰紧握着,心跳骤然加快了,语无伦次,“青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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