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想直到他死没死。”女人轻蔑的撇了撇嘴,表示自己的不满。
“没有死。”
“那就好。”索菲亚心情良好的挑了挑眉,用下巴示意两边的人,等他们会意的把门打开,女人却不进去,就站在门外,看着纳威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只垂死挣扎的狗——带着怜悯和厌恶。
“告诉你个好消息,倚陌已经在我为他安排的房间里睡下来。”
女人的声音清亮迷人,是一种间于女人与女孩之间的青涩,但是却也散发着迷人的味道。
“你应该为此而感到庆幸,因为你现在可以享受治疗,获得自由,并且在这个古堡里活得像个人。只要你能说服他娶我,我保证不会亏待你。”女人挑起嘴角,下巴微扬,垂着眼看着瘫在地上的男人,等着对方痛哭流涕感恩戴德的应允下来。
听到女人的话,本来无力的靠在凹陷的石墙上的男人抖了抖,接着沙哑的笑声渐渐地传出,声音越来越大,也越来越疯狂,知道男人忍不住咳嗽出来,却还是忍不住的一直笑。
索菲亚厌恶的皱起了眉头——这简直就是一个疯子,低贱可怜又恶心,到底是什么让她当初竟然能选中他作为自己的棋子?回忆起当初自己为了让他唯命是从,装出来的娇羞纯洁一往情深,索菲亚就止不住的恶心。
可能这是她这辈子干过最耻辱的事情了,索菲亚想。
“够了。如果听懂我的话那你就……”
“乖乖去做?”男人突然停止了笑声,接了女人的话,慢慢的转过头来。“索菲亚,你知道么,我们为什么会围着你转?因为我们都是狗,所以才会改不了吃屎,但是倚陌不是,见到了屎,只会绕着走。”
纳威满脸满身都是血,因为虚弱,声音也很小,可是那一双碧色的眸子,却死死的盯着远处的女人,一双大眼,此时写满了蔑视,惹得女人发狂。
“你这个狗杂种!”一切完美在此刻消失殆尽,女人修长的手指紧紧地扣着繁冗的礼服裙摆,整个脸都因为嫉妒的愤怒而扭曲。
“瞧啊,您都承认了,我就是狗,还是杂种的,不过现在不是了,虽然是杂种,但是却是猎人,所以不要幻想我会为了你这坨排泄物而做些什么。”
索菲亚睁圆了一双眼睛,没有什么比自己手下的背叛更让他难以忍受——怎么可以,他们都是情愿趴在地上亲吻她的鞋子的狗,都是匍匐在她群脚下的奴隶,都是愿意为他牺牲一切不求回报的下人,可是为什么……
纳威的话和轻蔑的眼神就像是一把火焰,把索菲亚的自尊烧的粉碎,只留下了耻辱的渣滓。
但是这并没有影响到她的理智——倚陌现在在这里,纳威是倚陌的人,无论如何,她都得留着他一口气在。
冷哼一声,索菲亚深吸一口气,转身就走。
看着两扇门慢慢的关上,纳威再也支持不住那虚假的坚强。他流了太多血,即使现在大多数伤口已经愈合,但是还是人不住感到一阵阵的眩晕,刚刚能说那么多话,已经是在强撑。
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纳威渐渐地合上了眼睛,现在对他来说,就连眨眼都是一件非常耗费体力的事情。
想着自己明明是为了混进来赶在这女人之前,带倚陌离开这里的,也好不要再覆前辙,也算是对一抹的一点补偿。他不想倚陌遇见索菲亚,达成她那虚荣的愿望。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现在的结果都是对他的一种火辣辣的讽刺,就像是命运对于自己的嘲弄——看啊,为了那个女人,你付出了所有,甚至连挽回的机会都没有。而这一切,只不过都是自己自作自受罢了。
但是倚陌是无辜的,这让纳威根本就没有脸面再去见到那个人。
为什么现在才告诉他这个结果?他甚至连自杀的能力都没有了。
真是可悲又可笑。
作者有话要说:骂这女人骂得我好爽。另:看着点击……大家是弃坑了么?
☆、伍拾壹
‘哒、哒。’尖细的高跟鞋狠狠地踩在地上,一下一下满载着女人心里面的愤怒。
竟然说她是那种恶心的排泄物?杂种就是让人止不住的恶心。一个连尊重女士都学不会的男人,活在世界上还有什么意义?
索菲亚紧紧锁着秀丽的眉头,两片薄唇微微抿起,目光里的烦躁直白而强烈。
“主人,要怎么处理那个畜生?”莫拉特好心情的赶了上去,努力在语言上顺了女人的心。瞧啊,光看看那个被男人带坏的纳威,就知道那个男人的品性。向主人这么美好的而高贵的人肯定不会看上他的,而自己……
“畜生?”索菲亚听见血族的话,哼笑一声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着笑得一脸谄媚的男人,抬起手,干净利落的闪过去一巴掌。
‘啪’!手掌快速的扇过男人笑得灿烂的脸颊,清脆的响声回荡在寂静的古堡里。
“你说畜生?”女人挑了挑眉,嘴角斜斜的勾起来,眼神微眯,“你说男人的‘孩子’是畜生?”
‘男人’指的是谁,显而易见,莫拉特咬紧了牙,把嘴里的血液往肚子里咽,不肯露出半分。
“如果说男人的‘孩子’是畜生,那你就连畜生都不如。”女人耻笑着说,扭头,提起裙摆快走几步,又猛然停下,转过来,提高了声音,挺直腰杆,喂养着下巴说,“不,你连出生的排泄物都不如。”
说完,女人快步离开,对旁边的手下吩咐:“叫医生,明天我要看见一个精神抖擞完好无缺的纳威。”
“是。”猎人领了命,快速转身去办,走到莫拉特的身边,稍一停顿,留下一个鄙夷的眼神,正了正衣领,抬腿快步离开。
呵。心底轻笑一下,摆正脑袋,舌头在口腔里扫了一圈,伤口已经好了,却留在了心里。
多么像个笑话。
== == == == ==
倚陌一晚上倒是睡得很安稳,要说在这里唯一担心的事情,那就是睡到一半那个女人不知道会不会脱光了爬上自己的床。
虽然估计是不会有什么贞操之忧,女人也很漂亮。抱着这样一个天生尤物睡觉,其实也算得上是一种福分,但是那个女人的性格实在不是怎么讨人喜欢。
虽然她尽量的在自己面前表现的优雅,还是掩饰不住一种让人难受的感觉。同样是造作虚假,跟殷彭和海洛德甚至千弋又都是不同的感觉。
前者带给人一种反感,后者却有一种时时刻刻被算计的如芒在背的感觉。
总是,都是不怎么讨人喜欢的。还是威尔森特比较好——喜欢或者讨厌,总是那么直白,他有自己的能力来保证他的放荡不羁,所以才会不想任何人委曲求全。
但是不知道,他又是要怎么去说服殷彭调人来救自己。倚陌可不会单纯善良的人物殷彭那只老狐狸会为了自己及牺牲他的族人,毕竟他的吸血石已经拿到了,就算猎人这里再起什么动荡,他还是有能力保全斯姆维拉的。
或者倚陌可以赌他不想死?
开什么玩笑,那种一板一眼恪尽职守的工作狂,无牵无挂可能这辈子连女孩子的收的没拉过,好吧,或许是男孩子也不一定,但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这种禁欲系的男人通常都有着为了自己的事也牺牲一切的奉献精神。
真是让人敬佩而又头痛。
刷完牙冲了个澡,换上索菲亚为自己准备的衣服,倚陌准备去找点早餐吃,临出门前就看见了瑟缩在一边眼神空洞的血族,轻轻一笑,抬脚走了出去。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时间紧迫,他可不想让自己的爱人在外面为自己搞得焦头烂额,他不是弱者,不需要被保护,但是,他现在需要帮助。
“你怎么样?”这也是倚陌才发现的事情——他和自己的‘孩子’,也就是纳威,在近距离的时候可以用思维通话,而且是绝对的清晰私密无干扰。
“……”一段不算太长的沉默,接着是一种不是与他认知里男孩应有的沉重:“我还好。”
那就是不好喽?倚陌轻轻地用舌头顶了顶上颚,也没有多说——反正只是客套一句,答案是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今天会把你弄出去,你去找威尔森特,带他去人界找到千弋,然后用‘围剿我’的目的争取合作,带着那帮子举着圣经的传教士到这里来。”
纳威听着倚陌的话,下意识地想要阻止,但是脑子空了半晌,却还是没有想出什么对策,只能讷讷地应了一声:“好。”
走到餐桌,发现女人已经端坐在主席,纳威垂首站在一边,在感觉到自己进来的时候抬了一下头,眼里先是一闪而过的愧疚和不安,随后又变得复杂起来。
没有理会纳威的欲言又止,倚陌随便找了一个位置坐下来,——好吧,其实他并不清楚自己应该坐在哪。
用人马上端上了一杯新鲜的血液,还没有喝,倚陌就已经闻到了极好的味道。
看来自己的待遇还不错,倚陌挑了挑眉,慢慢的喝光了杯子里的液体,用一边感情的纸巾擦干净嘴角,才抬眼去看一只冲着自己微笑着的女人。
“好吧,海特兰迪家的长女。”倚陌特有的软软的声音响起,还没来得及说下面的话,就被打断了。
“你可以叫我索菲亚。”女人说着,一只苍白纤细的胳膊轻轻搭在了光可鉴人的餐桌上,倒映出一道漂亮的影子。
“好的,索菲亚。”倚陌垂眼点了点头,再抬眼嘴边已经拐上了一层若有若无的笑意。“我希望你能放了纳威。”
沉默……冰冷的沉默。
女人努力保持这笑容,不想让自己的愤怒流露出来,但是她却忘了保持目光的柔和,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狰狞。“凭什么?”
“因为我说,我希望。”男人依旧笑得很温和,声音照旧软软糯糯的缺乏威严感,却一下一下的挑拨着女人的忍耐力。
☆、伍拾贰
索菲亚的脸部已经开始扭曲,转过头瞪向站在一边垂着脸的纳威,但是对方好像好无所觉,仍是那么淡淡然地站在那里,看不出一丝波澜。
“哼。”狠狠地剜了一眼那个曾经对自己言听计从的男人,索菲亚愤恨地甩过头来,对上倚陌那双漆黑的眸子。
“你说你希望,我就要让你实现愿望?”女人的嘴角噙着笑,看着靠在椅背上的男人,“我活了这么久,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道理。这里是我的地方,我希望你们两个能安安分分地在这里享受生活。”
男人挑了挑眉,淡色的唇瓣张了张,缺什么话都没说,像是遇到了什么难题一样的皱起了眉头,思忖了半晌,才又开口。
“我想……你没听说过可能跟您活得太久了有一定的关系,我亲爱的女士。”倚陌认真的看向女人,对那张微微扭曲的脸庞视若无睹,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就像我们每个人都知道的,一个人,如果活了太久,记忆力就可能不再那么令人满意。”
看着马上就要抓狂的女人,倚陌很适时地转折到:“当然,向您这样高贵优雅的女士,一看就是聪明伶俐,没有人可以否认您的智慧。”
索菲亚听着男人的话,脸色稍霁,但是她觉得男人要说的话绝对不只这些。
果不其然,倚陌顿了顿,继续说道:“但是,人们难免会对于各时代特别敏感,从而沉溺其中,变得有些死板教条,不能接受新鲜事物……”
“你说我死板教条?”索菲亚怒极反笑,忍不住打断了倚陌的话。
“不,我没有。”男人两手一摊,表现得极其无辜,“我只是说,难免。我想,您是个例外,对么?”
索菲亚两只手握紧了拳头,努力地抑制着自己身体的颤抖,做了几个深呼吸,才把情绪稍微稳定下来。
“所以你想说什么?”女人的声音里面有着明显的抑制不住的愤怒。
“我只是想说,我希望,你能放了纳威。”倚陌重新坐好,认真的看向索菲亚的眼里。“你要知道,事实上我并不怎么想要见到他,但是怎么说,他也算是帮了我一把,我为了报恩,让他活了下来,并不意味这可以原谅他险些让我死去这件事情。”
倚陌松软的话音刚落,站在一边的纳威就明显的抖了一下。
“请您也体谅一下我,体谅一下,作为您的未婚夫的我。”倚陌见女人没有说话,继续说。
索菲亚垂下了眼,身体向后靠了靠,那一句‘未婚夫’很好的取悦了她。
微微一笑,抬眼看向面前的男人。
== == == == ==
血界的另一端,斯姆维拉的城堡里有些混乱。
昨天威尔森特满身是血的回来,一进门,也不顾身上的狼狈,就直接冲到了殷彭的房间。
“我希望我没有打扰你睡觉,我亲爱的亲王大人。”
刚从浴室里出来的男人听见声音一愣,扭头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家那个狂放不羁的伯爵。“我不知道吸血石还有让人变得有礼貌的能力。”
“您当然不知道。”威尔森特并没有在意殷彭的冷笑话,“因为他根本就没有。”
这位和伯爵从小一起长大的亲王,头一次发现这人竟然还会有幽默细胞,一时半会忘了怎么接话。
一段沉默在两个人之中展开,威尔森特严肃的神情让殷彭的心情有所收敛,脸色看上去也不再那么轻松。
“我不同意。”
还没有等威尔森特开口,殷彭就直接地拒绝了——他了解这个男人,,正如这个男人了解他。
“你会同意的。”威尔森特倏尔一笑,笃定地说。
又是一阵沉默。
两个斯姆维拉现在最有力量的男人对视着,一动不动,好像谁先眨眼,谁就会输掉这次的比赛。
“我说了我不同意。”殷彭重复了自己的立场,没有等对方回应就转身走进卧室。
“如果我说,你不给我人,我就不给你吸血石呢?”
殷彭身体明显一颤,回过身来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挚友。
“你在说什么?”殷彭的眼里装满了愤怒。“你竟然要为了一个猎人牺牲我们的族人?!威尔森特,你这个冷血的无情的自私的败类!当初抛下本该你来继承的单子,拒绝家族的继承,我知道你喜欢自由,讨厌勾心斗角,我帮你,帮你扛了这么多年的责任,帮你整理本该属于你的烂摊子,帮你创造出一个自由悠闲的生活条件。你现在有什么资格来问我要人,有什么资格让我把我一心保护的人们给你去送死?!”
殷彭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你要为了一个猎人,毁掉斯姆维拉家族?不,威尔森特,即使你才是正统的继承人,即使是你帮助我坐在这个位置上,即使现在还是很多人都拥护你。但是,威尔森特·斯姆维拉伯爵,请你听好:我,殷彭·斯姆维拉,家族第17代族长,现在明确地告诉你,想要让我为了你的儿女情长牺牲整个家族,那绝不可能!”
相知相熟的麻烦就在于你很明确地知道对方的底线和态度。威尔森特听到这话,就知道是没有希望的了——他完全不怀疑殷彭可以不要吸血石,也绝对不会答应把那些人借给他。
王族侍卫一直都是一个家族里面最精英的成员,他们只保护亲王,自己没有立场,谁做在这个位置上,谁就是他们的主子,就像是一群机器,没有喜好。
威尔森特想要从殷彭这借他们一用,但是现在只能失望而归了。
站在门口想了想,从兜里掏出吸血石扔到了殷彭的床上,“帮我好好的照顾这个家族。”伯爵的声音依旧低沉如童话里的大提琴,在寂静的房间中拉出一曲寂寥又坚定的乐章。之后,转身离开。
听见厚重的门合上的